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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连篇】离奇、惊悸、灵异、恐怖小故事会——纯灌水贴,胆小慎入 ψ(╰_╯)#

沉睡者

  地球自转一圈是一天,地球公转一周是一年。日夜交替,春秋流转,不知不觉中,我们竟然已经毕业了十年。几名热心的同学过完年就张罗着,在广州举办一次同学聚会,那天晚上,我又见到了霞。
  霞是大学时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她高高的个子,瓜子脸相思眼,声音温柔似水,很多男生暗地里喜欢她,然而她对我最有好感。在那个尚未完全开化的年代,学生恋爱是被严格禁止的,因为学校掌握着学生毕业分配和档案管理的大权,多少私下相好的情侣最终都落得个劳燕分飞,而我们都不属于特别勇敢的人。所以大学五年,我们始终保持着克制的情感,甚至连手都没拉过一下。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医院做医生,后来停薪留职到广东谋生。而霞响应号召报名参军,在一所大军区医院任职直到现在。

  吃完晚饭,同学们闹着要去酒吧喝酒,我和霞心有灵犀,分别找了一个理由告辞了。珠江边夜风清爽,南国的四月繁花似锦,这样的景色使我们十年分离的陌生感顿时荡然无存。我们慢慢地走着,说着这些年来的见识。
  “未来,我真羡慕你,这些年经历那么丰富,变得成熟多了。”霞轻轻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又仿佛有一些忧郁。
  “其实你在军区医院,那才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外面的社会还是太浮躁了。”我言不由衷地回答。
  “虽然如此,但是这十年来,我只有一名病人,甚至还说不上是病人,我想我的业务能力比起你们来相差太远了。”她苦笑了一下。
  “怎么啦?”我惊奇地问:“难道你负责高级领导的专人护理吗?”

  “也可以这么说。”霞点了点头:“但是我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国家里身份是保密的,地位很高,受到特别保护。”霞停下脚步,靠着岸边的栏杆,望着水面上荡漾的波光,缓缓地说了起来。
  “他的名字叫范国,三十岁的样子,个子高高的,性格特别柔和,我第一眼见到他,对他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和亲切感。我们特别医护组的主任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单身老女人,她安排我照顾他的日常生活,每天定时做身体检查,规格非常高,其实他的体格特别好,一点疾病也没有。”
  “范国有一个令人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他从来不睡觉,但是精力却十分旺盛。我刚来的时候对此不太相信,一直在暗中观察他,发现他确实完全不需要睡眠,甚至晚上都不打一个盹。对于这个现象,我始终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专家组也没有明确的解释。但是后来接触久了,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范国知识非常渊博,才华横溢,对什么学科都有很深的研究,特别是历史,还会弹一手好吉它,他对我就象对待一个妹妹一样,渐渐地我就爱上了他,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有一天晚上,我终于向他打开心扉,对他倾吐心中的感情。他默默地看着我,抱着我的身体,摸着我的头发,从他的眼光中,我看得出他动心了。我能够感觉得到,其实他的内心中是非常孤独的。”


  “但是,他没有对我说出他的感情,只是表情矛盾地想了想,然后轻轻地对我说:‘霞,我现在有点困了,我想睡一觉,醒起来再告诉你我的故事。’然后,他走进他的卧室关上门,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从此以后就没再醒来过,至今已经快六年了。”
  “啊,他成了植物人?”我惊讶地问。
  “开始时我也这么怀疑,但是专家们否定了这种可能。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只不过是处于睡眠状态,主任让我继续正常地看护他,等待他醒来。”霞的语速慢了下来,我注意到她的眼中闪着泪光。“我每一天都坐在他的身边,对他讲述我的心情,还有我对他的爱恋。有时我抱着他的脸,热烈地亲吻他,好象他已经是我的丈夫了一样。”

  “有一天晚上,我正坐在他身边哭泣,不知什么时候,主任已经站在了我身后。主任叹了一声气,把我叫到院子里,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主任说,那还是在红军长征的时候,部队经过贵州的一个山区时,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名昏迷中的年轻男人。红军把他放在马车上,一直运送到延安,后来他就自己醒过来了,醒来后就再也没有睡过。这名男子后来跟随在毛主席身边,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历史事件,为党的各项决策做了很多重大的参考。这个人就是范国。”

  “这怎么可能?!”我决然不信地看着霞,然而她脸上毫无开玩笑的神情。
  “我当时也跟你一样,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主任把手搭着我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霞,我跟你一样,年轻时也深深地爱上了他,爱得那么深刻,刻骨铭心。’她望着天上的星星,接着说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在遥远的太空中,有一颗尚未被人知晓的星球。这个星球的体积是地球的一万倍,它自转一周,相当于地球的九十二年,公转一周,相当于地球的六千二百零五年。”
  “范国就是来自于这颗星球,虽然他已经到达了地球,但是仍旧保留着母星球的生理周期,地球上的九十二年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天,现在是他的睡觉时间,等醒起来那天,可能是地球上的三、四十年后。”
  “霞,”我心中猛然一紧:“难道你要一直等待到他醒来那天吗?这样的话,那时你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女人了!”
  “我很想知道他对我的感情,这在我心里一直悬而未决,没有他的回答我死不甘心。”霞叹了一口气,“只是他再醒来时,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你知道吗?”霞猛地转脸看着我,泪流满面:“他在地球上已经生活了二十万年!”

  我沉默了,心情复杂无比,对于这个擦肩而过的女人,我的心中始终保持着牵挂和思念,未能释怀。于是,借着酒后的冲动,我一把抓过霞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痛心地说:“霞,你过得太苦了!”
  霞的脸靠在我的胸前,滚烫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我听见她的声音在说:“其实,我也许不需要等那么久。专家们一直相信,范国来到地球,一定带着某种特殊的使命。据观测,他这一次睡眠,可能会提前醒来,醒来的时间应该是2012年12月。”



  这个故事有点大,一些逻辑问题我还没有理顺,但是本着娱乐为主的精神,还是别想了吧。关于沉睡者的一些生理学解释:
  1、有的同志一定会问,按照故事中的说法,范国的一天相当于地球人九十二年,那假如他与霞过性生活,岂不是要干上几个月?
  我的回答是:你想得美。
  总的来说,相对于地球人来说,范国的生命更加长,但是不等于一切行动都按照比例同等计算。打一个最简单的比方,如果范国吐口水,我相信他也跟我们一样,“喀”一声一口就飞将出来,而不会象挤牙膏一样,弄上一个小时才吐得清楚。
  基本上来说,只有生命长度和睡眠周期,外星人是保持母星球的规律,其它与我们没有太大差别。
  至于为什么是这样的?因为我是作者,我说了算。

  2、范国生命那么长,那么在他的主观感觉里,他是觉得生命无比漫长,还是觉得万物飞快?
  我觉得其实这只不过是个感觉适应的问题。就好比人类不会因为老鼠寿命短而觉得自己的生活太漫长或者事物发展太快。
  3、为什么女人容易爱上范国?
  相对于地球人,范国是一个更优秀的物种,我想优胜劣汰的规律在情场也是存在的。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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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金刚勇破迷魂阵

  出租车司机阿辉期待的看着前方,那家夜总会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红绿的灯光照在地上显出的几个晃荡的影子。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在外面寻欢作乐的人,自己都是有车的。阿辉有些失望,每晚二百元营业额的底线让他感到了压力。
  “司机,去桥头!”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桑塔娜车身沉了一下,把他吓了一跳。阿辉回过头一看,是一位漂亮的女子,穿着一身拖地的红裙子,脸上涂着夸张的脂粉。奇怪,她从哪儿出现的?阿辉心里咕哝着,发动了车子。
  一路绿灯,很快进入郊区,上了东部快线。桥头在市东南方,是一个乡下,所以一路上都是农田树林,在晚上显得特别偏僻和幽静。
  女乘客坐着没事干,从手上挽着的梳妆袋里拿出一把梳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梳起头来。阿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正好跟她对了一个眼光,觉得她眼里冷气逼人,赶忙望向前方踩紧了油门。前面一个大转弯,阿辉无意中瞄了一眼倒车镜,不禁出了一口大气。只见女乘客梳的头发从窗口两边伸出来,在车后迎风飞扬,长长的看不到尽头。阿辉一低头,从脚下拿起一把大剪子,猛地回过头对着她的头发“嚓嚓”几下,她的长发应声而断,飞散在前进的车身后面。

  女乘客没事一样地把梳子放回袋子里,想了想,对阿辉说:“师傅,你有没有牙签?我牙缝塞得难受。”阿辉从储物柜里找到一包牙签,她接过去,张开嘴就开始剔牙。阿辉从后视镜里一看,只见她伸出长长的舌头,黄黄的牙齿全都长在那舌头上,乱糟糟地胡乱排列着,象河床下的石头。女乘客拿着牙签,在那牙齿上一阵撩拔,一根根红红的肉丝从牙缝中飞出,落在前座的靠背上。阿辉沉住气,忽然猛地一脚刹车,“咣!”女乘客没有防备,猛地一头撞上了前座,舌头上的牙磕落了一地,满嘴是血。

  继续前进。女乘客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咳了咳嗓子,开始唱歌起来。她唱的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小曲,既象京剧又象粤曲,声音凄凉而充满古怪的感觉。阿辉听得头皮发麻,伸手打开了收音机,并且把音量调到最大:“各位观众,现在是午夜保健节目,我们向您推荐治疗前列腺疾病的新药——必列康。必列康是国际医学上的重大突破,号称男人的福音。据统计,30岁以上男子,80%都有各种前列腺症状……”女乘客安静下来了,不知是在听收音机,还是在想心事。

  前面下了快速路,一转弯到了桥头,阿辉缓缓地停下车:“小姐,到了,八十元。”
  “对不起,”女乘客低着头,略为尴尬地回答:“我没有钱,连住的地方也没有。”
  阿辉一怔,随即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我家就在这儿不远,屋子够宽敞,你要是没有地方去,可以到我那里住一晚。”
  女乘客想了想,点头说:“那好吧。”
  到了一片荔枝林,远远地看到一座亮着灯的小房子:“那就是我的家。”阿辉向她介绍。
  “老婆,开门,开门!来客人了。”阿辉拍着门口,转头对女乘客说:“我老婆睡得死,要喊半天才会起床。”
  过了一会儿,门“吱”地一声开了,里面伸出一个脑袋:“谁啊,这大半夜的?”

  女乘客看到她,睁大眼睛,哆嗦着身子后退了半步,狠心从袋子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在阿辉怀里转身就走:“这是车钱,大哥,算我看走眼了!”
  “老公,谁呀?”女人靠在门边,奇怪地问阿辉。
  “没事,”阿辉把钞票塞进裤兜里,说:“凤姐,你继续睡吧,我就是吓唬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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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出差

  “你好,是凤姐吗?我是中央电视台,想邀请你来北京做节目。”
  “做节目啊,可以的,但是有一个条件,我要坐专机去。”
  “啊,砖机不能上高速,怕时间赶不上,你还是坐大巴来吧!”
  “嗯,那好吧。”

  一个小时后,凤姐满头大汗地上了长途大巴,挑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不一会儿,乘客渐渐增多,一位抱着孩子的少妇在凤姐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稳,怀里的婴儿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宝贝别哭,不要怕,这是凤姐,不是妖怪。”少妇轻轻地摇晃着孩子,嘴上不停地说着,但是孩子越哭越大声了。
  “凤姐,不好意思,”少妇没有办法,转脸陪着笑对凤姐说:“麻烦你能不能转脸过去?孩子胆子小,受不了惊吓。”
  凤姐“哼”了一声,背过脸,孩子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
  汽车缓缓地开了,凤姐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想着节目可能碰到的各种古怪问题,考虑着各种回答方案,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
  “哇——”旁边的孩子从梦中醒来,又开始哭喊起来。凤姐不耐烦地斜眼一看,原来孩子要换尿布了。
  少妇把孩子的尿布取了下来,那儿正当中黑乎乎的一片,触目惊心。把新尿布包上后,少妇没有把尿布扔进垃圾桶,而是摊开它,一把伸到凤姐的面前。凤姐心里一阵反胃,赶紧屏住呼吸,转脸向着窗外。没想到那少妇不甘心,一下一下地把那尿布伸到她的眼前,差点就碰到了她的鼻尖。

  “够了,你怎么回事?”凤姐忍无可忍,大声咆哮起来。
  “你知道够了?”少妇不紧不慢地说:“那你一次一次的恶心我们,在各种媒体上隐形强迫我们接受你,躲都躲不了,这又作何解释?”
  凤姐站起来:“我不跟你吵,我也是混碗饭吃的。我坐到后面去。”
  汽车一声鸣笛,北京到了。凤姐马不停蹄,下车就拦了一辆的士,直奔中央电视台。
  “老毕,我到了。”凤姐擦着汗说:“这次什么节目?”
  “哦,你来了。”老毕笑了笑:“不用了,上海这两天有外宾来访,怕你影响市容,就把你叫过来避一下。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车票嘛,可以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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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

  “老婆,我回来了。”余大江放下行李,对着厨房里正在做饭的妻子说。
  “那么快,几点的飞机?”妻子颇为惊讶,脱了围裙走出来。
  “五点起飞,最新的航班。”余大江边换鞋边说:“从北京到广州只要三十分钟,刚睡着就到了。”
  “哦,就是电视广告那种最新的飞机?”妻子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是的,跟普通飞机一样,就是起飞前要睡觉,说是速度太快,怕脑子适应不了。”余大江换上拖鞋:“开始还担心不安全,其实非常舒适,价钱也不贵。来,老婆,抱一下。”
  妻子轻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看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了,想了一下,转身进厨房了。
  晚上他们亲热,妻子总感觉有些异常,但是看着余大江异常兴奋的样子,不确定哪儿出了问题。余大江象一个孩子,连续要了两次,第三次妻子推开了他:“够了,明天还要上班呢。”只不过分别了一个星期,不至于那么新鲜吧?

