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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龙门阵】马齿徒长:从三年灾害、文革到知青——历史变迁中的平民视角╭(╯^╰)╮

【闲龙门阵】马齿徒长:从三年灾害、文革到知青——历史变迁中的平民视角╭(╯^╰)╮

 


    今天,老先生我也来凑个热闹,写点以前的事儿,我辈草民,写的是草民旧事闲事,摆的是老龙门阵,不知大家有兴趣否。以前从来没发过帖子,发得慢,还望大家包涵。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出生于相对遥远的50年代,50后,55前,土生土长的成都人,由于草民无族谱,只知道上几辈都是成都居住,算是成都的土著民了,但是不是湖广填四川的,已经无从考证;是“吃过糠、下过乡”的那一帮,是大城市的草根一族。这几十年工作生活过得也实在普通,普通得让人无趣、无奈甚至无聊,但是,这几十年的社会是复杂的、精彩的。万花筒般的生活表象,给了我们丰富的观察机会,所以,看得多、听得多、经历得也算多,趁现在还码得起字(有点慢),写点故事(有的是听来的、多数是亲身经历),从市民的角度,对成都的这几十年,在这儿摆点市井闲龙门阵给大家听听。

    孔老夫子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那是感叹时光的流逝,感叹人生之易老。流逝了的人和事,那就是所谓的历史。虽然也有哲人感叹,历史是由胜利者任意打扮的小姑娘。但无论怎么打扮,历史就是历史,历史有着他自身的本来的面目,有着他不可复制的原貌;于是又有哲人说:历史像一个万花筒,不断地打碎原有的、无法复原的图案,不断变幻出新的、令人目眩的图案。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历史,都眼看着历史的长河在我们面前静静地或者波澜壮阔的流过;看着无数或美丽或丑陋或平淡的事情在发生。也许我们离历史太近,来不及或者无法评述面前的历史,但是我们看见了历史长河的潮涨潮落,看到了我们所经历这一段长河的河面景象,虽然没敢下河去弄潮,但至少还没有被大浪所卷走。我想,作为站在河边干坎上的人,写写成都市民几十年看到听到体会到的事情,应该算是个人照相机的取景框留下来的片段吧。但是,本人绝无试图描述或者评价历史的意思,仅仅是试图复制一下取景框里尚未完全模糊的景象而已,由于仅仅是从我的视觉来描述,于是只能作为市井闲话,如果能够在茶余酒后引出一些关于老成都的市井谈资,也就算是抛砖引玉吧。

    先申明一下,本人无官无权,祖上能追溯到的上几代也与官府素无瓜葛(实在悲哀得紧),亦与现在那些歌星影星球星哪怕是三流的都没有关系,只是一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所以没有值得炫耀的地方,仅仅是说点闲龙门阵,没有秘闻秘史作为“包袱”抖给大家,祈请把大家期望值放低;另外,因为是成都人,讲的主要是成都的事,并不想在这儿炫耀大城市人的优越感,绝无瞧不起他人之意;要知道那时的城市人的生活和农村差不多或者叫差距不大,有的时候甚至比农村还要惨。

    再申明一下,那些远的或不太远的糗事,只讲经历、经过,尽量不评论、不讨论因果,当然就更无什么观点、理念之类的东西来劝诱,大家当龙门阵就行了,觉得看得下去就继续看,勿对号入座,勿骂人,好不好?在这里老夫先谢过了。

    1960年前——

    60年以前我还小,有印象的事不多,想得起来的只有“吆麻雀”和逮耗子,即除四害。

    当时的什么“大跃进”“反右”那些可以写进书的事,书上咋写的就咋个算,那些正正经经的历史离我辈甚远。但“除四害”却是轰轰烈烈,也是大跃进的一部分,叫“大搞爱国卫生运动”,令人印象深刻。

    搞卫生搞到爱国的高度,可以肯定是我们国家的特色。

    成都这地方,在那个年代是还比较“土”或者是还很“土”,用现在的眼光,最多只能算是个小城市,“洋房子”极少,净是“穿逗结构”或叫“泥木结构”的瓦房(到七十年代,城边上都还有不少草房!),居家环境与乡村好像差不多。这种老房子低矮潮湿,既老且旧,至于吊顶铺地之类的家装,那是大地主大资产阶级才有的事,所以,这种居家条件和环境很容易隐藏小昆虫、小动物如臭虫跳蚤耗子之类,草丛中房梁上时不时出现一两条蛇也是常有的事。加上那时生活条件简陋,冬天洗澡不容易(家里头没条件,外面的澡堂洗一次要两角钱),所以那时小朋友身上长个虱子臭虫、小女娃子头发里有两个虮蛋儿(虱子卵),正常得很,一般也没人笑话。市民们的生活也是有很多的陋习,文明、卫生的习惯基本上没有养成。一句话,现代文明的生活方式尚未正式进入这座城市,所谓的“城乡差别”的还是没影的事。房檐屋下,鸟雀众多,巷子口有一棵巨大的皂角树,上面有十几个老鸦窝,一到黄昏,夕阳西下,叫声不断,吱吱哇哇,很是热闹,真有点“天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景象。春、秋两季,傍晚还能看见大雁成行(成都人叫做过雁鹅),鸣叫着向南或向北飞去.


 


    大搞爱国卫生运动、“除四害”,改善居民的卫生条件使之养成好的卫生习惯,对已经进入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成都这样的老城市来讲,应该是一件大好事。

    最初被列入“四害”的是耗子、苍蝇、蚊子和麻雀。前三位倒是众望所归,没啥争议,麻雀据说偷吃粮食,抢了大家的口粮,所以莅列“四害”。后来据说是有当时的科学家反映到国家的决策层,麻雀既是吃粮食,也主吃虫子,所以由毛大爷钦点,才取消了麻雀的四害职务,改由臭虫———亦说是蟑螂充任。

    国人的热情是很容易被调动起来的,号令一下,全体动员,还记得大街小巷尽是招贴画,不完全都是宣传除四害,而是大跃进的居多,“一天等于二十年”、“超英赶美”、“一步跨入共产主义”之类,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穿中山服的国人骑着一支“英雄”金笔风驰电掣的超过了一个戴礼帽骑在“派克”钢笔的米国佬,象征着我们的科学发展和日新月异。而“除四害”是居民们婆婆大娘的事情,居委会的主任王婆婆颠起小脚(货真价实的小脚、缠过的)挨家挨户的通知、找人写告示等等,“除四害”的好戏马上就开始了。顺便说一下,那时居委会的主任兼工作人员只有王婆婆一人,无工资、纯义务,办公地点:自己家中,她找人帮忙全凭老面子和一腔热情。

    “除四害”主要是“秋”和“吆”。

    “秋”是用药熏。药是居委会(政府)发放的,“六六六粉”拌以锯末,用纸裹紧如拳,名为烟幕弹,点燃后其味极烈。各家各户按要求的时间一起点燃放置在房内、墙角、阴沟的烟冒弹,房子则紧闭门窗(尽管穿逗房子稀牙漏缝),人站在空旷地带,此时,整个城市烟雾弥漫,一般要持续半小时左右,十来天内反复数次,可以说除人没“秋”死之外,不要说只有四害,就是有八害都“秋”死完了。耗子们除直接死在窝里的,大多数基本丧失行动能力,那几天到处都是死耗子,没有工作的婆婆大娘们(那时很多妇女都没有工作.)就收集死鼠,拌石灰装筐运走。另外再加上用六六六粉撒床板铺草(当时没有席梦思一说,弹簧床听说过,据说只有高级的资产阶级如美帝国主义才用)、用“六六六粉”或“滴滴涕”喷洒墙缝柱头缝杀死残存的臭虫跳蚤虱子等等,经过大规模的扫荡和各家各户自己的仔细清理,四害就很快几近绝迹,当然,树子上的那些鸟类经此一“秋”,也早就逃之夭夭,班鸠、乌鸦、雁类等大型鸟类的踪迹再也没在成都出现(后来有了,在“鸟语林”),连被人们视为吉祥、益鸟的燕子,从此再也没有在成都的屋檐下筑巢。鸟类唯一未跑的是麻雀,那帮家伙经得整,不怕秋,好吧,你不走,我们吆你走。

    其实,“大搞爱国卫生”的运动,消除了成都人很多陋习,清除了很多落后的东西,提高了成都人的卫生素养,使很多疾病不再发生或少发生,对人口密集的城市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只不过当时的人们也无法认识到环境保护与卫生的关系,也认识不到当时的那些化学品对人对环境的影响——后来据说六六六粉危害相当大,残留的时间相当长才禁止使用(连美国60年代都还在使用滴滴涕)所以,往往是吃了亏后才学到经验,也算是福祸相依吧。四害除了,目的达到了;但不该除的鸟儿吃了亏,人也吃了亏。

    还是来吆麻雀.麻雀是长翅膀的,飞行路线也不会预告给大家,但人的智慧真的无穷,人还是有办法的。办法是房子的屋脊上、大点的树上坐上人,(房子矮,人上下容易,上房的人大多是男人,天知道那些人咋不去上班上学)手拿竹竿上缠布条、或拿上能发出响声的东西如铜锣小鼓,齐声吆喝,发出不间断的噪音,惊得那些麻雀乱飞而且无处停歇,一句话,用人海战术来对付麻雀。

    一只麻雀不停歇能飞多远?一只麻雀能经受多大程度的惊吓?这个问题有点专业,估计当时也没人去专门考证,当然也用不着去考证,反正不停地“吆”,那些无处落脚的麻雀们只好大限来时各自飞,年轻体力好的麻雀们就有可能趁乱冲出重围,飞到郊外死里逃生,那里天地广阔,生存条件相对宽松,但短时间内不敢再回老巢了;而那些身体差些的、老的小的麻雀们则自己只好去挑战极限,面对那可怕的形势,能飞多远算多远,反正无法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直到从空中直接坠落而亡,被人们捡回去下酒。至于是“过劳死”还是吓死的不得而知,如果放在科学发达的今天,估计能写上十来篇关于麻雀的体力、肌肉、神经系统以及心理素质等等的论文,去争取个甚么奖。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经过接连不断的驱赶,麻雀们包括其他残存的鸟儿在成都的天空中彻底绝迹。

    平心而论,鸟儿逃离大城市,当时的驱赶也不算甚么,几年后麻雀不也回到了城市吗?推广烧煤(这以前家庭烧柴的居多)、工业的发展、人口的急剧增长等等形式不同的环境污染,使城市空气中的化学物质含量剧增,才是真正的元凶。鸟儿比人敏感,事情不对、率先撤退,逃到远离人群的旷野里去,只有人们无处可逃,在那儿享受温水煮青蛙,慢慢熬。

    当然现在好多了。而污染的形式也在不断的翻新。

    污染的话题以后再说。


 


    说说那时候的房子和居住情况,这是现在的热门话题,也和大搞爱国卫生运动有关。

    那时侯的房子多为泥木结构,那种老房子的构造形式,现在到四川的乡镇上去看,还多得很(翻新的、人为的古镇不算),一般一个院子里,木柱头、泥巴地、墙壁是篾笆子糊以黄泥搅拌稻草节(草节是用来增加张力和强度的)做成的房子,这是以前一般人住的;柱头粗大,墙壁、地面是厚木板做成,很高级很舒服,那是以前的主人、财主住的,经过解放后的减租退押、没收财产等等,前任的一般性的有钱人们除了留下自己住的几间房子外,其他的都交给了政府,自己就不再是房子的主人,房子变成了公房,由谁住是政府安排。达官显贵们的房产被没收,当然就更不用说是归政府来支配了。至于那些收上来的房子,当时的政策是些什么抑或有没有政策、房子是怎样安排的、怎么样“走程序”等等,父辈们不知道,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

    解放前、后的一段时间里,成都人还是以租房住居多,由于改朝换代的巨大影响,城市人口的变化和流动是非常大的,逃的走的、来的进的,居住的变化很大。比如,很多本地的原住民租住在某处,居住条件尚好(如有一到两间住房加一个小偏厦做厨房,其中有一间是木地板的),这种租住,往往都是租亲戚朋友或亲戚朋友介绍的,换一句话说,就相互之间有信任,好象房租也并不贵,一住多年,租赁双方相处尚好,也少见夺赁涨价之事,这也许是那时的成都一般老百姓不去买房置产业的缘故吧(当然其中的原因很多,不买房和买了又卖了的也多,经济才是唯一的因素。这些未亲身经历,不去多说了),到了减租退押、清匪反霸、没收财产和公私合营的这段时间,居住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本来你家租住得尚好,突然街道办事处通知,你现在的住房不再住了,已经充公,你家搬到另一处去住,当然原因是不会告诉你的。于是你就飞快地搬家(一般都不太远,护城河——现在叫府南河这个圈圈内、那时成都本来就不大)。当然,你的新居肯定不会比旧居的条件好。至于你的为什么要腾给别人,那你就慢慢的去想吧。

    有些事是需要想很久才能想明白的。

    我们家的居住情况基本就是这样。

    有两点是需要说明的:一是那时的不动产的买卖早已停止,你即使有钱也不可能、当然也不敢去买房子;二是那时侯没有“维权”这一说法,也无权可维。

    于是我们家就搬到一个只有二十三平方的偏厦里去了,当时全家六口人。

    这一住,一下子就住了四十年,尽管房子旧且小。

    租金倒是便宜,三角多钱一个月(后来涨成五、六块钱)。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当然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居住的地方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那真是黄金地段、中心城区,而且都是曾经的深宅大院,有不少的院子大门上方还有名字如“梦庐”、“隐庐”、“待漏斋”之类,一般都非常雅致,很能反映中国的文人士大夫的情趣,一如现在的小区、楼盘也都有个名字一样。只不过现在的小区楼盘取的名字要厉害得多,“帝”啊“豪”啊、“曼哈顿、欧罗巴”等等,给人的心理上压力很大。有人说早上从美洲花园出门,去格林威治约上几个朋友,到曼哈顿打麻将去。那可真是在周游列国。

    @fjljp2012-02-1819:16:57

    楼主的味道不对啊,四害为苍蝇、蚊子、老鼠、麻雀。渐渐的,“麻雀”被平反,由“臭虫”代替,可楼主却只重点说最后一害,令人奇怪。还有老鼠是用“六六六”能毒死的吗?不会跑?按楼主的说法。老鼠没死光人先死光了——

    后来据说是有当时的科学家反映到国家的决策层,麻雀既是吃粮食,也主吃虫子,所以由毛大爷钦点,才取消了麻雀的四害职务,改由臭虫———亦说是蟑螂充任。

    已经提到臭虫取代麻雀了


 


    还是来吆麻雀.麻雀是长翅膀的,飞行路线也不会预告给大家,但人的智慧真的无穷,人还是有办法的。办法是房子的屋脊上、大点的树上坐上人,(房子矮,人上下容易,上房的人大多是男人,天知道那些人咋不去上班上学)手拿竹竿上缠布条、或拿上能发出响声的东西如铜锣小鼓,齐声吆喝,发出不间断的噪音,惊得那些麻雀乱飞而且无处停歇,一句话,用人海战术来对付麻雀。

    一只麻雀不停歇能飞多远?一只麻雀能经受多大程度的惊吓?这个问题有点专业,估计当时也没人去专门考证,当然也用不着去考证,反正不停地“吆”,那些无处落脚的麻雀们只好大限来时各自飞,年轻体力好的麻雀们就有可能趁乱冲出重围,飞到郊外死里逃生,那里天地广阔,生存条件相对宽松,但短时间内不敢再回老巢了;而那些身体差些的、老的小的麻雀们则自己只好去挑战极限,面对那可怕的形势,能飞多远算多远,反正无法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直到从空中直接坠落而亡,被人们捡回去下酒。至于是“过劳死”还是吓死的不得而知,如果放在科学发达的今天,估计能写上十来篇关于麻雀的体力、肌肉、神经系统以及心理素质等等的论文,去争取个甚么奖。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经过接连不断的驱赶,麻雀们包括其他残存的鸟儿在成都的天空中彻底绝迹。

    平心而论,鸟儿逃离大城市,当时的驱赶也不算甚么,几年后麻雀不也回到了城市吗?推广烧煤(这以前家庭烧柴的居多)、工业的发展、人口的急剧增长等等形式不同的环境污染,使城市空气中的化学物质含量剧增,才是真正的元凶。鸟儿比人敏感,事情不对、率先撤退,逃到远离人群的旷野里去,只有人们无处可逃,在那儿享受温水煮青蛙,慢慢熬。

    当然现在好多了。而污染的形式也在不断的翻新。

    污染的话题以后再说。

    扯远了。还是回到那遥远的深宅大院中去。

    当时的那些院子,有的真是叫一个豪华,楼台亭阁、水榭假山,照壁戏台,高大的青砖风火墙以及嵌在墙上的栓马桩(比宽窄巷子现在新做的气派得多)等等,不一而足。这种院子多数是以前军阀大官有钱人的私宅;普通的院子也是朱漆大门、前院后院、门厅大厅、正房厢房一应俱全,这些或豪华或普通的院子,现在住进了二、三十户各色人等,变成了大杂院,颇有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味道。当然也有一些极幽静的小院,换成了新的主人,独门独户,“门虽设而常关”,一条街住了多年,与街坊邻居素无往来,应该不是普通老百姓。

    值得一提的是科甲巷的“正兴堂”。

    曾经的“正兴堂”在现在春熙路的伊藤洋华堂的正对面。是一座高大的古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高耸如云,宏伟壮观,现在想起来,估计至少二、三十米高吧。其风火墙的大青砖上烧有“大清光绪十七年”的字样。据老人们讲,该堂是原来国民政府时期四川最后一任省主席王陵基的家庙(宗祠),但也有人说很早以前那是一个慈善机构。成都解放,这位被川人称为“王灵官”的王主席只身出逃,被俘于大渡河边,成为国军中为数不多的被俘上将。成王败寇,“正兴堂”也顺理成章被收归国有,成为成都糖酒公司的仓库。

    1995年,“正兴堂”被拆除,地皮成为春熙路商圈的一部分。这个逃过了多次大劫难的巍峨的建筑,最终化为尘土。历史随风逝去,留下的只是那浓浓的成都的回忆。惜哉,如此古建筑,如果能容留下来,稍加修茸,则正好与引领时尚、灯红酒绿的春熙路相对应,历史与时尚相交融的情趣不是可以再现吗?至少比现在那些新建的“古建筑”好的多吧。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其实,成都被拆除的最可惜的是“皇城”即蜀王宫。按时间顺序,后面再来说这个事。

    虽然城市“土”、住房孬,爱国卫生运动还是要大搞的:掏阴沟、填水凼、和泥补墙缝、碱水洗刷柱头、清理墙头屋顶的浮土等等,反正家家都在搞,户户都得弄,一时间卫生状况大为改观,以至于我们那个大杂院荣耀地被本地最大的官方报纸登了一版:“百年老屋也能搞好环境卫生”,着实让居委会和婆婆大娘们高兴了一阵子;光看标题你就够震撼了吧,百年老屋,那真是住在古董里,相当于欧洲那些住在古堡里的贵族了,其实,这些低矮潮湿泥巴地的老房子住起来是很难受的,是很多疾病如关节炎、齁巴儿(哮喘)、皮肤病的根源。只不过,那时候老百姓就只有这个条件而已。

    那些年,国家采取了很多措施如普遍种牛痘以消灭天花、宣传防治肺结核、梅毒等等,加上青霉素、盘尼西林的普遍使用,使很多恶性的传染病几近绝迹,卫生状况和卫生习惯大为改观,居民的生活也不断得到提高,很有点国家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但是,灾难来了。


 


    三年灾害——

    发生在1959年至1962年的大饥荒,成都百姓对此的习惯叫法就是“三年灾害”,在此从众,按这一叫法写,至于是天灾还是人祸、抑或是二者兼有,在此也不去考证,就以“三年灾害”作为本文对这段悲惨的历史的称呼。

    三年灾害,留给像我们这样当时的娃娃的印象就是一个字;“饿”;现在去回忆那个时候,也一个字;“惨”。

    在这儿既不是“忆苦”,也不去“思甜”,只是想让大家知道那时候的一些事而已;

    那段时间真是漫长,苟延残喘的人们是怎样拖过来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才知道那个惨状,在这种情况下,语言往往是苍白的。

    据说当时全国都很惨,而四川的凄惨却在全国名列前茅。

    四川富饶,这是不争的事实。连诸葛亮在科技信息极其落后的东汉时期都知道,并且隆重推荐给刘皇叔:“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民殷国富…”,成都平原更是土地膏腴,夸张的说法,就是插根筷子都会开花结果。但在三年灾害时期,四川饿死的人据说居全国之首。

    先从“食堂化”说起吧,因为我亲自经历的一件事,就是随我哥从街道食堂打饭回家发生的。

    “食堂化”大约开始于1958年的年底,终结于1960年的5、6月,是咋回事、怎么组织的、怎么交钱结帐、可以吃多少等等,在此我们没必要去探讨了(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但是要告诉大家的是:吃食堂是必须的,因为你的生活配给和定量全部都在食堂,你的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在食堂,也就是说,你的生活命脉是捏在别人手上的,即使你有钱,也买不来可以填肚子的东西的。所以你和你的家庭成员必须吃食堂。你别无选择。

    食堂化是与人民公社几乎同时出现的,是当时奔向共产主义的标志性大事情。所以,几条街很快就有了一个街道食堂,凭“饭折子”去打饭,本子上记录着几口人、定量多少、每天的消费等记录;

    而农村的食堂化和城市的食堂是有区别的,农村的食堂是以生产队为就餐单位,统一开伙吃饭。由于没有粮食定量的约束,提出的口号又是“敞开肚子吃饭、甩开膀子干活”,是广大农村提前进入共产主义的标志,于是,青壮年去大炼钢铁和整治河道,只留下老弱和妇女种庄稼,大家还以为粮食吃完了上级就会源源不断的运来的。

    大家就在吃饭上开始了集体生活,按照自己的定量一日三餐去食堂打饭。根据残存的印象,好像食堂刚开始的生活伙食还很不错,价格也十分的低廉。

    没过多久,日子就有点难过了。食堂的伙食供应质量不断下降。

    @金沙江南2012-02-1911:47:20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2-1811:41:27

    到了减租退押、清匪反霸、没收财产和公私合营的这段时间,居住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本来你家租住得尚好,突然街道办事处通知,你现在的住房不再住了,已经充公,你家搬到另一处去住,当然原因是不会告诉你的。于是你就飞快地搬家(一般都不太远,护城河——现在叫府南河这个圈圈内、那时成都本来就不大)。当然,你的新居肯定不会比旧居的条件好——

    你说得对,谢谢

    59年的下半年,饥饿的阴云越来越浓,连国家的最高长官都重申了他老人家“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半干半稀,并佐之以番苕青菜”那著名的近乎于家庭妇女似的指示,这一指示迅速的被印在了打饭的“.饭折子”扉页上,于是,食堂的伙食质量更加江河日下,饭越来越耙,菜越来越少而且几乎没有油星,面带菜色的人越来越多。

    当时和苏联的交恶已经公开化。那几年中,还有个“九评”,连我这样的娃娃都有印象,人小,还以为是“酒瓶”。后来才知道是九次《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以及《评陶里亚蒂同志和我们的分歧》;陶里亚蒂同志是谁、不知道;现在也懒得知道。不过好像他和那个著名的光头、提倡土豆烧牛肉式的共产主义的赫鲁晓夫,是大家饿肚子的因素之一吧。政治的论战直接影响到了中国人的基本生活,按官方的说法,苏联人逼我们国家还债,我们的生活物资吃的穿的用的都拿去还老毛子的债了;再加上大跃进的无节制的胡吃海喝、人们忙于大炼钢铁而导致农业歉收、工业减产,资源破坏严重,天灾不断;大家只好不断地勒紧裤带,忍受着那几乎无法忍受的饥饿,盼望着日子早点能好起来。结果,这一忍,足足忍了三年,付出的,是千万条生命和那挥之不去的永久阴影。

    话又说回来,就老百姓而言,除了勒紧裤带忍受熬日子外,又能怎么样呢。

    连续三年的全国大饥谨,我不知道中国的几千年的历史上发生过几次。由于这次饥谨来得猛而且是全国性的,连中国传统的避灾方法如“移民就食”、“讨口”都没得地方去,说实话,城市的人们还要好一点,每天至少还有一点“吊命”的粮食,农村就更惨,在集体食堂垮了的当年,中国的几亿农民完全靠树皮野菜观音土度日,所以饿死的人就多了,到底饿死了多少人,至今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相对可靠的数字,不过,二至三千万人被活活饿死是应该相对靠谱的。不少地方用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来形容,绝对毫不为过。


 


    一天中午,午饭时,家中打回的饭确实不够吃,家长决定把晚饭的一部分预支了,以确保家中上班上学的能有力气下午走得回家。当然这样做的后果是晚饭将更少甚至像母亲就只好不吃。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于是哥哥怀揣“饭折子”和我就一人拿一只碗就去了食堂。路不远,大约走五分钟,预支了四两饭(蒸饭,二两一墩)、一份菜(小半碗煮丝瓜),收好折子回家,时值中午,路上行人不算少,我们兄弟俩目不斜视,小碎步尽快回家。

    走到半路,斜刺里,突然一只大手一把兜起哥哥碗中的俩墩饭,只见那壮汉(实际上没看清,小孩看大人都是壮汉)步履踉跄,边跑边把捧在手上的饭往嘴里塞,只几步,饭已下肚。那人很快转过街角,不见了。

    还牢牢的端着空碗的哥哥,扭着脖子张大了嘴,脸色铁青,惊恐的望着那早已不见人影的街角

    我则吓得大哭;

    好象有路人吼了几声,但对此谁也没有办法;

    一街坊见状,把还保持着惊恐姿势的哥哥和尚在号啕的我领回了家。

    街坊告诉我父亲,那人不是“讨口子”,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父亲听懂了,我没懂。后来懂了,那人是饿得失去了理智和面子。

    好几年后,看当时出的革命回忆录《红旗飘飘》,淮海战役,共军把国军围住了,共军用吃的劝诱国军弟兄,不少国军倒背大枪(表示投降),投奔共军,啥都不管,先把肚子填饱再说,有啃包子把自己的手都咬破了的,有当场噎死的;肚子饱了,理智也恢复了,最朴实最简便的办法就是哪个管饭就给哪个做事,于是共军越打越多取得胜利。想一想在那个时候,战场上又冷又怕,几天没东西吃,换到哪个肯定都是去投奔有吃有喝的那一方,不然饿死了你也啥子事都做不成了。《亮剑》里头那个共军领导说的,你有多少粮食,就有多少俘虏。就是这个道理。

    民以食为天。

    悠悠万世,唯吃唯大。有了吃的才会有其他一切。

    那年哥哥十二岁、我不到七岁。

    后来去打饭就用带盖的竹篮子;

    后来不知那个“发明家”创造出了“双蒸饭”和“小球藻”并得到推广。

    后来食堂自身都难以为继了,农村里更甚,白天煮树皮野菜给社员,晚上用仅存的粮食煮干饭给干部。于是就有了“饱干部、饿社员、不饱不饿炊事员”的说法。

    农村当时的状况在我下乡插队后知道得多些,就放在后面再说吧。

    @金沙江南2012-02-2014:36:39

    更正、补遗:

    王万澄给毛泽东写的信系匿名信,故前贴王写的信落款“王万澄19601年11月”几个字系在下笔误,应删去!

