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茨威格
邪教徒的权利----《玛尔戈王后》观后感想
一、电影故事
6月18日晚，很少收看CCTV电影频道的我，意外地发现该频道正在播放一部外国
故事片而且立刻就被片的情节深深吸引住了。急忙翻开电视报，知道是法国故事片《
玛尔戈王后》。一口气欣赏完了这部大片（实际只看了后面的大半部），我仿佛还在
梦中：这种影片居然能在CCTV上播放，莫非审查官打盹了？
影片真实地再现了16世纪发生在法国的一段血腥的历史：当时的法国，同欧洲其
它地方一样，伴随这宗教改革运动，出现了许多脱离天主教（Catholicism ）的基督
教教派----总称为新教（Protestants）。法国的新教以胡格诺派（Huguenot）为主
，首领就是纳瓦尔的亨利（Henry of Navarre，1553-1610），即后来的法国国王亨
利四世（Henry IV of France，1589-1610）。1572年8月，亨利来到巴黎迎娶法国
国王查尔斯九世（Charles IX）的姐姐Margaret，即片中的玛尔戈王后。许多胡格诺
派教徒都云集巴黎参加这一盛大婚礼。信奉天主教的王室，早就对胡格诺派势力的发
展感到不安和恐惧，王太后凯瑟琳（Catherine）对于国王的导师克利尼将军（
Coligny）----胡格诺派的领袖之一----的影响力更是充满了妒恨，于是在8月24日策
划了暗杀克利尼将军的行动。暗杀失败。胡格诺派上下群情激愤，要求彻底调查事件
真相。做贼心虚的王室害怕王太后的阴谋败露，于是说服了查尔斯九世一不做，二不
休，在当天夜里突然发动了对胡格诺派教徒的大屠杀。成千上万名胡格诺派教徒，不
论男女老幼，在睡梦中就成了刀下鬼。那真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死亡的人数无法
精确统计，估计在2000--100,000之间（影片的数字是6000）。大屠杀随后从巴黎蔓
延到其它省，引发了新的宗教战争。由于8月24日是圣巴塞洛缪日（Saint
Bartholomew，耶稣十二门徒之一），所以史称这一惨案为圣巴塞洛缪大屠杀（Saint
Bartholomew's Massacre）！
大难临头，亨利宣布放弃胡格诺派而改信天主教，因此保住了性命。1576年，作
了四年阶下囚的亨利终于逃回了纳瓦尔，他的深刻检讨为他重新赢得了胡格诺派领袖
的地位。
作为故事片必不可少的佐料，影片还以诗一般的手法描写了美若天仙的玛尔戈的
爱与恨、情和欲。这些与本文主题无关，略去不表。
二、观后第一感
想想看，这是多么可怕的景象啊！同样的种族，同样的肤色，同样的语言，同样
的文字，甚至信奉同一个上帝，只是由于教义不同，甚至只是由于对《圣经》的解释
略有不同，以正教徒自居的天主教徒就可以残忍地剥夺他们视为异端或者邪教的胡格
诺派教徒的生命，“死刑犯”的罪状不是别的，只是他们有着不同的宗教信仰。
幸好这样的景象在今天的文明社会里已经不多见了。尽管北爱尔兰的天主教徒和
新教徒之间仍然不时爆发摩擦甚至冲突，但是英国政府绝对不会帮助一派（正教），
镇压另一派（邪教）。因为宗教信仰自由在法国革命后早已成为文明社会不可剥夺的
准则，不仅写入了宪法，甚至溶化到民众的血液中。
三、“邪教”的概念
按照辨证法，有正才有邪，无邪则无正，正与邪互为因果。邪教自然是相对正教
而言，没有正教，何来邪教？下面我们先分析一下邪教、异教、异端这几个相近的概
念。英文中有这些词汇：
paynim n. 异教, 非基督徒(尤指回教), 异教国。