  第二天早晨,床头的电话响了:“余太太吗?我是公安局的,你们能不能来一下?对,重要事情。”
  公安局里坐着很多人,余大江认出了当中好些是昨天航班上的乘客。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一名戴眼镜的警察招呼他们进了办公室。
  “余大江先生,请问你昨天是不是乘坐了北京到广州的超快航班?”
  “是的,有什么情况要向我了解的吗?我一定配合。”余大江回答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
  “不是我们向你了解情况。”警察面无表情地说:“而是我们要向你们通报情况。”

  旁边另一名警察咳了一下,说:“我们公安机关刚刚侦破了那家航空公司的案子,发现他们使用了非法的技术从事旅客运输,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这家航空公司发明的所谓超快航空技术,其实是将乘客催眠之后,提取了他身上的全部基因信息,包括大脑中的记忆,然后即时传送到目的地,在目的地重新复制一个,这个过程十分快速,只需要三十分钟。当复制品制造好之后,他们就把原来那一个在当地销毁了。”
  “啊!”余大江妻子目瞪口呆,惊恐地看着他。
  “余大江先生,根据我国的法律,我们已经为你办理了死亡证书,你的公民身份已经不存在了。”警察一字一句地说。
  “荒谬,那我是谁?”余大江愤怒地站了起来。
  “等这个案子结案,我们会依法将你销毁的。”警察说着,合上了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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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的时刻

  “马总,在忙吗?”老李从总经理室门外探进来半个脑袋,笑容有些尴尬:“我东西都捡好了,想来跟你道别一下。”
  “哦,老李呀,进来坐。”马总从一堆文件中抬起脑袋,摘下了眼镜:“其他人呢,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啊,其实早就收拾好了,都在互相说话,好象突然有好多话说不完了。”老李谦恭地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半个屁股,这是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了。
  “嗯,等下我就出去跟他们说,今天不用等下班,没事都提前回去吧。”马总掏出香烟,给老李递上一根:“来一根吧?”
  老李小心地接过去,就着马总伸过来的火机,吐出了一口白雾:“马总,我要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我在这个公司干得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马总喃喃地回答,想了想,说:“其实,我也有很多做得不够的地方,这些天我经常再想,假如能够再来一次的话,我可以跟你们相处得更加融洽一些,有时侯,我性格太苛刻、太粗暴了。”
  “哪里,瞧你说的。”老李有些感动地说:“现在回头去想,过去那些磕磕碰碰的都算不了什么,不足挂齿,重要的是我们都挨下来了。”
  “你那么说,我就宽心了,希望其他同事也能那么想。”马总点了点头:“这几天假期,打算怎么过,要不要去哪儿呆着?”
  “哪儿都不去。”老李长吐一口烟雾,说:“就在家里好好地跟老婆孩子呆在一起。”
  “如果……”马总若有所思地说:“假期后,你还会回来吗?”
  老李肯定地点了点头:“回,马总你放心。如果还能回来,我相信大家都会想通很多东西,不管是年轻的、年老的,都能用新的心态看问题。”

  “对,还有我自己。”马总点了点头。
  “马总,你准备一下,出去跟大家说几句话吧?”老李从椅子上站起身。
  “好的。”马总站了起来,对着衣帽镜理了理领带。这么多年来,马总只在孩子考上大学那年穿过西装。
  2012年12月28日是个平凡而又特殊的周末。这天每个单位都进行着这样的告别仪式。两个休息日之后是12月31日,这一天星期一,但是每一个人都已经提前请了假,接着是元旦假期。
  假期之后大家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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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非洲

  毕业做论文那时,我的指导老师谭教授是一位大忙人,有时实在抽不出空,就直接把我叫到诊室做帮手,忙的时候我可以参与实践一下,闲的时候就请教他论文的事,对此我乐此不疲。学医跟其它科目不一样,即便是大师级的人物,也要保持一定时间活跃在基层一线,否则临时上台很容易失去手感。
  一天,来了一个年轻的男病人,在烈日炎炎的盛夏,他居然还身着厚厚实实的夹克。此人往患者椅子上一坐,就长叹一声气,面如死灰,眼神暗淡。原来,他名叫陈东,是国内一个石油公司的员工,春节前从公司援建非洲的一个项目工地上回来后,就得了严重的怪病。
  “经常发烧、感冒,动不动就生病,浑身无力,体重下降,吃什么药也不好。要知道,我读大学时可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啊!更可怕的是,你看……”陈东一把拉开夹克,捞起里面的内衣,只见他的胸口和上腹部长着一个个的红斑,一看就知道是病毒感染。“还有这,口腔溃疡很厉害。”他伸出舌头,我看到他的舌头上长满了脓疮,大如扭扣,小如针尖。

  谭教授皱了皱眉头,示意我戴上口罩和手套,给他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末了,看着陈东的眼睛,问他:“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在非洲是否有特别的经历?”


  陈东一愣,随即低下脑袋,低声地回答:“是的,那不是我故意的……”
  原来,陈东石油大学毕业后,告别了相恋多年的女友,只身到苏丹参与了一个中国的石油开发项目。在非洲,浓厚的异国情调和热带原始风情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每到周末和假期,他最热衷的事就是步行穿越丛林和沙漠,进行野外探险。
  一月份的一个星期日,陈东按照计划,徒步探索东北部的小苏丹森林。他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清晨跟同事告别了一声就上路了。没想到,这个小苏丹森林从地图上看上去,面积并不大,但是地形十分复杂,处于原始状态。陈东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一直到下午还没有转出来。
  这时,他身上带的饮用水已经喝完了,强烈的体力消耗使他口渴如焚,幸而,他掌握了一定的野外生存技巧。他从背包里拿出防身匕首,找到了一棵数人也合抱不过来的大树,在树皮上凿了个洞,里面立即流出青色的树液。陈东立即把嘴凑上去,饥渴地吸喝起来,略带粘稠的树液进入他的腹中,他顿时觉得身体里恢复了生机。但是,这树液的口感并不好,味带酸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臭味。

  陈东喝够之后,正准备赶路,这时他无意中一抬头,看到树上系着两根麻绳,他的脸刷的就白了,觉得浑身冰冷。陈东在非洲生活了将近一年,知道当地有树葬的风俗,某些部落中人死亡之后,会找到一些大树,在树干上挖一个洞,将死尸填进树干中,然后再将树皮重新植上。用于树葬的树一、两年后就会恢复正常生长,唯一的标记就是族人在树干上系的两根麻绳。

  陈东顿时感到喉头作呕,腹中隐隐作痛,但是急于赶路,心里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继续往回走,陈东渐渐觉得身体里正升起一股强烈的欲火,从他的下身往上焚烧,从未有过的冲动让他无比难受。恰巧在此时,一个浑身裸体的非洲女人从一片树林里走出来,面带期许地对着他笑, 陈东再也控制不住了,脱光衣服就向她扑了过去,两个人就滚抱着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难以名状的快感从陈东身体里喷射而出,他渐渐地恢复了理性。这时,他睁开眼睛一看,抱在自己怀里的哪里是什么非洲女人,竟然是一头呲牙咧嘴的母非洲大猩猩,此刻,它正爱恋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难舍呢。
  陈东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就跑,脑子里几乎就要崩溃了。回到驻地不久,他的身体就渐渐发病,到春天放探亲假时,已经非常严重了。
  谭教授听完,神情严肃地问他:“小伙子,你在国外的时候,可曾听过一种叫做‘艾滋病’的新病种吗?”

  陈东睁大双眼,抗拒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一直都非常自爱,不可能得这种病。”
  谭教授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艾滋病英文名叫‘AIDS’,其实科学家早已经知道它的发病诱因,但是出于伦理观念,一直没有把真实的原因对外公布。‘AIDS’其实是几个英文单词的缩写。”他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母:“‘A’,就是英文‘APE’,类人猿的意思;‘I’,就是英文中的‘我’,‘DS’就是英文‘DISEASE’的缩写,疾病的意思。这个病,目前还没有药物可以医治。”

  陈东不幸成为我国第一位被发现的艾滋病患者,并于半年后医治无效死亡,死时年仅2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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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旋律大片之《似曾相识》

    奈何桥上,永远白雾茫茫,望不到前方的去向。桥头搭着一个竹棚,上面立着一个牌子写着“孟婆汤”三个大字。一行男女排着队,神色不安地向前挪动,到了孟婆面前,小心地接过递来的一个搪瓷大碗,连声称谢,然后一饮而尽。(又是这个开头,呕吐……)
  突然,人群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绝望地哭了起来:“不好了,我投胎的时辰马上就到了,今天这么多人,怕是赶不上了,天呐……”大家都同情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这时,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人走上前来,扶住她的肩膀说:“老奶奶,不要着急,我帮你想办法,快跟我来。”说完,领着她走出人群,挤到孟婆前面,耐心地说明了情况。孟婆通情达理地递给她一碗汤,说:“快赶路吧!”老奶奶喝完后,年轻人扶着她,快步走到奈何桥前,为她指点了方向。“太谢谢你了,年轻人!”老奶奶感激地挥着手,消失在前方。
  没多久,人群里又是一阵慌乱,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我的风湿病又犯了,痛得站都站不稳,前面的路还那么远,怎么办呀?”正当周围的人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的时候,那个年轻人又出现了。他蹲下身子,热情地对着那个妇女说:“别着急,来,我背你!”话音刚落,将她背在了背上艰难地向前走去,脸上渗出了晶莹的汗水。
  “他是谁呢?好象在哪个地方见过。”看着他的背影,人们议论开了。
  “瞧,一本日记,是他掉的。”一个孩子眼尖,看到地上躺着一本红色的小册子,弯腰将它捡了起来。旁边的一位大人接了过去,翻开了一页,轻轻地念了起来:“

  我要永远的记住: 一滴水只有放进大海里才能永远不干, 一个鬼只有当他把自己和集体融合一起的时候才能有力量……”
  “雷锋,他是雷锋!”人群沸腾了起来。
  “雷锋同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有去投胎?”有人好奇地问了起来。
  “哦,不了。”雷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现在上面不需要我了,我就在这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人群沸腾了,围着他嘘寒问暖,都不愿离去。雷锋感动地对大家说:“谢谢你们还记得我,时候不早了,快过桥去吧!”
  奈何桥对岸,传来了一阵热烈的歌声:“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爱憎分明不忘本,立场坚定斗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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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河轶事

  冥河上的奈何桥,自古以来就是阴阳分隔、来世与今生的交界处,几千年来这里上演了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幸福的人们害怕这里,苦难的人们向往这里。奈何桥头的一碗孟婆汤是投胎男女必喝的一碗苦浓汤水,喝之后前生记忆全数洗清,连智慧都变得一片空白,来生又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婴儿,蹒跚学步,牙牙学语,重新梦想着生活的希望。
  阴历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阎王爷在冥河的大地上划了一个圈。改革开放,允许一小部分鬼先富起来,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两手都要硬两手都要抓。如今的冥河,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简陋的发汤小摊,而发展成了一个繁华昌盛的边陲小镇,走在街上,人山人海,商铺林立,只听见耳边到处传来叫卖的吆喝声: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路过,东方牌指南针,带在身上,无论刮风下雨、白天黑夜你都不会走错路。奈何桥白雾茫茫,迁陌交错,千万别走错方向了哦!”
  “最新科技——GPS定位仪,直接找到富贵人家,让你想投胎在哪里就是哪里,出生下来就是有钱人哦!”
  “你赶路累了吗?停下来歇一歇吧,新装修的沐足中心,全部是正宗扬州师傅,让你去除一身疲劳。前面路还很长呀,不要输在起跑线上……”
  “通冥电信,长话优惠!想给家里人报个信吗?出门在外,家人牵挂,通冥电信帮你搭起桥梁。现在拨打,每分钟只要五千元!”