    四川温江地区地处川西平原腹地,50年代末拥有水田500多万亩,有2000年历史的都江堰水利工程自流灌溉之利,属四川最主要的产粮区,且是“天府中的天府”。可那三年“非正常死亡”人口比例至少达1/6,竟高于河南信阳地区(1/8)。

    四川温江地区在十多年前已并入成都——

    金沙兄研究得很深入

    “双蒸饭”和“小球藻”

    这两样东西是谁发明的?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得到官方首肯并推广的;其实还有一点也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两样东西没任何用处,只不过无人敢说而已。

    “双蒸饭”是食堂蒸饭时,在饭已经蒸好了的时候,再给饭撒一次水,再蒸一次,饭就显得多了,据说出饭率可以多出20%,据说是在粮食问题上的一次伟大革命;实际上是饭变多了,质量差了,仅比稀饭好一点,自欺欺人而已。另外还多浪费了不少燃料。什么是灌水,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灌水。

    “小球藻”是死水中长的藻类,有农村生活经历的朋友就知道,死水塘中那漂浮的、惨绿色的像头发似的“植物”就是它,据说富含什么营养,而且人工培育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和技术,水缸与水就行。一时间食堂征集了不少水缸,仿佛给人们又带来了新的生机,实际上估计连树皮草根都不如,死水里头速生出来的,既无数量更无质量(当时数量更重要),掺在连麸面里做成馒头,除了馒头变成惨绿色和增加了令人作呕的泥腥臭外,不可能给饥饿的人们带来什么,在我的印象中,好象也只享受过几次这种令人印象深刻的食品(50年过去了,现在都能清楚地记得那个东西可怕的印象),小球藻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双蒸饭也无人再去弄了,那种得不偿失、又费马达又费电的事那个再去弄喃。

    其实这种“发明”还是有用的,在现在,那就是可以减肥。

    而那个时代,卫星、火箭、大型计算机、电视机已经发明出来了;

    两年前我们还在“超英赶美”;

    这时候的绝大多数人,却还在为怎样坚持能活下去而努力;

    时光一下子仿佛又穿越回到了石器时代;

    食堂最后终于倒闭了,但饥荒远未结束,饿肚子的时间还长着呢。


 


    来说一说当时的配给情况,当然只是成都老百姓的配给情况。看了你就知道为啥会饿成那样。

    先说粮食定量:

    网上查了一下,粮食定量是55年在全国开始实行的。各地在时间上不完全准确和同步,但差距不大;同时各省的供应标准有一个浮动,我这儿说的是四川的标准,而当时四川执行的是国家标准中最低的一档。

    成人的粮食定量是根据工种定的:

    重体力工种如锻工(说白了,铁匠、抡大锤的)、搬运工等等每人每月38斤(市斤,以下同,如换算成公斤则除二);

    技术工种如车工、钳工、铣工等,则32斤;

    因工种繁多,38斤是最高的,32斤较普遍,其他差距2、3斤的就不一一再举;

    干部21斤;

    居民(居民是指无工作的成人)定量一致:26斤;

    初中以上的大中学生32斤;

    小学生18斤;

    三岁以上儿童14斤;

    三岁以下儿童11斤;

    以上是粮食的定量。发几张粮票和相关的的照片,但是是七八十年代的,三年灾害时代的粮票或者搭伙证已经找不到了。如果找的到,那肯定是十分的珍贵。

    @soneri2012-02-2022:27:24

    @马齿徒长2012-02-2020:16:21

    来说一说当时的配给情况,当然只是成都老百姓的配给情况。看了你就知道为啥会饿成那样。

    先说粮食定量:

    网上查了一下,粮食定量是55年在全国开始实行的。各地在时间上不完全准确和同步,但差距不大;同时各省的供应标准有一个浮动,我这儿说的是四川的标准,而当时四川执行的是国家标准中最低的一档。

    成人的粮食定量是根据工种定的:——

    成都的定量何时实行的,我确实不清楚,只有说个大概

    @金沙江南2012-02-2023:35:15

    关于原四川温江地区那三年灾情的补充说明

    一.温江地区那三年“非正常死亡”比例至少为1/6,系平均数,各县、公社情况各异,不一定谁这个数。

    川籍作家东夫在《麦苗儿青菜花黄——川西大跃进记实》(以下简称《川西大跃进记实》)

    中描述道:

    据当时的统计,温江专区非正常死亡人口约五十万。但这至少是最低限度的——

    金沙兄读的书不少,令人敬佩

    @秋江夜曲2012-02-2102:30:00

    母亲告诉我,她小时侯和外公他们住在惜字南街,有一次有个乞丐是逃灾出来的,讨口来到了邻居门前,邻居家给乞丐煮了一锅绿豆稀饭,乞丐吃完后胀死了。再后来,城市也开始闹饥荒,外公的腿都饿浮肿了。再后来,我长大了,结识了自贡那边的朋友,朋友的父亲读大学从自贡山里出来了,才没有在那几年饿死,而父母兄弟姐妹,都饿死了——

    四川太惨了,饿死的人很多

    @srf19452012-02-2021:54:01

    @谁能不胜2012-02-2020:51:04

    你拿8几年的本本出来干什么啊?——

    楼主不是讲了“一直延续到八十年代”。

    购粮本和粮票从五十年代一直用到八十年代,那个定粮现代的人是吃不完的,但那个年代吃这些定粮就是肚子饿——

    粮本本到九十年代初都还有。谢谢你精辟的回复

    @蜀乡闷帝2012-02-2111:03:04

    @谁能不胜2012-02-2020:54:35

    还说在网上查了一下是吧,你告诉我是度娘、谷歌、搜狗还是盘古、有道。输入的什么哪的文献,你让我看看——

    看你是被洗脑洗冰了,国内的搜索引擎是查不到详实的关于大饥荒的数据的,相关数据已经被屏蔽了。劝你还是去看下一本关于大饥荒的书《墓碑》!——

    谢谢蜀乡兄。有的人是不会饿肚子的


 


    @涯天熟客2012-02-2111:09:20

    成都的粮食定量比其他地方都高。我记得我们那里的粮食定量是:中学生每月22斤;城钲居民成人18斤,还要节约一斤支援国家,实际只有17斤。我44年生,60年已16岁,正读高中,记忆深刻。我家6人,饿死2人,病2人。(我家城钲人口)——

    老兄对那时的印象肯定比我深。我这篇里有不少都是向大哥大姐们请教的

    @蜀乡闷帝2012-02-2111:56:27

    @马齿徒长2012-02-2111:54:13

    @涯天熟客2012-02-2111:09:20

    成都的粮食定量比其他地方都高。我记得我们那里的粮食定量是:中学生每月22斤;城钲居民成人18斤,还要节约一斤支援国家,实际只有17斤。我44年生,60年已16岁,正读高中,记忆深刻。我家6人,饿死2人,病2人。(我家城钲人口)——

    好,多交流。大家多理解以前的知青一族

    @蜀乡闷帝2012-02-2111:56:27

    @马齿徒长2012-02-2111:54:13

    @涯天熟客2012-02-2111:09:20

    成都的粮食定量比其他地方都高。我记得我们那里的粮食定量是:中学生每月22斤;城钲居民成人18斤,还要节约一斤支援国家,实际只有17斤。我44年生,60年已16岁,正读高中,记忆深刻。我家6人,饿死2人,病2人。(我家城钲人口)——

    知青们都老了,本身就已经成为了历史

    其他的供应大致如下:

    食油供应是每人每月2两;(大致相当于现在火锅店里一个大点的油碟)

    猪肉供应是每人每月半斤;

    蔬菜供应理论上是每人每天一斤,当天有效,过时作废;但三五天能有一次供应就烧高香了;

    其他可以吃的东西一概没有,包括你能想象得到的能吃的一切;所有的食品店都空空如也,所有食品店或者与食品有关的店铺的水牌上都写着“货已售完”,但每天仍然坚持按时开关门;

    惟有一样可以吃的又能自由购买的东西,那就是盐。如果我们把盐也当做是食品的话;

    用现在的“肚量”来看,那些配给的定量似乎够吃了,有不少人还根本吃不了那么多。现在的一些美女白领,一天下来几乎不吃什么粮食,但自己一算,每天吃进去的东西并不少,又减肥又饱了口福,所以就减少了粮食的消耗;其实最能维持人的生命是脂肪和动物蛋白,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而当时最缺的也是这些。粮食是碳水化合物,那一点粮食,仅能吊命而已。

    那时候(包括后来的二十年中),年轻人一顿吃一、两斤饭是轻松的,而且是在正常情况下;七十年代中期我在东北当兵,目睹新兵连一个身高一米九五的东北籍战友一口气吃下十七个白面馒头(二两一个)和五大碗稀饭。那一顿实际上我也没少吃,大约也是十来个馒头吧。

    饥饿成了主旋律,但该上班该上学的还得去上,毕竟生活还在继续,因为,你还活着。

    @蜀乡闷帝2012-02-2111:42:21

    @马齿徒长2012-02-1821:43:46

    扯远了。还是回到那遥远的深宅大院中去。

    当时的那些院子,有的真是叫一个豪华,楼台亭阁、水榭假山,照壁戏台,高大的青砖风火墙以及嵌在墙上的栓马桩(比宽窄巷子现在新做的气派得多)等等,不一而足。这种院子多数是以前军阀大官有钱人的私宅;普通的院子也是朱漆大门、前院后院、门厅大厅、正房厢房一应俱全,这些或豪华或普通的院子,现在住进了二、三十户——

    那个时代每个院子都有一口井,吃和用都是井水。水质很好


 


    配给的定量并非完全不变,你还得随时准备做点贡献;

    先转述一段网上的传说:“60年某天,中央的毛对几个高层讲,现在全国都很困难,我们也要过困难日子,给我们的粮食也定个量。于是毛自报了26斤(正好与干部定量的高限暗合),刘报了24斤,周报了22斤”等等。毛块头大,26斤差不多,其他人自然不敢与其平起平坐,少报点正常;所以相信这一传说应该是真的,至于他们如何运作这二十几斤粮食,可以肯定根本不用他们自己操心,而我辈也不得而知。但这一做法到了四川,却苦了川人。

    当时西南几省的主政者,封疆大吏,坐镇成都,威风八面,而西南的云贵川藏诸省,当时都是蛮荒偏僻之地,惟有四川富饶,于是该高官先是在“大跃进”中大献忠心,把四川包括粮食生猪在内的产品大量献出,用去“支援中央和兄弟省份”;又放出亩产一万多斤水稻的超级卫星,换取了中央的毛大爷来四川的郫县红光公社视察,于是就有了“红光社开红花”、有了“千家万户齐欢笑、好像那春雷响四方”的盛景,于是就有了高官与毛大爷极其亲密的照片等等,那个高官似乎也很快会官升一级。但是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大饥荒一来,而且持续不断,四川的粮库迅速空空如也,转眼就是饿殍遍地的景象。

    前些年因为工作的原因,在郫县档案馆无意中看到一份大跃进当年郫县各乡镇报的最高产量的统计表(放的卫星)。令我惊讶的是红光公社报的产量仅仅名列第三,排名第一的是郫县友爱乡(后来著名农家乐的农科村所在地),水稻亩产一万七千多斤(八千多公斤)。

    产量越高,需要上缴的公粮就越多,因为那是按土地和产量的比例来计算上缴的公粮数的。

    我国的著名水稻专家袁隆平先生到现在都还在为平均亩产二千斤(一千公斤)而殚精竭虑。

    真不知道当时那些编造数字的和认可这些数据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此时的四川农村,已在“大跃进”和食堂化的夹击下风雨飘摇,已到了刮无可刮的地步,连最富饶的、素有“金温江、银郫县”之称的川西坝子也不断有人饿死;于是我们这位西南最高的“父母官”决定把他那支巨爪伸向城市居民,向他治下的百姓口中夺食。

    一是宣布全省的粮票作废而使用新粮票,当然是旧粮票只作废、不得兑换新粮票。于是百姓手上所积攒的粮票一夜之间成为废纸。实际上,尽管人都饿得打晃晃,但几乎每个家庭都积攒了一点用于最危急时救命的粮票,多的有好几十斤、少的也有一、二十斤,那都是父母们从牙缝中省下来的、打算用在最紧急关头时救命的东西,一夜间,作废了。

    全四川一共有多少粮票被废,估计也没人去统计。

    我还记得,那一天,母亲整天都在流泪,为了那被剥夺了权利的二十多斤粮票,为了那一点点全家人的希望;

    鲁迅先生说过,人生的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撕毁给人看。我想,对普通老百姓而言,最大的悲剧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家毁掉而无处诉求。而且被毁的东西是关乎性命的东西。

    那是无处诉说、无助的眼泪。

    后来还听说不少单位的自办食堂,一纸通知宣布本食堂饭票作废,理由和粮票作废一致。那些单位的人特别是那些掐着饭票过日子的单身汉们,真叫欲哭无泪。

    你无处诉说,也没法诉说,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你只有把眼泪吞下肚去;

    让人去死的心都有,上吊跳河都行;

    但人们往往在最艰难的时候对生命最珍视。

    @涯天熟客2012-02-2115:39:16

    @马齿徒长2012-02-2113:24:31

    其他的供应大致如下:

    食油供应是每人每月2两;(大致相当于现在火锅店里一个大点的油碟)

    猪肉供应是每人每月半斤;

    蔬菜供应理论上是每人每天一斤,当天有效,过时作废;但三五天能有一次供应就烧高香了;——

    当时确实有让消费者自己到产地去运粗粮杂粮的事。不运吧就没吃的,运吧,确实让人十分不好办


 


   二是我们这位西南最高的“父母官”告诉他的子民,他本人每月所耗的粮食只在二十斤以下,他要求全省有定量的人以他为标准,把多余(!)的粮食献出来,而且干部要带头,粮食定量要和他一样:19斤,其余的定量一概捐献出来;居民则每月减少一斤半。

    不幸的是,我的父亲正好是“干部”。

    解放前我父亲帮老板,是会计;公私合营后还是当会计,而会计正好是干部,因为那是坐办公室的差使;

    每月19斤粮,按每月30天计,每天只有6、333两,换算成现在通行的公制,只有316、5克,这是一个40来岁的中年人维系生命的唯一;

    这是三年灾害中最困难最凄惨最黑暗的时刻;

    饥饿象黑暗的隧道,看不见尽头;

    @金沙江南2012-02-2214:57:49

    1960年夏四川粮票作废

    1960年8月某一天,正直四川大饥荒最严重的时刻,四川省有关方面却一纸通知:“四川粮票即日起作废,使用并发行新粮票(老粮票也不予兑换)”。这条失信于民的决定,使多少草民欲哭无泪。

    据10年多前报道,这次作废的粮票数额达4800万斤。

    在下当时生活在川南某城市,也看见大街上有一排得长长的兑换新粮票的队伍,在下以为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家里也有好几十斤)旧粮票。走——

    金沙兄这一补充实在精到。说实话,我是全凭印象和记忆在写

    谢谢

    城市里不断的有人死去,客观的说,这些人不完全是饿死的,是因饿而病、饿病交加,拖不住了撒手而去的;而农村里不少人是真正饿死的。因为在农村的食堂化结束的那段时间后,农民们手里根本没有粮食,完全靠树皮野菜观音土度日。

    不少老人们整天躺在床上,一天只喝一点稀饭,能省下一点给在上班上学的儿孙,所以最先死去的很多都是老人;

    水肿病开始在老百姓中间流行,得水肿病的几乎都是曾经身强体壮的人;

    得水肿病的人们也开始陆续死去,那些都是三、四十岁的中青年人,而且男人居多;一旦得了水肿病,光靠每天那点稀饭是肯定无法恢复的,一般来说,得了水肿病几乎就是判了死刑,只不过是缓期执行而已。

    那时候的城市安静极了,人们除了必须做的外,能不动的尽量不动,能不说的尽量不说,以节省那一点点体力,街上的行人很少,个个都是鸠形鹄面,“神定气闲”、步态缓慢;一到晚上,大街小巷,几乎空无一人,家家关门,处处闭户,只有那昏黄的路灯惨淡地闪烁,连我们这帮“七岁八岁狗都嫌”的男娃子,都经常耷拉着脑袋坐着,没有精神出去玩。

    这一年我上小学了。背上母亲缝制的布包权当书包,耷拉着脑袋上学去也,既不兴奋,也无懊恼,反正都得去。

    上学了,最大的好处是粮食定量涨了几斤,虽然于饥饿并无大补,但也着实让人高兴了好几天;

    上学了,一下子认识了好多同学,都是一群饿狼般的孩子,但都是些无精打采的饿狼;

    上学后,真是眼界大开,居然还有同学吃零食。

    我们那个小学,就在东大街上,那时候都是就近上学,普通老百姓好像没人去计较读什么样的学校,饥饿是一回事,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输在起跑线之类的一说。所以同学中既有街坊邻居,也有周边单位的孩子;既有银行职员、一般干部的娃娃,也有城市贫民的子女。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贫穷和饥饿。

    同学们大多数都一样,背的书包都是母亲用旧布自制而成的;穿的衣服都不会少于五个以下的补丁,而且多半是捡哥哥姐姐无法再穿的,那时候国家提倡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时装政策,小的捡大的穿剩下的衣服是天经地义;所以穿“二马裾”裤子、穿现在流行的“露脐装”、或者是穿挽了三四下裤脚袖口的学生比比皆是;夏秋两季,多数男生都打光脚板上学,那真叫既节能又减排还无污染,老师学生都差不多,谁也不会笑话谁,反正都穷且饿。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和苏丹索马里的难民基本上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衣还遮体、一般都还算干净罢了。因为我们这里比索马里要凉快点,穿少了人遭不住。

    面带菜色、有气无力的老师带著一群同样的学生,无精打采的上课:读写拼音,学点简单的字和加减法,课少而且简单,所有的课外活动和游戏都早已取消,大家为了在放学后还能留有一点力气回家,所以上课时极安静。


 


    @金沙江南2012-02-2219:47:32

    因为好几年吃没有什么油水的素食,在下后来竟无法消化油脂稍微多一点的食物。

    到1963年,城市食品供应基本正常了(但粮、油、肉、蛋依然凭票供应,只是数量比困难年代多得多了),但在下竟不敢多吃哪种半肥瘦的猪肉,每次只要吃3两这种肉,马上就要拉肚子,故每次吃肉嘴馋可又提心吊胆直到1964年,这种状况才得以改善。

    有一则报道在说明,90年代的贵州贫困山区一些小孩消化油脂功能较差,就——

    那几年得胃下垂、大肠脱肛的人很多,其原因就是肚子里没有脂肪来拖住那些器官。我也经历了很一段时间的脱肛

    发现同学吃零食,是从那个“同桌的你”那儿发现的。她隔一会儿从书包中理出一根空心胶线(那是当时女生的玩具)的一头,悄悄地吮上两口,一脸满足的样子;进一步观察发现,同学中约一小半、主要是女生有零食吃,归纳起来,零食其实也就那么几样:有的是炒过的盐,用“百雀羚”小盒或者小瓶子一装,指头一蘸,有滋有味,一小盒能蘸上两星期;有的是把盐化成盐水装在小瓶中用空心胶线吸,条件好点的,还在盐水里加点酱油之类的调味,我那“同桌的你”就是如此。还有条件更好的,去药店买一分钱五片的“酵母片”(帮助消化的、功效大约与现在的健胃消食片等同)当做点心,其结果是越吃越饿。很快连酵母片也买不到了,盐水喝多了找开水喝也麻烦,零食最后彻底消失。

    什么能吃的都没有了,连耗子麻雀都不见一个,城里头不算多见的“大”昆虫蝉子、蜻蜓、油蚱蜢都是见一个逮一个,逮来就吃。

    这都是男生干的事。逮来后那怕只有一只,捡几片干树叶点燃一烧,就直接进嘴,味道如何,现在想不起来了,估计当时也没吃出味道就下肚了。用这事来考证历史,这大概是城市烧烤的的开始吧。

    一个同学在课间幸运的抓住一只油蚱猛,学校里不敢找树叶烧,这同学毫不犹豫,掐去翅膀,在一片羡慕目光中,直接把还在挣扎的油蚱蜢扔进了嘴,据他讲味道还不错,有猪油的感觉。还好,在那种环境下,这种动物类的“食品”吃了没事还能解馋,但是能逮到的机率并不高;但植物类的一些东西是不能吃的,无论你的胃有多坚强。

    我那刚读初中的哥哥,用几张纪念邮票从同学那儿换了十几颗带刺的“小花生”,只吃了几颗就吐得一塌糊涂,事后才知道那东西叫“苍耳子”,有毒。

    蓖麻、苍耳子这类的植物果实,是根本不能吃的,毒性不小。

    那几年的春节,按照中国的传统,本来应该有一顿至少说得过去的团年饭,因为食材有限,也只好取消。年夜饭都不能放开肚子吃,而是按照应有的定量,仍然实行一人一碗的分配标准。在61年的大年三十,父亲按照多年的习惯,自撰了一幅春联贴在门上:“半个馒头辞旧岁二两稀饭迎新春”。

    连旧中国最具代表性的著名穷人杨白劳(白毛女她爹),过年还买二斤白面回去包饺子呢。

    那几年的冬天,真叫一个冷啊。数九天放一盆水在外边,表面上会结上一层薄冰。肚里缺食、身上少衣,更让人感觉饥寒交迫。

    在这最艰难的时候,我的父亲得了水肿病。

    每天只有6两多的定量,不管家里如何安排如何计划,你改变不了那令人恐怖的饥饿状况。大概这也算是能量守恒定律吧。于是,我那乐观、淡定的父亲被水肿病找上了,精神终于输给了物质,无论你多么乐观多么淡定。

    先是脸肿,后是脚肿,浮肿的地方用手指一按就陷下去,那是一个深深的、久久不会还原的小坑。俗语讲“男怕穿靴、女怕戴帽”,脚再肿上去,一旦肿到全身,就只有宣告不治。

    实际上这个病在当时就是因为缺乏营养、缺乏必须的饮食,只要有几天饱饭,摄入些脂肪蛋白,其病将不治自愈。但哪儿来这些东西挽救我们家的顶梁柱呢?