heathen n. 不信上帝者, 异教徒, 野蛮人, 粗野的人。
heresy n. ⑴异教；异端；邪说；⑵信奉异教；信奉邪说。
paganism n. 异教, 异教信仰, 不信教。
giaour n. 邪教徒, 异教徒(为伊斯兰教徒用语, 指不信伊斯兰教的人, 尤指基督教
徒)。
heretic n. 异教徒；信奉邪说的人。
由此可见，英文中很少使用“邪教”的概念，多使用“异教（徒）”的概念，而
且“异教”、“异端”、“邪说”经常是同一个词。不难发现，这些词语都带有很强
的歧视色彩，如把异教徒、不信上帝者、野蛮人划等号；基督徒与伊斯兰教徒互称对
方为异教徒、邪教徒，更是表现了两大宗教阵营由来已久的仇恨（如：11世纪----13
世纪发生的多次十字军东征）。这些词语概括起来就是：我的宗教就是正教，其它宗
教甚至教派都是异教、异端；信奉其它教派或宗教者以及不信教者都是异教徒、邪教
徒、信奉邪说的人。
在1983年版的《现代汉语词典》和1979年版的《辞海（缩印本）》中，都没有“
邪教”这一词条。《辞海（缩印本）》中有“异端”和“异教”的注解，内容如下：
【异端】⑴儒家称儒家以外的学说、学派为异端。……⑵自认为正统的人或组织对异
己的思想和理论的称呼。如基督教内称不符合“正统”教义的思想、学说为异端。
【异教】基督教对其它宗教的贬称。有时亦作“异端”的另一译名使用。
汉语和英语在此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异端和异教在汉语中也是近义词（以下我对
异教、异端和邪教将不作严格区分），都不是什么好词，就像称黑人为黑鬼一样，理
应受到文明社会的唾弃。
四、中国的邪教
奇怪的是，邪教一词从去年7月起频繁出现在中国大大小小各种新闻媒介上，仿佛
同“克隆”等词汇一样，代表了什么新生事物。日本的在地铁施放毒气的黑帮被我们
称为邪教，乌干达的杀人团伙也被我们称为邪教，一而再，再而三，于是人民群众接
收了催眠暗示：邪教等于杀人犯罪团伙。所以当党和政府不容置疑地宣称法轮功是邪
教时，广大群众皆义愤填膺，必先铲除而后快。那些“参加”了法轮功，每天早晚摆
个架势企图祛病延年的大叔大婶、大爷大娘自然就是邪教徒了。对他们还讲什么公民
权利、法律程序？抓起来关到学习班、劳改营（而且要自掏腰包交相当于宾馆旅店的
食宿费），什么时候像亨利一样宣布“改邪归正”了，什么时候还你自由。个别邪教
徒被虐待、殴打、精神折磨或者注射破坏神经中枢的药物后死了，也是咎由自取（你
们邪教成立7年来练功不是还练死了1400人吗？）。广大群众绝不同情。党和政府比查
尔斯九世可人道多了！
最可笑的是，国内各大宗教的掌门人也一口一声“邪教”的大骂法轮功，恨不得
将1其“教主”食肉寝皮。能不恼火吗？各大宗教苦心经营了千百年，前赴后继，修建
了多少寺庙碑塔，经历了多少劫难，才有了今天那么些善男信女和香火布施。那邪教
凭什么短短七年就发展到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信徒？
五、何为正教和国人的痼疾----健忘症
斯·茨威格在《异端的权利》一书中说：“首先要存在着一个教义的体统，一个
正教、一个统一的教义，“异端”这个词才有可能得以流传。”“‘当我思考什么是
真正的异端时，我只能发现一个标准：我们在那些和我们观点不同的人们眼里都是异
端。’”
大骂法轮功是邪教的民众及各大宗教的掌门人，可曾扪心自问何为当今中国的正
教？是佛教、道教、伊斯兰教，还是基督教？显然不是。因为所有这些教派无不臣服
于无限期执政的拥有五千万门徒的自称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何为当今中