  张三手持着崭新的“死亡通知书”,一出关口就四处张望,看到十字路口“孟婆汤”的箭头牌,大步流星地向那边走去。他目不斜视,心无旁婺,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不贪小便宜、不抱好奇心就不会上当受骗。虽然如此,没多久,一个打着花雨伞的女人还是悄悄地跟上了他。
  “大哥,赶去投胎呀?请停步,听我说几句。”女人试探性地从后面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张三脚步不但没停,反而走得更快了。
  “你不听我说话,等下你会后悔的,奈何桥的孟婆汤早就没有了。”女人跟不上他的速度,大声抛出一句话,张三脚步放慢了。
  “有这种事?不可能吧,这里《游客须知》上写得一清二楚,入关左边路两公里,免费发放孟婆汤,凭此证每人领取一碗……”张三半信半疑,那起手中的纸张仔细地又看了一遍。
  “哼,那都是骗人的!”女人冷笑了一声,凑近他的面前,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吧,那孟婆汤早就承包出去了,现在是个私人老板,他们给阴府回扣,所以阴府帮他们做广告。喝了他们的汤,不但没有效果,他们还会找出其它名头骗你的钱。他们呀,现在就是一心搞创收,心黑着呢。”
  张三犹豫了一下,说:“我就喝那碗汤,其它东西一概不要。她做了几千年的汤,这工艺不会丢的。”
  女人笑了笑,说:“孟婆汤的师傅早就被我们老板挖走了,想喝正宗的孟婆汤,只有跟我来。那边呀,早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喝了它,投胎出来人不人鬼不鬼的,没有后悔药吃的。”
  张三心动了,无助地四处看了一下,拍了拍身上:“我没有钱……”
  女人“哧”一声笑了:“这儿可以按揭,不用现金。”
  “如何按揭?我也能按揭吗?”张三不解地问。
  “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女人拉起张三的手,一拐就进了一个小巷:“只要你按一个指印,连本带息,用你来生赚到的钱来还……”

  说话间来到一个大庭院前停下了,张三抬头一看,上面挂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招牌,上面写着“孟公汤”三字。推门进去是一个客厅,前面有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等着,不一会儿里面走出一个白大褂姑娘,对着那年轻人说:“我们查到了,你是我们的VIP会员,有八折。进来吧!”
  张三不解地低声问领她来的女人:“你们这里怎么还有会员?”
  女人笑了笑,回答:“那人老是自杀,成我们这里的熟客了,熟客才有打折。”
  等得略为不安,张三在厅里四处踱步,看着墙上挂的照片,皆是以往领导人、名人在此的留影,他渐渐感到放心起来。突然,他在一幅照片前停下了,手指指着问:“这人不是还没死吗?怎么在你们这儿呢?”
  女人赶紧解释:“快了,他已经提前订好上等精制孟公汤,我们要煲上七七四十九天的,汤一煲好他就该来了。”
  说话间,那名白大褂又走了出来,向张三一招手,张三跟着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诊室,四周都是书柜,摆着各种书籍和画册。白大褂拿起一本棕色封面的薄子,边翻开边问:“姓名?籍贯?生辰八字?死亡地点?……”
  “按照我们的规矩,这一碗孟公汤要收你下辈子一半的收入,就是你投胎以后,每挣一百元钱,都要拿五十元还给我们。”白大褂把那本薄子合上,从旁边换了一本又翻了起来。

  “那么多呀?太贵了,能不能少点?”张三张大了嘴。
  “我们的药货真价实,使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材料,收的只不过是成本和手工,别的地方比我们贵得多。”白大褂头也不抬地说,一副没有商量的架势。
  张三心里想,喝不到这碗汤,连下辈子都没有,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算了吧,一半就一半,大不了下辈子多赚点,别象上辈子那么没出息,房子都买不起。正要同意,只听见白大褂高声叫道:“查到了查到了!啊呀,你下辈子是个穷光蛋,到死还欠着一屁股的债,你的信用等级为零,我们不能为你办理按揭。不好意思,你还是去孟婆那里喝免费汤吧,快去,晚了就下班了,那些公务员,一分钟都不会等的。”

  张三茫然地走出了“孟公汤”,辨认出奈何桥的方向,撒开步子就跑,刚跑出几步他慢慢地停下了:既然下辈子也是个穷光蛋,那还急着投这胎干吗?这儿那么多不人不鬼的男女,不也同样活得好好的吗?张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转了一个方向走了。
  第二天,一轮黑日缓缓从西边升起,阴界关口放开闸门,一行新到的男女带着陌生而警惕的眼神蜂拥而入。“女士们,先生们,既然来了,就看个够才走!”张三举着一个大旗,上面写着“导游”二字,对着这群新来的游客大声吆喝:“具备多年本地旅游经验的导游为你们提供一条龙服务,带你游遍冥河的山山水水,吃尽当地特色小吃,为你购物杀价,领你深入民宅故里了解民俗风情。收费公道,诚信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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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花吟

  北京的秋天到了,一行大雁飞向南方,留下空寂的苍穹。
  黛玉早早就被大观园外传来的喧闹声吵醒了,“耍猴嘞——咚咚呛!”“卖糖葫芦,又大又红,吃一口酸一嘴巴!”“猫耳朵炸羔,买一送一,还有幸运抽奖!”黛玉睁开眼睛,衣袖往鼻子上一抹,“哧”的一长声,一把又浓又绿的鼻涕挂了出来。咦,今天不是庙会吗?想起来了。她赶忙爬起来,从床前一个装换洗衣物的竹篓里挑出一件还看得过去的绿衫,靠近鼻子猛闻了一下:还好,味不大。她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提了门就走出去。

  “小姐,煎饼果子咯,又香又脆,来一个吧?”一个档口冒着白烟,一个浑身油腻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向她吆喝。
  “来一个,加多一个鸡蛋。”黛玉流着口水,看着面饼在案上被飞快地压扁,涂上面酱,卷成一个圆筒。“呜,好吃!”黛玉接过来,张嘴就是一口。“小姐,烫啊!”那男人接过钱,善意地提醒她。“怕什么,烫才好吃。”黛玉嘴巴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着,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青烟处飘来一股奇怪的臭味,黛玉立即认出这是王二麻子臭豆腐,赶紧把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塞进嘴里:“给我来两串,多放辣椒。”
  往前人山人海处,还有琳琅满目的各地美食:驴打滚,豆沙糕,炸鸡腿,手抓饼,陕西凉皮,山西凉面,凉拌田螺……黛玉一路吃过去,不矣乐乎。

  “卖蛐蛐喽,威风凛凛的棺材头,千里挑一的一身黑,百战不败,常胜将军!小姐,要一个吗?”
  黛玉摸了摸身上,只剩下最后一点碎银了,点点头:“来一个,试一下。”
  “好咧,就这个吧,这个体形大……唉唉唉,这不是用来吃的!——咳!”
  黛玉心满意足,摸着滚圆圆的肚子回去了。刚进得家门,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里面发出一阵“咕咕”的翻腾声,她赶忙一转身,往里弄的茅间小跑而去。到了门口,猛地一推,门从里面锁上了,只听见贾母在里面不满地唠叨着:“谁呀?我丢他老母,好不容易挤出来半条,被吓回去了……”
  黛玉此刻腹中如有千斤压顶,危机关头四处张望,只见旁边墙上竖立着贾母种花用的锄头,赶紧将它拿过,走到一处无人的花丛下,左右确保万无一失后,一把将裤子褪下就蹲在地上,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真是千钧一发、只差毫厘呀。
  很顺畅地清空肚子,黛玉一身轻松,手往身上一摸:糟了,忘了带手纸。看见地上落花片片,她伸手挑了几朵大花瓣的,将就着擦了几下,边东张西望边提着裤子站了起来,心中长出一口大气。
  整理妥当了,黛玉拿起那把锄头,就地挖了一个坑,将那一地的排泻之物推入坑中,再用泥土和树叶盖在上面。正在忙碌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林妹妹,我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转头一看,原来是贾宝玉。
  “我呀,”黛玉一见他,顿时眉头低凝,神色忧伤地说:“早上起来看见花落了一地,觉得它们的生命如此美丽而短暂,心里感到怪伤感的。”

  贾宝玉“哦”的回答一声,鼻子猛吸了几下:“什么味道?怪怪的。”说着,向前走了几步,正好站在那个坑上。
  “这……是秋天的味道吧?”黛玉说着,推了宝玉一把,挥着那锄头就边舞边唱了起来:“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一边舞着,一边用锄头将地上那坑用泥土填得严严实实的。
  贾宝玉在一边看呆了,怔怔地说:“林妹妹,你的气质太好了!”
  正说着,旁边传来一声怒吼:“我的锄头呢?害我找了半天,发什么神经,拿我的锄头在这里干什么?”原来是贾母从厕所出来,到处找不到锄头,火冒三丈。贾母上前一把抢过黛玉手中拿着的锄头,转身欲走,突然又停住了:“这地上是什么东西?”
  贾母好奇地看着地上新冒起的一个土包, 百思不得其解,终于高高地抡起了锄头,猛地向它挖了下去,只听见“喀啦”一声,金山四裂,水溅八方,三个人被黑的、黄的溅得满身都是,恶臭扑鼻。贾母和宝玉始料不及,呆立在那里,还是黛玉反应快,她马上两手叉腰,对着宝玉杏眼一瞪,大声地指责起来:“贾宝玉!我说过你多少遍了,叫你不要随地大小便,我们是有素质的人,讲文明、讲卫生,你怎么就改不了呢?!”

  贾宝玉一脸凄苦,嘴巴动了动刚想辩说,脸上挂着的一坨黑乎乎、粘兮兮的东西慢慢地滑将下来,他赶忙伸手一抹,抹了一个大花脸。
  贾母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你这个蠢货,是不是你干的?!”
  贾宝玉委屈无比的皱着眉头,吞吞吐吐地回答:“早上我内急,要解手,没想到茅厕被你占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只好就地解决一下。”宝玉说着,奇怪地看着地上,用手比划着说:“可是,当时我拉的也就是一小条呀,比香肠大不了多少。没想林妹妹唱完一曲《葬花吟》,咦,那可神了,连大便都长大了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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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不要脸

  急救室门前静悄悄的,两名男子坐在长椅的两端,一言不发。他们虽然一人身着黑衣,一人身着白衣,但是模样、体态相仿,显然是一对孪生兄弟。
  门无声地开了,一名医生边走出来,边摘下脸上的口罩,然后对着那黑衣男子淡淡地说:“她想见你一面,你进去吧。”黑衣男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衣男,站起来快步走进急救室里。
  手术台前,一名苍老而憔悴的妇女躺在上面,奄奄一息。
  “妈妈,我来了。”黑衣男子叫了一声,轻轻地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病人微微睁开双眼,向他伸出了一只焦黄的手,他赶紧把它握在手心。
  “孩子,我快不行了,想跟你最后说一些话。”母亲神智还非常清晰,她眼神闪动着,开始缓缓地说了起来。
  “在我怀你们兄弟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黑面红眼的人找到了我,对我说我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其中有一个必须不要脸,问我选择哪一个。我当时没有搞清楚他的意思,但是被他问急了,匆匆忙忙之下就回答他‘右边那个不要脸’。他听了,就在一个本子上记下‘右边不要脸’,然后就转身走了。”
  “从梦中一醒来,我就非常后悔,我害怕自己做了错事,害了自己的儿子。好在你们生下来后,两个都是健健康康的,我渐渐地放心了下来,觉得那可能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等你们慢慢长大了,我就慢慢的看出来了,你一定就是当初在我肚子里右边的那一个,因为你做事、待人接物都与你弟弟截然相反,你从懂事起就爱撒谎,做事不择手段,偷鸡摸狗,劣迹斑斑。”
  “我一直对你的前途忧心忡忡,害怕你会走向歧途,祸害社会,也毁了自己的一生。没想到,不知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过得比你弟弟还好,他一直踏踏实实、循规蹈矩地生活,但是始终平平庸庸,贫困交加,反而是你青云直上,如鱼得水。嘿,也许是你正好生对了时代吧?我误打误撞,却成就了你……”老人冷笑了一声,接着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黑衣男人握紧了母亲的手,着急地说:“妈,怕是时间来不及了,咱们还是挑紧要的先说吧——如果你走了,咱家那套房子,你看能不能全部留给我?我的情况表面上比弟弟好,其实……”
  母亲淡淡地笑了一下:“等一等,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昨晚上,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见到了那个黑面红眼的人,他对我说,我这次一走,必须得带上一个孩子一起走,问我要选哪一个?”
  “我开始非常犹豫,后来被他逼急了,只好随口回答他:当初问我不要脸,我选了右边那个,现在我还是选右边那个吧,他记在了本子上就走了……”母亲说着,一只手抓住他越来越紧,浑身开始激烈地抽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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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

  我这个人,没有远大志向,对读书也不求甚解。年轻的时候,我的目标就是上一个普通的大学,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直以来,我认为大学就是那么回事,无非名气二字,既然我不沽名求誉,那也费不着花那么大功夫去考什么名牌大学。另一个方面,我总是以为如果自己够努力, 哪个大学都是一样的。
  我的高中同学何大门就不一样,从中学开始,他就一门心思考取顶尖的大学,为此他付出了许多。何大门大学本科上北大物理系,然后在我们四处面试找工作的时候,他毅然地去了英国牛津大学,此后音信全无。十年后,何大门终于从遥远的不列颠回来了,此刻除了一张如雷惯耳的牛津大学物理学博士文凭,其它他一无所有,而我们大多数同学此时都已经有家有室,事业上小有成就了。
  何大门博士假期回来探亲的时候,我就开着自己那辆桑塔娜,专门探访了他。十年过去,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前额秃发,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有些呆板。我们见了面,说了些这些年的经历,他的阅历很简单,说来说去都是学校里的事情,我不禁好奇地问他:“你把青春全部投入在学习和研究上,你觉得这样做值得吗?”
  何大门想了一想,说:“在国外求学太苦了,有时侯想起来,觉得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后来,我博士快毕业那一年,我的导师告诉了我一个故事,我才明白我追求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一天,我的导师跟我在校园里漫步,他问我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牛津大学的物理学研究在世界上名列前茅?我回答他,那是因为前人的研究积累下来的基础,再加上后人的不断努力。导师摇了摇头,说这不全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这里有别的地方不可能有的条件,使得学物理的人没有到过牛津,那就永远也摘不到物理学皇冠上的明珠。”
  “我的老师问我,是否知道物理学大师牛顿的故事?我告诉他,他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只要读过书的孩子都听老师讲过。牛顿躺在苹果树下乘凉,结果一个苹果掉下来砸在他的脑袋上,他从而发现了万有引力的理论。这其实是一个后人想象出来的故事,用来教育孩子们注意观察、寻找灵感,事实上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并不是因为苹果砸中了脑袋。”
  “我的导师就停了下来,问我:为什么全世界都在编造一个假的故事,来解释牛顿发现的万有引力呢?难道这有什么意义吗?我说我不知道,我的老师就笑了,他告诉我:全世界只有牛津的博士研究生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我们从牛顿生前中的日记中意外的发现,在牛顿发现万有引力之前,苹果成熟了,都不会往地上掉,而是往天空上飞走,从1665年开始,苹果就逐渐不往天空飞去了,开始往地上落下来。牛顿对这一现象感到非常好奇,对此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在研究万有引力,但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真相,我们通过对这一现象的研究,发现了很多新的理论。”