 


    @羊也会咬人2012-02-2221:34:18

    @马齿徒长2012-02-1914:25:29

    59年的下半年,饥饿的阴云越来越浓,连国家的最高长官都重申了他老人家“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半干半稀,并佐之以番苕青菜”那著名的近乎于家庭妇女似的指示,这一指示迅速的被印在了打饭的“.饭折子”扉页上,于是,食堂的伙食质量更加江河日下,饭越来越耙,菜越来越少而且几乎没有油星,面带菜色的人越来越多。

    当时和苏联的交恶已经公开化——

    当时农村里确实有吃人的事。我后来在当知青时听他们讲过,但确实不算普遍,而且吃的是那些饿死的小孩

    @金沙江南2012-02-2312:35:16

    也谈1966-68级城镇“老三届”中学生下乡知青

    “知识青年下乡”始于50年代,“三年困难时期”一度停止。大约在1963年后,又开始了城镇中学生下乡务农的运动,但当时下乡者大多系出身“不好”的青年(招工、升学往往被拒)。1966年文革开始后,下乡运动又停止了。

    1968年冬,毛泽东发出指示,要求城市中学生全部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毛这样作的出发点除了政治因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

    金沙兄说得对,我是72年下乡的,成都叫做新三届。老三届和新三届遭遇几乎一样,只不过文革时,新三届这批还是少年,基本没参加文革

    @百年柯尔特2012-02-2318:53:47

    我在农村呆过,哪几年我们川北的生存环境可比老先生差多了。我父母也是地道的农民,都还健在80高龄了,每每回忆过去总是哪三怕,一是怕饿肚子,一是怕运动。另一是怕要饭的饿倒在家门口。

    不知楼主可以给我们回忆一下运动吗?现在这方面的回忆特别少,也不知道是否是禁区。

    老先生的文章写的很真实,期待下文。不要理睬“谁能不胜”这类垃圾,我从来就瞧不起他们,正眼都不愿意瞧一下——

    后面要说到文革、知青下乡等等,大家不着急

    饥饿隧道尽头的曙光——

    也许是最黑暗的时候是黎明将至?也许是老天开眼?也许是我们国家的债还完了?我不知道也许什么,但确实是饥饿这块铁板在开始松动了。

    父亲有救了。

    先说一下松动的迹象。

    大概在61年的下半年,先是有人开始偷偷地做起了黑市买卖,而且没有官方的人出面去管,这在几个月前是不可想象的。当然,黑市卖的都是吃的;而买入的则是一切,从家具穿的用的到古玩字画头面首饰,都有人悄悄地收购;

    卖吃的先是晚上有人一小盆熟肉一盏油灯,一元钱一块肉,约熟的净肉二两,拌以调料,另外备有筷子一双。先交钱后自选,童叟无欺;肉的质量不知,反正不像是猪肉牛肉,估计兔肉(或猫、狗肉之类)的可能性较大;没有钱就没吃过(但经常蹲在旁边边吞口水边看);听大人们传言,某大桥桥头处某人晚上在选肉过程中,盆中突现一根人的手指头,当事人吓得扔下筷子大叫而逃等等;时间长了,仔细一想,估计是大人没钱买而故意用来吓唬我们这样饿狼似的孩子。因为卖这种肉的(包括卖熟猪肉)慢慢多了起来,而且白天也有人在卖了。如果卖的真是人肉,那肯定还是不允许的,毕竟中国历史上公开卖人肉的,也只有大树十字坡的孙二娘一家而已;不过后来听说当时农村里确实有人吃过人肉。

    接下来,卖饼子的、熟玉米、卖锅魁夹大头菜的等等都有了,而且,城郊有时还能买到比较大宗的食品,比如红苕、红萝卜等,当然价格都很可观,都是鬼鬼祟祟的卖;这些食物的来源据说是来自陕西,“跑西安”就成了成都当时做黑市的代名词。(据此来看,显然陕西的日子要比四川好过得多)所以,如果你有钱——我说的是如果,那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黑市开始出现,配给的东西也陆续增加了些须,比如伊拉克枣子、古巴“白糖”。这两样东西给人的印象太深了,在这儿必须说一说。

    伊拉克枣子应该就是著名的阿拉伯椰枣。极甜,在当时那可是进口产品,绝对是高级营养品,一人二两,凭菜折子购买。一般头一天就会出通知,但几点开始供应需等到东西运到才开始卖,所以经常得需要排一天的队(因为都是街坊,排队秩序很好)才买得到,印象中供应过好几次。当时我国正处在四面楚歌、八方无助的境地,伊拉克人能把吃的卖给咱,你说伊拉克人伟大不伟大,而且据说广大伊拉克人民的前任代表萨达姆大哥也是很喜欢吃椰枣的。当时一天能得到一颗那枣子,绝对是一天心情愉快,口齿留香。前几年米国佬占了伊拉克,杀了萨大哥,真让人痛心疾首。人要感恩不是?

    那古巴白糖和现在的白糖几乎无差别,但颜色是浅褐色的,偶尔有点杂质,估计没用硫磺熏过而且制作手艺差点,但显得比较天然,味道也不错,配给了好几次。好像也是当时古巴和米国交恶,糖卖不出去,我们看在和古巴都是一个阵容的份上,趁机买进,既解决了吃糖问题,也拉了古巴兄弟一把。政治上的我们不懂,但也是吃了人家嘴软。后来几年,我们就一直在支援古巴,小学生们如我辈都上街游行去喊“要古巴不要美国佬”、高唱“跟着那英雄卡斯特罗打回哈瓦拉”,而且学校还组织学生先后给古巴小朋友捐过几支连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铅笔,也算尽过一点绵薄的国际主义之力吧。同时也让我们记住了那伟大的切?格瓦拉、记住了那伟大而英俊的菲德尔?卡斯特罗。虽然当时连古巴在什么方向我们都搞不清楚。

    现在,萨达姆已被上吊,菲德尔垂垂老矣,这种耿直而强硬的朋友,我们还有吗?

    还是回到那块饥饿的铁板之下。

    黑市有了,配给也在缓慢地增加,食品店里开始有高级点心、高级糖卖了,这些东西的高级之处,就在于价格的高级,点心一块钱一个,质量低劣的硬糖五毛钱一两(无包装纸,当时叫光胴胴儿糖)。

    食品有了,但并不等于肚子就饱了,还得弄回来吃进肚子才算事,但当家的大人一摸口袋,没钱。

    当时人们的收入很低。查不到当时的人均收入,只好根据自己晓得的说个大概。估计一般的市民人均收入有八元至十五元,家里人少的,收入就稍微高点、日子好过点;子女多的日子就紧了,虽说配给物品的价格也很低,但绝对不够消耗(比如:大米0.08元—斤、猪肉0.42元—斤、红苕0.05元—斤;文革后期涨了,大米0、142元一斤,猪肉0、72元一斤);黑市的东西倒是有,一般人却根本消费不起;十元钱在正常日子里能勉强维持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黑市上则只能买到二十斤红苕或者十小块肉。怎么办,为了活下去,卖家当吧。反正已经有人来收购了。

    成都的老话叫“穷三担”,意思是再穷的家庭也有点家当,加上父辈们是经历了改朝换代的,普通老百姓的家庭都有些当时还值钱的东西如手绣的缎子旗袍、皮袄、皮箱、老家具等,有的家庭还有些首饰、玉器、金条和少量的袁大头等,反正卖吧,今天卖几样,明天卖几样,换回来的钱被迅速换成食物转变成维系生命的能量。到了生活真正好转了,像我们这一类型的家庭,已经是家徒四壁了。

    卖家当是被看作是败家子行为的,为大家所不齿。但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家家都卖就不奇怪了。不过是邻里关系再好,相互之间都互不过问卖了什么,都装着没看见。老成都人的老毛病:面子还是要的。

    印象最深的是家里头卖的那个大衣柜,因为它,要引发一些话题。

    那个雕花的大衣柜,楠木的,很好很漂亮,材质、雕工也好,只卖了六十元钱。卖不上好价钱的原因是它的铜饰件早就不见了,所以属于残品。一问铜饰件去那儿了,母亲的回答是:捐给抗美援朝了。后来我才知道,五十年代初那场战争中国的老百姓在后方的付出。

    在后来的闲暇之余,曾和父母一起回想过抗美援朝当时的捐送的过程和东西。


 


    @金沙江南2012-02-2321:36:34

    关于那三年的“古巴糖”。

    那三年,50年代卖不掉的各种糖消失了。58年公社化后,农村种什么皆有计划,即国家规定某省、某地区、某县某种农作物的播种面积,农村公社必须执行。因为粮食紧缺,农业“以粮为纲”,像甘蔗、甜菜这类“经济作物”的播种面积就被政府大幅度压缩了,棉布、香烟紧缺也是这类原因。

    那三年中国大陆草民最初吃到的“古巴糖”,据报道其实是苏联转手卖给中国的。

    1959年,古巴共产——

    金沙兄这一回复,也让我清楚了那个古巴糖、那时候成都人叫的古巴白糖的来历。此前我还真不知道那个东东的为何来到中国的

    @涯天熟客2012-02-2416:56:14

    @金沙江南2012-02-2214:57:49

    1960年夏四川粮票作废

    1960年8月某一天,正直四川大饥荒最严重的时刻,四川省有关方面却一纸通知:“四川粮票即日起作废,使用并发行新粮票(老粮票也不予兑换)”。这条失信于民的决定,使多少草民欲哭无泪。

    据10年多前报道,这次作废的粮票数额达4800万斤。

    在下当时生活在川南某城市,也看见大街上有一排得长长的兑换新粮票的队伍——

    好像只有一次

    抗美援朝一开始,在动员和自愿之下,大家捐的主要是钱和金属。金属中首先是铜,因为我们是贫铜国。当然其他金属也多多益善。

    在文化大革命之前,老百姓是很响应政府号召的。

    家里捐了哪些东西再说也没用了,当然也该捐。据说家里沾金属的东西,只留下铁锅、菜刀、火钳(火钳是用来把柴草夹进灶膛的工具,算是手工的机械臂吧。现在已几近绝迹)等生活不可或缺的金属器具,其他的统统的捐了,铜壶、铜盆、铜水烟袋、铜锁、各种各样的小钱(传统的方孔钱和非方孔钱)和镍币,当然也包括了所有家具上的铜把手、铜饰件。据说有些家庭连铜菩萨、铜的古玩都捐了出去。

    这些铜器都变成了炮弹子弹,射向了米国鬼子。还好,抗美援朝我们没输,把米国佬又打回了三八线,所以捐了的东西都还算值得,不然真可惜了那些留到现在绝对是古董的好玩意。

    农业穷国抵抗工业富国,能打成这样还真不容易。

    卖家当换吃的,主要是换那些大宗的如红薯红萝卜等等,当然并不是到处都是东西在等你去换,而是得有熟人介绍。记得家里第一次去换回的是五十斤菠菜,也是五角一斤(大衣柜就吃掉近一半)。

    家当就这样都吃进了肚子,卖点吃点。

    支撑我们这个家庭的另一个经济来源是公债,共有600块钱。是54年买的。

    抗美援朝时捐了家里的全部金属,另外捐了100块大洋。54年国家再发行公债,响应号召,则把家里的全部积蓄600块大洋买成了公债(当时大洋好像还可以流通)。

    公债是摇号中签,那600块钱是在59年起,最困难的时候先后中的签。

    虽然白花花的大洋连利息都只能买点红苕萝卜,但毕竟它们支撑着全家七口渡过了那最黑暗的日子。

    母亲在一次中了签后,买了七块高级点心,一人一个。这是我唯一一次吃到那粗劣而又昂贵的高级点心。

    再回到我那得了水肿病的父亲。因为我家的经济来源只靠他一个人的收入每月56元的工资,这在当时的普通百姓普通工作人员中绝对是高工资。母亲曾在街道办的托儿所工作,59年饥荒开始,托儿所就停办了,工作就自然没了,于是就自然而然地成了家庭妇女。

    56元的工资是这样来的。解放前后父亲作为会计帮资本家,每月关饷银60大洋,56年公私合营后帮公家还做会计,60大洋被套改为56元工资,还算好,只降了四块钱,但已经让不少领导、同事眼热了,因为这确实是高工资。和他类似的同事不少都只有三四十块工资。这56块他一直拿了二十多年,直到退休。退休时的56元,早已不能和五十年代的56块同日而语了。

    顺便说一下,56年到66年据说四川一共只调整过三次工资,每次调整,只有少量的名额,一般是领导和工资极低的人才可能得到升级。

    父亲的上几辈一直是成都种菜的菜农。父亲读过私塾,读过高小,在成都正则会计学校学过会计,是著名会计大师、中国现代会计学创始人、被誉为中国现代会计第一人的谢霖先生的亲传弟子之一;父亲为人做事严谨平和、细致认真,懂书法金石,文人习气颇深;从业后声誉颇高,所以工资也一直较高(也才有积蓄去买公债),在三年灾害之前,算是在成都生活过得比较好的百姓吧。解放后划成份,因为会计是帮人的,就被划到接近工人的成份——店员这一档,真是菩萨保佑,算是躲过了后来动乱的冲击(成份的划分后面再来说)。


 


    由于家当的变卖、公债的中签、黑市的兴起等等因素,父亲的水肿病得到了控制,并奇迹般的逐步好转;这时国家的经济也好像确实开始复苏,具体表现是对老百姓中的特殊人群比如水肿病人,开始有一些专门的供应:一个星期凭水肿病人的病号证可以额外买到萝卜一根(细长的、成都人叫的马鞭梢萝卜)、豆腐二块(成都的豆腐是以“厢”为单位,一厢横三块竖三块共九块;而北方的豆腐是论斤卖),青叶子菜一斤,猪肉二两;另外,在一段时间内每天可以买到三钱(15克)“康复散”(炒熟的极细的米粉米糠加白糖,据说里面还加了维他命)。这些现在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东西,那时候真是宝贝,因为都亲自或陪大人去买过,所以还记得非常清楚。

    就这些东西,把父亲从水肿病的行列重新拉回了正常人行列。

    就这样,饥饿隧道尽头的光明逐渐扩大,人们开始摆脱饥饿的纠缠,逐步回到正常的生活之中。

    正常的生活依然是贫穷的生活。

    三年灾害后期的经济开放最厉害之处,就是彻底把游散于民间的资金收罗一空。“高级”点心“高级”糖、逐步开门营业的国营饭馆里限量供应的肉菜和鸡蛋、一元一碗的白糖稀饭,让饥肠辘辘的老百姓手里的现金和家当变成了极其昂贵的食物,变成了国库的财政收入。

    家当早已卖完,家庭的收入依然如故,虽然大姐和哥哥先后考上了中专减轻了家里一些负担,但人均的生活费用仍然只有十来块钱,不过那时候老百姓大家都穷,小伙伴们的吃穿用度几乎都差不多,没有可以攀比的参照,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精彩与否,大家把能填饱肚子的日子当作了好日子过。

    还得说一下那位横行西南的高官。三年灾害熬过了,虽然他“功劳”卓著,但也再未升迁;到了66年那场更大的灾难一来,他在第一时间就被掀下宝座,据说被揍了个半死,老婆自杀,衙内之一被打死,闹了个家破人亡。当然那些能掀他下坎、有资格揍他的人并不是我辈百姓,掀他揍他也并不是为饿死的川人出气,个中缘由我辈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在这儿只说一下当时的事情而已。

    再后来,这位高官复出,据说向中央要求再回四川主政;好在英明的邓大爷洞若观火,生怕他再给四川人民谋什么“福利”,坚决阻止了他并只给了一个闲职,让他终老。

    @金沙江南2012-02-2420:47:15

    重要更正:

    “四川省(地方)粮票”作废时间应为1960年7月1日(在下在前贴中误写为8月某一天)!

    作者东夫在《川西大跃进记实》中对此事件作如下描述:

    那时候,城里人手中的粮票比什么都宝贵,它是最硬的通货,可以换一切物

    品,若是表达关心爱意,送几斤粮票最好。有心计的人从牙齿缝里省下的一点粮——

    金沙兄这一更正应该是准确的。

    粮票作废是盛夏

    @英雄肝胆2012-02-2421:26:57

    解放前后父亲作为会计帮资本家,每月关饷银60大洋,56年公私合营后帮公家还做会计,60大洋被套改为56元工资,还算好,只降了四块钱,但已经让不少领导、同事眼热了,因为这确实是高工资。

    ==============================

    再乱的年代也要有一门手艺,技不压身,关键时候能救全家——

    那时候不像现在,职业可以选择。那时候得听从安排

    文革前,树立了一个姓时的掏粪工人做劳模,就是提倡做普通劳动者。但文革也遭了,说是刘大爷树立的黑典型

    后来砍资本主义尾巴,有再好的手艺也没用

    @涯天熟客2012-02-2516:53:13

    我记得我们那里废除粮票是两次。第二次在冬天(具体哪天忘记了)。当时我正在川南一市读高中。学校在乡下,距城还有几十公里。又没汽车,进学校完全靠走路。那天是星期天,返家后回学校。走到城里吃午饭,服务员说,要新粮票,旧粮票废除了。但可以去粮食局换一点。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去粮食局排队。等到下午4-5点才换到,肚子早饿得粘背了,马上去吃饭。吃过饭,时间太迟已走不到学校了。怎么办?我们俩就在街上乱逛。突——

    涯天老兄是亲身经历,应该是准确的。而且,那时候完全有可能是全省夏天作废了一次,一些地方又再弄一次。

    我在帖子了说的饭票作废,是亲身经历的人讲的。与你讲的有点异曲同工

    没有最左,只有更左。


 


    繁荣的三年——

    从63年起,社会真的开始繁荣了,生活物质逐步的全部敞开供应,连供给小孩子的牛奶、奶粉都有了(以前的娃娃只有吃米粉糊糊,而且经常是加盐而不是放糖,牛奶和糖对老百姓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不怕笑话,我们那一代很多人小时候根本就没有喝过牛奶,等到后来牛奶多了也便宜了,人家又在牛奶里头加三聚氰胺),鸡蛋、花生、干鲜果品、猪牛羊肉等等生活物质应有尽有,物价也大致上恢复到了三年灾害前的水平;进口的酒、雪茄、糖果、奶酪等奢侈品也出现在春熙路的“协盛隆”糖果店里,大大小小的饭店热闹非凡,耀华餐厅(成都最有名的西餐厅)也恢复了往日的气势和高贵;,除了粮食、棉布还凭票定量之外,应该说生活物资已经非常丰富,只要你有钱,日子就会好过得很。

    欠老毛子的钱好像也还完了,当时的宣传号称我们国家已经“既无外债、也无内债”,成为世界上唯一无债务负担的国家(听起来好像有点自给自足小农经济的味道?)。

    生活物质一繁荣,其他的也就都繁荣了,电影院里外国电影天天翻新(当然还没有米国的),书店里新书不断出现,连跳“蹦嚓嚓”(交际舞)的在星期六晚上也出现了,街坊里几个中青年爱好者平时下了班拿根凳子当舞伴练习,星期六下午就早早地头发溜光、皮鞋铮亮的过瘾去了,经常引得我们一帮半截子娃娃围观。

    另一个繁荣的地方是民间的,就是春熙路孙中山铜像背后那一带的市场。刚刚经历了那恐怖的“三年灾害”,政策允许个体经济和小商小贩进行自主经营,使城市里很多以此为生的人开始重操旧业;迅速给城市带来了一派繁荣景象。那一带是春熙北段,当时除了市一医院和成都市总工会各有一道大门外,其他都是围墙,实际上在那儿形成了一个很大的空地(现在就叫广场),那时候汽车自行车都极少,也无所谓什么步行街,于是在星期天就那里就自发的形成了集市。

    当时的孙中山铜像周边是一些大树,加上树枝编织成围墙形式围起来,里面是个不算大的苗圃,栽了些花花草草,也卖些盆花和插花,鲜花围绕,绿荫掩映,铜像高大肃穆,让人肃然起敬,这样的环境既优雅,又供奉了中山先生,真是相得益彰。而现在中山先生一个人目光茫然的光秃秃地坐在那儿,远远望去,好像背也驼了,人(像)也缩了,年复一年的处于烈日与寒风之中,周边高楼林立,灯红酒绿,背后再给弄上一个厕所,真叫人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铜像的后面空地里,平时是小商小贩,到星期天一大早,各种卖打药的、耍杂技的、唱戏的、摆残棋耍魔术的以及用各式技巧骗钱的,就开始操练起来,真是五花八门,热闹非凡,如果用现在的规范语言来说,那应该叫做民间文化市场吧。

    那个自发的集市(我这个水平真还无法给它一个准确的定义,因为它后来成了个小型的集散地,所以只有叫它集市)一直延续了很久,卖过黑市的烟酒、换过毛大爷的像章,做过打架斗殴的专用场地,卖过各式各样的吃的用的,最后是卖各种合法和非法的出版物,在此基础上曾经被改造成“龙池书肆”。历经变迁,直到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民间的集市兼文化市场,江湖艺人们在那儿各显神通,各种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拿得出手的都在那儿表演,估计和旧北京的天桥有相似之处,手艺好的,看的人多点,自然观众给的钱也多点,艺人们的生计就解决了。子承父业、徒继师技,口手相授,中国的一些传统文化形式也在那里传承下来了,千百年来,民间文化就是这样传下来的,这是无法用行政命令去改变的传承方式。民间文化虽然是下里巴人,但它毕竟“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占了民族文化很大一部分,现在很多需要抢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都是真正的来自民间么?民间文化必须植根于民间,你要强行把它置于殿堂之上,把它变成“引商刻羽、杂以流徵,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矣”的阳春白雪,我想那也就变成死路一条,套用一句现在的热门学者孔庆东教授的话,就是:职业化是艺术的最大杀手。现在那些这个节那个节,几乎形式一致:尽是卖的千品一面的所谓的旅游产品和特色全无的小吃或大吃,有点表演也就是学唱点刘德华张学友之类,不中不西,不土不洋,不伦不类,连热闹都没得看,这样下去,那些民间艺术只有慢慢地消亡。那些民间艺术不是没有市场,而是根本没有人去给它提供市场;今天的娃娃们有几个看过皮灯影、木偶戏,有几个去扯响簧、掺牛牛儿?那些坝坝电影坝坝戏,也还是有不少老百姓喜欢的。阳春白雪有阳春白雪的观众,下里巴人有下里巴人的市场,最好不要去强求一致。

    扯远了,有点偏激。


 


    回到孙中山铜像后面那个集市。那些艺人们多数以传统武术为主,成都人对此统称为“卖打药的”;场合大的,刀枪剑戟鞭锤斧钺排列开来,十八般兵器轮番上场表演,那时候民间的冷兵器还不受限制,习武的风气也十分普遍,练硬气功的吞铁球、单掌碎石、睡钉板;场合小的,耍几趟单刀来几趟长拳;刀光剑影,热闹非凡,最受男娃子欢迎,但好像从来也没出现过什么安全啦失手伤人等等问题;这些人多以北方汉子河北河南山东的居多,是以武为艺,号称“脚踢南山猛虎、拳打北海蛟龙”,游走于江湖,顺便卖点祖传的大力丸、专治五痨七伤的膏丹丸散等等,有没得治疗效果天晓得,反正医不死你;四川本地的武师们则往往还带着浓厚的洪门袍哥的色彩,一开口就先“拿言语”:“卖钱不卖钱、摊子要扯圆。兄弟我多在山岗、少在书房,只知江湖之义气,不懂江湖之礼节,初次来到贵龙大码头,有不周不到之处还望各位海涵”,言语拿顺了,再扯开场子练武卖艺;耍魔术的、唱戏的、演木偶戏的、说金钱板的则以川人居多,各逞所能,说唱到精彩之处就戛然而止,收一次钱。当然你不给也可以,这个在江湖上叫做“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但一般看客从面子出发,多多少少都要给一点,小娃娃可以不给,因为他也晓得娃娃没钱。这些卖艺的人,跑江湖靠手艺武艺混生活,属于民间艺人,有的人水平是相当高的。

    受到所有娃娃欢迎的是耍猴的,成都人叫“唱猴戏”,观众基本上就都是娃娃。“唱猴戏”实际是一种比较古老的乞讨方式,由猴子表演后,手捧铜盘向围观的娃娃们讨钱。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小猴子、一只瘦骨伶仃的老山羊(那是猴子表演时的坐骑)和一个装着道具(面具、戏装等等,都是猴子用的)的木箱,耍猴人把小铜锣铛铛铛一敲,娃娃们很快就围拢了,看一会儿、给一分两分钱,又开心又好耍还不耽误时间。哪像后来看一场马戏团表演票价贵且不说,大人娃娃的时间你都耗不起。小娃娃嘛,爱看动物是天性,但不一定非得去看老虎钻火圈空中飞人那种高档的和吓人的。