国统一的教义？是《楞严经》、《道德经》、《古兰经》，还是《圣经》？当然不是
。因为宪法已为全体国民画地为牢：“中国各族人民将继续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
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指引下（本作者批注：下次的宪法修正案
估计还要添上‘三讲’和‘三个代表’理论），……”就是说，你若不接受这些主义
、思想、理论，就有违宪之嫌。所以毫无疑问，当今中国的正教非共产党莫属，非正
教者，必为异教、邪教；统一的教义非上述主义、思想、理论莫属，非统一教义之说
，必为异端邪说。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一个总犯健忘症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建国50年以来，
饱受政治运动摧残的国民，57年反右和十年文革的伤疤尚未痊愈，他们本应记得，在
那比欧洲中世纪还要黑暗的年代，不论男女老少都要皈依正教和学习统一的教义----
毛选和最高指示，要“早请示，晚汇报”，要“活学活用”，跳“忠字舞”，唱“忠
字歌”。除了其主义和思想，任何私心杂念都不容存在，所以必须时刻“狠斗私字一
闪念”。任何怀疑、偏离其主义和思想的精神表现都被看作阶级斗争，所以阶级斗争
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入教信徒的任何离经叛教之举，都要无情镇压。如
异端张志新，行刑前也不能让她有机会散布异端邪说，所以要先割了她的喉管。身居
正教核心、贵为国家主席的刘少奇，一旦有了二心，照样沦为阶下囚，死得还更惨。
那时，别说信仰不同，只要对经典教义的理解稍有分歧，就会招致牢狱之灾、杀身之
祸。这些死于非命的同胞，岂止圣巴塞洛缪大屠杀人数的百倍？至于各门宗教----当
然是邪教了----都被扣上封建迷信和唯心主义的大帽，寺庙教堂纷纷被拆被占，信徒
----当然是邪教徒了----则被赶出山门，劳动改造。
挑动群众斗群众，是毛泽东的一大法宝。这法宝在他驾崩二十多年后依旧如此灵
验，却是我始料不及的。斯·茨威格说：“历史一再会重现这样荒谬的情景：煽动一
个人或一个信仰去反对另一个人或另一个信仰的反而受到宽容和鼓励。”可见这法宝
并非毛所独创。但各大教派昨天还被当作异端邪说饱尝蹂躏，今天就落井下石，骂别
人是邪教，这大概要算中国特色了！
自去年7月开始对邪教展开蓄谋已久的大围剿以来，每当我在CCTV上看到不少邪
教徒义愤填膺地声讨法轮功和他们以前尊为大师的李洪志，当着镜头撕毁法轮功的小
册子，就会想起文革。亿万群众前天还满怀敬仰地一口一声刘主席，昨天就口诛笔伐
、文攻武卫，狠批叛徒、内奸、工贼、中国最大的走资派，人人上台控诉，字字血，
声声泪，那言语也比今天激烈多了：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
身！今天，还是这些可爱的亿万群众，又是电影，又是电视，重新歌颂伟大的无产阶
级革命家刘少奇同志。让人哭笑不得。这样健忘而且没有骨气的国民，对强加于己的
信仰不敢说不，却要对美国人说不。真像下面一则笑话：
美国人：你们中国人没有言论自由。我们美国人敢骂克林顿是白痴，你们敢吗？
中国人：谁说不敢？克林顿是白痴！
这些国民和各大宗教对法轮功落井下石的时候，难道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