  何大门若有所思地说:“假如我当初不是拼着命进了牛津,今天我可能在国内哪一个大学冥思苦想,还自以为发现了科学的真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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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波罗

  元朝初年的一天,两名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在上都的闹市中无所事事地闲逛着,东张西望,百无聊赖。对于这两个人,人们已经不再感到新鲜,他们在中原各地已经流浪了数个年头,现在已经会说汉语,在上都皇宫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也不知身上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总之不务正业,终日只不过吃喝游荡。

  这两人便是马可波罗和他的舅舅。这一天,他们喝完一斤高梁酒,又悠转到了皇宫门口,纠缠着守门的卫兵要求拜见大汗忽必列。
  “去去去,皇上忙得很,哪有时间理你们这两个泼皮。”卫兵将马可波罗一把推开,对于他们,这些卫兵已经司空见惯了。
  “我们是真的有重要事情,求求你向大汗禀报一声。”马可波罗哀求着说,趁四下无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银锭,塞进了他的手中。
  卫兵犹豫了一下,东张西望,然后为难地说:“就算我放你们进去,大汗也不可能接见你们的。”
  马可波罗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卫兵说:“只要你让大汗见到这封信,保管他就会召见我们的。”
  卫兵疑惑地看了一眼,信里空荡荡的,估计什么也没有,只是封面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是一个扁圆型的物体象一个瓷碟,下面还喷着几道火花。“我有言在先,不管大汗见不见你,我这算帮你们一次了,以后不要再来纠缠。”卫兵抛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没过多久,那个卫兵急匆匆地跑回来,喘着气对马可波罗说:“快,大汗召见!”马可波罗理了一下衣服,与舅舅一起大步走进皇宫。
  进到宫殿,只见忽必列身材高大,体态魁梧,浓眉大眼,不怒自威。两人急忙按照元朝的礼节,跪拜在地下,连呼:“小民谢陛下垂见之恩!”
  忽必列性格彪悍粗放,不拘礼数,微微一笑道:“起身。请问你们两人不远千里,一再求见于我,是有何目的?”
  马可波罗看了一眼四周的大臣,犹豫着说:“可否求请大汗私下相谈?”
  忽必列爽快答道:“允之。”遂令文臣武将全数退朝回避。马可波罗见再无旁人在场,上前作揖道:“大汗,我国听闻贵蒙古族忽然兴起,击败宋朝乃是得到天外高人相助,特命我等二人前来贵国,请求与天外高人沟通之法。”
  忽必烈勃然大怒道:“胡说,我族能兴旺发达,一举扩张至东海之滨,乃是本族之福命,加以父王和本大汗亲子爱民,治国有方,哪有什么天外高人?一概胡言!”

  马可波罗压低声音,小声地说:“我国中有传言,数十年前,天上有一陨星坠落于蒙古戈壁,乃一天外飞行之器械,内有高人乘坐,他们精通古今天文地理之术,兵法农牧、文化哲学无一不优于地上凡人……”
  “这定是谣言,”忽必列双手一背,转身道:“休得听信这空穴来风之事!”话毕,拔脚要走。
  马可波罗急忙道:“十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天外飞行之物,坠落在我国境内的海边。我皇将其收藏于皇宫之内,但是苦于无法于其沟通,故皇上特派我等前来贵国,求取经验,如贵国肯相助,我皇允诺必以厚礼回报。”
  忽必列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体……
  14世纪,文艺复兴运动启蒙于意大利,此后,欧洲逐渐出现了翻天覆地的社会变化,最终,工业革命如星星之火一般燃烧,人类社会改天换地,日新月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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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影

  那是1960年,北京的夏天炎热无比,空气中一点风也没有。夜幕降临了,天空中刚露出一角弯月,很快地又被一片浓厚的黑云遮挡了起来。故宫博物院的一个角落此刻还亮着灯,由于明天有展览任务,几名研究员正在加班整理资料,争取明早一开门,参观者就能看到完整的布置。
  青年研究员小林坐在书桌前,认真地翻阅历史记录,为展品撰写简介。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实际上要求非常深厚的功底,稍微错误就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这时,窗外开始有冷风带着潮气吹过,树梢摇动,小林赶紧站起来关上窗,然后回到座位上加紧了速度。没过多久,天空闪起了雷电,一场暴雨就要来临。小林放下毛笔,整理了一下文稿,抱起来走出门外。
  穿过两条走廊就是清代宫廷展室,里面已经布置成档案记载中晚清时期的后宫卧室原样,屋中拉着一块黄色的帘布,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帘布后是一张宽大的龙床,而帘布前则是大臣禀报公务的地方,地上铺着一个圆垫子。据史料所载,慈嬉太后晚年掌握皇权,实行“垂帘听政”,在此帘布之后以天子之身份发号施令,指点江山。由于这次展览的规格很高,所以所有的展品都用原物展出。小林推开门后,怕风吹进来破坏了珍贵的藏品,立即转身合上了门。

  走过那块帘布,小林就开始把说明牌依次摆放起来,她小心地戴上眼镜,按照规定的要求一个一个地安放好那白色的小三角牌,确保它们醒目而不碍观看。突然,天空中闪起一道霹雳,一条银色的闪电象利剑一样划过空中,瞬间照亮了黑夜中的大地。“啊——”小林惊叫一声,恐惧地瞪圆了双眼,两手紧紧地按住胸口,缓缓地滑倒在地上。
  其它房间里的同事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地把晕倒的小林平放在地上,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一辆呜咽着警报的救护车开到了门口,两名白衣护士把她用担架抬上了车后厢里,向医院绝尘而去。
  小林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床边挂着一幅输液架子,旁边坐着的,是著名历史学家、故宫博物院院长郭若先生。
  “小林,你醒来了?”郭若见她睁开眼睛,关心地问。
  “院长,对不起,又连累你了。”小林见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郭若守在旁边,心中一阵内疚。
  “小林,这是怎么回事?”郭若的声音亲切慈祥,没有一点谴责的意思。
  于是小林边回忆着,边向郭若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得出她心中的恐惧尚未完全消散,她的语调颤抖,眼睛里闪动着惊慌。
  原来,小林在整理说明牌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她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惊诧地看到在那块横拉在屋中的帘布上,竟然透出了一个身着清代服饰的女人的身影,她的头上戴着宫廷扁平宽大的头饰,身着满清官服,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面朝着她一动不动地在看着。小林在故宫工作多年,从来没有听闻过这种事情,惊吓之下顿时失去了知觉。
  郭若听完,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站了起来,对着小林说:“小林同志,你先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着手研究,等这次展览结束了,应该就会水落石出的。”
  一周过后,故宫展览圆满结束,小林也安然出院,回到故宫博物院。这天晚上,郭若出现在了办公室里:“同志们,今晚下班后,大家都别急着回家,见证历史的时刻到来了。”说完,他邀请所有的研究员都走进那间后宫寝室,在那道帘布前站住了:“同志们,大家都知道,历史是不能还原的,所以当今历史的一切结论,都是来自于前人记载和后人的推敲,例如清代的垂帘听政。但是,上周小林同志意外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使我开始思考,是否有一种可能去重现历史。”

  郭若说着,对着那块帘布看了一眼:“清朝某一天的晚上,雷电交加,慈嬉太后坐在这后面的床上不知在干什么,而这个情景,居然被特殊的天气记录在了这块帘布上。一周的前那个晚上,也同样是雷电交加,相似的天气条件,使得当时这一幕竟然又重新播放了出来。这件事吓晕了我们年轻的小林同志,但是同时也给了我一个意外的灵感。”
  “我从中科院借来一套模拟雷电的设备,已经安装在了这个房间里。现在,我们来仿制一次雷雨天气,看看这块帘布能为我们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历史发现。”
  说完,郭若走到墙角,关上电灯,拧开一个装置的开关,顿时屋内雷声大作,闪电交加。所有的人都被这天摇地动的情景震撼不已,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幕布。随着闪电越来越亮,渐渐地,帘布中央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头顶着高高的宫廷饰帽,身着宽大的官服,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从这人的形态来看,无疑就是历史资料中描绘的慈嬉太后无疑。
  只见慈嬉太后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象是一幅静止的照片,如此姿势足足维持了十分钟。正当大家松了口气,以为不能再获得有价值的图象时,忽然,帘布上的人影站了起来,慢慢地走近,人影变得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从她的身后缓缓地伸出两片对称的黑影,越张越开,最后变成两个庞大的翅膀竖立在背后,然后有力的扇动了几下,一跃而起,消失在帘布上……

  闪电雷鸣停止了,大家站在原地,一片沉默。郭若清了清嗓子,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们之前的研究陷入了一个误区,慈嬉太后很可能不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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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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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务

  银行的贵宾室里真皮沙发坐着十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女,他们或手持名牌皮包,或腋下夹着一个紧凑的黑色公文袋。空调冒着白气,还略带着一股香水的味道,服务员带着微笑,来回端送着水和饮料。过了一会儿,一身笔挺西装的理财师大步走进来,站在了主持台上。
  “各位尊敬的VIP客户们,今天我们召集你们到这里,是向大家介绍一个最新的业务——来生提取存款。我们知道,作为成功人士,诸位目前的全部身家,这辈子早已经花不完了。然而,剩下的钱财死后不能带走,留给儿女们挥霍一空,又担心他们乐极生悲,捐给慈善机构,又怕抛头露面,节外生枝。”
  “针对这个情况,我们银行专门联合本地有名望的寺庙,向大家推出这项全新的业务。什么叫‘来生提取存款’呢?简单地说,就是现在大家向银行存进一笔钱,死后投胎来世,我们银行会把这笔钱如数交还给客户,当然,收取一定的手续费。这样的话,就能保证大家下辈子还是富人,现在存得越多,来生得到也越多。”

  一个胖女人按捺不住了,站起来质问:“请问如何保证我们来生能拿到这笔钱?你们怎么辨认我们?而且,来生我们不知道这回事,你们把钱吞了,我们也不知道呀?”其他的人也连连点头称是。
  理财师笑了笑,说:“跟我们合作的寺庙,是在我国非常有信誉的,我们会把你们的生辰八字和存款情况交给寺庙的法师,他们能够计算出你们来生的投胎时间、地点,然后监督我们把钱送到你们手中。下面,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银行指定的大法师觉远大师,大家就算对银行有所怀疑,对大名鼎鼎的觉远法师应该信得过吧?”
  掌声中,一个白眉长须的和尚走了进来,所有的听众都兴奋了起来,纷纷围住了他。觉远和尚面带微笑,一一应答着他们的疑问,不少人都向他伸出手掌,还有人告诉他生辰八字。“大师,我存这个来生提取存款,您看没有风险吧?”“长老,帮我看一下,这个新业务太好了,我正愁着钱没地方花呢!”……
  觉远没有作答,认真地看了一个又一个,末了,站起来怅然道:“可惜的是,在座的各位造孽深重,下辈子投胎须得做牛做马赎罪,再多钱也无福消受了。”说罢,拔腿便走,留下一屋瞠目结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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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四十五岁,老王的儿子这年考上了武汉的一所大学,离开了他的身边。他算着自己的积蓄有一定的数量了,而且购买社会保险也达到了享受的年限,今后够资格领取传说中每个月两千元的养老金,就再也没有继续工作的动力,于是,便向老板打了辞职报告。
  离开公司那天,老王请同事们吃了一顿饭。在公司里老王是元老,大多数的同事都是他带出来的,那天喝了很多酒,慢慢的话就多了起来。公司里的老姑娘张丽给老王敬着酒,用幽幽的眼神看着他,说:“老王呀,有一个问题在我心里憋了好久了,始终就是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答案呢?”
  张丽是老王当年从学校里亲自招过来的,对老王一直怀着朦胧的爱慕之情,但是老王是一个老实人,没敢接过她暧昧的暗示,双方始终保持着那种若即若离而不越雷池的好感。老王一怔,端着酒杯问:“什么问题,那么深奥?”
  张丽叹了口气,说:“你说我们这些上班族,每一天早上起来就赶去上班,八个小时里象机器上紧发条,明争暗斗,虚伪势利,按部就班,诚惶诚恐,这都是为了什么?”
  老王表情呆滞了,想了一下回答说:“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以后如果想清楚了,我再回答你吧!”