    现在啥都没了,别说耍猴的,连马戏团都极少见,不晓得是在保护动物还是在保护人。

    耍猴人很多是河南人,于是就有“四川猴子服河南人牵”的老话。那是骂我们四川人的。呵呵。

    另外一些是跑江湖卖药的,人吃的药、耗子药跳蚤药等等不一而足,当然如果弄到其他的违禁品比如粮票布票他们也倒卖,这些人被称之为“跑滩匠”或者是叫“跳老海”,再贬义些,老成都人叫的“扯谎坝儿”;凭一张树子上雀雀儿都哄得下来的嘴和一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用一点只有他自己才晓得的成份的粉粉和药膏,卖几个钱算几个钱;人吃的药吃了包治百病,除了雷打死的医不倒,另外你说是啥子病他都能医,那真叫做矮子吃了长高、驼背吃了伸腰、小娃娃吃了屙尿屙一丈多高。不过你放心,他们也有行规,那些粉粉大多是开胃健脾的,吃了绝无问题,不会出事,医不倒病也绝对医不死人;

    而卖的耗子药就不好说了,那时候科技不发达,毒鼠强也还没有发明,江湖上混的人哪来那些毒药?所以卖耗子药的几乎都是假的。后来下乡当知青,听一个中年“跑滩匠”讲他自已的“战绩”:这老兄在川北乡场上,身上只剩一角钱和一点粮票,基本上已经是山穷水尽了,穷极生智,于是尽一角钱买了五个馒头,自己先吃了两个把肚子稳倒,其他三个拿到茶铺,凭一张厚脸皮,说几句好话,在老虎灶上把馒头烧成碳状,再到邮局去要两张过期的报纸,找个背静的地方把烧焦的馒头搓成粉,一小包一小包的包好,剩下的报纸找中药铺借毛笔写上“祖传强烈杀鼠药”,地上一铺就开卖,一会儿就把五分钱一包的“耗子药”卖完,几元钱到手后就开路。这种骗人的把戏实际上很简单,一是都知道乡场上耗子多,二是耗子药的真假无法辨别,至少没得哪个敢去先尝一下那东西有没有效果。

    再就是那些卖“茶水变墨水”的、药水点痣的、卖退字药水的(这个一直卖了二、三十年,主要用来非法修改证明文件,现在都用打印机了,那个东西就无用了)这些都是属于卖药的一类。由于当时整个社会的科学文化水平很低,其实那些就是最简单的酸碱水,连现在的小学生都会做。

    还有那些骗钱的,三张扑克猜人儿的、套红蓝铅笔的、摆残棋的,都以下注的形式骗钱,骗那些自认为比骗子还聪明的人的钱。这些骗术流行了几十年,直到现在更高超的高科技的骗术出现才基本退出历史舞台。现在,在某些城郊结合部有时还能看到这些骗子的身影。


 


    在那个集市和周边,当然少不了卖零碎小吃的小贩们。转糖饼儿的、大头菜串串的、锅盔夹大头菜丝子的、干水豆豉片片的,摇棉花糖的,只需花一、两分钱,就可以弄点东西混嘴巴。

    转糖饼的颇受娃娃们的欢迎。那时候转糖饼的主要目标是糖饼,转来的糖饼是为了享点口福,不像现在叫“糖画艺术”,,转来把玩一会儿就丢了,即使娃娃想吃大人一般也不准,怕不干净。

    糖饼是贻糖熬制的,好像就是麦芽糖,做面包时面包进炉烤制前,刷在上面就是用饴糖,用来增加颜色。饴糖其实是健康食品,只要没有在里面添加有害的东西。

    那时候转糖饼的小贩还有另一样招徕生意的办法,就是“摸赵字”。“摸赵字”带点博彩性质,就是用一个小的油篓子(竹子编的,刷桐油或者抹腻子密封后用来装液体类,其原因主要是那时候还没有普及塑料制品。成都东门有条街曾经就是专业做油篓的,叫油篓街)里面装二三十个一面写有“百家姓”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之类、一面画有各种图案如鸟鱼兔马之类的小竹片,其中写着“赵”字的同样大小的竹片只有三个,二分钱摸一回,摸到“赵”字就算是中了大奖,可以得到一条糖制的大龙,也可以兑换成数量大致相当的糖饼,或者直接用大致同等的糖做一个“巨型”糖饼,拿到慢慢享用,另外“钱孙李”三个也能有奖,只不过就要少一些;至于摸到其他的,则只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糖饼,算是安慰奖吧。

    那三块“赵”字是事先拿在一边,有了买主才当面放进油篓子后摇匀(稀里哗啦的摇晃声是招徕买主的主要方法),以示公平竞争、童叟无欺。

    卖水果的用一辆不大的两轮车推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水果,沿街叫卖,削了皮的罗汉甘蔗两分钱一节,本地出产的梨子、花红(一种比苹果稍小的水果,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橘子等,都可以论个卖,价钱都很便宜,因为消费的群体都是包包里没几个钱的人;

    一到夏天,街上随时都能听到叫卖“蚊烟儿”的吆喝声,“蚊烟儿”是成都人熏蚊子的主要工具,类似于现在的盘香,以锯末加药物裹制而成,长约50公分,论根卖;点燃后基本上能熏一个晚上。最著名的“蚊烟儿”是“二仙牌”,傍晚,那悠长的叫卖声“蚊烟儿、药蚊烟儿,买二仙牌的香料药蚊烟儿咯”,相信这是无数老成都人久久不会忘怀的记忆。

    这些是少年时代看到的成都的市民社会,耳濡目染的接受了社会教育。

    63年到66年的三年,感觉是成都很长很长时间中最好的三年。感觉是三年灾害的阴霾已经一扫而光,人们安居乐业,努力工作和学习。有什么能比得上社会稳定给人们带来的快乐呢?尽管这三年很短,历史学家和文人们对这三年描述很少,但至少我觉得这三年确实是美好的。

    63年读小学三年级,开始从儿童向少年过渡。记得的事情也清楚得多了。虽然三年灾害把百姓们折腾得家徒四壁,依旧过穷日子,但比起灾荒年,生活要好过得多,起码不再每天饿得冒清口水了,按中国的传统习惯,初二、十六还可以打牙祭吃肉。肚子饱了,就有精神去读书和耍。

    先说耍。那时候的娱乐项目基本上都不花钱,打弹子、滚铁环、摲牛牛、拍纸烟盒、拍洋画等,玩具自己准备,玩伴多为同学、街坊,课间、放学的路上、午饭前、晚饭后,随时都可以玩;像铁环、响簧这样的大型玩具带到学校里老师是不会干涉的,书包里除了课本外什么弹弓、连环画、纸烟盒乱七八糟的,只要你上课不拿出来耍,老师绝不干预,一句话就是相当的自由;另外就是逮猫儿(捉迷藏)、打仗(分两拨追逐打杀)、斗鸡(现在成了竞技的项目,叫做脚斗,还能上电视),这就需要人多和有人出来当头领带领大家,很好耍很有意思。以至于经常耍得灰头土脸的回家接受母亲的责骂。

    那些耍的不少还强身健体,虽然脏点土点,还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

    再一个安静的耍法就是去书铺去看小人书。小人书成都人叫“连环图”。当时政策允许,就有人利用自己的临街铺面开这种专门供娃娃看书的铺子,几根长条凳供小读者就座,一个大书架摆满小人书,墙上贴的是连环画的封面,价格是一分钱看一本或两分看三本;那些连环图内容在当时也算是十分的丰富,图文并茂,当然还是以中国古代的故事居多、以后被文革所砸烂的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居多,三国、说唐、说岳全传、红楼梦、西厢记应有尽有,像三国、说岳等,画得非常精美,都是现在能卖上好价钱的收藏品。星期天从母亲那儿要上二分钱,约上两三个伙伴,各人先借一本坐在一起,看完了再悄悄地互换着看,经常是一分钱看了两三本,一晃半天就过去了。实际上书铺老板早就晓得这些小把戏,只不过他不想干涉而已,因为老板本来就是街坊、长辈。

    春熙路的新华书店也是一个好去处,一年四季晚上九点关门。书店大、书多,书架上的书当然是免费看的,连环画则是放在柜台里的,只卖不让看。少儿读物比较多,找好一本蜷在一个角落可以一直看到关门,只要你不折页、手也不太脏,营业的叔叔孃孃是不干涉的(文革前,服务行业的营业员的态度和质量都很好)。夏天新华书店里面还有风扇(那是寻常人家家里有不起的奢侈品),冬暖夏凉,真是读书的好地方。还记得那时候出了一套几十本的《萌芽丛书》,是文学类的,还有《十万个为什么》、《科学家漫谈二十一世纪》、《大林和小林》、《猪八戒吃西瓜》等等,给了娃娃们很大的乐趣和启发。家里没钱给买这些闲书,很多都是在春熙路的新华书店里看免费书看的。


 


    我家紧邻“青年宫”电影院,看电影非常方便,由于故事片一场要二角五分钱,所以再方便也不可能经常看,而学生专场则只要一角钱一场。所以,还是看了不少,主要是看打仗的。国产的电影描述战争的居多,那几年电影业发展得好,出了不少当时很受欢迎的影片。另外那几年还引进了不少外国影片,有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有印度的、法国的甚至还有香港的等等,有些电影真的好看,比如《史前探险记》、《三宝磨坊》、《巴格达的窃贼》、《夏伯阳》等等;而大人们则更喜欢看那些法国、香港的。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给烈士扫墓那真是像过节(现在的小学生叫春游),全校三年级以上的都去。很奇怪的是,我们那个小学每年去祭奠的是人民公园里的“保路死事纪念碑”而不是去十二桥的革命烈士陵园(此事后来在文革中成了学校校长的反革命罪状之一),现在想来其实也不奇怪,辛亥保路运动是川人最值得骄傲的一场抗争。

    辛亥革命已经一百周年了,在这儿多说几句关于四川的“保路运动”,以此缅怀一下我们本乡本土的先贤们。

    四川的“保路运动”,就是四川人想改变长期的闭塞现状,便利交通、发展经济,自己筹资自己设计自己建造一条铁路从成都直通武汉。“要想富、先修路”,看来这一思想早在100多年前就为川人所熟知。于是在士绅们的组织下,成立了“川汉铁路公司”,请了著名的詹天佑先生做总工程师,经过好几年的准备,款也筹到了(坚决不收洋股。全川人民都出钱入股,农民则是从收成中抽实物入股;这样就肥水不流外人田、肉煮烂了在锅头),清朝政府也同意了,路线勘察的差不多了,最险峻的路段宜昌到重庆已经开始进行前期的路基清理。这时已经是1909、1910年了。

    结果,遭洋人打怕了并且穷疯了的清朝政府收回了曾经的批准,把湖南湖北四川广东的筑路权抵押给了美英等国,并准备另外发行股票。这样一来,“川汉铁路公司”和全川人民的前期准备和已经花费的大笔经费就打了水漂;同时,外国控制了铁路权,实际也就控制了当地的经济命脉和行政管辖。这是当时川人绝对不能接受的方式。几乎同时,湘、鄂、粤诸省也爆发了保卫路权的斗争。于是,四川的各阶层先从士绅们的和平汇报、反映、交涉、谈判,到四川总督赵尔丰耍横用强、武力扣押谈判代表并几次枪杀请愿民众,再到全川罢课罢市、袍哥大爷们有组织的闹事,直至成立“同志会”、“同志军”和清政府真刀真枪的干了好几仗,前后牺牲了不少同胞;到1911年的9月25号,现在隶属于内江的荣县在同盟会会员吴玉章先生的带领下宣布脱离清政府,独立了。这是第一个脱离清王朝的地方政权。要知道,这是比武昌首义打响推翻帝制第一枪还要早半个月呢。

    四川的保路运动,是引爆推翻帝制的导火索。

    接下来全国闹共和,帝制被推翻。四川成立了大汉军政府,杀了四川总督赵尔丰,归附于民国政府。

    后来的一二十年中,四川军阀连年混战,连云南贵州的军阀都来凑闹热,打来打去,一直打到刘湘将军摆平各路诸侯,统一全川。

    接下来又是抗日战争和内战。

    川汉铁路最终没能建成。直到现在。

    后来,川人在当时的少城公园现在的人民公园建立了“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以纪念在保路运动中的死难者和革命先驱。四面碑文的大字为四川当时著名书法家赵熙、颜楷等四位先生所书。

    通高30多米的“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在文革中没有被毁,不知是运气很好还是体量太大没法整,反正完整的保留下来了,供后人凭吊。也就是我们这些小学生奠念先贤的地方。

    在提前就兴奋了好几天后,早上穿好唯一的白布“衬衫”,戴好红领巾,揣好母亲给的三角钱(后两年涨成五角),列队出发,唱着歌儿,步行前往人民公园,这一天公园对我们不收门票。

    祭奠仪式很简洁,主要是因为没有领导去讲话,好像那时候讲空话的人也不多。摆上几束学校事先准备好的鲜花,列队三鞠躬,唱少先队队歌和一首缅怀先烈的歌曲,仪式即告结束。这以后就自由活动,下午自由回家。

    然后剩下的大半天就是疯耍和买东西吃。

    那时候三角钱可以买很多吃的。盐茶鸡蛋三分一个;凉粉凉面五分一碗;很大、肉很多的锅盔夹卤肉一角一个。三角钱可以吃的很幸福;后两年有五角钱自由支配了,就更让人愉快,不仅可以吃更多的东西,比如花五分钱买一只平时根本不可能买的牛奶冰糕等等,还可以约上几个伙伴下午去动物园去玩(那时动物园在百花潭公园),看四点钟老虎狮子们开饭。

    清明的祭扫既缅怀了先烈,也是一次春游。那时候人的思想都很纯净,社会也很安全,好像带队的老师从来没去想过男生会不会掉水里淹死女生会不会被人拐走之类的安全问题,更没想过万一出了事如何去应对家长,所以给学生的自由度很大,耍起来就非常愉快。


 


    @srf19452012-02-2807:00:44

    @马齿徒长2012-2-2519:48:00

    繁荣的三年——

    从63年起,社会真的开始繁荣了,生活物质逐步的全部敞开供应,连供给小孩子的牛奶、奶粉都有了(以前的娃娃只有吃米粉糊糊,而且经常是加盐而不是放糖,牛奶和糖对老百姓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不怕笑话,我们那一代很多人小时候根本就没有喝过牛奶,等到后来牛奶多了也便宜了,人家又在牛奶里头加三聚氰胺),鸡蛋、花生、干鲜果品、猪牛羊肉等等生——

    我这段是很真实的。一来同学家中就有做这些小生意的,二来当时为推动经济,允许小商小贩做,但用门面房开铺子的少,主要是缺资金。我们那个院子里还有个卖针头线脑的“城市货郎”,有营业执照,连文革都没间断过。没办法,全家吃饭就靠

    @srf19452012-02-2807:00:44

    @马齿徒长2012-2-2519:48:00

    繁荣的三年——

    从63年起,社会真的开始繁荣了,生活物质逐步的全部敞开供应,连供给小孩子的牛奶、奶粉都有了(以前的娃娃只有吃米粉糊糊,而且经常是加盐而不是放糖,牛奶和糖对老百姓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不怕笑话,我们那一代很多人小时候根本就没有喝过牛奶,等到后来牛奶多了也便宜了,人家又在牛奶里头加三聚氰胺),鸡蛋、花生、干鲜果品、猪牛羊肉等等生——

    老哥能熬上大学,家里和自己的付出肯定十分的大,令人佩服。我大姐和我哥读书也很不错,但经历三年灾害,家里实在无力供养了。

    那时候的大学生是真才实学

    耍归耍,书还是要认真读的。由于社会条件的局限,人们的认识也就有局限,老百姓子女初中读完能考上中专或技工校就很好了,一般初中毕业甚至小学毕业找个工作能当个工人也很不错,至于读高中甚至读大学,那一般都是梦想而且是成不了真的梦想。因为读高中和读大学不仅需要有较高的智商和毅力,更需要的是家庭要有足够的经济来支撑你读完高中到大学这七、八年以至更长的时间,这笔花销在当时可是一笔巨额款项,很多聪明的娃娃放弃学业而参加工作,这是最主要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家庭的成份问题)。而中专或技工校一般都不交学费,而且还有生活补贴,这样就解决了家庭对娃娃的大部分经济负担,学生的工作在毕业后也随之解决,虽然学生毕业后会分配到哪里去工作家长也不知道。

    那时候社会最缺的就是有一定知识又愿意学习技术的工人。而当时的这些初级的知识分子们是很愿意到工厂的生产第一线去的,老百姓的子女嘛,做活路爱劳动是本份,未必你还想当官?而且,那时候也没有提倡“实现人生价值”,绝大多数的年轻人也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价值应该有多大。

    不过,混了几十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人生的价值到底应该有多大,更不知道人生的价值怎样才算得到了实现。特别是像我们这样“多得像老北京胡同泥巴墙里的土鳖”(刘心武先生语)的芸芸众生,现在能实现的可能就是后半辈子吃得饱穿的暖活得拢七十岁;如果是这样就算人生有了价值,那这人生价值也过于简单;而年轻的时候又一直在为温饱努力,加上一无所长,琴棋书画不会、洗衣煮饭嫌累,浑浑噩噩,根本不知世间上还有人生价值一说,以至于闹了个老大徒伤悲。

    莎士比亚老先生曾经说过:人的一生实际上十分短暂。但是如果就这样卑微的活着,就那就显得漫长了。

    而到了现在,社会的舆论动辄就是“人生的第一桶金”、“资产过亿”、“生意做的嗨、半夜都出差”等等,才让我几乎领悟到,是不是人生的价值就是挣大钱、当大官?

    从小到老,曾经有无数的老师、领导教育我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但他们从来没有明确告诉我,怎样才是一个普通百姓的正确人生观价值观。

    所以经过了极度贫穷阶段和正在经历的极端拜金时期两个时段的我,至今仍然不知道人生价值到底为何物。


 


   社会的组织和宣传也很到位。一些初中改成了“半工半读”学校,新办的技工学校也出现了不少,更多的学生向工人阶级的行列迈进。我们这些小学生的音乐课教唱的“我有一个理想、等我长大了要把工人当”“我有一个理想、等我长大了要把农民当”一类的歌曲也更多了。到现在还都记得这些歌,可见当时的深入人心。

    结果后来这两个“理想”都成了真,“理想”与现实得到了严丝合缝的充分结合。工人、农民都当了,还因为当时运气来登了,误打误撞的去当了几年共军,工农兵学,都算是干齐了。由此可见,谎言一千遍可以成为真话,真话一千遍就绝对能成为现实。

    写到这里,我忽然好像有了一些领悟:普通老百姓的人生观价值观是不是努力去做好一个普通老百姓?“守份安命,顺时听天,为人若此,庶乎近焉”?

    好像有点消极,不符合现在的社会潮流。

    那时候工人、农民、共军的社会地位是很高的,至少在宣传上是这样的。至于其他的待遇那就另当别论了。

    其实我们的老师从内心里是很想培养几个大学生出来的。

    不能因为今后可能只会读技校而不认真读书,也不会因为以后的前景黯淡而自曝自弃,实际上那时候根本想也没想今后怎么样或者会怎么样,一切都顺其自然,该读书就好好读书吧。

    那时候学习是很轻松的,每天的几节课除了语文、算术是正课外,其他内容很丰富,音乐(以唱歌为主、全校只有一架旧风琴)、体育(很简陋,主要是做操、跳绳、教身体的协调性,甚至还教下棋)、画画(铅笔蜡笔)、珠算(学打算盘)、写字(写毛笔字)等等;琴棋书画、摸爬滚打,学的东西真还不少,而且很适合娃娃们的活泼的天性。不仅如此,所有学习的内容包括练习基本都在课堂上完成,只有很少的家庭作业,放学后就是耍的时间。

    最有意思的是写毛笔字,那时候还没有墨汁,自带文房四宝纸笔墨砚,自己磨墨,经常搞得一手一脸成花猫,有的同学带的是家中祖传的端砚,有的同学拿的是几十年前遗留下来的雕龙刻凤的古墨,教写字的老师称赞几句,那就得意得不得了。那时候,可以算得上古董的东西很多,很多家庭或多或少都拿得出几样来。

    学习安装矿石收音机是那时候学到的科技含量最高的知识。一小圈漆包线、几只二极管加上一个小的喇叭,就可以安装一个所谓的矿石收音机。其中用漆包线绕线圈是关键。在老师的指导下,几经捣鼓、锡焊,居然能收听到成都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也只收听得到这一个台),虽然音色音质都很不好,也维持不了几天,但总是自己做的,也足以让人十分的兴奋。但由于这些工业产品类的原材料很不好找(也买不到),就只好在同学之间来拼凑,算是资源共享吧。

    老师们教的很认真,无论教哪门课的老师,都试图把自己的知识全部教给学生。那时候也好像没有什么主科、副科之分,也没有老师去强调自己的科目重要或者对升学有什么影响,所以真正从老师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我们那一代人后来的生存环境差,全靠小学学了点东西,才不至于过得太惨。在后来当知青的时候,有的知青在村小代课的(甚至还有去高中代课的!)、有的知青在生产队当会计的(会打算盘、字写得好),还有借到公社去做管理工作(当然是临时的)等等。

    老师们的敬业精神和负责的态度,给娃娃们的印象十分深刻。班主任的家访是经常和不定期的,也不太正式,路过了,进来和家长摆几句,经常是拉家常而不是告状;任课教师平时慈祥,上课时要求则非常严格。我们语文课的老师是女老师,也是我们班主任,年龄和母亲差不多,对我们极好,要求也极严。比如上课的时候要坐直(怕娃娃坐久了成驼背),看书写字时眼睛必须离书本至少一尺(怕成近视),至于上课时不准说话、搞小动作当然是基本的(好像现在对小学生的要求更严格)。老师还有一项绝活,就是手上的粉笔打人,出手很准,几乎是百发百中(也偶有失手打中目标后面的同学的时候。如果她去习武,暗器肯定是把好手),班上比较捣蛋的男生几乎都挨过。一次上课中,我趁老师转身擦黑板,试图把一本连环画还给同学,结果是老师一转身,手上的东西正中我的眉心,不幸的是她掷出的是手上的黑板擦。非常痛且眼冒金星,已经五年级的我很没面子的嚎啕大哭,但也无济于事,如果再哭还可能被罚站。本课结束前老师专门用了几分钟当着全班,对我点名批评,有几句话至今还犹然在耳:骄傲自满、华而不实,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是我直到现在听到的对我最负责任和最中肯的评语。这几句话的起因应该是班上组织的故事会,因为照猫画虎地讲了一个现从《萌芽丛书》学来的故事,受到好评而有点得意忘形。挨了打还挨批评,脸皮再厚也比较郁闷。更喜剧的是回家吃饭时母亲发现了我头上的那块淤青,就问是咋的,我说是老师打的。话没说完母亲就表了态:该打、下次见到老师我叫她还要打!长辈打晚辈、老师打学生,很正常,因为讲的是黄荆条子出好人,是可以不问由来的,打你是为了你好。师道尊严、长幼有序,那是很严格的。

    给脑袋上的青包抹点生清油,下午继续上学。

    真不知道是我们那一代的脸皮太厚、中封建流毒太深,还是现在的人的情感比我们脆弱、比我们更有尊严。这种事如果放在到今天,多半会出现好几种不同的结局。

    后来下乡当知青,公社小学一青年代课老师,当地人,淳朴、温和而强壮,业余时习点武术,他的教鞭是一根重约五公斤的短铁棒,既做教鞭又练手劲。时间长了,对他来讲铁棒已经感觉份量很轻。一天上课,一学生捣蛋不止,他走上前去告诫几句后,用教鞭随手敲了那孩子脑袋一下,那孩子一声未吭,软软地就倒在了地上。这老兄居然忘了自己手上拿的是铁棒!那天我正好在小学里(临时帮代课的知青代几节课),赶快帮忙去找医生,一番周折后,那娃娃也醒了,医生也说没事(公社医院根本没有任何检查设备,也只有一个唯一的医生,而当时的县医院也只有一台破旧的X光,所以医生说没事就没事了)。下课后我陪那老兄把娃娃送回家,当然还是怕出事。那家人是当地典型的农户,贫穷而淳朴,送到后,尽管那孩子脑袋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包,家长还千恩万谢,说的话居然和我母亲完全一样:打得好、再捣蛋就再打。

    这已经是经历了大动乱的七十年代的中期,但是农村的百姓们仍然保留着对老师、对知识的崇敬,保存着尊师重教的古风。东方文明延续了几千年,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肯定是自有其存在的道理的。当然体罚不一定正确,特别是在当今这样的社会,体罚更不一定能收到效果。

    真心地感谢我的老师们,慈祥而严格的她(他)们给我们的那些做人做事的教诲让我们一辈子受益。


 


   中国的传统道德观念传到我们这一代大概就转了向,那是文革的结果,后面我们再来细说。我们那时的道德教育是耳濡目染和耳提面命相结合,在学校老师要讲做共产主义接班人外,更多的还是老的传统的思想、传统观念在做支撑。先不说传统的东西对不对、适不适合现在这个社会,反正那时候受的教育就是这些。那时候的长辈们讲的是道德、良心,讲的是忠臣孝子、讲的是“君子固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讲的是本分做人,甚至教的是吃饭摆筷子(摆放整齐是尊重别人)、上床脱鞋子(脱下放好是生活有序)、吃饭时要等长辈先动筷子等等。至少在老百姓中、哪怕是不识字的老百姓都讲究这些,教育娃娃也是这样按老辈传下来的教育。“人之四维:孝悌忠信;国之四维:礼义廉耻”、“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实在对这一代人的影响很大。没有“文化大革命”,估计这些传统的、古老的文化和道德观念还是有继续传下去的可能。