不知丧钟也在为他们敲响？
六、邪教的罪名简评
数年前，电视、广播、报纸还在经常正面宣传的气功，一下子成了伪科学和迷信
；数年前还是不少高层领导座上客的气功大师，转眼成了大骗子。说穿了，还不是因
为法轮功要脱离正教而独立（脱离党办的气功协会领导），所以要镇压？攻击法轮功
的几大罪名，有多少能自圆其说呢？
罪名之一：“法轮功是伪科学”，“李洪志对宇宙和自然的解释漏洞百出”。我
们的学部委员们也不辞劳苦，赤膊上阵，用现代科学理论反击李洪志。群众科学知识
贫乏，容易上当受骗。于是科普成了大热门，组织孩子们参观科技馆、天文馆都有了
政治含义。其实，稍有头脑的人都懂得，科学教人求真，宗教带人向善，艺术使人爱
美。科学和宗教各司其职，科学代替不了宗教，宗教也代替不了科学。不信科学譬如
不信太阳从东方升起就是罪过？！按这种逻辑，在美国等科技发达、高等教育普及的
国家，信教者的比例应该最低，科学家和诺贝尔奖获得者更应该不信教才对。可事实
正相反。宗教使他们有了明确的价值取向和行为准则（比如在克隆问题上就不会片面
追求科学进步而忽视道德观念），使他们的精神世界不再空虚，使他们的社会更加稳
定，但宗教丝毫不妨碍他们登月和探索火星。我们可爱的学部委员们，99%以上自称唯
物主义和无神论者，有谁得过诺贝尔奖呢？《圣经·创世纪》讲上帝如何创造了天地
日月万物，你们怎么不去批驳一番呢？
罪名之二：“全国因修炼法轮功致死1400多人”。且不说练功者大多数为年老多
病人士，按照官方公布的数字，法轮功92年“出山”，平均下来每年致死200多人。官
方估计法轮功在大陆的信徒近300万，平均每年练功的死亡率为十万分之六点七；法轮
功自称大陆有信徒6000万，则每年练功的死亡率为百万分之三点三。对比另一组数字
：据99年10月18日《东亚经贸新闻》报道，“目前我国每年因药物不良反应而住院治
疗的病人多达250万人，每年约有19.2万人死于药品不良反应，滥服药物致胎儿畸形的
多达上万例。”按全国12.6亿人口计算，我国每年死于药品不良反应的比率为万分之
一点五。照此分析，不是证明了吃药比练法轮功还危险得多吗？国家医药管理局的头
头还不该毙了？今年5月31日“世界无烟日”传来的消息，中国每天有2000人因吸烟而
死亡。我们是否可以推论，烟草专卖局和各卷烟厂是最大的犯罪团伙和邪教？
罪名之三：“敛取钱财”。官方的数字是人民币4000多万元（且不说这些钱有多
少被党办的气功协会抽水了）。这钱不是税务机构强制征收上来的，而是以老头老太
太为主的信众买书、磁带和录象带时自愿掏出来的，两相情愿。有谁知道佛教、道教
、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善男信女们每年为修庙立碑、进香还愿捐款多少？这与沈阳马
副市长等一干人多次到澳门豪赌输掉公款三千多万可截然不同，那可是我等纳税人的
税款！与人大成副委员长就更无法比了。要是再请出厦门400亿元规模的走私案，还不
把李洪志羞得上吊了？
话说回来，当年给十世班禅修灵塔，从中央财政拨出的巨额黄金白银，够建多少
所希望小学？号称无神论的政府，凭什么拿我们这些不信教的公民的血汗钱（税款）
捐给某教派？要求民众破除迷信（清明不要烧纸放鞭等），可官方搞的祭祖、公祭等
活动却愈演愈烈。过去封建官府衙门口常见的张牙舞爪的石狮子、铜狮子现在现在遍
地开花，据说是能为公仆们（基本为正教徒）驱邪。近日又见报道，广西柳江县政府
建住宅楼，竟然大搞杀狗驱邪保平安的仪式。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罪名之四：“精神控制”。法轮功没有枪杆子，更没有坦克大炮，又不杀人放火