  老张回家先睡了几天觉,整理家中的书籍和相册时,无意中看到自己上大学时的照片:一个英姿蓬勃的小伙子,目光刚毅,踌躇满志,站在蓝天下一往无前的样子。老王心中一动,第二天就坐上了去内蒙古的火车。
  草原绵延,一望无际。老王一路转班车、搭顺路的马车,走到了一座蒙古包里,当晚与主人苏赫席地而坐,头上是朗朗星空,眼前四野平川。两个人手抓羊肉,大碗喝马奶酒,很快便有了几分醉意。老王手搭在苏赫宽大的肩膀上,大声的问:“你说,我们这些城里人每天上班、下班,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那是为了什么?”
  苏赫想了一下,说:“我从出生下来起就在这片草原上放牧,夏天来了,我们把羊赶到北边的山麓下,冬天来了,我们又把羊群赶回南边的平原上。几年前的一个冬天,我们发现少了一只小羊羔,就分头出去找,结果我老婆就是为了一只羊羔,失足摔死在那边的山沟里。你说,我们这样一辈子放牧又是为了什么?”
  老王告别了苏赫,几天后乘飞机到了世界屋脊西藏,然后沿着拉萨河直下,走到了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在那里他遇到了老藏民麻巴。藏幡飘飘,雪山巍峨,麻巴对着布达拉宫的方向行了几个跪拜,然后把老张带回了他的家。
  麻巴的家中黑暗而简单,夜里炉盆烧着一团火,两个人就围坐在火边抽起了烟。老王默默地吐着烟圈,看着满脸沧桑的麻巴问:“麻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些城里人每天上班、下班,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那是为了什么?”
  麻巴吸了一口长长的烟筒,想了想,回答说:“我们每一年春天就在山谷里种下青稞,盼着它们快发芽、抽穗,有时候闹旱灾,眼看到了夏天青稞还没拔苗,那时我们都以为末日到了,担忧冬天会饿死。但是,第二年风调雨顺,青稞长势特别好,那时我们又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说,我们这样日复一日地种着青稞,那是为了什么呢?”
  老王离开西藏的时候出了车祸,他被抛出路边的深沟里,再也没有醒来。到了奈何桥前,他接过孟婆递上来的忘魂汤,张口就要往嘴里倒,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住了。“孟婆,你见多识广,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这些城里人每天上班、下班,把一辈子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那是为了什么?”
  孟婆怅然若失地看着远方,回答说:“我在这儿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个年头了,见过数不清的男女老少,也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不论是什么样的人来,我都是给他们一碗忘魂汤,我只知道我是干这个的,假如不做这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但是,谁能告诉我,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老王一抬头,看见天上一只雄鹰翱翔而过,他在心里默默地说:天上的飞鹰啊,如果你能替我传话给张丽,请你代我告诉她,那个问题,我直到死了也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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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风吟

  象我现在的年纪,在党政机关叫做年轻有为,在深圳就叫老朽无能。每天上班挤公交车和坐电梯的时候,我留意到象我这般年纪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就算有,大多也带着一个“总”字,就连我的老板都比我小两岁。在公司里,我与刚毕业的小伙子干一样的活,同事们称呼我总是带着一个“老”字,只有怀着强烈恋父情结的女孩才会多看我一眼。想想我这一生,也没少努力过,到头来是一场梦,最终变成了一个劳碌衣食的平庸小男人。

  那一天上班得无比厌倦,我查到自己还有五天年假,就请了假坐火车北上,傍晚一个人来到了黄山。在黄山脚下的旅馆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便踏上登山小道,沿着弯弯曲曲的石路盘山而上。虽然没多久我就开始感到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但是一路的风景和山风却使我保持着兴致昂然,所以没有泄气就登上了半山的“听风台”。
  这是一块山腰上的突出平台,修建了一座凉亭,站在亭上,可以远眺山谷层峦叠嶂,也能够鸟览山脚玉带蜿蜒,吹着清新的和风,浑身凉意,无比舒畅。
  无意之中回头看去,一个人影忽然吸引了我的目光。只见他与我年龄相仿,模样相同,除了他身上穿着一身登山行头与我的一身牛仔装扮不一样,几乎肉眼无法分别。他显然也留意到了我,对着我看个不停,然后径直向我走过来。
  “你……来爬山吗?”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如何打破僵局。
  “是啊!”我对着他友好地笑了一笑,向他伸出手说:“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与我那么相象的人,今天能够邂逅真是幸运啊。”
  于是,我们并排在听风台上坐下,开始攀谈了起来。
  “我三十六年前出生在云南,父母都是教师……”我边回忆,边向他介绍。
  “那太巧了,我也是三十六年前出生在云南,父母也都是教师!”他惊奇地说。

  “我的家乡是一个山区,四面环山,小学就在一座山脚下,山上开满了杜鹃花,每年春天,山上姹紫嫣红,蝴蝶四处纷飞。我们的教室是竹子建的吊楼,屋顶上有燕子在筑巢,老师就是我的母亲,她一个人教小学的所有科目。”
  “我们的情况完全一样,这太神奇了。”他睁大眼睛,也描述起他记忆中的童年,不可思议的是,我们的经历竟然完全一样,连小学课桌上刻的那个“早”字和“三八线”都同出一辙。
  “中学的时候,我暗地里喜欢那个扎着马尾辫的班长,还在她的书包里偷偷放了一束玉兰花。”我微笑地回忆着,看着他说。
  “对,第二天她看到了那束花,也许猜测到了是我做的,对着我笑了一下,脸红红的。”他眼神里闪烁着补充说。
  “高考那年,我以一分之差,名落孙山。”

  “是啊,那时,我的心里充满了痛苦,觉得自己的世界不再有光明。”
  “后来,考虑了很久,我决定去复读,争取来年金榜题名。”
  “不对,我放弃了考大学的打算,跟着舅舅去广东做生意去了。”他说完之后,我们都意识到我们在这里开始出现了分化,两个人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我先告诉他我此后的经历:“在复读的一年里,我卧薪尝胆,发愤图强,终于在次年高考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大好人生在前面等着我。大学四年之后,我顺利的毕业了,并且在深圳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他略带羡慕地说:“我跟舅舅一起,在广东各地辗转流浪,到处摆地摊,饿了就随便吃些饼干盒饭,累了就在天桥下就地一睡。有时候警察会来查证件,我们卷起行李就拼命地跑,有时流氓来滋扰我们,我们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那时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如何才是尽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看着他,心中滋味难辨,说:“我那时进的是一个著名的外企,心里充满了自豪感,我想只要自己踏踏实实地工作,学好业务,一定能在这个公司站稳脚跟,然后逐渐实现自己的梦想。两年后,我被公司提升为科长,工资也增加了几级,同时,我也有了的女朋友。我们在蛇口买了一套房子,计划每个月还一部分贷款,然后筹备婚礼。”
  他也看着我,眼中仿佛跳动着火光:“最艰难的时刻挨过去之后,我们有了一些积蓄,也有了一点业务经验,便在罗湖海关附近租了一个小门面,专门从事批发生意。我们起早摸黑,每天都能有一千多元的营业额,一年之后,我们又开了第二家铺面。就这样,我们的生意不断的壮大了起来,我们买了车子、房子,雇佣了很多人帮跑业务,在深圳已经小有规模了。”
  我心里黯然失色,压低了声音说:“结婚不久,妻子就怀孕了,而那时我就感到在公司里上升的空间越来越小,因为企业永远是一个金字塔,越往上去,越是少数人,同时,竞争越来越大。疲惫的时候,我经常在想:难道我只能这么选择吗?我就没有更加宽阔的道路可以走了吗?可是,随着孩子的诞生,现实给我的回答是肯定的,我除了在这个公司这样按部就班地呆下去,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虽然那是一个令我厌倦的环境,但是我注定只能在那里生存。生活,就是忍耐,就是重复。”

  他笑了笑,看着远处说:“随着我们生意的成功,我的财产越来越多,我还投资了股票和房地产,现在,我已经不用凡事亲力亲为,总算可以解放出来了。我几年前也结了婚,妻子是一个很漂亮的女演员,我们现在有两个孩子,都在香港读书。我们住在蛇口的别墅里,家务都有保姆来做,除了会见一些客户和参加股东大会,我平时有空就打高尔夫,或者去世界各地旅游。”
  我叹了口气,怅然若失地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假如当初我作出另一个选择,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呢?今天我遇见了你,才终于知道了答案。我很羡慕你,可惜我再也不能重新选择一次,成为现在的你了。”
  他惊奇地看着我,愤愤不平地说:“你很羡慕我吗?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做梦都在幻想能过平静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象大多数人一样读完大学,每天上班、下班,陪老婆逛街,陪孩子看电影。假如能重新来一次,我宁可没有那么多钱,只要我爱的人也爱我,只要能摆脱那花天酒地的生活,只要能年轻时代受人尊重,只要能远离那个逢场作戏的圈子……”他说得那么激动,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泪花。

  我们都不再说话了,就那么沉默不语地坐着。一阵风吹来,我的头发飞扬,耳边充满了温暖的声音。


 


PS:黄山听风台,民工去旅游过,还站在台上鸟瞰万山,顺便撒了泡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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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密令》——虚拟,请勿对号入座

  深夜十二点,一辆黑色小车出现在路口,慢慢地停了下来,熄灭灯,一个疲倦的身影从车门里走出来。他年龄四十来岁,中等身材,身穿一件灰色风衣,领子高高地竖起,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此人正是我国著名的心脑血管专家谭教授。谭教授两手插进口袋,迎着夜风向对面的家中走去,这时,身后的路上无声无息地冲出来一辆“陆虎”越野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他的面前,两名蒙面人从车后敏捷地跳了下来,一人一边挟住他的胳膊,小声而威严地对他说:“谭教授,我们首长想见你一下。”说完,不由分说把他押上了车,夜幕中绝尘而去。

  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谭教授脸上蒙的黑布被揭了下来,他看到自己身在一间酒店的客房里,面前围着几个军人,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那个身影背着两手,脸朝着窗外在想着什么。谭教授有点不知所措,惊慌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那个背对着他的人淡淡地说:“谭教授,你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只不过是要了解些情况。”
  谭教授本能地回答:“什么情况?我只不过是一名医生,你们搞错了。”
  那个人叹了一口气,问:“谭教授,诸总理是不是……去世了?”
  谭教授大声地说:“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那个人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啊!军长……”谭教授认出来了,这是军方的高层人物何军长,在中央有很高的地位,一直是诸总理身边的重要副官和参谋。何军长对着他点了点头,说:“我们听说诸总理去世的消息,都感到非常难过。请你告诉我们他去世的准确时间,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谭教授犹豫地说:“这,这消息新华社会公布的,我只是一名医生,不掌握这个情况。”
  何军长走近他,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也知道,对外公开的并不是准确的时间,是经过篡改的,我们需要最准确的资料,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
  谭教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何军长紧紧握住谭教授的手,激动地说:“我们了解到有一股黑暗势力已经掌握了诸总理的死亡时间,他们正在秘密地联合反面宗教人士,打算对诸总理做法,在黄泉路上迫害他,使他永世不得超生。我们一定要击破这个阴谋,保护诸总理走完最后一程。为此,我们需要诸总理去世的时间,迅速发动各地佛家、道家为他超度。”
  谭教授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连忙说:“好的,我告诉你……”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露出东方的地平线,四面八方的寺庙同时敲响晨钟,各名山大川的寺庙、道觀里僧人及道士面对东方,纷纷朗诵起经文来,喃喃之声不绝于耳。这些口诀中只有极细微的差别,旁人根本无法分辨,其中却带着杀气或正气截然不同的区别。只见他们个个慈眉善目,心无旁骛,怎料得内中藏有巨大风云。
  诸总理一个人走过了鬼门关,眼前是一条石板路,直通奈何桥,这条路要步行七七四十九天。他认清了方向,放开步子就径直往前走,路边飞舞着黄色的蝴蝶,还开满了橙色的稚菊。转过一个山弯,眼前突然天色一变,只见前方腾起一片黑云,卷着旋涡就向他扑了过来,顿时天地间飞沙走石,乌云遮日。
  诸总理脸色一变,知道来者不善,四周看了一下,只在路边找到一根手指头粗细的小木棍。只听得风声呼啸越来越近,当中鬼叫连天,杀气腾腾。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诸总理回头一看,原是后面赶来了千军万马,红旗挥舞,雄姿英发地向他奔过来。当头的将军骑着一匹毛色乌黑的高头大马,对着诸总理喊道:“诸总理,我们来迟了,不要怕,我们护送你到奈何桥!”
  诸总理感动地说:“谢谢了,我不害怕!”

  百万雄军拥护下,诸总理自信地仰起头,向西方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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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毒

  门口挂着一道横幅:“传统中医手法,不吃药不打针,无副作用。”一个中年胖子半信半疑地推开诊所门口,伸进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大夫,现在上班吗?”
  一名矮小的老头子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是刘强先生吧?来得挺准时,快进来。”
  刘强坐在圆凳子上,皱了皱眉头,说:“其实,刚才电话里已经说完了,就是体内积毒的问题。口臭严重,老婆根本不愿跟我说话,身上不能出汗,一出就是臭汗,好象垃圾场那股味,大便后要洗澡,否则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老有一股臭味跟着……还有呀,前天我在公司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肚子里不知有一块什么东西飞出来,黑乎乎的,拇指头大小,正好落在前面女同事头发上,那个臭呀,她马上就跑出去吐了。咳,都怪我太贪吃,落下这个怪毛病,自己难受不算,连正常的生活、工作都受影响。”

  医生笑了笑,戴上口罩:“你来这儿就对了,这个问题,除了我没人能治。”
  刘强脸上闪现一道曙光:“真的吗?你有那么大把握?”
  医生站了起来,指着墙上挂的几幅画讲解道:“人体通过肠道将废物排到体外,也就是我们说的大便,但是,人的排泄道内壁有很多折皱和弯曲的地方,这是为了大肠蠕动的时候,能够增强摩擦力,从而把排泄物推出体外。这些折皱部位天长地久下来,就堆积了很多的污物,久而久之就凝结在那里,成为一种牢固的固体,我们称之为‘宿便’。宿便存在于每个人的体内,正常成年人身体中含有一到两公斤的宿便,肠胃不佳和肥胖患者更多达五到六公斤,严重影响正常的肠胃功能。”

  刘强听完,觉得分析得很到位,迫切地问:“那怎么办呢?我试了很多排毒药,一点作用也没有。”
  医生拿出一个黄色的小球,约有一个乒乓球大小,上面系着一根细细的长线。医生手抓着长线的一端,把球递给刘强:“你吞服下去,可能有些难受,但是在能够忍耐的范围中。”