    既然从小就受这种的是旧的教育,那么做人做事都是按老师、长辈的要求去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社会不齿的,在娃娃们看来也不齿。那时候虽然大家都穷,但小偷极少(大偷甚至于强盗几乎是没听说过),我们那个大杂院二三十家人,可以说社会上什么人都有,除了一个老姆姆据说(也仅仅是据说、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更年期作怪)有乱拿东西的可能外,没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而学生当中更是如此,连拿人家橡皮的都没有,如果有任何不当行为,那是相当的被人瞧不起甚至有被孤立的危险。

    时代的不同,娃娃们崇拜的对象那是肯定的不同。由于传播媒介的不发达,能崇拜的歌星影星不多,虽然如王心刚、白杨等早已成名而且也漂亮潇洒,但娃娃们崇拜的往往是书本里、电影里的角色而不是演员本身。这些角色既有白袍银铠一身是胆的赵子龙、也有八锤大闹朱仙镇的岳云;有中国的红军八路共军的李向阳、杨根思、黄继光等战斗英雄,也有苏联的夏伯扬、马特洛索夫和保尔。柯察金,向往的是象《黑海水手》那样,驾驶着舰艇去和敌人战斗。幼稚的心灵和幻想,崇拜和向往的都是作为战士和干活的人,虽然有点可笑,但毕竟还是符合百姓娃娃的身份的;至于威风凛凛的斯大林元帅、关帝爷、岳元帅高不可攀,敢去崇拜的人不多,只能是高山仰止,感觉上那是另一个档次的神一般的英雄。

    学习归学习,崇拜归崇拜,耍归耍。那时候也还完全不知道咋个去把所谓的理想和今后的现实结合起来,毕竟还是少不更事。物质是贫乏的,但精神是愉快的,这大概就是穷欢乐吧。至少压力没有现在的娃娃那么大。前几天早起出门,在小区里看见一个小娃娃,穿的是小翻领的西式正装衬衫,臂上带著一个两道杠,拖着一个带轮子的装得满满当当的旅行箱式书包,一脸倦容,边走边打着呵欠,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正好一起出门,搭讪问了一下,四年级。这不像是学生,倒像是职场上打拼为生计而奔波的职员。四年级,离高中毕业都还有八年,路还长着呢。现在的娃娃,讲的是不输在起跑线上,我的理解那就是让娃娃从一年级就开始冲刺,淹没在自己并不喜欢的书山题海中,哪还有欢乐的童年少年呢。

    我真为自己那愉快的少年时光而骄傲,尽管那是贫穷而短暂的少年时光。没有冲刺的督促、没有班级年级全校排名的压力、没有那永远做不完的作业和才艺展示的学习。我们有的,是上学的乐趣和放学后的自由。

    给孩子们多一点自由吧,我们既然想在物质上尽量满足孩子,为甚么不去让他们的身心更愉快呢。

    积几十年的经验,娃娃的成长是循序渐进的,揠苗助长的方法后患无穷。而且娃娃的身心健康是成长中最重要的一环。

    这些道理大家都懂。当然,具体操作起来要难得多。

    读小学时有一首歌,其中两句“不做温室里的花朵、要做暴风雨中的雄鹰”,至今记忆犹新。温室里的花朵命中注定是早就当不成了,而被生活的暴风雨淋成落汤鸡倒是常事。好在从小在粗劣的环境中磨出了一副虽不强壮但结实耐用的身体,以至于后来生活条件的更加恶劣、精神上的屈辱、前程的渺茫和工作的重压,都应付过来了。

    所以我始终认为,保持身心健康是第一位的。


 


    “文化大革命”时的成都——

    ——文革开始之前奏

    成都人的性情悠闲散漫,好逸而不恶劳,以能说会道、爱看热闹而著称。都江堰水利工程使农耕时代的成都平原水旱从人,人们衣食无忧,于是散漫和爱偎堆堆成了一大特点。文化大革命的十年,给这些特点增添了更多的色彩。

    文化大革命是中国历史中的一段,是集疯狂、荒诞、恐怖、离奇、可怕、混乱于一体的历史时段,但我辈不是历史学家,也没兴趣去研究它,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和经历者(还没有资格去参加、小学还没混到毕业),看到了听到了经历了很多悲剧喜剧(悲剧居多)和很多很奇怪很有意思的事情,摆出来和大家共同回味那一段可悲可怜可叹的岁月。

    但是,一个人或者一小群人的回忆和经历毕竟十分有限,对问题的角度、认识和了解程度也不可能全面,所以,只是把这一段时期成都的发生的一些事情当做故事讲出来(也仅仅局限在笔者所知道的范围),而不是去讨论和点评。

    文革的开始实际上是有前兆的。

    六四年的“四清运动”和那些报纸的宣传之类对于普通老百姓关系好像不大,很多单位的干部被分为“四清干部”和“四不清干部”,尤其以中国的农村基层干部被划分得最多。但那些确实只是大的政治运动的前兆。而重新大讲阶级斗争,让很多旧社会过来的、早就成了普通老百姓的人又开始惴惴不安。既然是斗争,那肯定就有被斗争的对象。不少大人私下也有悄悄地议论。有一部电影叫“千万不要忘记”(实际就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高调出演,连我们小学生都必须去看。同时一些外国的、格调不高的电影如《新婚第一夜》、《夜夜盼郎归》之类的很快就销声匿迹了。那个“千万不要忘记”讲的是一个青年工人在资本家出身的丈母娘的挑唆下,忙于搞副业(打野鸭子卖钱),间接地破坏了重要的革命生产。实际上讲的是阶级斗争无处不在,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潜在的阶级敌人。

    唱的歌曲也从轻歌曼舞、阳光鲜花变成更多的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一类的了,地主资产阶级国民党反动派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等等凡是可以骂的都加入到了歌曲之中。忆苦思甜成了一定意义上的主题,刚吃了几年饱饭的人们,就在上级的要求下忆旧社会的苦,思新社会的甜。学校和单位一时开忆苦会、吃忆苦饭成风。忆苦饭是免费的,我们小学也吃过一次:老莲花白叶子切碎加在稀饭里,放一点盐,自带碗筷,一人一大碗,稀里哗啦吃了,形式走到了,苦也就忆了。话又说回来,当时的老百姓的物质生活本身也比那个忆苦饭也好不到哪儿去。估计因为我们还是小学生,忆苦饭做得尚能下咽;听大人讲,不少单位在食材相同的忆苦饭中,还加上数量很多的谷糠和麦麸,几乎与喂猪的潲水一样,以至让大家吞咽起来十分困难。

    一时间,地主迅速成了最热门人物。大邑县的刘氏庄园(著名的四川大邑刘家、后面还要说到他们)迅速被改称为“罪恶的地主庄园”,塑起了雕塑群“收租院”,各单位纷纷组织前往参观,主要是让年青一代进一步了解和揭露地主阶级的罪恶,真是观者如潮。那时候因为还没有旅游的概念,不然当地真还能大赚上一笔。我跟我大姐单位当年去过,除了对据说是刘家的“水牢”还有点印象,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几十年了就没再进去过。前几年一次路过,地主庄园已经早就改成博物馆了,因为门票要收六十元,觉得实在有点心痛,也就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现在,也不知那收租院的雕塑放哪儿了,想来也不会再放在里面吧。物是人非,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另外就是请当年被地主剥削压迫的苦大仇深的人忆苦。四川忆苦最有名的那个中年妇女,在成都至少忆过几百场,几乎所有的单位都请她去讲过,我们小学也请过她,听她用那浓重的大邑土话,讲述在刘家坐水牢、受压迫的经过,当时听得女生们哭声一片。后来才听说那都是编的故事,是根据某种需要而专门定制的。不过,那妇女的表演天赋确实令人叹服,大字不识的一个妇女,天天讲谎话而神色不变也真不容易。直到大动荡开始,她才销声匿迹,后来也不知所终。当然,她也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四川当时还出了一个勇斗老地主的少先队员刘文学。大概是59、60年的事。地主偷集体的吃的(地里栽的辣椒)被刘发现后,地主将刘掐死。后来地主被枪毙,刘文学成为少年英雄。“渠江水,弯又长,有颗红星闪光芒,少先队员刘文学,英雄故事传四方”唱的就是这件事。这些是当时宣传的情况,具体的事件、过程我也没去考证。为了几根辣椒,地主居然杀死少先队员,不可谓不穷凶极恶矣!不可谓不属于阶级报复矣!正所谓“阶级敌人人还在、心不死”,历史的地主有刘文彩、黄世仁、周扒皮,现实的有杀害少年英雄的凶恶地主,于是,地主这一阶级迅速蹿升成敌人之首,成为定成份时“地富反坏右”的第一名,比反革命的排名都靠前。文革初期的大抄家,成都的前任地主们几乎无一幸免,想来和这种宣传也不无关系。

    地主们,说到抄家时我们再见吧。


 


    @金沙江南2012-03-0412:31:08

    1958年前的小学教育几乎不谈政治,可能是延续民国的传统。

    本来属于儿童的小学生不需要学习政治、也不懂政治,故那时的小学语文教材极少有政治内容。

    那时的小学语文相当内容是寓言、童话、谜语。如拔苗助长,狐狸和狼,拔萝卜,一根筷子易折,一捆筷子难折断啊。也有介绍科学的:“还是人有办法!天上有飞机,地上有火车,水上游轮船。”

    那时少先队队歌是郭沫若的作词,中心是:“为了新中国的建设而奋斗——

    少先队的队歌是郭沫若写的,我还真不知道,但我现在都还记得歌词。

    前几天才听说那时候小学一年级的第一课是“开学了”三个字。真有意思。

    后来从小学就开始学习政治,直到大学毕业。效果如何,老百姓心里是知道的

    @金沙江南2012-03-0414:25:47

    与楼主一样,在下儿时看如大人巴掌大“小人书”(黑白连环画)受益匪浅。

    50年代的“小人书”不仅有中国文学名著《三国演义》(计60本?)、《水浒传》,还有不少是介绍外国故事的。其中不少是关于地理和探险的,如《鲁滨逊漂流记》、《神秘岛》、《荷兰特船长的儿女》等,法国人儒略.凡尔纳所著的最受男孩欢迎。

    还有一种"电影连环画",那简直就是看电影(画面全是节选自电影的黑白画面),

    像苏联的《——

    金沙兄看过的那些东欧画报,在三年灾害就消失了。我在文革中期在一朋友家看过几本,是57年版的,其中有一篇名为《莱比锡——我的家乡》,给人印象十分深刻。

    我们小时候家里没钱给买闲书;现在的那些少儿图书画报,一般家庭要长期订阅是同样买不起,价格太贵了,

    @金沙江南2012-03-0417:14:03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0415:13:11回复

    @金沙江南2012-03-0414:25:47

    与楼主一样,在下儿时看如大人巴掌大“小人书”(黑白连环画)受益匪浅。

    50年代的“小人书”不仅有中国文学名著《三国演义》(计60本?)、《水浒传》,还有不少是介绍外国故事的。其中不少是关于地理和探险的,如《鲁滨逊漂流记》、《神秘岛》、《荷兰特船长的儿女》等,——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文革、下乡,接触到的人还真没有能拥有外国杂志的。

    我国虽与苏联交恶,但与几个东欧国家有些交道

    @srf19452012-03-0418:12:19

    @马齿徒长2012-03-0222:18:10

    中国的传统道德观念传到我们这一代大概就转了向,那是文革的结果,后面我们再来细说。我们那时的道德教育是耳濡目染和耳提面命相结合,在学校老师要讲做共产主义接班人外,更多的还是老的传统的思想、传统观念在做支撑。先不说传统的东西对不对、适不适合现在这个社会,反正那时候受的教育就是这些。那时候的长辈们讲的是道德、良心,讲的是忠臣孝子、讲的是“君子固——

    那时候的家教确实严。包括很多贫民家庭。

    现在,道德沦丧……

    65年的下半年和66年的上半年,政治运动的火药味就很浓了。那时候报纸少,一般老百姓既买不到,当然也就看不到,有收音机的家庭更是寥寥可数,所以什么“海瑞罢官”之类的都是从老师那儿听来的只言片语,老百姓感受得到的还是唱的歌和电影。

    歌曲里头叮叮咚咚的、雄势的唱解放台湾、唱不爱红妆爱武装、歌颂毛大爷及其诗词异乎寻常的多起来了;歌唱大自然的、轻柔的、温情的几乎就没有了。一些歌曲和电影也受到批判。66年上半年的批判电影《清宫秘史》、《武训传》、《早春二月》等,给人们的感觉是运动真的来了。

    实际上,《清宫秘史》和《武训传》并不是新鲜的电影,那都是三、四十年代拍摄的,换句话说就是国民政府时期拍摄的老电影,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可能看过,现在却把它们弄出来批判。

    批判电影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哪些人能看、票从哪儿来,不知道。搞得很神秘,但又在大肆宣传。少不更事,很想看或是很想知道是咋回事,问大人,都说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怕祸从口出),而大杂院里好像也没有哪个有资格能弄到这种内部电影票。好在电影院就在旁边,那就有空就在那门口转,看有没有机会能混进去。那时候电影院是凭票入场、一票一座、对号入座,尽管电影院守门的叔叔孃孃也认识,但是绝对不会放没有票的人进去的,所以就只好自己想办法混进去。在几次几乎得手又被撵出来后,一次终于夹带在一帮气宇轩昂的大人中进去了。由于无票,因而找了一个靠边的位子,提心吊胆的看了一场《武训传》。

    看完了回来的结论是三个字:看不懂。但值得骄傲的是大人娃娃们当时只有我一个人率先看过了批判电影。


 


    《武训传》讲的是武训筹资办义学的事。这位山东籍的武老先生家贫没读到书,立志筹钱在家乡办义学就是办免费学堂,让贫苦百姓的子弟能接受一些教育。这武老先生历尽千辛万苦,吃得孬穿得烂,讨口挨打,终于办起了义学,让贫穷的乡党子弟有了读书的地方,有了接受教育的机会。后来,当地头面人物将他的事迹上奏朝廷,受到了当朝皇帝(好像是咸丰皇帝)的表彰并赏穿了一件黄马褂。这是真人真事,是清朝中晚期山东的感人事迹。放到现在,多半能被中央电视台评为感动中国的十大人物,而且还会排名靠前。

    申明一下,这些内容是后来看书才知道的,并不是看了电影记住的。如果记得住,那就是神童级别的了。

    但至今还记得住电影的几个情节。一是那电影因为是被批判的,所以在中间插入了不少批判者的“旁白”,其中最多的是“武训,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二是武老先生为筹钱办义学,让人打他取乐(相当于现代社会供人泄愤的人体沙袋),“打一拳、两个钱,踢一脚、三个钱”,那些人还真打,当然也给钱(至少那些打人取乐者还算诚信),还有就记得武训开始是个比较英俊的小伙子、后来白发苍苍。这老先生真是可敬、可佩、可叹、可怜。

    当时也不懂,这就叫做信念。

    实在让人想不通,这样一个堪称伟大的传奇人物,不为名、不为利,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穷人教育慈善家(这样称呼他老人家不知道合适不?),怎么又变成了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呢。难道非得要他提起菜刀去劫皇杠砍皇帝?

    现在知道武训武老先生的人已经不多了。不知道那些醉生梦死的官员、大款、“慈善家”们,如果面对武老先生的先进事迹,会汗颜吗?

    后来才知道批判《武训传》是毛大爷钦点的,涉及到了思想领域的东西,我们就搞不懂了。

    接下来是批判“三家村”“四家店”,“邓拓、吴晗、廖沫沙,三个黑帮是一家”,吵吵得很厉害。

    经过一段时间的蕴酿,出了个“五一六通知”,“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正式开始了。



[ 本帖最后由 qdpan 于 2012-11-2 03: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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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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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动荡、大乱套的文革初期——

    “文化大革命”动乱的十年对中国社会产生了长期而极其恶劣的影响。造成这一恶果肯定不可能是老百姓而是当权者,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自己搞乱自己的怪事情,历史工作者自然会去评说。所以,我只能用一个少年的眼光和语气去描述文革,因为那时我才十二岁;但我又不可避免的要用现在的和一个老年人的眼光去看待去描述过去的那一段复杂而动乱的十年,虽然这些事情仅仅是十年动乱中一个小小的侧面;此外,也只能用一个草根百姓的思维方式和生活经历去描述那段时光。大家当成故事来看,只能算是成都市民的一小部分闲话而已。

    文革十年,如果叫我用几句话来总结,那就是:前期乱、大乱;中期是打、武斗;后期是争、争权夺利。当然,乱和争权是一直贯穿始终。这个乱,一直到宣布文化大革命结束和取消“四大自由”中的“大字报”,才算基本平静下来。

    关汉卿老先生在好几百年前就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真是至理名言。成都人的老话则叫做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受苦吃亏的反正都是百姓。

    文革一开始,谁也不知道要搞啥,只知道是政治运动。这也难怪,毛大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应该是大家都猜不到。不过没关系,几个口号一出来,形势就急转直下了。

    本来不想再去重复那些令人无法理喻的内容,但没有办法,不把这些给大家交代一下,后面的事情就会显得没头没脑,就说不清楚,所以还得多写一些。当然,经历过文革的人,了解和理解肯定比我深得多。

    不过这一段写得有些乱,一是因为当时本身就乱;二是当时的头绪太多不容易描述;三是由于本人当时还小,自身又局限于只了解成都的一隅的事情,所以就有以偏概全的嫌疑。

    “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感觉是一句毛大爷的语录确定了文革的形式:“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条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反抗、就斗争、就干社会主义”,造反是文化大革命的主旋律。

    那么,该造谁的反呢,严格的说,新中国已经建立了十几年,大家都是新中国的子民、是“内伙子”,大家都在同一政府领导下建设社会主义。新的敌人是哪个呢,标准很快就有了,“谁反对毛主席我们就打倒谁”。

    不过,老百姓也并不知道谁在反对毛主席,即使是想反对他老人家的,也绝不会把那几个字刻在脑壳上。高层的事情,哪个晓得呢。感觉是很多人跟着在瞎起哄。


 


    文革开始不久,响遍全国的“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大动荡、大分化、大改组”口号提醒了那些梦中人。这不是叫你去乱中夺权吗?大动荡就是叫你去搞乱(因为那些牛鬼蛇神要反对毛主席);大分化是叫你去拉一帮人(官方说法叫发动群众)出来另立门户,大改组就是把权力重新分配。一句话,就是用造反的方式,把原来手握权柄而又不属于一个派系的赶下去,把权力重新掌握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手上。归纳起来两个字:夺权。

    毛大爷的权是肯定无法夺也没人敢去夺,那是因为他已经是神而不是人了,中国几千年,你见过谁敢去夺玉皇大帝的权吗?而且,文化大革命是他老人家亲手发动的,他老人家也没糊涂到想挑战自我吧。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就近夺本地本单位的权吧。反正我们是为“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而战的。

    夺权怎么夺,掌权的人肯定没有傻到自动交权的地步。那就只有把心思放到“夺”上,放在乱中取胜上。正所谓“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毛语录)。不着急,很快扫帚就交到你的手上了。这把扫帚就是“四大自由”

    按理说,夺权与否给老百姓没多大关系,你夺你的权,我上我的班,挣钱吃饭是百姓的本分。只有那些早就想分一杯羹而又不得势的,才去想法夺权,不为吃锅巴,哪个在锅边转呢?但是,上面号召的是要发动群众,让群众去夺权,也就是先把水搅浑再说。谁来带领、代表群众呢,那就看谁闹得凶、谁的脸皮厚、谁的本事大了。而发动群众的工具,也是“四大自由”。

    @蜀乡闷帝2012-03-0601:01:05

    @srf19452012-03-0418:12:19

    @马齿徒长2012-03-0222:18:10

    中国的传统道德观念传到我们这一代大概就转了向,那是文革的结果,后面我们再来细说。我们那时的道德教育是耳濡目染和耳提面命相结合,在学校老师要讲做共产主义接班人外,更多的还是老的传统的思想、传统观念在做支撑。先不说传统的东西对不对、适不适合现在这个社会,反正那时候受的教育就是这些——

    闷弟兄说的好。那时候娃娃在饭桌上失礼是要挨筷头子的,哪怕没有客人在场

    中国古代的传统文化、礼仪建立、延续了上千年,但被彻底推翻打垮,只用了几年

    @黑狸黄狸2012-03-0611:52:12

    来说一说当时的配给情况,当然只是成都老百姓的配给情况。看了你就知道为啥会饿成那样。

    先说粮食定量:

    网上查了一下,粮食定量是55年在全国开始实行的。各地在时间上不完全准确和同步,但差距不大;同时各省的供应标准有一个浮动,我这儿说的是四川的标准,而当时四川执行的是国家标准中最低的一档。

    成人的粮食定量是根据工种定的:

    重体力工种如锻工(说白了,铁匠、抡大锤的)、搬运工等等每人每月——

    城市里不断的有人死去,客观的说,这些人不完全是饿死的,是因饿而病、饿病交加,拖不住了撒手而去的;而农村里不少人是真正饿死的。因为在农村的食堂化结束的那段时间后,农民们手里根本没有粮食,完全靠树皮野菜观音土度日。

    @黑狸黄狸2012-03-0614:22:33

    @黑狸黄狸2012-03-0611:52:12

    来说一说当时的配给情况,当然只是成都老百姓的配给情况。看了你就知道为啥会饿成那样。

    先说粮食定量:

    网上查了一下,粮食定量是55年在全国开始实行的。各地在时间上不完全准确和同步,但差距不大;同时各省的供应标准有一个浮动,我这儿说的是四川的标准,而当时四川执行的是国家标准中最低的一档。

    成人的粮食定量是根据工种定的:——

    实际上关于三年灾害的文章网上很多,官方的新出党史也有具体的阐述,包括估计饿死了多少人。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说得很简略

    建议,如果有兴趣,可以找一些来看


 


    @黑狸黄狸2012-03-0615:34:48

    @黑狸黄狸2012-03-0614:22:33

    @黑狸黄狸2012-03-0611:52:12

    来说一说当时的配给情况,当然只是成都老百姓的配给情况。看了你就知道为啥会饿成那样。

    先说粮食定量:

    网上查了一下,粮食定量是55年在全国开始实行的。各地在时间上不完全准确和同步,但差距不大;同时各省的供应标准有一个浮动,我这儿说的是四川的标准,而当时四川执行的是国家标准中最低——

    看来,你是没怎么吃过苦的。

    下过乡的,就知道农民们当时是怎么过来的

    文革后期,还搞“忆苦思甜”,农村的一忆苦,就会说到“过粮食关”,当然,就会马上被换下去

    @srf19452012-03-0615:50:30

    @马齿徒长2012-03-0610:53:09

    @蜀乡闷帝2012-03-0601:01:05

    @srf19452012-03-0418:12:19

    @马齿徒长2012-03-0222:18:10

    中国的传统道德观念传到我们这一代大概就转了向,那是文革的结果,后面我们再来细说。我们那时的道德教育是耳濡目染和耳提面命相结合,在学校老师要讲做共产主义接班人外,更多的——

    如果被人骂了“莫得家教”,家长是非常没面子的

    @黑狸黄狸2012-03-0615:34:48

    @黑狸黄狸2012-03-0614:22:33

    @黑狸黄狸2012-03-0611:52:12

    来说一说当时的配给情况,当然只是成都老百姓的配给情况。看了你就知道为啥会饿成那样。

    先说粮食定量:

    网上查了一下,粮食定量是55年在全国开始实行的。各地在时间上不完全准确和同步,但差距不大;同时各省的供应标准有一个浮动,我这儿说的是四川的标准,而当时四川执行的是国家标准中最低——

    农村当时的状况在我下乡插队后知道得多些,就放在后面再说吧。


 


    @最初荒凉2012-03-0616:30:49

    《武训传》,据说当时毛批《武训传》的理由是个人的力量是极为有限的,武训穷尽一生,能帮助多少穷人?如果不推翻旧的制度,穷人得不到解放,武训有没有其实关系不大。

    在历史的洪流面前,单个的人几乎是微不足道的,更何况当时是革命的年代。爱心也许能救一个白毛女,当只有革命才能把所有的白毛女救出苦海。

    呵呵,就如同现在的《感动中国》节目,不否认确实一定程度能推动社会的进步,但是归根到底还是要从制度上——

    批判武训,其实不是个人的力量问题。

    毛大爷在50年代初写过一篇短文,就是专门针对武训的所谓“反历史思想”、“不去触动封建的根基”而是“宣扬封建主义文化”。同时一杆杆扫了一帮“马列水平不高”的同志。他认为是唯物与唯心的斗争。

    封建思想在毛的头脑中很重,不过可以理解。那时候过来的人嘛。但他不许其他人有。

    但是,如果设想武训当时就具有推翻“封建主义”的思想和行动,那中国的革命就不会等到毛来干了。

    所以我写了这么一句:难道非得要他提起菜刀去劫皇杠砍皇帝?