搞“黄、赌、毒”。你信就来练功，不信就走人，没听说过李洪志及其弟子能把你送
进学习班或开除公职或关进劳改营什么的。难道李大师真有什么超自然能力控制信徒
？倘若如此，不是又反证了李大师的法轮大法的存在和威力了吗？
罪名之五：“教主崇拜”。任何一门宗教，都少不了偶像崇拜。这个偶像可以是
活人，也可以是死人，但更多的是死人。因为死人更容易被拔高和神化，而且死人不
会表示意见。异族的有耶稣和十二门徒等，土产的有孔丘甚至关羽、张飞等等。由此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我们要学习的榜样总是已故之人，如雷锋、孔繁森。利用人们普
遍存在的对死者的宽容，造神者可以放心大胆地掩饰死者的生前的错误及道德瑕疵，
如身为士兵的雷锋在60年代困难时期，就拥有欧米伽手表和皮夹克这样的奢侈品，这
在宣传中就一定要掩盖。
对活人大搞“教主崇拜”，应首推正教对毛泽东空前绝后的疯狂崇拜。正教把毛
吹捧成“永远不落的红太阳”、“大救星”、“四个伟大”、“万岁、万岁、万万岁
”。催眠群众，使人们相信“爹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河深海深不如毛主席恩情
深”；毛的话“一句顶一万句，句句是真理”，毛的思想“战无不胜”。在正教的鼓
惑下，无数群众对毛顶礼膜拜，甘受驱使，一切按他的说教去思想，去行动，直到去
送死，恰如行尸走肉一般。多少家庭夫妻反目、父子绝情，多少学生揪斗凌辱他们的
老师校长，纲常败坏，道德沦丧。多少群众手捧毛的“红宝书”，高喊着“毛主席万
岁”、“保卫毛主席”的口号，与手捧同样“红宝书”高喊同样口号的另一派群众，
拼死在武斗的血泊中，而他们的敌人，可能就是他们的同事、邻居甚至亲人。如此疯
狂的“教主崇拜”，不知断送了多少万无辜的生命！更荒唐的是，无论是革命军人（
如孙玉国）在珍宝岛抗击“苏修”，还是知识青年（如金训华）在祖国边疆战天斗地
，都清一色地胸戴毛的像章，手捧“红宝书”。仿佛这像章和“红宝书”被领袖发了
功，有了意念，对付鬼子，可以刀枪不入；对付生产，可以叫荒山变粮田，亩产十万
斤，可以叫钢厂出钢铁，超英又赶美。整个一“义和拳”的现代翻版！相比而言，李
洪志搞的那点名堂，就小巫见大巫了！
七、邪教徒的权利
我无意为李洪志个人辩护什么，我关心的是千百万相信气功可以祛病延年和相信
“真、善、忍”、并未妨碍他人、只求独善其身的邪教徒的合法权利。我们能因为教
主或领袖的个人罪过，就将所有教徒或信众统统镇压吗？倘能如此，以毛泽东之祸国
殃民，或赵紫阳支持动乱之罪行，更不用提成千上万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了，正教共
产党的五千万信徒还不该彻底消灭？
我起初是不愿把法轮功视为宗教的。但是当我一次次耳闻目睹成千上万年老体衰
的练功者，面对国家的暴力机器，面对如狼似虎的武警公安，面对开除公职和子女失
学的恐吓，面对牢狱和酷刑的血腥，信念坚定（坚信自己积德行善，问心无愧），面
容祥和，然而却不屈不挠时（继续做出他们那典型的不危害任何人的健身姿态），我
不得不把这视作一种宗教的力量，一种殉道的精神。这些邪教徒们弱小的躯体中迸发
出的巨大的人格力量，足以让我们这些参加过86年、89年民主运动的青年才俊羞愧得
无地自容！
斯·茨威格在《异端的权利》中这样评价喀斯特利奥，“这位非暴力的辩护士希
望只使用精神武器，却被野蛮的武力扼杀了。在这里，我们多次看到这样一个人：他