  刘强看了一眼那个小球,无色无味,表面光滑,张开大嘴就咽了下去,一手接过医生递上来的杯子,大口地喝水吞咽,很快地那条细线越来越短,显然被小球牵引着往肚子里沉下去了。
  “这个球是用丝瓜囊做成的,我把它压缩成一个球,然后表面涂上一层油腊。”医生边解释,边给他递上第二杯水:“球进了你的肠胃之后,你要拼命喝水,那表面的蜡很快就会剥离,丝瓜囊一碰到水就会张开,膨胀、舒展几倍,变成一个拳头那么大。”
  刘强顺从地喝了几杯水,肚子里涨鼓鼓的,翻江倒海。“差不多了,你喝的水是巴豆煮的,有很强的泻药成份,现在这个球已经往你的肛门流去了,你要憋住大便,我们马上就开始清洗肠道。”医生说着,开始来回拉拽着那条线,一会儿把它提得高高的,一会儿又把它一放,任凭它随着体内肠道的滚动直奔下腹。伴随着他的动作,刘强感到肚子里有一个粗糙的刷子,在来回移动洗刷着他的肠壁,有些疼痛,又有些很舒服的感觉。一股浓浓的粪便臭味从他口里发出来,刘强觉得医生是在掏一个粪坑。

  折腾了大约一刻钟,医生长出一口大气说:“差不多了,大功告成。”说完,把手中的线头一松,整条线顷刻被拉进刘强的肚子里,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快去解手吧,完了不要冲。”医生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刘强赶紧站起来,强忍着腹中剧痛走过去。刚脱下裤子在马桶坐下,下身一松,体内废物如大坝开闸般汹涌而出,畅快淋漓,同时发出一股恶臭之气,臭得令人发昏,前所未闻。只见这一场大便,连连不断地排了五分钟,间中毫无停歇,最后马桶已经装满了,刘强只好半蹲着马步,翘起一个屁股继续拉,好不容易结束了,回头一看,马桶上竟然堆起了一个圆锥型的小山。

  医生也不嫌恶臭难闻,推开门就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水桶和勺子。只见排出的大便中,除了正常的粪便,当中还混合着一块一块的黑色硬片,象沥青的碎片一样,医生仔细地翻动着粪便,找到那些黑硬片,就小心地装在水桶里,很块就装了半个水桶。
  “这是什么?”刘强好奇地问。
  “这嘛,就是宿便了,你的积毒的确够多的,足足有十五斤。回去以后要好好减肥了,多吃蔬菜和清淡的食物。”医生边嘱咐着,边把桶提了出去,走到屋里的大冰箱前,打开门口就把水桶放了进去。
  “啊,”刘强诧异地说:“这东西怪恶心的,你把它放冰箱里?直接放水冲走了呗,还留着干吗?”

  医生笑了一下,看着他说:“这个你不懂,这些宿便,作用大着呢。海泥面膜你听过吗?就算死海的海泥也比不上宿便啊,这东西性凉,对痤疮、粉刺有特别好的疗效,我们把它包装一下,送到美容院去给人做面膜,非常受欢迎啊!”
  刘强愣了,突然想起上个星期刚在小区门口的美容院给妻子办了一个年卡,那里不正在推销最新的“排毒面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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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故事

  富饶的珠三角平原上,无数大大小小的工厂如繁星般密布。东莞大岭山镇某个山脚下有一家名叫“顺发”的五金加工厂,也许是由于建立得稍微迟了些,又或许是贪图租金便宜,没有选址在工业区里,而是建在偏僻人少的边缘角落。尽管如此,顺发近几年生意兴隆,既不受欧美经济危机影响没有订单,也没有遭遇“民工荒”招不到工人,每一天都是机器轰隆,热火朝天,附近的人无不眼红地说这个厂歪打正着,占据了好风水。

  顺发是一家典型的台资小工厂,一圈围墙里有三栋楼房,一栋为生产楼、一栋为办公楼兼老板陈有发的公寓,另外一栋是员工宿舍。全厂加起来充其量二百人,陈有发大小事皆过问,忙里忙外,实在简单繁琐的小事情才会交给几名高中都没毕业的文员处理。
  这一天早上,陈有发还在梦里睡着正香,突然门外拍得震天“砰砰”直响,他不满地咕哝着爬起来开门一看,只见保安站在门外惊慌失措地通报:“老板,不好了,来了一帮警察!”话音刚落,三名便衣男子就出现在他面前,再一看楼下,竟然停着几辆警车,二三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把整个厂区包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威武,向他出示了一张证件,陈有发一看便吓得面色大变,两腿发软,原来证件上赫然印着“国家安全局首席调查员——刘涛”。陈有发原想顶多是劳动纠纷、环境污染之类的问题,这个仗势的确让他始料未及。
  很快全体工人被安置到食堂回避,警察进入车间搜查,而陈有发被刘涛带进了一间小会议室,从里面带上了门,外面把守着另外那两名便衣。一坐下来,陈有发就声音颤抖地解释:“刘先生,我只不过是一个本份的台商,你们弄错了吧?”

  刘涛不动声色,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在他面前,看着他问:“这些东西你还认得吧?”
  陈有发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们工厂去年生产的一些金属配件,忙点头回答:“认得,这是我们加工的产品。”
  刘涛点了点头,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有发支支呜呜地说:“我们是来样加工,客人给我们图纸,我们就照样生产,对此并不十分了解。”
  刘涛“哼”的一声,严肃地对他说:“附近有居民举报你们在私自生产兵器,他们反映你们工厂在晚上进行军火实验,有人见过厂内有爆炸的亮光和声音,国家安全局已经跟踪调查你一段时间了,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这几年生产的东西,假如组装起来,那就是一台非常先进的核能发动机的一个部分。我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尽可能把实情告诉我们,这对国家安全十分重要。”

  陈有发一听,差点瘫软在椅子上。半响后,他恢复了些镇静,开始沮丧地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原来,陈有发几年前在此开厂,投入十几台冲压机和注塑机,主要生产销往美国的金属玩具,起先生意并不好。由于工厂地方较偏,他在屋顶安装了一个电视卫星接收器,也就是当地称作“小锅盖”的东西,收看台湾的电视节目和日本的色情电影。有一天晚上,他一打开电视机,奇怪地发现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幕:“陈有发先生,我们想请你帮一个忙,希望你能为我们加工一批产品。”陈有发疑惑无比,到窗口四处张望,以为谁在跟他恶作剧,然而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时,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你可以说话,我们能听得懂。”陈有发便试探着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字幕一一与他应答起来,流利无阻。

  最后,他们达成一个协议:对方通过电视将图纸定期传送给陈有发生产,每批产品完成后,晚上堆放在工厂的院子里,对方会用特殊的方式将货物运送走,同时留下一批黄金作为货款。为了表示诚意,当晚他们就会先给他送一块黄金作为定金,而陈有发相应必须遵守两个条件:一是不能够询问他们任何问题,二是要对外保密。第二天一早,陈有发便在院子里约定的地方找到一块沉甸甸的黄金,因此他开始相信这个神秘的客户是有诚意的,至于他们是谁、为什么要那么做,那并不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两个月后,第一批产品完成,他指挥工人把货物放在院子的空地上,到了半夜,只看见窗外射出一阵白光,“轰”地一响货物便没了踪影。工人们起先还有些怀疑,被陈有发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之后就见惯不怪了。陈有发就是靠这个奇怪的顾客,把一个平凡无奇的小厂经营得有声有色。

  刘涛听完,想了片刻,问道:“我们曾经在国家军事科学院试着复制你的产品,发现以现有的设备,根本无法做出这种工艺,你的工厂那几台简单的冲压机是怎么把这些东西生产出来的?”
  陈有发听了大吃一惊,语无伦次地说:“那就怪了,我们一直生产得很顺利,没遇到什么挫折……其实,我对生产技术也不是很懂行,我们有一位技术员叫李刚,这几年都是他在负责。”
  刘涛一听睁大了眼睛,“嗖”地站起来说:“赶快把这个李刚找出来!”门外的两名便衣闻声就跑了出去,刘涛手叉在裤袋里,来回走动,突然停下来问:“这个李刚是什么时候进厂的?他的背景如何?”
  陈有发眼睛转了几转,边想边说:“他二十多岁,是湖南一所中专毕业的,样子普普通通,应该是三年前进我们厂,让我想一想——对了,就是我们开始生产这些产品的第一个月,他找到我们厂来求职,说能够帮我们解决一切技术难题,而且对工资待遇没要求。我见他老实可靠,就给机会让他试了一段时间,结果发现他的确对五金、塑胶工艺非常了解,能操作机器,又能改进工艺,就把生产管理交给他负责了。”

  正说着,前面出去的两名便衣跑了回来,站在门外敬了一个军礼:“报告!李刚已经失踪了。据工人反映,十分钟前他进了厕所,然后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另一名便衣补充着说:“我们刚刚调查了他的身份证和毕业证书,发现全部是伪造的。”
  刘涛“嗯”了一声,似乎早有预料。他转过身,对陈有发说:“李刚的宿舍在哪里?带我去看一看。”陈有发赶忙应了一声走在前面领着,一行人到了宿舍楼,他指着边上的一间房说:“他一个人住,平时很少跟人交流,进了屋子就房门紧锁。”
  刘涛伸手一推房门,门没有上锁,“吱”地一声推开了。走进去一看,屋子里布置得十分简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陈有发见床上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的,困惑地说:“怪了,这么热的天,还盖大棉被?”把被子一翻,一本笔记本掉了在地上。刘涛弯腰捡了起来,一页页地翻看着,只见上面写满了古怪的文字,还画着一幅幅太空星系的图案。“没错了,果然如此!”刘涛自然自语地说。

  “怎么啦?”陈有发好奇地问。
  刘涛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叹了口气说:“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尚未揭开,我们还需要继续深入调查。从今天开始,你不可以再与他们联系,这个工厂由我们接管。”
  陈有发的脸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不甘心地问:“我能不能问为什么?”
  刘涛两手抱在胸前,轻描淡写地说:“简单扼要地说吧,天文学家在几年前探测到,有一艘庞大的外星飞船经过银河系,然后一直停泊在某一个坐标上,再也没有动静,这个现象令我们感到十分困惑。但是,随着近来地球上发生的一系列不明飞行物和神秘事件,使我们逐步联系并推敲出来:这艘飞船很可能发生了机械故障,因此他们派出小型飞行器来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智慧星球——地球,并且想方设法让地球人为他们生产破损的零件,企图修好母船。”

  陈有发自我解嘲似地笑了笑,说:“那好呀,我们帮助他们修好飞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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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生育

  1956年春天的一个周末,北京大学校长马寅初正在家门前的院子里种养花卉,旁边的葡萄架上挂着一台收音机,正吱吱呀呀地播放着京剧《打龙袍》。一辆绿色的北京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门外,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地走下车,伸手按响了门外的门铃。
  “哟,郑局长!”马寅初惊奇地打开门,继而惊奇转变为惊喜,立刻将来者迎了进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家文物局局长郑振铎先生。
  两人分别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郑振铎抱歉地说:“马老,今日打扰你难得的清闲,真过意不去。自从上次相聚,一别多日,近来我在研究秦代历史,可谓废寝忘食,欲罢不能。”说着,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被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书,递给马寅初说:“昨晚我通宵达旦苦读这本书,结果有惊人发现,所以我天一亮就往你这里跑来了。”
  马寅初小心地打开布,只见里面是一本古色古香的厚书,封面写着苍劲的三个字“归魂录”。他戴上眼镜,边翻看着内页,边谦虚地说:“郑局长,你知道我是搞经济的,历史是一个门外汉。如果你认为这本书有研究价值,我可以让北大历史系的专家组成一个课题小组,重点攻关这个新发现……”
  “不,马老,您是我国人口经济学的奠基人,主持过全国人口大普查,我要找的就是您!”郑振铎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抢先说道:“此书来源于近期在四川发现的一座古墓中,墓主是一位古代民间学者,对历史有独到的见解。马老,您可知道秦朝是因何灭亡吗?”
  马寅初想了想,说:“《史记》中记载,秦二世专横无度,苛捐杂税,民众不堪重负,而修建长城乃压垮骆驼的稻草,最终引发陈胜、吴广奋勇起义。”
  郑振铎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说:“根据我对《归魂录》的研究,当中对历史的记载,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而且极为客观而准确。其中提到秦朝末期的一段奇事,令人匪益所思,读罢汗如雨下,心惊肉跳。”说完,找到《归魂录》中的一页,上面写满了古怪的图案:“看,就是这里。”


 


  “秦朝末年,民间人口突然数月间增加了五倍之多,令当时经济和政治皆无法承受,由此引起社会动荡不安。秦二世为了解决这些增加人口的住房问题,下令修筑一道长城,可以兼住宿及军事防备之用,于是征用平民作劳役。但是,由于国库不堪重负,无法保证粮食与及劳工的饷银,最终引发农民起义。”郑振铎指着书上的图文,向马寅初解释着。
  马寅初摘下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失声说道:“怎么可能,数月增加五倍!”
  郑振铎点了点头,说:“根据书中的记载,当时地下所有的死魂全部复活,重生于人间。”沉默了一下,接着说:“更加可怕的是,书中还预言了死魂下一次复活的时间,而下一次复活,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马寅初不禁破口而出:“什么时候?”
  郑振铎叹了一口气,回答说:“大概在2012年。马老,我会把这个发现通知周恩来总理,由他召集各界人士商量对策,您作为人口专家,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1957年,马寅初提出计划生育的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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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人