    四大”是“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这四大一自由,就意味着可以发表任何过激言论,可以无约束地、有根有据的或者无中生有的用所有的恶毒言论攻击任何你想攻击的任何人和事。当然,“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和毛本人及其亲属除外,除非你是寿星佬儿吊颈——活得不耐烦了。

    “四大自由”中最厉害的是大字报。用它来攻击人,既可以不署名、也用不着面对面的交锋;心理阴暗点的,趁天黑了没人看见就悄悄贴出去,第二天当事人的名声就基本扫地了,性质严重的,当天就可能遭停职审查;没有人会去关注大字报内容是否真实,也不会有人去核实那些内容的可靠性,人们只是关注大字报引起的反应程度;加上没有署名,搞得连哪个在弄你都不晓得。如果说你什么当过叛徒特务、参加过国民党反动派杀过人放过火,政治上有大问题等等,说实话这还要找得到基本的先决条件和依据,你还可以拼老命去辩解,还可以请求或者哀求当时已经岌岌可危的“组织”对自身进行调查,因为那是涉及到饭碗甚至脑袋的特大问题,虽然当时的“组织上”那些领导大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很多人还是负责任的,也还可以安排人去了解事件的真伪(不久的时间那些领导被彻底打倒后,真正就是哀求无门了);但是,如果有人说你曾经弄坏过毛的画像、说你三年灾害多吃了集体的东西,甚至说你偷窥过女厕所,那你就百口莫辨了,因为这种事情是无法拿出证据来辩解的,你总不能见人就说你没偷吃过东西或没偷窥过女厕所吧。这类的事如果仅仅是被搞臭了名声,那算运气很好;如果有人揪住你不放,一直追下去,以偷窥女厕所的罪名都可以把你打成反革命,这在当时叫做“上纲上线”(后来叫做扣帽子、打棍子),是可以把任何事情都归结到对待革命路线的态度问题上的。不过,一旦在大字报榜上有名,不管是哪一类的事,你的工作职位就基本耍脱了,等待你的是另一个新的工作岗位—打扫厕所。文革的前期很多单位一度打扫厕所的清洁员人满为患,一个厕所十多个人打扫,而且净是本单位曾经的头面人物,学校里扫厕所的,基本上就是校长、教导主任这些人。著名的文学家沈从文老先生,就曾经在一个较长的时间里,“亲自”担任打扫男女厕所的任务。

    非常有意思的是,文革一开始,一切法律、制度、规则、秩序、道德、良心和习惯都就迅速的荡然无存,一切事情的准则都是以毛主席语录即毛说过的话作为判断标准,哪怕你故意断章取义、哪怕你专门曲解原意,反正那些话都是绝对正确的;而且造反的人们用异乎寻常的速度掌握了这一方法,似乎以前的一切包括法律秩序道德良心传统等等都不曾存在过一样。同时在一夜之间,仿佛阶级敌人在全国遍地都是,人人都可能成为“睡在我们身边的赫鲁晓夫”,人人自危、人心惶惶;在当时,这叫做天下大乱,而且“就是要天下大乱,乱了阶级敌人,纯洁了革命队伍”

    还是以我们小学作为缩影。毛大爷曾经说过:“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这番话当时是针对哪个说的我们不知道,但是动荡一开始,用这段话足以彻底颠覆全国的大中小学。既然是资产阶级在统治学校,那么校长和学校的领导层肯定就是资产阶级的总代理,老师们肯定就是资产阶级的代言人,那么就必须推翻,把权力重新掌握在无产阶级手上;谁是无产阶级呢,当然就是那些造反的、打算从校长那儿夺过权力的本单位职工。

    这种形式在成都的所有单位几乎都一样(估计全国也一样),一帮自诩为无产者的要推翻掌权者(这些人如果称之为无权者更合适),而掌权者也会有一帮自己人奋起抗争,人们很快就分成了两派,即造反派和保皇派(也有一些人不怎么参与,那就是骑墙派和逍遥派)。于是批判和反批判的大字报就铺天盖地,辩论会连绵不断,双方互揭老底,什么最恶毒就用什么去侮辱对方,祖宗八代、妻室儿女、平时的所作所为、言行举止,甚至婆娘内衣内裤的颜色,都是相互攻悍的内容,一度保皇派好像还占了一点上风,毕竟保皇派在这时还是正统的单位领导。以至于当时还出现单位的领导们白天接受革命群众的造反批斗、晚上开会再来研究工作和生产的奇观。因为,那些领导还没有被造反派扫地出门、也没被同样处境尴尬的上级所免职。


 


    遵照上级指示,学校因为要闹革命,就停课了。这叫做“停课闹革命”,这和69年的“复课闹革命”倒是有点相映成趣,反正停课复课都是革命。开始还到学校去看大字报、听那些起来造反的老师们吵架,知道了一些秘闻如校长是反革命某个老师是地主婆谁的婆娘用红旗的颜色做内裤也属于反革命等等,很刺激也很无聊。把这些拿回家一说,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后(传统观念应该是为尊者讳、为长者讳,就是知道了,也不该拿来到处说),也就不再到学校去了。天天到街上去看热闹、捡传单、听吵架,肚子饿了还是得回家吃饭去。

    春熙路、盐市口是城市中心,一切秘闻、丑事、国内形势乃至于中央文件(转抄的,也不知真伪)都可以从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天女散花般的传单、声嘶力竭的演讲中看到听到。那时候街上可以贴大字报的地方:墙上、门上、行道树之间,到处都是标语和风格各异的大字报,最多的是“炮轰、火烧、油炸、踩扁”和“砸烂谁谁的狗头”之类的。街上的这些,多数是“炮轰西南局、火烧省市委”,大多数都是针对本地的最高机关的。

    @最初荒凉2012-03-0621:15:49

    @马齿徒长2012-03-0620:04:01

    封建思想在毛的头脑中很重,不过可以理解。那时候过来的人嘛。但他不许其他人有——

    讨论下,先生怎么感觉封建毛的头脑中封建思想很重?封建一般和专制是相对应的。毛时代的名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和前几年“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对比还真的不觉得毛的封建思想很重。比如现在有些——

    我基本上理解你想说的和想讨论的。但是你这一段的题目太大,可以慢慢来。但过于敏感的话题,……你是懂的

    封建的核心就是专制。建议看毛的后期就要从这一点上来看。至于“群众的眼睛……”那是要“发动群众”针对另一帮人

    毛曾经是一个伟大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但是现在的一些社会问题到了必须解决、必须改变的地步,但是有既得利益者拒绝改变。”你这一段话,如果在毛时代,就可能今天晚上你就不会在家里休息了。

    年龄大了,可能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一样了

    @多空无间20112012-03-0621:15:10

    @黑狸黄狸2012-03-0619:55:16

    @谁能不胜2012-02-2307:50:22

    @马齿徒长2012-02-1914:25:29

    59年的下半年,饥饿的阴云越来越浓,连国家的最高长官都重申了他老人家“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半干半稀,并佐之以番苕青菜”那著名的近乎于家庭妇女似的指示,这一指示迅速的被印在了打饭的“.饭折子”扉页上,于是,食堂的伙食质——

    76年河南驻马店地区大水,死的人是二十万以上

    @金沙江南2012-03-0620:55:20

    作者:涯天熟客回复日期:2012-03-0522:04:44回复

    @金沙江南2012-03-0414:25:47

    与楼主一样,在下儿时看如大人巴掌大“小人书”(黑白连环画)受益匪浅。

    50年代的“小人书”不仅有中国文学名著《三国演义》(计60本?)、《水浒传》,还有不少是介绍外国故事的。其中不少是关于地理和探险的,——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是儒勒。凡尔纳的小说中写得最精彩的一本。是一帮人带着格兰特船长的儿女,凭着一个漂流瓶里残缺不全的求救信,去寻找失踪的格兰特船长

    不知道我记得对不对


 


    @srf19452012-03-0707:43:18

    我很愿意看楼主写的这帖子,凭着自己的经历记忆,说出自己感受。我已退休好几年了,正享受“邓”改革开放带来的跟以前比是绝对的富裕生活,我已不愿意去翻什么历史资料,找什么数据象左愤和jy一样去争论困难期间没有人饿死,或饿死多少人。

    我是普通老百姓,是草民!——

    谢谢老哥。

    我这个帖子基本上是靠以前的经历和自己的记忆来写,极少查资料。闲话嘛,又不是写论文。不过年轻人有自己的看法也属正常。

    75年河南大水,,很多人不知道,那确实是封锁了消息的。当时我还在当兵,辽宁省军区教导队一守门的老头,是个老八路,老家就是驻马店的,他坐在那儿哭,老家全部冲为平地。因为老头的资历在那儿,所以有关方面就通知了他。

    @黑狸黄狸2012-03-0710:55:53

    按照一亿的说法那是个怎样的情景啊,真那样的话说是人间地狱毫不为过。当时差不多全国总人口是六亿,饿死六分之一,那就是说全国家家户户要饿死好几个人,用饿殍遍地来形容怕是再恰当不过了,真那样,那时的人不用干别的了,天天埋人得了。事实上我当时根本没看到过如此恐怕情景,听都未听说过!现在的人还有没有脑?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吗?这样的人还口口声声说毛时代的人被洗脑不觉可笑吗???——

    三年灾害饿死人,那已经是成为定论。不过“一亿人”的说法,目前只有你在说。

    昨天我就建议你去看点书包括新的党史,不过这得看你的兴趣了。

    你的“事实上我当时根本没看到过如此恐怕情景,听都未听说过!现在的人还有没有脑?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吗?”这段话,感觉你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五十年代出身的,没听说过的人,是不多的

    看得出你不是老百姓——

    一天,我们几个半大孩子少年郎,闲逛就逛到了玉沙街的西南局(当时在全国设有几个大的局,如西南、中南、西北、东北等等,西南局管辖云贵川滇藏等省区),那里曾经是官仪十足、戒备森严;现在却无人过问,随进随出。大门口贴着一副巨大的对联:“庙小神灵大,池浅王八多”。这庙这神灵其实已经够大的了,在西南地区首屈一指,属于老大级别;池水估计也很深,不过里面究竟有多少王八,那就得看用什么标准来衡量了。西南局大院里面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示威的、静坐的、声嘶力竭演说的,此起彼伏的口号声喊叫声那真叫响彻云天。很快,到中午,就开饭了。馒头菜汤随便吃,是西南局食堂为前来造反的革命群众预备的免费餐。我们几个人虽然小点,但也可以权充一回革命群众,吃了几个馒头后,顺手还捎带了两个在回家的路上吃。很奇怪的是一些正而八经在那儿闹革命的人却边吃还边骂,认为西南局的老爷们躲在楼上吃大鱼大肉,对革命群众则用馒头菜汤打发,搞得那些送饭的师傅们一头大汗还不断地赔笑脸。后来才知道,当时大多数政府机关都为前来造反夺权的革命群众准备了免费餐。一大帮人来这儿吵闹骂人、造反夺权,被造反的还得管伙食,实在是奇哉怪哉。这就颇有点吃大户的意思了。

    吃饭的楼前就有很多人在那儿静坐,不知道是哪一派在示威还是抗议。开饭了,静坐的人们也加入了吃馒头的队伍。楼门口正好也贴了一副对联:“东奔西窜跑累毬就静坐;干饭馒头吃饱了来绝食”。真正是既应景,又合拍。绝妙好辞。

    成都人好像对对联情有独钟,也许是蜀中多才子的缘故吧。这种悠闲文化在老成都的旧文人中扎根很深,以至于在四川一直延续,很多思想、意愿、情感、感受,都可以用对联来表达。从保存完好的杜甫草堂武侯祠望江楼的名人名联就可以看出成都人对对联的钟爱(尽管这两处和其他很多名胜古迹的对联的作者并不是成都人),而且联想十分丰富。九十年代四川的足球十分火爆,成都成了金牌球市。甲A联赛中一次四川队与深圳队比赛,四川队的主教练是余东风,而深圳队的主教练是周穗安,四川球迷打出的横幅是一对联:“东风不与周郎便深圳方知蜀道难”。借用了火烧赤壁的故事和杜牧的诗句,巧妙地把两个主教练的姓名联了起来,也真亏的这些球迷想得到。

    因为没回家吃饭并且在外面混了公家的免费馒头吃,回家再一次挨了一顿臭骂;我家大人仍旧是古风犹存,认为不该你去吃免费餐,混饭吃更是一种无赖行为,应该是“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并严令今后少出去游荡、必须回家吃饭等等。这种落后的思想观念虽然于家庭无补,倒是让我后来少惹了不少事,也让已读中专和中学的哥姐们没有去参与接下来的什么抄家武斗之类的坏事。这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从五一六开始,短短的几个月,社会已经完全乱了套,机关和生产单位很多都处于关闭或半关闭状态,大家都去闹革命、不生产不工作了。但是,无论怎么闹,保皇和造反的两派的争论基本上都还停留在用高音喇叭辩论、争吵、辱骂和写大字报、发行小报上,双方都声称自己代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而对方是地主资产阶级,说实话这种是非没有人能去分辨也无法分辨,更没有人有资格敢于站出来仲裁评判。就像一场足球赛,无论攻守双方怎么犯规,裁判都不判罚,裁判在等待时机。这个时机应该就是“进一步调动群众的积极性”


 


    @TSSB201109B2012-03-0816:55:03

    @马齿徒长2012-02-2420:00:25

    卖家当换吃的,主要是换那些大宗的如红薯红萝卜等等,当然并不是到处都是东西在等你去换,而是得有熟人介绍。记得家里第一次去换回的是五十斤菠菜,也是五角一斤(大衣柜就吃掉近一半)。

    家当就这样都吃进了肚子,卖点吃点。

    支撑我们这个家庭的另一个经济来源是公债,共有600块钱。是54年买的。

    抗美援朝时捐了家里的全部金属,另外捐了100——

    大概就是这样。不是一次都兑换,分期分批的,用现在的话,就是散户们在后面排队

    @TSSB201109B2012-03-0817:27:03

    @马齿徒长2012-2-2519:48:00

    繁荣的三年——

    从63年起,社会真的开始繁荣了,生活物质逐步的全部敞开供应,连供给小孩子的牛奶、奶粉都有了(以前的娃娃只有吃米粉糊糊,而且经常是加盐而不是放糖,牛奶和糖对老百姓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不怕笑话,我们那一代很多人小时候根本就没有喝过牛奶,等到后来牛奶多了也便宜了,人家又在牛奶里头加三聚氰胺),鸡蛋、花生、干鲜果品、猪牛羊肉等等生——

    成都第一批(或是前期的)民间富翁,是起家于青年路,当时是以服装为主。

    那是一个当时的集散地。与住家无关

    虽然当时已经很乱了,但是双方的冲突还局限于精神的攻击之上,还只是打口水仗,一般都还没有进行肉体上的惩罚。66年的八月份,毛大爷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出台了,这是据说是他在中南海亲自贴出的大字报。

    可以设想一下当时的情景:毛大爷一脸的悲愤,夹着自己手写的大字报,让警卫或秘书提着一个小浆糊桶,到某个墙边上,刷刷刷,把他亲笔手书的、怀素狂草体的大字报贴在了墙上。

    从此,一大帮曾经追随他出生入死的革命同事们变成了反革命。

    从此,中国的老百姓陷入了长期的动乱。

    从此,中国的经济、科学技术再一次被世界先进国家拉开了失去了追赶

    裁判终于出场了。红牌终于开始派发。红牌是发给那些“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上”的“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导同志”。均衡立即被打破,对方的队员一下子都被罚出了场,造反派一方大获全胜。从上到下,权力都转换到了造反的“革命群众”手上。

    毛开始在北京接见红卫兵。到北京去见毛主席、去接受毛主席的检阅,那是何等的荣耀。于是红卫兵的大串联开始了。

    先说一下大串联。我辈人还小,不够资格,未能赶上那一“盛况”。而且以前从未出过远门,最远就只去过一次大邑县,即便家里让你去也不敢去,更何况肯定是不会让去的,于是只好羡慕的看着大哥哥大姐姐们呼啸出门而去。那次大串联,红卫兵们包括造反的工人、干部和贫下中农,呼啦啦的串联去也。这是一次千载难逢、亘古未有、空前绝后的机会:免费坐火车或者其他交通工具(飞机除外、当时的民航好像也没几架那玩意,据说当时的乘坐标准是行政级别﹢单位介绍信﹢人民币),各城市的地方政府生怕得罪了这些“天兵天将”,都怕担当破坏文化大革命的罪名,于是就都设有专门的红卫兵接待站,倾尽全力为蜂拥而至的红卫兵们提供免费的食宿,对实在有困难的还可以提供数额有限的现金借款(一般十元以内,写个白条子就行)和冬衣(部队库存的黄棉袄,借的手续也是写白条子),还不还就看你如何对待了(绝大多数都没还)。实际上就是一整个免费旅行还附带免费吃喝。据说那火车挤得吓人,现在的春运暑运和它一比,春运暑运已经是很轻松很幸福了。

    发两张从哥姐处寻到的当年的红卫兵或者叫革命师生的免费乘车证。是两面的,前一张是正面,后一张是背面。


 


    串联开始之初,大家都往北京跑,是去北京向首都的红卫兵学习造反的革命经验;不久有些胆大的就发现既然是“串联”而且是各项免费,那么也就是到处都是可以去的,可以“周游列国”。于是,到韶山、到井冈山、到黄山、到厦门海南岛北戴河、到上海大连、到峨眉山五台山,反正出了门,你愿意去哪儿都可以。家庭经济条件好点的,怀揣三五元钱就出门了,有些条件差点家里不愿给钱的,包包头只有二三角钱甚至一文不名也可以出门,反正全国各地都有红卫兵接待站,任何一个地方都欢迎红卫兵小将去“煽风点火”,大造文化大革命的声势。于是全国的大城市和有名的地方迅速出现了很多南腔北调的年轻人。有的大半年后才转回到自己的城市。我们院子里的一个初中生甚至去那遥远的满洲里逛了一圈,炫耀之余,确实让人羡慕。

    好在那时候尚无出国串联的先例,绝大多数人也还没有办理护照的常识,不然,恐怕不少人要把文化大革命的烈火烧到国外去。大串联的后期不少异想天开的青年另辟蹊径,,进行步行串联,步行去革命圣地如北京、井冈山、延安等等,当然其他地方也可以去。打着红旗,走州吃州,逢县吃县,乱了一阵,一般后来还是只有搭车到达目的地,当然也有不少走了几天十来天后,坚持不住了又灰头土脸的搭车回家的。

    最有意思的是去参加步行串联,学校和相关的如粮食部门还要给予补助,补助的范围包括粮票、伙食费、鞋子、防雨用的塑料布等等。下面一张照片就是关于步行串联给予补助的证明,可惜是油印的,不太清晰,又加上年代确实有点久了。

    其实领了补助你不去步行串联也没人过问。只不过当时人们的思想要单纯得多。如果放到现在,估计全成都的人都会要求去步行串联,至少首先要把补助领到手再说。

    据说参加大串联的造反者约五千万人次。

    大串联耗费了国家多少经济积累,恐怕没人去考证,反正也只算政治帐而不算经济账。

    不过这笔帐也好算:如果每一个人的全部耗费只算为100元,那五千万人的总耗费就有了一个大概数字。

    @zh-j-jun2012-03-0820:40:57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0820:21:56

    各城市的地方政府生怕得罪了这些“天兵天将”,都怕担当破坏文化大革命的罪名,于是就都设有专门的红卫兵接待站,倾尽全力为蜂拥而至的红卫兵们提供免费的食宿,对实在有困难的还可以提供数额有限的现金借款(一般十元以内,写个白条子就行)和冬衣(部队库存的黄棉袄,借的手续也是写白条子),还不还就看你如何对待了(绝大多数都没还)。实际上就——

    呵呵,老兄是亲历者

    我是以前听哥姐们讲的


 


    @胡要归2012-03-0900:12:13

    对于那段历史的功过是非,有些跟帖争论得很激烈,甚至升级为谩骂,马老也能三言两语泰然应对,然后接着摆他的龙门阵,这种心胸,让我甚为佩服。我也顺便凑热闹扯几句我的胡思乱想。

    我的疑问是:老三届们经历过的那些岁月,甚至包括我们今天遇到的社会问题,其中的悲酸,能够简单地归咎于某一部分人吗?如果展开人类的历史,我们会发现类似的现象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区反复频繁发生。人类有今天这个心理机制,人类社会有如此——

    你讲得非常好。我认为,社会的发展、前进是起伏的。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专制,要想一下子进入民主科学的社会,确实需要一定的过程

    回复@提倡说真话2012-03-0910:15:29-

    按你自己说的,当时你在校。如果你真的当时在校的话。按常理推算,你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了。

    不过你不像。

    如你转摘的人民日报所说:毛是亲自到基层去考察。写的也很清楚,主席听到那些山药都是亩产二十五万斤,有的竟计划亩产一百万斤,不禁又笑着问道:——

    这不正说明了有欺上瞒下的浮夸风存在吗?有人故意蒙蔽主席吗?——

    那天也有与你执同一观点的在质疑我的年龄。

    怀疑一切是文革的做法。

    当时中央的那些大人物,他们的对与错,实际上与我这类草民没有关联,闲话嘛,这里只是讲点经历。

    我在这儿回帖的地方,就是郫县的红光公社。那是毛大爷亲自来视察过的。当时水稻“亩产”一万七千多斤。毛是农民出身。

    至今这里还树立着一个毛主席的塑像

    @黑狸黄狸2012-03-0911:34:26——

    未必有你说的那样乐观,经历过那时代的人现在的确还有很多人健在,可这其中大多是农民,真正的农民会留下笔墨的恐怕不多,他们现在年纪也较大了,和我这般年纪的老哥哥老姐姐们上网的都少啊,所以,网上也就有一些小丑常常造谣了,很多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道有这些造谣id人整日在网上胡说八道哩!我看那时的右右留下的笔墨会多些,这些人正好疯狂发泄一番哦=====================================

    措辞太激烈了吧。何必哦。

    如果说这些话的都是造谣、都是“右右”,那就只有大家……

    “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那是以前的真实写照

    @提倡说真话2012-03-0912:26:12

    @马齿徒长2012-03-0911:47:57

    回复@提倡说真话2012-03-0910:15:29——

    质疑年龄也没啥。本来质疑我的也不是你

    我是觉得不该质疑srf1945老先生。

    我辈草民,看问题也仅仅能看表象,讲也只能讲经历、讲实话。

    本来这个帖子就是闲话嘛

    如果我是哲学家或者是学哲学的,那就是写论文了

    @易丞轩2012-03-0912:47:08

    回复第522楼,@提倡说真话——

    同意楼主显得偏颇偏见描写没有纵度深度其实所谓历史远比简单的叙述复杂眼界太狭窄了只会误导年轻人。不论什么样的历史失去了当时的社会的国际的文化的等等背景不去探讨其原委过程…都是没有多大价值的

    ===========================我并不想参与你们的那些“真理真象”的争论。

    写的是“闲话”,开篇就说了。市民的生活,总是社会的一个侧面,你要用历史的眼光去剖析,当然就觉得没深度了。

    至于你说的“阴暗”(后一回复),那是你的眼光只看到了那些


 


    @胡要归2012-03-0913:51:21

    去考证13世纪蒙古人在成都屠城的死亡数字到底有没有140万,去辩论罪魁祸首到底是皇帝呢还是奸臣或者刁民,吵破脑袋,也永远吵不出结果,因为这些都是历史上的糊涂账。

    即便是吵出结果来了,毛是明君又如何?官吏们都是忠臣又如何?靠这些能给多灾多难的人类带来更好的明天吗?我们是否应当学习历史上众多“明君忠臣”的统治套路呢?——

    讲得好。真不理解,争赢了,未必还把那些人重新拖出来再执政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是圣贤,也不会事事都对。


 


    @易丞轩2012-03-0915:01:52——

    其实我没有那么高水平达到历史眼光的高度,但既然写出来您是不是觉得压力蛮大需要尽力给大家一个立体呢?