除道德上的正直以外，什么权力也没有，却同一个严密的组织孤军作战，那是几乎没
有成功希望的。一种教条一旦控制了国家机关，国家就会成为镇压的工具，并迅即建
立恐怖统治。任何言论，只要向无限权力挑战的，都必须予以镇压，还要扼住那持异
议的言者和作者的脖子。”
这不正是今天中国邪教徒的真实写照吗？
八、斯·茨威格的呐喊
八十年代随着国内人道主义和民主思想的崛起，有两本书曾风靡一时，一本是房
龙的《宽容》，另一本就是我反复引用的斯·茨威格的《异端的权利》。听，这是斯
·茨威格振聋发聩的呐喊：
“寻求真理并说出自己所信仰的是真理，永远不能作为罪行。没有人会被迫接受
一种信念。信念是自由的。”
“不论支配思想是什么，一旦借助于恐怖统治作为工具，对不同的信仰强求一律
，他所实行的不复是理想主义而是野蛮行为了。即使是最纯洁的真理，当强加于持不
同意见者时，就构成对圣灵的犯罪了。”
“他坚信没有人应屈从于武力，只因为他们对宇宙的性质持有这样或那样的观点
。他宣称，没有尘世的力量有资格对一个人的良心施加权威。”
“难道没有必要高声宣称：凡在精神事物上持有和当权者不同观点的人，绝不能
象野兽一样加以追猎，或者把他们象强盗和杀人犯那样残酷地处决。”
“他们是无辜的，因为他们并没有犯过任何反对上帝和国家的罪行；他们的行动
范畴并没有远离他们的同代人，只是在看不见的精神世界里有距离。在世俗的法律上
，又有谁被授权去指导他的伙伴的思想，或者把后者最根本的和最私下的信念认为是
一个罪行呢？”
“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思想或信念而找他的岔子。在这个被幻觉和狂热搅乱的世界
上，总是有那么多罪行，它们是随盲信和理论家的急噪而来的。这些理论家不承认（
除他们自己以外的）任何其它的思想、宗教或哲学是真实的。”
“虽然他的敌手正磨刀霍霍意图杀他，他还是又一次伸出和解和友谊之手。‘为
了基督的爱，我祈求你尊重我的自由，不要再用不实的控告来压服我吧。让我保留自
己的信念不受压制，我也完全同意你保留你的信念。不要再认为凡与你有不同意见者
一定是错的，应该以异端罪处以火刑……’”
“如果我们比异教徒聪明，那么，让我们表现得比他们更好、更有同情心吧。”
“没有和解的精神，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人道。只有当我们大家都抑制住自己的不
宽容时，才能和平相处。在获得信仰的统一之前，我们即使意见相左，至少也要做到
共同了解，彼此相爱，和平相处。”
“只有一件事能把人类从野蛮主义中拯救出来----宗教宽容。我们的世界大得足
以容纳许多真理。如果人们互相友好的话，就能和睦地同住。‘让我们彼此宽容吧，
让我们不要谴责别人的信仰吧。’”
“聊可告慰的是，人类道德上的独立性，最终依然是破坏不了的。独裁统治现在
不可能、将来也永远不可能在全世界推行一种宗教或一种哲学。”
九、沉默是金
如果有人觉得斯·茨威格的呐喊有些抽象，那么我愿意提供一点具体的建议：
当强权煽动或压迫你去反对所谓邪教徒和他们的信仰，或者教唆你去作可耻的告
密者时，你可能会因人微言轻而放弃斗争，你也可能因害怕报复而选择随波逐流。但
其实你至少还有一种选择：不作为和保持沉默。假如中国的民众特别是知识分子早50
年就做出并坚持这一选择的话，那么正教煽动的反右运动、大跃进、文化大革命及反
精神污染运动就无法得逞。
无为而无不为。
沉默是金。
2000年6月18日--25日欧锦赛期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