  天色刚蒙蒙亮,刘飞和两名伙伴浑身武装,沿着一条荆棘丛中踩出来的羊肠小道爬到乌鸡山半腰。“就是这里了!”一名伙伴兴奋地说,指着一个被芒草覆盖着的洞口。刘飞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摸出电筒,将一捆麻绳提在手上,信心十足地说:“这一回,咱们一定要满载而归,成败在此一举了。”另外两名同伴脸上充满跃跃欲试的神情:“刘哥,我们听你的指挥!”
  广西隆安县是一个山区,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地下洞穴数不胜数,大如殿堂,小如管道,一个连着一个,谁也不知道有多深,通向哪里。一年前,来乌鸡山探险的几名旅行者无意中发现在地下洞穴中生活着一群人类,数量近千人,他们浑身赤裸,皮肤苍白,身材瘦小,不会说人类语言,靠捕食地下水中的鱼类和浮游生物为生。据推测,这些人可能是古代时附近的村民,为了躲避战乱而隐居于此,由于长期缺乏阳光和营养不良,使他们身上发生了退化现象。

  这个发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不久之后,人们发现洞穴人肉质鲜嫩肥美,且风传食用洞穴人能治病强身,在广东和沿海一带,餐馆相继推出以洞穴人为原料的菜肴,民间开始大量收购洞穴人。于是,洞穴人价格迅速飙升,现在已经高达每人十万元且供不应求,捕捉洞穴人悄然兴起成为一种地下产业。但是,由于洞穴人数量有限,至今隆安县地下的大小洞穴基本已经被扫荡过数次,洞穴人难觅踪影了。

  刘飞等人是附近的村民,眼看着外地人一批又一批地来到这里,终于也按捺不住了。三个从小在一起玩耍的伙伴几天前聚到一起,愤愤不平地说:“洞穴人迟早是要被捉光的,这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现实,还不如趁早抓住机会,让我们借机改善一下生活!”三个人说着说着,就想起乌鸡山上另一个隐秘的洞口,那是他们小时候放牛时无意中发现的,“那个地方别人不容易发现,或许还有漏网之鱼。”于是,他们一拍即合,决定深入虎穴,发一笔横财。

  刘飞领着头,四肢着地爬进了洞口,匍匐着向里面爬去。随着光线越来越暗,里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大,他们打开了手电筒,借着光线看到洞穴是斜向下进展的,稍不小心失足滚下去,就不知道哪里才是底了。刘飞拿出绳索,把一头系在一根石笋上,谨慎地背着身子,紧紧面贴着石壁往下攀走。每条绳索长度是三百米,三个人都下到下面的一个平台汇合之后,休息片刻,再换另一个人带的绳索继续往下。就这么一步一步下到底部的地下河边时,已经用了两个半小时。在这个地方,就没有什么天时地利之说了。

  三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逆河而上,按照当地流传的说法,洞穴人喜欢在河水边的石壁中作穴,一是饮水方便,二是他们也有讲究卫生的习惯,不会把粪便随处排放而影响环境。他们睁大眼睛往前走着,电筒向四处扫射,寻找着蛛丝马迹。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刘飞脚步停了下来,他举着的手电筒保持在一个方向上,神情显得有些激动和紧张。其他两人见状,赶忙也跟着将手电筒照了过去,只见在斜前方刺目的光圈汇合下,一个凹进去的石洞里出现了一个蜷曲的人影,他显然无所适从,突然出现的光明令他忘记了作出反应。
  “快,分头包抄!”刘飞压低声音,吩咐其他两人分别从左右两路包围过去,自己从背袋里拿出麻绳结成的网袋,抖开两端就一步步向那洞穴人靠近。虽然他的脚步沉着,心中却七上八下地思考着对策。“最好是活捉,这样价格最好,十多万绝对不是问题。但是他会那么温驯地等着我张网吗?如果他要逃,那就只能把他打伤,不然在这地方躲藏容易、寻找就困难了。但是拿什么打呢?只怪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刘飞想着,眼睛开始四下斜瞄,想在地上找到几块顺手的石头。

  “刘飞,网!”两边的同伙已经很靠近了,洞穴人发出“唔唔”的哀鸣声,向洞里退缩了几步,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刘飞心中一喜,知道它已经吓得失去了抵抗的勇气,赶紧把网袋的一端交给左边的伙伴,拉开大网就向洞穴人笼罩过去。
  “啊!——”突然,几乎在同一时间,三个人齐声发出一声惊叫,还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一瞬间齐齐被什么东西倒吊到了半空中。“抓到了,三个!”四下里响起一片欢呼声,接着灯光亮了起来,从旁边的岔洞里走出来几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彪形大汉,他手上拎着一只鱼,向那洞穴人一扔,夸奖道:“干得好,又上钩了!”
  刘飞被头朝下、脚朝上悬空倒挂着,双手乱舞挣扎着,嘴里大声喊叫:“搞错了,我们是人类,也是来抓洞穴人的!”
  大胡子“嘿嘿”地笑了两声,两手叉着腰说:“哪里还有洞穴人,现在抓的就是人!”说罢,大手一挥,一群爪牙吆喝着围上前去,将刘飞放了下来扒光身上的衣服,五花大绑,然后撬开他的嘴巴,拿一个“L”型的钩子伸进他的喉咙里一阵乱掏,刘飞“啊”的一声嘶叫,他的声带断了,顿时就象气球漏了气一样,没有喊出的话半途中变成了一阵无声的空气无力地消失在嘴边,他的眼里流出了两行眼泪。

  三个人被装进麻袋里拖出了山洞,这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刘飞看着乌鸡山上夕阳如血,想起父亲可能正在家里做菜,院子里弥漫着那股烧稻草的味道。
  大胡子等把他们藏进一个野草堆里,大家脸上露出庆贺的笑容:“先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再把他们运走,明早上就能到广东,新鲜得很呀!今天又是三十万元的进账,天天都是好日子!”
  “老大,那边又来人了,看样子又是来找洞穴人的!”一个望风的小喽罗叫了起来。


  “快去隐蔽起来,好事不嫌多!”大胡子一听喜出望外,马上指挥着手下依次爬回洞口里。

  一阵脚步沙沙声在前方响起,刘飞看到眼前的野草丛里钻出了几个身影,领头的正是自己的父亲,他满脸憧憬地走在最前面,口中大声说着:“这个洞没人知道,我们是第一批,一定能捉到洞穴人!”身后几人发出一阵欢笑。
  刘飞想大声喊叫,可是他嘴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想拼命挣扎,可是他身上动弹不得。就这样,他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钻进了那洞口里,然后他瘫软在地上,虽然夕阳依旧那么绚丽,但是他眼神里一片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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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苦短

  街道居委会刘妈走到巷子尽头的99号,站在那扇紧闭着的古旧木门面前,果然感觉到这户人家里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氛。据邻里反映,这家人十年来几乎足不出户,只有一个老太婆偶尔出去买些油盐酱醋,而她的女儿似乎已经失踪了。很多人猜测他们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要求居委会甚至派出所过来看一看。

  刘妈迟疑了一下,轻轻叩响了门口,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角落显得特别刺耳。半响之后,门“呀”地一声开了一个缝,后面露出一个老女人布满皱纹的半张脸,吃惊地望着她。“您……是林婶吧?”刘妈笑了一下,把手中居委会的工作夹封面向她出示了一下:“我是街道办的刘妈,今天想打扰你一下,做一个登门访问。”
  林婶迟钝地“哦”了一声,紧张地拉开门,堪堪够刘妈挤进来。刘妈在厅屋里站稳脚,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黑森森的没有开灯,空气里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怪味。里面是两间小屋,虽然开着门,却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
  “林婶,这屋里就你一个人住吗?”刘妈在面前的一个小木凳上坐下,打开记录本。
  “啊……”林婶显然犹豫了一下,不自然地回答说:“还有我的女儿娟子。”
  刘妈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紧接着问:“可是据邻居们反映,他们已经有好些年没见过娟子了,她真的还住在这儿吗?”
  林婶叹了一声气,站起来走进左边那间里屋,拉亮了微弱的白积灯,指着床上躺着的一个人形无奈地对着刘妈说:“你看,她就在这里,一直睡着呢。”
  刘妈走近床边,只见床上的女孩正安详地沉睡着,呼吸均匀,脸上的表情平静,惊叹地说:“你闺女可真年轻呀!她是不是病了,大白天也这么睡着?”

  林婶摇了摇头说:“只要轻轻摇一下,她就会醒过来。但是她就愿意这么睡着,我也不敢叫醒她。”
  刘妈见她面露难言之色,疑惑地追问道:“她是怎么啦?你能不能告诉我?”
  林婶轻轻叹息了一声,怅然若失地说:“那是二十年前,娟子跟她的大学同学谈恋爱,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可是,有一天那个男人突然决定与分手,说是喜欢上了别人。娟子很爱那个人,悲痛欲决,两次吃药寻短见,幸亏发现得早,被医院抢救了过来。这个事情对娟子打击很大,从此以后她就变得性格内向,郁郁寡欢。她总是问我们:人的一生那么短,却充满了痛苦,生命太不值得了。”

  “我老伴是一名医学专家,那时正好负责一个研究。有一天,他给娟子带回了一瓶药,他告诉娟子,只要吃了这种药,就可以在痛苦、无聊的时候睡着,让生命处于冷藏状态,把短暂的生命节约起来,在最快乐、最有意义的时候才醒过来。”
  “娟子就吃了药,开始睡觉了,我们看她在梦中忘记了痛苦,心里都感到很安慰。那时我们想,生命那么短,可不能用来悲伤呀!那年大年三十,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傍晚就把她叫醒了,一家人吃完饭,看电视的春节联欢晚会,到了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外面都放起了鞭炮。娟子怔怔地坐着,突然哭了起来,我们一看就担心地问她怎么了,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责怪地对我们说:我们就为了这一顿饭,竟然浪费了她几个小时的生命。”

  “我们一听就赶紧给她吃了药,让她又重新睡去了,从这以后我们再也不敢叫醒她。过年、过节日、过生日这些事情有意义吗?说实话,我们也不太确定,但是我们知道,生命应该用在最有意义的地方。两年前,我老伴终于去世了,我那时犹豫是不是该把娟子叫醒呢?后来一想,何必让她醒来悲伤一次呢,还是把她这点生命留着吧,就这样,她一直睡着,没有醒过来。”
  刘妈听完这故事,好奇地靠近床边,仔细地看着沉睡中的娟子,由衷地感叹道:“林婶,你的女儿可真年轻呀,她最多二十岁,如花似玉。”
  林婶凄然一笑,说:“也许她永远都是二十岁,不会再长了。”
  刘妈不解地问:“为什么?”
  林婶摇了摇头,迷惘地说:“现在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值得她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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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之泪

  太行山雄伟峻险,一条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绸缎一般在山间环绕,时而穿越云雾,时而俯冲水涧。一辆黑色的奥的车平稳地在路上驶过,驾驶员小刘认真地看着道路前方,后座一位沉默不语的中年人正望着窗外陷入沉思,此人正是省交通厅厅长兰达。
  二十多年前,刚从交大毕业的路桥工程师兰达负责设计工程难度极大的太行山公路,此后仕途便平步青云,官运亨通,由一名普普通通的山区学子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厅级干部。虽然兰达已经定居省城,父母亲也先后去世,但是每年必定会定期回故乡小住几日。现在,他就是在返乡的路途上。
  “兰厅长,前面过了太行山隧道就是龙家庄,听说那里新开了几家农家乐,咱们去那里吃午饭,休息一下再走,你说怎么样?”小刘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兰达。
  “哦。”兰达似答非答,目光仍旧看着窗外的大山。
  在兰达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每到秋天来临,他的爷爷就会带着他爬上对面的高山,指着蜿蜒向远方的太行山脉对他说:“太行山下有一道龙脉。所谓龙脉,就是龙在地下运行的路线,由东一直贯穿到西。我们太行山山势雄伟,山的主脉下有一个龙穴,每年冬天,龙就会来到龙穴冬眠,到第二年开春才走。龙的身上有龙气,它经过之处必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条龙保佑了我们太行山几百年来生生相息,人杰地灵……”兰达的爷爷是一名风水先生,还教会兰达辨认龙在地下首、身、尾的位置,他靠着天生聪明,很快也掌握了一些辨别风水的技巧。

  过了六公里长的太行山隧道,眼前突然一亮,山谷间环抱着一个热闹的小镇,这就是龙家庄了。奥的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兰达腋下夹着公文包,和小刘一起慢慢地往镇上走去。
  “快来看啊,千古奇观!训龙表演,真正的龙,活生生的龙,为你表演各种高难度动作,门票只要十元!”路边搭着一个简易的帐篷,几个人站在路边向行人大声吆喝着。
  兰达好奇地看着,停下脚步对着小刘说:“先进去看一看怎么回事!”
  小刘早已经饿得饥肠漉漉,苦着脸说:“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骗乡下人的……”看着兰达掏了钱,赶忙闭上嘴,低着头跟在后面钻进了帐篷的小门里。
  轰天盖地的音乐放了半天,帐篷里陆陆续续坐下了三、四十号人,只听见主持人兴奋地拉长声音宣布:“演出现在开始!”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古代战袍的男人从后台牵出了一条两米多长的黑色巨物来,小刘定睛一看,只见那东西身上长满粗大的鳞片,头上有两只弯角,身上长着四只爪子,不禁失声叫了起来:“龙!”兰达显然也震惊了,他手握着拳头,睁大眼睛仔细地看着。
  男人手中皮鞭一甩,黑龙惊吓地缩了一下身体,竖起半个身子等候指令。“现在,这条龙先向各位老板鞠躬,祝大家大富大贵,喜福临门!”话音刚落,那条黑龙脑袋一点一点地,绕着场子对观众行礼。
  “现在表演跳火圈……”火圈点燃,那龙却突然有了怯意,缩着身子不敢上前。“叭!”那男人长鞭一挥,重重地打在了它的身上,它发出一声哀叫,往后退得更远了。

  这时,观众开始起哄起来:“哇,退票,搞什么鬼……”那男人听见观众不满,狠狠地瞪了黑龙一眼,手中的皮鞭象暴雨一样抡了起来:“快跳,不然打得你皮开肉裂,再饿你三天不给吃饭!”
  “算了!”兰达终于忍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不要表演了,给他们退票,多少钱我赔给你。”男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那也行,你就给五百吧,这场表演取消了。”
  观众拿了钱,咕哝着依次离开了。兰达蹲在地上,手摸着龙的硬角问:“这条龙,你们是从哪里抓到的?”
  一个领队模样的人告诉他,那是二十多年前还在修建太行山公路的时候,一天晚上他们偶然经过山坳,听到那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们轻轻地走上前一看,只见树林前的草地上爬着十多条小龙,每条只有一尺来长,颜色有黑白红蓝四种,月光下正对着太行山泪汪汪地哭泣呢。他们围了上去,猛地就向它们扑过去,可惜那些龙反应灵敏,全部逃窜了去,只捉到了这一只最小的黑龙。他们把黑龙关在一个鸡笼里慢慢养大,几年前在大城市看了一场马戏表演后,突然来了灵感,回来将黑龙进行训练,打算熟练以后把它拿去举办全国巡演。

  “这龙,卖给我吧?”兰达看着领队试探地说。
  “可以,要五万!”领队张着大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兰达回过头,对小刘说:“你快回去,帮我去银行取五万元来,今晚我就住在这里等你。”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钱包递给领队:“我身上没那么多现金,这里有我的身份证和信用卡,就当押金先押在你这里,这条龙,从现在开始就算是我的了!”