    比如说开篇的四害集中写的是近年有争议的麻雀那在我老家农村看来确是一害它能让高粱颗粒无收可能因为种植规模不大所以防护不够导致被麻雀吃光但种植越多该收成的时候麻雀越多多得慎人遮天蔽日不为夸张拿它没办法十几年前已经不见有种植谷子和高粱了…这是关于除四害。您觉得是我只看到了文中阴暗面?总体上来说我还是相信您在努力还原那个时代真实面貌的——写这篇帖子,纯粹是临近退休,自己无事找事,写点老事旧事借以打发光阴,所以根本不存在压力一说,

    至于“集中写近年来有争议的麻雀”,是孩提时代除四害时的残存记忆,是成都这座城市的情景,对于麻雀的争论似乎与我的帖子本意无关;“那在我老家农村看来确是一害……十几年前已经不见有种植谷子和高粱了…”,不揣冒昧的问一声,老兄是山西人吧?

    再说一下,本人绝无“努力还原那个时代真实面貌的”的意思,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这一点,在帖子的开篇就交代得十分的清楚。

    @TSSB201109B2012-03-0915:59:31

    作者:马云龙

    鼻子的故事

    在看守所里住久了,我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这一天和那一天,这个月和那个月,这一年和那一年,都是那么相似,在记忆中成了一片混沌,无法区分。但是,这个关于领袖的鼻子的故事,还有清晰准确的日期,绝对不会记错。因为那是个不平常的日子。

    1976年9月18日,是毛泽东逝世后的第九天,也是全国举行追悼会的日子。那天下午三点半钟追悼会正式开始,首都天安门广场上百万人整齐——

    老兄发了三个故事,那是文革时期的缩影,这类辛酸的事情当时非常多。

    帖子的后面也要说到类似的话题。

    谢谢你

    @老黄从不信邪2012-03-0919:40:21

    专门拆社会主义大厦的“工程技术专家”——雷天觉

    第一机械工业部最近几天来接连举行会议,揭露和驳斥右派分子机械科学研究院的副院长、工程技术专家雷天觉的反共、反社会主义言行。

    雷天觉把共产党对国家的领导说成是“党在国家之上”,说“这个问题是一切矛盾的总矛盾”。

    他说:“共产党只占全国人数六十分之一,担任国家政权机构及生产领导人员的却不是六十分之一,而是几分之一;高级机关则全部是党员。”——

    顶老黄。老黄收集了那么多资料,真是敬佩

    @blyeys8612132012-03-0918:08:56

    我是一个出生于八十年代中后期的孩子,在你们眼里我的确是个孩子。但是就算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对历史也是有我们看法的!一百年前的辛亥革命,孙中三就提出了三民主义:民族、民权、民生。但是百年后的今天,我们却还在原地踏步,连最基本的民生都没能得到改善!社会在进步,我们的确比过去活的更好了。但是我们活的更好是社会进步科技发展的必然产物!我们不要只和朝鲜那些国家去比较,谁不想和强者比生活?或者又有五毛要说话——

    顶!社会进步科技发展只有靠年轻人

    @TSSB201109B2012-03-1009:19:26

    @马齿徒长2012-03-0321:42:51

    一时间,地主迅速成了最热门人物。大邑县的刘氏庄园(著名的四川大邑刘家、后面还要说到他们)迅速被改称为“罪恶的地主庄园”,塑起了雕塑群“收租院”,各单位纷纷组织前往参观,——

    专程去过樊建川抗战博物馆,紧挨着的刘氏庄园没去————刘氏庄园还是值得一看,很有味道的川西民居;另外大邑的成立惠山公园,赵子龙祠堂,也值得看看


 


    再来接见红卫兵。毛大爷几个月里在天安门广场前后接见了八次,据说总共有一千多万人,真是声势浩大,实际上本来就是造声势。听去参加了接见的人回来说,绝大多数人根本看不到什么,跟着瞎吼

    一阵。其实天安门的城楼本身就比较高,再加上金水桥前面共军们手挽手组成的人墙一拦,估计距离最近的也看不清那楼上站的是哪个。再加上人流涌动,前面的想停下来,后面的又往前挤,人推人,基本上就是随着人流挤过就完了。倒是每一次接见完了,踩掉的鞋子都要拉上一卡车(可以到指定的地点去认领或者冒领)。

    还有在那儿当场就晕倒的。倒不是激不激动的问题,是天气本来就热,很早就在那儿等着,有的连早饭都没吃上;加上人流一涌,身体弱一些的,就支撑不住了,等被维持秩序的救起,接见早就散场了,结果是啥也没看见。

    那时我们国家还没有电视,也更没有现场直播。但拍电影已不是难事,接见红卫兵很快变成新闻纪录片(叫做新闻简报)在各电影院播放,电影院敞开大门免费观看,其实也就只有接见片在放(其他的电影片早已收刀捡卦了),观众多半也就是我们这样的半大小子。记得好像是第一次接见的片子,那个天安门的城楼上还有一帮特殊人家子女的红卫兵,受到戴着“红卫兵”袖标的毛大爷专门接见,其中一个女娃子被毛大爷当场改名字为“要武”,激动得如何热泪盈眶云云。

    这一带有强烈暗示性的细节很快被造反派们解读,火药味迅速的充满了全国。有身份的造反派的装束以旧军装、戴军帽、扎武装带为最牛,军装表示革命,而那种两头铁扣的军用武装带则可以作为武器,打起人来极为顺手。

    不少自认为革命多年或从政、从教和从事技术多年的人,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反革命反动派。连树立起来的劳动者模范、北京掏粪工人时传祥,都成了革命者造反派的对立面。

    既然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和黑五类分子是阶级敌人,那就要宜将剩勇追穷寇,“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这是满街的高音喇叭不间断叫喊的口号。

    有一首歌很有意思,当然如果把它叫做带节奏的口号似乎更恰当些。印象太深,照录如下:“老子革命儿接班,老子反动儿混蛋,要是革命就跟着毛主席,要是不革命就滚他妈的蛋。撤他娘的职、罢他娘的官,滚他妈的蛋!”。把骂人写进一首歌,而且爹妈儿子一起骂,估计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歌曲”。实际上这首“歌”唱出了问题的实质,就是撤职、罢官、夺权。

    严格地说,夺权抢官,和普通老百姓没多大关系,但与你有关的麻烦事还在后头呢。

    还得继续造反。既然走资派及其走狗是敌对势力,那就把他们彻底“斗倒斗臭”吧。于是批判变成了批斗,既然是斗争,那形式和内容就可以多样化,就不可避免的有义愤填膺的“群众”要用武力来教训那些死不改悔的牛鬼蛇神(经典著作中叫做“武器的批判”)。而且,这在当时是有专门的名称,叫做“红色恐怖”。

    这个时候,“文化大革命”就该叫做“武化大革命”了。

    北京毕竟是国家的首都,走资派和牛鬼蛇神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在“红色恐怖”之下,被打死的和被迫自杀的人就数不胜数。狂热的红卫兵们以“大无畏的无产阶级气概”横扫一切,甚至连英国驻华的临时代办处(当时还未升格成大使级)也被红卫兵冲击后一把火焚之,酿成十分严重的外交后果。

    当时美国和日本和中国完全没有外交关系。如果有,不知道会整出些什么来。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

    @易丞轩2012-03-1021:38:42

    回复第650楼,@马齿徒长

    @易丞轩2012-03-0915:01:52——

    其实我没有那么高水平达到历史眼光的高度,但既然写出来您是不是觉得压力蛮大需要尽力给大家一个立体呢?

    比如说开篇的四害集中写的是近年有争议的麻雀那在我老家农村看来确是一害它能让高粱颗粒无收可能因为种植规模不大所以防护不够导致被麻雀吃光但种——

    不客气,也不存在见谅。

    大家都是交流。那么多人,看待事物有各自的切入点,也会有各自的观点,非常正常


 


    @TSSB201109B2012-03-1022:01:59

    @srf19452012-03-0907:58:12

    @马齿徒长2012-03-0820:21:56

    毛开始在北京接见红卫兵。到北京去见毛主席、去接受毛主席的检阅,那是何等的荣耀。于是红卫兵的大串联开始了。

    实际上就是一整个免费旅行还附带免费吃喝。据说那火车挤得吓人,现在的春运暑运和它一比,春运暑运已经是很轻松很幸福了——

    那种机会应该不会再有了。如果再有,中国就退到索马里的水平了

    呵呵


 


    @金沙江南2012-03-1100:03:29

    续2:《一个中学生文革初期赴京“串联”记》

    可是赴京的旅程比我们想象的艰难得多。

    10月底,我们6个男同学结组同行办理了免费火车票赴京,首站仅抵达成都。我们休息一夜后立即赴成都站拟乘火车赴京,只见车站贴一中央紧急通知:北京城内目前已有200多万外地大、中学生,食宿困难,5日内外地学生不得进京。我们如同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

    成都站所有北上的旅客列车一夜之间竟都停开了。

    我们在成都——

    顶!金沙兄这样的经历太珍贵了

    @TSSB201109B2012-03-1100:16:55

    麻五类,大概指小商小贩、职员之类,既不红也算不上黑的成分?

    那时候没有身份证,也没要求带户口本,为什么没来点善意的谎言,说自己是红五类?是因为单纯没往这方面想,还是怕同行知底细的人揭发?——

    帖子后面有写。

    当时除了红五类以外,其他成份的成年人都是灰溜溜的。敢与冒充红五类的人极少。

    @涯天熟客2012-03-1111:50:24

    @马齿徒长2012-03-1019:57:24

    再来接见红卫兵。毛大爷几个月里在天安门广场前后接见了八次,据说总共有一千多万人,真是声势浩大,实际上本来就是造声势。听去参加了接见的人回来说,绝大多数人根本看不到什么,跟着瞎吼

    一阵。其实天安门的城楼本身就比较高,再加上金水桥前面共军们手挽手组成的人墙一拦,估计距离最近的也看不清那楼上站的是哪个。再加上人流涌动,前面的想停下来,后面——

    就是那个人。当时电影院里天天敞开大门的放,给人印象太深

    文革中的集体暴虐时代开始了。打人与挨打一下子成了当时社会的主旋律。一些人成了疯狗到处咬人,一些人就必然会成为被咬对象。

    好像有一个什么外国学者说过,人具有两面性即人性和兽性,在某种条件下人的兽性被激活后,人比野兽还可怕。诚哉斯言!

    折磨同类是不需要谁来指导的。打是最传统的方法。学生打老师、徒弟打师傅、以前的下属痛揍曾经的上级、身强力壮的造反派以大无畏的革命气概狠揍曾经的学术权威和高级官员。打得你头破血流、打得你遍体凌伤、打得你筋断骨折,打得你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即使把你打死了也没关系,谁让你是牛鬼蛇神呢?而且打人者根本就没把被打者当成同类,因为那叫做“痛打落水狗”,打起来都是下了死手的。

    折磨人的花样是可以翻新的,包括了精神上的和肉体上。戴高帽子游街、剃阴阳头、拔胡子扯头发,打耳光坐喷气式、用铁丝挂块二三十斤重的厚铁板在颈项上作游街牌、不让吃饭喝水睡觉、夏天穿上棉袄暴晒太阳等等,反正无所不用其极,今天写起来仍觉得汗毛倒竖。

    这些被打倒的牛鬼蛇神们一般都是集中关押,以便于造反派想开批斗会时可以随提随到。因为他们是牛鬼蛇神,所以关押他们的地方就叫“牛棚”。这时候把哪个关进牛棚都属正常,谁上班到下午没回家,那多半就当“牛牛儿”去了,也许你根本就连自己都不晓得是那股筋不对头。

    去看过在体育场(现在的体育中心)开的万人批斗大会。被批斗的就是西南局和四川省的原来的高官们。批斗会开了大半天,那些老头们颈项上挂块大牌子,弯腰低头站在那里都够呛,更别说还被推来搡去。多被斗几次,精神和肉体是承受不起的。不过,那次的批斗大会算是“文明”,既没有坐“喷气式”、也没有用拳头进行批判,只是不断的有人上台去揭露那些高官们的反党罪行,算得上是一次“文明而温柔”的批斗大会。

    一般的批斗会就不会那么温柔了,通常的形式是标语锣鼓口号准备好之后,主持人会高声宣布:把反革命分子(或地主资本家、或反动权威、或走资派、或黑帮分子等等)XXX押上来!于是就两个造反派一边一个,反拧着已经挂好牌子的被斗者胳膊就押上台来;如果被批斗者是事先就进行了五花大绑的,就由造反派一边一个拧着他的耳朵拖上来;当牛鬼蛇神们通通押到后,再一一宣布被批斗者的姓名。宣布到谁,就由造反派扯住谁的头发“亮相”;然后,再一个个宣读到场的被批斗者的罪状,每宣读完一个,就高呼打倒XXX,然后打手们就一拥而上拳脚皮带甚至棍棒交加,打倒一个又拧起来跪下,再依次往下完成同样的批斗。

    这还是开批斗大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台面上进行的,在当时也只是普通批斗会。比这血腥得多的比比皆是。而更多更恐怖的是单独审讯,让你交代反党反革命的罪行。不少人就是在单独审讯是被打死打残的;

    中国古代传统中人与人之间的最大仇恨是“杀父之仇”、“夺妻杀子之仇”,是所谓的“不共戴天”;而文革前期的批斗和后来的“清理阶级队伍”中表现出来的“阶级仇民族恨”,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些传统的个人最大恩怨。


 


    心香泪酒祭吴宓》(张紫葛著广州出版社1997年第一版)中,记叙了著名教授吴宓先生在文革中被批斗遭受非人折磨的情况,那就是一个当时的缩影。书中写的,比较详实,这儿就不再复述了。

    在本世纪初,我和一个当年曾经与吴宓先生共事且多次同场陪斗的老先生(当时他还相当年轻),谈及《心香泪酒祭吴宓》一书,老先生给我讲了一段让人潸然的事:一次吴宓老先生被拉出去批斗游街,结束后卡车返回学校,造反派把他直接从卡车上扔下来,导致不久前被造反派把他从高台上推下而摔断的腿再遭重创,根本无法行走;吴宓先生一个人爬着返回已被断水断电的独居的小屋,短短的一两百米,他足足爬了两个多小时。学校里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去帮助他。因为吴宓先生的“罪名”太大了,没有人敢于成为他的同伙。直到天黑,一个路过的学校清洁工人才帮早已站不起来的教授打开房门,把他弄进小屋,放在床上躺下。

    据说,吴宓老先生一边爬行、一边不断念叨:“我是教授吴宓……我是教授吴宓……”;

    不堪回首的往事让老先生老泪纵横。

    不想再写那些恐怖而血腥的事情了。

    当然,参与造反的很多人也不都是坏人,具有同情心的人也不少。后来听一些有过被批斗经历的人讲,真正打人整人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不少参与打人的是受到胁迫,是迫于无奈的效忠的表现。这有点像绿林好汉上山入伙的“投名状”。

    在打倒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和反动权威以及一切看不顺眼的人的同时,大学中学的红卫兵们走上街头,去“破四旧立四新”,去横扫一切“封资修”的残余。

    学校的走资派和反动权威们是很容易被打倒的,那些曾经的老师们教授们基本上没啥反抗能力。于是,在受到支持和鼓励下,极度亢奋的红卫兵小将们就把更多的革命激情用在对社会的大破坏之上。

    @萧郎陌路292012-03-1212:09:50

    楼主您好,听说当时很多人上山下乡后,还跑到缅甸“支援世界革命”去了,很多人客死异乡,无名无分,这段历史您了解吗?可以讲讲吗?——

    去缅甸加入缅共游击队,是71年到云南支边青年。事情是有的,据说最高的当上了旅长。当然也有客死他乡的。

    逃到缅甸去的知青不少是被逼无奈的。

    云南支边青年和我们是一个批次的学生,所以知道一些他们的处境。

    帖子的后面要说到此事。

    云南知青的事,讲得最清楚的是成都作家邓贤先生的《中国知青梦》如果老兄有兴趣,可以找来一读。写得非常好。

    @TSSB201109B2012-03-1215:16:33

    『煮酒论史』[近代风云]那段历史中的几个小人物-知青沉浮录(连载)

    作者:成都安知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05/1/121645.shtml

    写得很好。作者本人大概是从成都到绵阳安县插队的知青,故取此名——

    谢谢你。

    安知在九十年代就开始在《龙门阵》上发表关于知青的连载,那时候断断续续的看了不少,写得确实很好。很有意思。

    后来因为我作家事情多,就没再关注了

    =================================================

    破四旧、成份论和大抄家——

    所谓的“四旧”,是指“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这“四旧”是应该在大破之列;而与之相对的是“四新”,当然就是“新思想、新文化、新风尚、新习惯”,这“四新”是必须大立的。不过,文革一开始,好像只有“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是新的,其他的所有一切都是属于“四旧”,是“封资修”即“封建的、资本主义的和修正主义”的,都应在横扫之列。于是,上至列祖列宗,先贤大儒,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下至庶民百姓、街名地名、穿戴习惯、角角卡卡,都是可以在大破的行列之中。

    哪些是该破的、哪些该立的,这一切,由各地红卫兵、造反派来确定,无须乎报任何“上级”或者任何人批准。只要有造反派说是“四旧”,那肯定就是四旧了;因为,只有红卫兵造反派才是代表“革命路线”的,他们可以“扫除一切害人虫”,而且,“全无敌”。

    大的街名都改成最革命的内容,比如春熙路这种中性的名字改为“反帝路”、东大街改为“胜利东路”,由某个红卫兵组织自称代表革命群众,把原来的街名牌子撬下来另外写一个一贴,街道的名字就算是改了;小街小巷则无人理会,比如纱帽街、金玉街、科甲巷、联陞巷这些封建色彩很浓的小街就没得人来改,可能是淘神费力的改了也没得什么成就感吧。

    曾经一个红卫兵组织什么战斗队之类,大约66年的秋天发出“最最最强烈要求”,“代表成都全市的革命群众”,要求把成都市更名为“向东市”。因为成都这地名,是很早以前由于“筑城以为都”而得名,成都都成“都”了,置首都北京于何种地位?那可是红太阳升起的地方。所以,必须改名为“向东”,以确保我们成都人民心向红太阳,确保成都人民(?)没有任何的篡位企图。闹腾了一阵,估计由于“兹事体大”,而权力机关又正处在被炮轰火烧自顾无暇的时候,虽然响应的群众组织很多,但更改城市名称的过程和应该有的相关手续,似乎要比造反派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至少要在地图上改、而且要通电全国乃至友好邻邦吧),也没得哪个造反组织有资格来组织一次全民公决(当时没有这种概念、也好在没有这一概念),所以更改市名最终淹没在其他喧嚣声之中而不了了之。

    这只是大闹剧中的一场肥皂剧而已。街名倒是十几年后又改了回来,只是苦了搞邮政工作的。


 


    街上的店铺招牌包括名字和颜色、建筑物上的装饰等等都得改成符合革命者造反派的要求,不然的话就帮你毁掉并把管事的弄来示众。我们那条街有一个院子石砌的墙上,有一个以前的什么装饰,来了几个人,用大锤咚咚敲碎后扬长而去,街坊邻居没一个人敢站出来问个为什么。

    一时间,街上的商店饭店大都被更名为“为民”、“红卫”、“卫东”之类的名字,多数商店饭店的门面店面都涂成大红色以示革命并与以前划清界限。曾经的如“醉花荫”、“为人庖”、“香风味”等传统且富于人情味的店名就彻底消失了。尽管改革开放后有的店名又得以恢复,但给人的感觉已不是从前了。消失的已经不仅仅是那些古色古香,而是人们对传统文化的继承。

    不仅仅是街道、商店被更改路牌招牌,不少激进的“革命者”主动抛弃了自认为落后的名字,改为时髦的革命名字,一时间,“卫东”、“向东”、“文革”、“卫红”、“革命”这一类名字泛滥,一般来讲,更改自己名字的,大都是根红苗正的红五类,其他的麻五类黑五类子女,还不配使用这类革命名字的。

    但是有的名字又不得不改。一个同学家里是四兄妹,分别叫保中、保华、保民和保国。后面的两个小的是成都解放后才出生的,父母都是极其普通的工人。四兄妹的名字实际上取得不错,但根本没有想到连起来就成了“保中华民国”。文革开始,到了破四旧,造反派发现了这一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反革命行为,勒令家长做出交代。好在同学家的成份是工人,是红五类;经查证,该家庭解放前从来没有受到中华民国的恩荫,民、国二人也是解放以后才出生的(人民得到解放、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这两个名字应该还有赶时髦的嫌疑);家长才躲过被批斗的厄运,赶紧把四个名字全部改了,才算脱到手。不过,同学之间还是叫他的原名。

    刚刚过去的三年繁荣,给人们带来了物质上相对的丰富,也给人们带来了更多的美学享受。爱美的人们穿着打扮虽然不算五彩缤纷,但也还追逐着社会的潮流。文革刚开始时,成都一度流行穿“小管裤”即细腿裤(也叫锥子裤?),据说是从上海流传过来的式样。美不美我们姑且不论(有趣的倒是这正好和后来八十年代流行的大裤腿的喇叭裤相对应),但它毕竟是一种时尚,在当时的存在肯定有他的合理性。但文革开始了,这就肯定是一种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在当时叫做“奇装异服”,是与革命者造反派们的审美观格格不入的。于是,春熙路东大街一带,多数是那些初高中学生、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红卫兵们,一帮一帮的拿着剪刀和软尺,发现裤腿偏细(5市寸以下、约合公制15厘米)的那些追求时髦的大哥哥大姐姐,立即拦住进行教育。其实教育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告诉你这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且必须清除,然后用剪刀从两边剪开你的裤腿让你滚蛋。一条好点的裤子至少要十来块钱,你如果舍不得而试图辩解甚至试图逃跑,那好,先在现场开个批判会,让大家认清资产阶级的面目的同时,再把你的裤腿剪开。本来裤腿可以只剪到齐小腿,只是让你不能再穿;如果你不从的话,则有可能给你撕到大腿根;更有甚者,让你撩起被撕开的两片裤腿几个红卫兵押解你走一段,引来更多的人们围观,那才真是叫你颜面丢尽而无地自容。

    我不知道像北京上海广州这些个比成都更发达的城市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知道当时大城市里发生这样剪除奇装异服的概率有多大。当时唯一知道的,就是奇装异服是属于资产阶级。

    没有人敢于反抗。没有隐私、私人财产之类的说法,更不可能有维护自我权益的法律,最令人不能理解的是,裤腿的大小就等于对革命的认识?八十年代的蛤蟆镜喇叭裤,也有不少思想“纯洁”的革命者斥之为“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好像国家的兴衰都维系在青年人的穿着打扮上。现在正好来了个物极必反,“狗穿衣服人露肉”,咋个穿着打扮,也没人敢去干涉。

    每次剪裤腿,都会引来多人围观,在我们这个国度里,看客是从来不缺乏的。不过,不管你是不是或者愿不愿意当看客,反正都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在春熙路,我至少目睹了十起以上的这样的事情。还好自己那时候年龄尚小、同时也没有条件追求时髦。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实际上你没有做任何有违规则的事情,这样的受辱仅仅是你让人看不顺眼、“凑巧”成为“四旧”罢了。

    “破四旧”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少的类似于反革命的东西。比如某人走路正好踩着一张被人丢弃的报纸或者传单,而上面又正好有领袖的大幅照片,看见你踩报纸的人恰恰又是个极端的“革命群众”,那你就脱不了手,就可能形成反革命事件。比如用报纸垫坐或者用报纸擦屁股,道理相同,你的臀部与领袖肖像或者领袖语录正好亲密接触,那更是重大的反革命事件,是属于“恶毒攻击伟大领袖”的重大案件。那时候的报纸和传单,上面都有领袖的大幅肖像和语录,于是带有文字和肖像的东西,成了造就很多临时反革命的陷阱,也有不少革命警惕性极高的造反派专门琢磨如何能发现新的反革命。

    有一天,街道的造反派紧急通知,某个厂生产的塑料底的布鞋要紧急回收(实际上是没收),家里有这种鞋子的,必须立即上缴。其原因是该鞋底的后半部分有两横两竖,那两竖的下面是向外撇开的,极像一个“共”字,阶级敌人狗胆包天,用极其卑劣的手法反对伟大的党,想把党踩在脚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既要追查鞋厂的责任,更要追缴那具有反革命行为的布鞋。搞得鸡飞狗跳,家家户户都在仔细检查研究自己家里的鞋底,生怕上了阶级敌人的当而脱不倒手。好在那时候都穷,大多数家庭每个人一年四季都只有一双鞋。


 


    @涯天熟客2012-03-1221:25:45

    @金沙江南2012-03-1122:12:38

    作者:涯天熟客回复日期:2012-03-1115:06:10回复

    @金沙江南2012-03-1100:37:48

    答楼上的提问.