 


  黄昏的太行山上,出现了一个攀登的人影,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大麻袋,累得气喘嘘嘘。此人正是兰达,他背着几十斤重的黑龙,已经在深山里行走了半天。夕阳下,天色金黄,看着熟悉的山脊的曲线,他的脑海里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件事……
  那年开路开到太行山主峰时,原计划要修建一条三十公里的盘山公路,从主峰绕过到达山后的县城。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黄昏,兰达看着对面的山峰,突然间想起爷爷曾告诉他的话。于是,他故意将工程拖延到了秋天,等到那条龙来到太行山冬眠时,他下令在山脚挖掘一条隧道,从那条龙的腹中穿过,用钢筋水泥把它牢牢地固定在太行山底。于是,那条龙就是被这样的方式永远地留了下来。而兰达每年会来探望它一次,向它提出若干要求,并为它补充基本的食物……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兰达终于爬到了一处山崖边,从爷爷教给他的方法来看,这就是那条龙的龙首所在。兰达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下,然后从身上摸出一条结实的麻绳,打了一个结将一头绑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接着从麻袋里倒出那条被五花大绑的小黑龙,将麻绳紧紧地系在了它的脖子上。
  “大龙你听着,我又来看你了,这次我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兰达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面前的山峰大喊:“这些年你给我飞黄腾达,我本来应该谢谢你,可是,我总觉得那太慢了,你给我的还不够!我要做更大的官,更多的钱,马上就要兑现!现在,我把你的孩子带来了,你睁大眼睛看看,还能认出它吧?”
  说完,兰达把黑龙往山崖下一推,黑龙可怜地叫了一声,被麻绳吊着脖子悬空挂在了山崖上,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给我看好了,今天,你如果不能满足我的要求,你的孩子就会活生生吊死在你的面前……”兰达挥舞着两手,近乎疯狂地喊叫着,任凭小黑龙在脚下绝望地挣扎。
  “轰隆!”天上突然下起了雷雨,冰冷的雨点淋在兰达的脸上,舔上去有些咸涩,象是眼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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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

  若干年之后我的儿子一定会问我:“老爸,你当年为什么不做公务员,而跑来深圳打工?”我会假装想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我早已想清楚的答案:“老爸那时以为进欧美企业工作,以后就能过上欧美人的生活了。”如果他继续往下问:“那你过上欧美人的生活了吗?”我会若有所思地回答他:“应该说……某些方面吧,比如说,我跟外国人一样,有一个英文名字。嗯,爸爸从来不吃豆浆油条或者肥肉大包,每天早晨都吃三明治喝咖啡。看,这些都是高品质的生活。”

  可惜我住的小区附近没有麦当劳更没有星巴克,所以每天早上,我要走到一站外的另一条街的一间西式快餐店吃早餐。那个餐馆名字叫麦当鸡,一听名字就是模仿麦当劳和肯德基,装修风格相近,生意一直波澜不惊。
  我会点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就是两片面包之间夹些鸡蛋火腿,然后坐在窗边,边看报纸边慢吞吞地吃,吃完了用洁白的餐巾擦擦嘴,接着撒开步子开始挤公交车。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相比那些没在外资企业呆过的人,我的嘴里不会打嗝涌起葱花韭菜的味道,我想这就是格调吧?
  麦当鸡虽然一晃眼可能会骗过外行人,但是它在管理方面的严重滞后我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比如一进门,你总会看见几个穿着宽松休闲服的男女员工坐在那里发呆,看上去无精打采,脏兮兮的样子。在麦当劳,员工下班就得离开餐馆,哪里允许在顾客进食区域逗留?这些细节不但影响餐馆的形象,给员工本身也留下一种随随便便的暗示,缺乏工作的严肃感。可是没办法,类似的餐厅在我这个区域独此一家,我忍耐一段时间后,渐渐地就习惯了。

  有一天早上,我照例点了一份三明治,翻开了当天的报纸。报上的一则新闻吸引了我:“当心人造鸡蛋——近期有读者报料,市场上出现了人造鸡蛋,这些鸡蛋外形与真鸡蛋相差无几,但是却是完全用人工生产出来的……”我读着读着,鼻字里喷出一口气说:“哼,人造蛋,有没有搞错?”
  正好餐厅经理走过我的身后,听见我的话停了下来,看着我问:“哇,你能吃出人造蛋呀?难怪你天天来我们这里吃早餐。”
  我听了一愣:“难道真的有人造蛋?”
  经理笑了一下,得意地说:“当然,你过来看。”说完,领着我走到那几个坐着发呆的员工面前,用命令的语气对她们说:“再来一个。”

  一名穿着孕妇裙的胖女人点了点头,然后从坐椅上微微站了起来,半蹲着马步,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眉头一皱,仿佛很用力地挤了一下,下身发出“扑”的一响,我赶紧屏住了呼吸。她伸手迅速从裙子下摆往里一掏,掏出了一个表面还带着粘液的鸡蛋,递到了我的面前。
  “看,人造蛋,我们餐馆特有的。”经理微笑着看着我,我惊奇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那表面反光的蛋壳,鼻子里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特别的腥味,喉咙里一顿翻滚,差点没吐出来。
  “那么,这几个男人在这儿干什么?”好一阵子我才强压心中的恶心,指了指那几个穿着宽大沙滩裤的男人。
  “哦,”经理笑了:“你吃的三明治里不是还有一根火腿肠吗?”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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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 二

  自从麦当鸡的秘密外传之后,生意竟然越来越好了,现在不但价格翻了一倍,而且每天都要排队,稍微来迟一些就吃不上了。这当中的原因有二:一是中国人的好奇心,什么新鲜事物都要亲自尝试一下;二是在广东,很多人相信吃“人蛋”和“人肠”有壮阳补肾之功效。看着餐馆蒸蒸日上,我心里开始盘算开了:假如能够引入美式快餐的经营和管理方法,把麦当鸡扩展为连锁、加盟的模式遍地开花,这岂不是一个极好的赚钱项目?

  于是,我找到了餐厅的老板,把理念和设想大致向他描述了一遍。老板是一个地道的本地生意人,两下子就被我的宏大理论迷糊了,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说:“如果能象你说的那样有搞头,那我肯定是心动的。但是我没读过几年书,字也不认识几个,你说我们怎么合作?”
  我笑了笑,回答他:“我要先了解一下你们的生产流程,你就让我从一名基层员工做起吧,我要与他们同吃同住,认真体会每一个环节的特点。”于是,两天后,我便成了呆坐在座位上的那几名男女中的一员。
  这些员工我暗地里把他们命名为“原料员”,一共有三男三女。我刚在他们当中一坐下,一股浓烈的体臭就扑鼻而来,感觉好象钻进了动物园的笼子里一样。很快,我便弄明白了,那个叫阿霞的中年胖女人和叫阿民的瘦男人是这些人当中的领头,他们是一对来自四川的夫妻。阿霞脸色红红的,喜欢东张西望地看着顾客进进出出,而阿民就象一只发瘟的公鸡,总是满脸菜色,精疲力尽的样子,整天半闭着眼皮打磕睡。

  没过两天,靠着多年办公室政治磨练出来的战斗经验,我就与阿霞和阿民混熟了,话语渐渐地多了起来。我便开始有意识地打听生蛋和生火腿肠的技术,而他们似乎对我还有所防备,总是让我先练好基本功。
  “不能洗澡,不要刷牙洗脸,也不能换衣服,连内裤也不能换,老板会定期检查的。”阿民喷着满嘴的恶臭味,小声地向我传授经验:“更重要的是,每天大便之后不能擦屁股。你知道吗,我从进这儿工作到现在,还没用过一张手纸呢,光这每个月就省了十块钱,刚好可以买五注彩票。”
  “哦,”我不解地问:“做餐馆不是最讲究卫生吗,我们怎么反着来呢?”
  阿霞张嘴“嘿嘿”一笑,桔黄色的牙齿上结着厚厚的牙垢,连牙缝都看不到了:“顾客看重的就是这股味道,没有这股味道,他们就觉得不是天然的了。”
  我一听恍然大悟,开始严格按照要求执行,头几天浑身从头到脚发痒,坐立不安,好象身上随时有什么虫子要钻出来一样,慢慢地靠意志坚持下去也就习惯了。有一天晚上刚睡下的时候,我感到后背被床单上的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伸手一摸,摸到一个焦黄色的小圆锥体。我心里想谁那么讨厌,跑到我的床上吃蛋筒冰淇淋,还把我最喜欢吃的最后一口扔在我的床上。想到这里我肚子里咕鲁一响,下意识地把它放进嘴里,张嘴一嚼“呷吧”一声,顿时感到一股苦臭味充满口鼻,连忙把它吐到了地上。阿民在一边看着笑了:“这是你的屎干,大便后长期不擦屁股结成的,一般一个月结一个。”

  我一听叹了声气说:“我都来这里一个月了,你们还不教我怎么生蛋和生火腿肠。”
  阿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急,刚才我和阿霞商量好了,你人还不错,明天早上就教你真功夫。你那么聪明,一定学得很快的。”
  我闻之大喜,这下真正接触到核心技术了,这一个月的工夫可没白费!那天晚上我激动得在床上翻来翻去,楞是一晚没合眼。
  第二天一大早,刚从床上爬起来,阿霞就推门进来了:“起床了?那好,赶快准备一下,今天是周末,看来又是顾客盈门的一天!”说着,把一条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沙滩裤扔给我:“你快换上,阿民会教你怎么用的。”说完,转身关上门出去催促别的原料员了。
  我刚把沙滩裤换上,阿民就抱着一个篮子走进来了:“你看好了,这裤子里层有十二个暗袋,你把这些火腿肠装进暗袋里,每个口袋装一根。”
  我愣住了:“这……这就是诀窍吗?那生蛋是不是也一样的方法?”
  “废话!”阿民转过身子,往嘴巴里飞快地扔进一粒药丸,迅速地咽进肚子里:“难道活人还能生出鸡蛋来,你脑子被屎糊住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失望啊,简直当场崩溃倒地,连怎么走到工作岗位的都记不得了。什么生鸡蛋、生火腿肠,原来是一出彻头彻尾的刘谦魔术,可怜我自持聪明,还把好好的工作都辞了,到头来成了一个大傻蛋!苍天啊,大地啊!此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来一个鸡蛋!”
  “好咧——”
  “来一根火腿肠!”

  阿民一脚踢在我的腿上,我立即从怨天尤人的思绪中醒悟过来,半张开两脚站立起来,右手握着刀左手拉开裤子,熟练地将刀伸进裤裆里虚晃一枪,做出一个切割的动作,然后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从暗袋里拔出一根火腿肠:“给,火腿肠!”
  “真粗呀!”那个顾客笑眯眯地看着,十分满意地感叹说,转身走回了座位上。
  “喂,还没放料呢!”阿民焦急地又踢了踢我:“三明治没酱料怎么会好吃呢?得放沙拉酱。”
  “什么沙拉酱?”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别告诉我你不会呀!”阿民愣了一下,说:“看着,我先做一个示范。”说着,把一只手伸进裤裆里抓弄了几下,不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说:“啊……沙拉酱来了——”手在我面前张开,上面已经抓了一把乳白色的粘液,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黄豆气味。阿民把粘液抹在三明治上,用鼓动的语气对着其他原料员说:“加油啊,大家提起劲来,顾客在排队呢!”
  不知忙了多久,我有气无力地对着阿民说:“我,我的沙拉酱用完了……”说完,把手中的三明治递给他。
  他难过地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了。”说着,目光看着阿霞:“这是最后一名顾客了,怎么办,实在挤不出了。”
  阿霞大大咧咧地接过三明治,果断地回答:“那就用蕃茄酱吧!”说完,一手往身下一掏,掏出了一把红通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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