    那时还有城市贫民、自由职业者、中农、高级职员、工商业者、小土地出租等都属于麻五类!——

    从“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到那个“马尾巴的功能”,就是要改造、踩扁知识分子


 


    @黑狸黄狸2012-03-1311:16:07

    一个学者、专家、理论家,一个共产党员、革命家、政治家,乃至一个普通老百姓,看待事物,不要看书上怎么写的,也不要看哪个大人物怎么说的,要看事实,看事实真相,看本质。实事求是——

    本来不想和你讨论,但是看了你这几天的跟帖,觉得不得不说几句。

    一是,本贴并没有去讨论毛是否伟大光荣正确,仅仅是在讲述老成都的过去,你要估到往那些政治的讨论上扯,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二是,作为正常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是对的,但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好像不容易办到。光骂人家是“小丑”“弱智”等等就更是理屈词穷了。更何况,“看待事物,不要看书上怎么写的,也不要看哪个大人物怎么说的”这是你说的。

    三是,“夕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说场,身后是非谁得管,满村听说蔡中郎”,讲的就是历史或者历史人物是可以由大家来评说的

    四是,其实,那些给社会带来了巨大变动的领导人,有人爱戴有人不喜欢,捧与骂,都属于正常。

    一孔之见,不知你以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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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四旧”中被破掉最多的是名胜古迹和庙宇,反正那些都是旧的东西,捣毁它们更不需要编造任何理由。佛像神像、石碑石雕一般都是砸碎捣毁,那些妙像庄严的铜的铁的菩萨,被砸碎了送去回炉。以前人民公园里有十多尊一人多高的铜像,只有印象,但不知塑的是谁,一天内全被搬走了,据说是拿去回了炉,不知还有人记得吗?十多年前曾经去过著名的丰都鬼城,据说连山顶上铁鋳的阎罗王也未能幸免,被砸碎后由于太过沉重且山路难行,才未被弄下山而得以幸存,到后来才得以修复。

    连阎罗王都敢去砸的人,真是具有大无畏的革命精神。

    无知才会无畏。

    名山大刹、大庙小庙的和尚尼姑道士们被勒令还俗,城市里一些庙宇后来改作为街道的小工厂小作坊,里面的工人不少就是被还俗但又无处可去的和尚尼姑们,没有了青灯黄卷,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以维持生计。

    无数的古迹名胜被捣毁,实际上这些事很多已为大家熟知,在这儿就不再去赘述了。特别是在大力推动旅游业的今天,那些被毁的古迹真叫可惜。

    在大破四旧的同时,一些很著名的名胜古迹停止了向游人开放,迅速的驻进了军队,使这些地方免遭灭顶之灾。比如成都的武侯祠、杜甫草堂及几个重要的寺庙禅林,周边的峨眉山、青城山等等。由于军队的驻扎,没人敢去挑战这些持枪的守护者,这才使成都重要的历史遗迹得以保存至今。不过可以看出,当时已经无法阻止造反热情极度高涨的革命者们的破坏激情了,只有动用军队,才能保护住一些最重要的地方免遭损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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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武侯祠一墙之隔的南郊公园中有一座陵寝,是被称做“四川王”的国军陆军一级上将的刘湘的墓地。大概是66年的夏天(具体时间记不清了),让红卫兵掘了。

    成都的武侯祠最早建于公元六世纪,后来与蜀汉皇帝刘备的祠堂墓地合二而一,君臣同祀,共享一个庙堂。大门口尽管是“汉昭烈帝陵”的匾额以皇帝为主,但人们把更多的怀念放在了智慧而勤政的诸葛孔明上,一直称之为武侯祠。

    刘备刘湘同为刘姓,虽然相距千年,一个家在河北涿州,一个家是四川大邑,但毕竟同姓,而且均镇守四川,雄踞一方,建功立业。刘湘将军在单方面认刘皇叔为同宗同族后,去世了未葬在家乡祖茔,而葬在刘皇叔旁边,想来是英雄相惜吧。

    二三十年代,四川的军阀统治者除刘湘外,还曾经有刘存厚、刘成勋等刘姓军阀,也曾到武侯祠去攀亲,单方面和刘皇叔认同宗同族。

    刘湘将军是大邑刘家中的佼佼者之一,是四川乱世中的英豪,其生平事迹已无须在此赘述。刘湘在乱世中以其“弭战救国”的思想和军事实力,统一全川,虽然由他主政时税收已经收到2010年,电影《让子弹飞》所说的应该就是此事。公平的说这事也不能完全只怪他一个军阀,刘湘之前的几个军阀(当然也包括刘湘),一年收几年十几年的税,早已把赋税收到了90年代;但刘湘的统一全川,毕竟为长期战乱的四川带来了几年的稳定,从客观上为四川作为抗战的大后方奠定了基础。特别是刘湘将军抱病亲率川军出川抗日,临终时留下“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以争取抗战最后胜利,以求达我中华全民族独立自由之目的”的遗嘱,代表了川中男儿的血性和爱国之情,令人荡气回肠。刘湘病逝后,国民政府为他举行了国葬

    但令刘大将军始料不及的是三十年后,是非功过早已盖棺论定,却被一帮与之毫不相干的年轻乡亲毫无道理的掘墓扬骨,实在叫人无法理喻。

    刘湘墓被掘开后没几天,闲逛之中去看了。那些入殓时的陆军一级上将军服、指挥刀以及棺木、遗骸都散乱的赫然在目,没人管也没人敢去管。后来又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

    至少四十年没去逛过南郊公园了,不知道这位一代名将的墓地有人去复原、让人凭吊吗?(前几天在网上查了下,好像说刘湘将军墓已恢复。语焉不太详)。


 


    川军出川抗战,另一位川军统帅邓锡侯将军发表讲话:“川军出川抗战,战而胜、则凯旋班师;战如不胜,决心裹尸以还”。抗战八年,无数川军将领和战士用鲜血和生命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抗战胜利后,川中父老士绅曾在盐市口的街心花园为刘湘塑了一个骑马挎刀的铜像,在东门大桥桥头塑了一个手执步枪、背斗笠穿草鞋、向东行进的川军出川抗战的铜像(当时大家称呼为无名英雄像),以此纪念那场惨烈的全民族反抗侵略的战争。结果,成都解放不久,刘湘的骑马铜像就被拆除了;川军出川抗战铜像在文革一开始也被捣毁,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在社会贤达们的呼吁下,才重新请原作者、著名雕塑家刘开渠先生再塑了一个,立在万年场街心,仍然面向东方。

    那时成都东边的路才在开始规划新修,川军出川抗战铜像面向的前方是一堵高墙和旷野,又适逢企业改制、成都东边是老的工业区,大量工人下岗失业,于是成都百姓调侃:连老革命都已经走投无路了。而同时水碾河的十字路口还有一个雕塑,是一个圆圈(那是作为支撑和增加高度的)上面两个工人劳动的塑像,也被调侃成了“工人阶级等于零”;两个塑像,引出的令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川军出川抗战铜像现在又被搬家了,据说又被搬到了人民公园。偌大一座城市,居然连一尊雕像都无法安身,而且这还是本地极具象征意义的塑像。“工人阶级等于零”也不知到哪儿去了。这些,都是九十年代以后的后话了。

    虽然我们这种普通家庭祖祖辈辈与大邑刘家无任何关系,也没人直接去参加抗战(说来惭愧),但想起这一类的事,仍然觉得心里不是味道。

    当时被掘了的墓不少,如著名川军将领王铭章墓、望江楼旁的薛涛墓、城西的黄忠墓、大邑县的赵云祠堂等等。

    被毁掉就毁掉了,无人去管也无人敢管,活着的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谁还去管那些死人的事呢。

    @TSSB201109B2012-03-1311:47:47

    请教一下过来人,什么叫五保户?——

    回复@TSSB201109B

    保吃保穿保住保医保葬,就是这五保。

    农村的五保户由生产队管。一般来讲,在生产队管之外,农民们对五保户是比较照应的,给点自己家里的菜啊、帮忙挑水砍点柴。极低的生活是能维持的。何况农民们本身日子就过得很艰辛。

    城市里一般不叫五保户。称呼为“鳏寡孤独”。一般由街道或者居委会管。道理基本相同。

    农村户口是没有“肉票”的,说起来就是“卖盐的、喝淡汤”。养猪是农民。

    五保户的布票,也由生产队管。过年了,条件好点的农村,能给他们做一件把衣服。生产队杀猪,大家有,五保户也会有。

    这是我知道的情况。

    @金沙江南2012-03-1316:31:23

    续3:《一个中学生文革初期赴京“串联”记》

    “北京市外地赴京师生(散客)接待站”设在火车站附近的“先龙坛体育场”。体育场内人山人海,深夜也是闹哄哄的,有好几万人。按规定,互不认识的学生们须100人自由组合为一组,到体育场主席台的接待站挂号排队等候分配住宿,我们这个组的挂号是1300多号,而当时体育场的喇叭只叫到400多号,我们的前面还有近10万人待分配。尽管组织了数百辆大客车为学生服务,分——

    顶!金沙江南,好帖

    @srf19452012-03-1315:53:04

    @马齿徒长2012-03-1315:07:34

    @黑狸黄狸2012-03-1311:16:07

    一个学者、专家、理论家,一个共产党员、革命家、政治家,乃至一个普通老百姓,看待事物,不要看书上怎么写的,也不要看哪个大人物怎么说的,要看事实,看事实真相,看本质。实事求是——

    本贴并没有去讨论毛是否伟大光荣正确,仅仅是——

    顶!


 


    @新昌仁慧2012-03-1410:15:45

    @马齿徒长2012-02-2020:14:47

    “双蒸饭”和“小球藻”

    这两样东西是谁发明的?不知道。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得到官方首肯并推广的;其实还有一点也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两样东西没任何用处,只不过无人敢说而已——

    提一个问题,化肥农药种子改良是农业提高产量的关键,当时政府为什么不在这三样上下功夫?——据说毛到河北徐水县视察,问当地县官粮食多了而且没处储藏,打算怎么办。当地官员无言以对。在“粮食堆积如山、大家可以一天吃五顿饭”的情况下,谁还去改良种子呢。

    当时中国的石油和石油化工几乎为零,化肥对农民们来讲还完全没有概念,当时使用的是以猪粪为主的有机肥。

    农药数量很少,农民们一般不轻易使用。到九十年代中期之前,农药化肥有了较大发展,但还是配给制。

    更何况,五十年代农技生物是以苏联的米丘林理论为指导,(关于这个我完全一窍不通),压制了很多优秀的农业科技工作者。

    回复@金沙江南2012-03-1323:15:54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1320:52:28回复

    刘湘墓于80年代中期在成都武侯祠重建。听说刘湘的尸骨早在50年代初期就不存在了,刘湘墓是衣冠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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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湘当时是“国葬”,应该不是衣冠墓。

    一个是刘湘墓被掘开后,第二天我在那里亲眼见到有遗骨,而且是那种腐烂的遗骨;军装也是那种让腐烂物弄得很脏。但未见头骨。

    另一个是墓室是从上面凿开的,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应该是安葬时就封了未动的。

    三是四川的学者们关于这方面的专著,也无人提及以前刘湘墓曾经被动过。

    但是刘湘墓前曾经树过一4米高的立像以及盐市口的5米高的骑马像,在50年代初就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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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连死人都不愿意放过,那么对活人的斗争就肯定可以开展得更加激烈。

    当时的口号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说实话,去与天地做斗争,那是妄图去改造大自然,既需要条件、实力、时间,还需要参与者费尽心智和体力,说白了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只有与人斗那才叫真正的其乐无穷,特别是被斗的人毫无还手之力,任你摆布,你愿意咋整就咋整,这就叫“痛打落水狗”,既进行了斗争,又“其乐无穷”,何乐而不为呢?那么,这些“落水狗”们,就是“五类分子”即黑五类。

    俗话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外国的先不说,我国历朝历代都是把人分了等级的,高低贵贱,三六九等,层次分明。从汉魏两晋的“阀阅制度”起,我们国家最引以自豪的大唐盛世,在开科举取士之初就有“工商杂类、无予士流”的规定,就是做工的做买卖的做杂活的不能进入“士”即读书人这一高尚的职业中来;唐太宗李世民先生对科举取士的感叹是“天下英雄,入吾觳中矣”,这些英雄,也只是“士”这一等级里的英才。而由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的元、清两朝,把居于少数的本族作为统治阶层,其他的多数人还是处于控制使用范围的,因为还得靠这些多数人来做活路。两千年的封建社会,把等级体系一直延续了下来;而同为文明古国我们的紧邻印度,则一直用种姓来区分人的高低贵贱。这些划分,几千年来,也只是一种身份的区别,如高尚与低贱、有钱与无钱、有文化与无文化的的区别,最直接的还可以看作是只能从事何种工作的区分。而文化大革命的成份划分,则直接把人们划分成两部分:革命的和反革命的。一部分是革命的即握有话语权的领导阶级及其追随者即改造者,一部分则是反动的、应该被清除被消灭的反动阶级及其走狗即被改造者。

    在这儿无法去详述这种划分的真正内涵,当然更不知道这种划分的详细规划由谁制定,只能说一说这种划分的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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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划分的具体开始时间不太清楚,只知道是文革开始的时候才开始分成红黑类的。

    划分成分的依据,据说是以解放前三年和解放后三年这段时间你所从事的工作和经济状况来认定的;如果那段时间你还没有到工作年龄,那你的父母的成份就是你的家庭成份。

    先说红的,领导阶级类,这个比较简单。

    实际上在这儿不多说大家也肯定明白,因为毛大爷告诉我们:“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所以在我们国家里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在农村则贫下中农是领导阶级(他老人家的这一论断有点搅,只能帮他说个大概,其实我也弄不太清楚到底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谁领导谁)。当然,并不是你作为工人(或贫下中农)你就是领导,就可以去管理国家或当官。而能领导一切的只能是工人阶级(或贫下中农)的代表人物,就是那些革命家。

    领导阶级像一个金字塔,越往上面越小,这个就不多说。而下面的就越大,人就多得无法计算,这些人虽然也莅列于领导阶级,但是已经有人代表了你的,你最多就算是革命群众。群众嘛,既无官,也无衔,该做啥你就做啥,开会准时点,喊口号时认真点,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为革命摇旗呐喊”,这样,你的出身加上你的革命态度,那么你至少是革命队伍中的一员,不然的话,你就是对革命不满的阶级异己分子。非此即彼,不革命就是反革命。

    由于有了这一基本条件,所以文化大革命就成了一场真正把群众发动起来的大运动。人人都来参与,人人都投身于革命的洪流之中,人人都怕被革命队伍抛弃。如果一旦被革命队伍所抛弃,那你就彻底完蛋了,你的家庭、你的事业、你的子女和你的生活都将彻底沦为最底层。当然,你要参加革命洪流,你至少要有革命的资格。这一资格的最基本条件就是你的家庭出身。

    说白了,家庭出身就是你或者你们家的成份。成份好的,当然可以参加革命、可以参加红卫兵。成份不好的,就等着被改造、被革命吧。想参加红卫兵?连门儿都没有。


 


    @srf19452012-03-1510:01:59

    @黑狸黄狸2012-03-1509:08:07

    我爸在历次政治运动中也多次被群众批斗,还下放在生产队劳动,(现在有点人管哪叫什么进牛棚)——

    官二代啊!和我们草民是不一样,所以奴才,奴才的不离口,没家教的——

    我在第一页上回帖,就说他“不是普通百姓”。他没回答。今天自己交代了。骂“奴才”、“小丑”、开口就是“我们村……”的,不是四川人,是当年派来统治川人的、李井泉那一帮

    @srf19452012-03-1510:01:59

    @黑狸黄狸2012-03-1509:08:07

    我爸在历次政治运动中也多次被群众批斗,还下放在生产队劳动,(现在有点人管哪叫什么进牛棚)——

    官二代啊!和我们草民是不一样,所以奴才,奴才的不离口,没家教的——

    所以人家就没饿过肚子。当然也就看不到饿死人。

    @blyeys8612132012-03-1510:58:12

    @TSSB201109B2012-03-1510:46:45

    @TSSB201109B2012-03-1509:44:31

    @blyeys8612132012-03-1505:58:31——

    我百度过共产主义,我直接就看晕了……智商不够啊!不过共产主义真的和天堂一样,很美好!就是目前做不到,因为人都有私心啊。如果人人都是无私的,也许就实现了!人类估计要经历很多灾难和浩劫之后才能学会无私和团结吧——共产主义的理论确实比较复杂。因为他是推论的今后的社会发展形态。就像我们没法用几句话就说清资本主义是咋个回事一样。所以西方的理论家也要研究马克思的学说——能够成为一种学说而且有广泛影响,肯定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所以你无需自责。

    改革开放后,把我国定位成为“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那是十分明智的。

    “共产主义的实现是要经过几代甚至几十代人的努力……”,这句话是官方语言


 


    有这么一个真正的故事。一家地主在四川临近解放的前两年,因多种原因家道中落,地主本人也一病不起,家财已尽,只好将唯一的不满十岁的儿子托付给嫁在成都的亲妹妹后,撒手西去。从此,四川农村少了一户土财主,成都多了一个农村娃,故事的前半段也就是如此乏味。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估计也不会有人会去追忆去世多年的老地主。

    后来这孩子随亲戚生活,自己努力读书,好学上进,考上一所很好的中专,毕业后分在成都某军工厂工作。此君在工作中也是认真努力,很快成为技术能手、生产骨干;业余搞点体育活动,在单位人缘也不错,但就是没有去参加党组织,也就是那种技术能力强、政治觉悟不太高的一般群众。

    就这么一个人,文革一开始,他最先被关了起来。

    厂军管会、厂保卫部和厂里刚成立的造反派组织的联合安保队直接从车间把正在上班的他带走,并在同一时间在他新婚不久的家中查抄走了他的日记、信件等文字材料。还好,那时刚开始造反,抄家还按规定进行,只找反动证据,一般不拿走私人物品.

    关了九个多月后放了出来。从关进去到放出来,没有给他定罪,也没有告诉他没罪,关就关了,放就放了,你回家去吧。

    当然,审问是不会少的,有时也会受些皮肉之苦。需要向组织交代的是:一个地主子女即反动派的后代,为什么那么努力的钻研技术,目的是什么(未必然你还真心是想为革命做事?),受谁的指派混到军工单位来、任务是什么,等等。

    后来放出来了,才知道厂里被关的同事还不少,原因大同小异:出身不好的、旧社会就在国民政府的工厂工作的老工人、旧职员等。

    关你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你是混进革命队伍的(!),所以担心你是特务,怕你破坏伟大的革命运动。先关起来再说,查清了再说。

    等到放出来时,武斗已经开始了。也不需要再“回到革命队伍中去摇旗呐喊”了,除了例行公事似的上班,此君把精力和技术放在生活的乐趣上,修练成了几乎无所不能的“万能工匠”,从弄菜做饭、修理钟表自行车、打家具、理发剪头、安装修理收音机(后来自己买元件装电视机),在当时生活中间只要见过的,很快都能跟着仿做出来。最有意思的是在刚改革开放时,几个朋友想学麻将但又买不到,此君找来几条硬塑料,自己手工刻制打磨出一副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俱全的、完全可以与当时机器刻制、所谓的台湾麻将相媲美。

    那个时候第三产业不发达,生活当中很多事情得靠自己动手解决。有了这些手艺,给家庭和朋友真是解决了不少的问题,也能给十分不富裕的家庭和朋友节约一些银两。

    文革中间由于夺权与反夺权的长期拉锯,上班工作也无事可做,却让很多与权力无关的人趁机梭边边,造就了文革中的另一个最大的民间派别——逍遥派。上面讲的那位老兄,就是逍遥派中有一定代表性的人。

    关于这个话题,放到后面再来说。还是先来说成份吧。

    还是领导阶级。由于分了类(谁分的我不知道),所以领导阶级先分成五类,简称红五类。是不是完全都这样分的或者符不符合文件,我不太清楚,只是按记忆中的来描述。申明一下,如果没有把你划入红五类,本人概不负责。

    红五类是:

    一、工人。这是一个大类。一般指的是产业工人,而且是解放前后就是在工厂里做工的普通工人;小作坊里的一般都划成小手工业者;

    二、雇农。即农村的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靠打长工短工混日子的赤贫。

    三、贫下中农。这也是一个大类。实际上指的是贫农和下中农;

    四、革命军人。这一类本来最简单,但它又涉及到一些国军与共军的关系,所以只好先放一放再说。

    五、革命干部。指的是参加过革命即长征、抗日战争(八路或者新四军)、解放战争的干部。并不是所有在岗在编的干部都算是革命干部。

    这就是领导阶级,就是红五类。套用一句当时的话,这就叫“根红苗正”。如果你能莅列其中,那么你走路说话都是理直气壮的。特别是后两类,基本上从穿着上都能看出来:老的基本上是披衣服背手,小的则是旧军服扎武装带并且戴军帽。

    文革之初,由于人们的思想还比较单纯,分类也就单纯。一分类,好人坏人一下子就一目了然。那些人们辩论或吵架,一方突然质问:你是什么成份。一般发问一方的成份肯定是红五类,被问的一方不敢不回答。如果被问方成份不好或者成份一般,往往支支吾吾,只好落荒而逃,发问方有理无理均大获全胜。有时候被问方一张口就是老子是革命干部或者三代赤贫(那真叫穷得理直气壮),还要反问对方成份,那就旗鼓相当了。这种情况下,往往以“都是革命群众、都是红五类”而握手言和。


 


    @blyeys8612132012-03-1511:03:13

    说句闲话啊,我没有信仰的,真心没有。不过我觉得人还是有信仰好。比如佛教吧,我不知道文革斗没有斗,但是我觉得不斗好,你说人们要是都相信有鬼了,相信死了下地狱了,是不是也就不敢随心所欲的办坏事了?从另一方面,倒是能约束人们的品德呢。是这样吧?——

    刚好在凤凰网上看到一组照片,是关于文革破四旧的。其中有一张是和尚被游街。很震撼。

    文革把一切都砸烂斗倒,佛教当然也在所难免。

    我技术太差,无法把照片弄过来,抱歉。

    回复@瓦斯曲2012-03-1610:11:25——

    现在当局提出和谐社会,我非常赞成。但是具体做法还是老一套,没有多大的改进,更没有分析不和谐的原因何在,对症下药。所以中国的前途真是难说得很。

    中国社会的深刻危机在于道德的缺失。最可怕的是社会充满谎言,说谎不以为耻。这一状况和隐瞒过去的错误有密切关系。从抗日战争的谎言开始,到文革,到后来,犯了那么多的错误,伤害了那么多的人,从来不痛痛快快地认错,就只好说假话。由于假话不受限制,行动就无所顾忌,说假话就可以掩盖行动的错误。社会就没有了是非感。这是中国最大的社会危机——

    赞成瓦兄的观点和推荐的书

    全中国人都说假话、不顾及是非标准等等道德沦丧,都是文革人整人、人人自危造成的。提倡说真话固然对,但必须是社会民主、透明,才可能重新回到说真话的文明社会。如果再不加大改革力度,重回文革确实是可能的。

    在帖子里头,感觉大家都说的是真话。包括那个黑狸黄狸。因为他的经历略有不同,他觉得毛好,他说了,也是内心的真话。

    不过骂人就不好。

    @萧郎陌路292012-03-1610:35:10

    @马齿徒长2012-03-1519:41:14

    还是领导阶级。由于分了类(谁分的我不知道),所以领导阶级先分成五类,简称红五类。是不是完全都这样分的或者符不符合文件,我不太清楚,只是按记忆中的来描述。申明一下,如果没有把你划入红五类,本人概不负责。

    红五类是:

    一、工人。这是一个大类。一般指的是产业工人,而且是解放前后就是在工厂里做工的普通工人;小作坊里的一般都划成小手工业者;——

    下一个更新就是说“黑五类”。人分成了三六九等,未必然哪个还想讲道德、说真话?

    还是那个话“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


 


    @再打老魔头2012-03-1612:38:31

    古风——文革初期的红卫兵别出心裁——引鱼上钩

    毛店红一司,号称全无敌,

    揪来黑九类,列队站整齐。

    令其呼口号,连续两小时——

    “万岁毛主席,打倒刘少奇”——

    很有意思,写的是实情。

    当时就是那些领呼口号的,也有喊久了,舌头挛不转,就喊错位了。当即成为反革命。有为此成为精神病的、有当场就打死了的。

    一、地主。

    地主的划分由来已久。47年东北土改和50年全国土改,据有关资料,全国划出了好几千万地主(包括了富农),占了当时全国的农村人口的10%左右。这个数字应该比较准确,但是不是包括了地主富农的子女才有这么多,却让人不得而知。不过,在成份的划分上,倒是一人当地主,全家都“沾光”。

    说到地主,想到的是那些良田千倾、金银如山、牛羊无数、妻妾成群,生活在酒池肉林中的寄生虫;或者是如黄世仁周扒皮之类的穷凶极恶的变态的剥削者。实际上,那些很大程度上都是宣传的结果和效应,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形态和连年的战乱,要培养出那种具有垄断性的大地主大资本家几乎不可能。当然在这儿没必要去讨论这些,不过中国的地主确实以中小型居多,象刘文彩这样当年被弄做典型的,也不过是大邑县的土财主而已,大邑刘家的名气还是靠刘家子弟包括刘文彩本人,在从军从政(乱世能出英雄、奸雄、枭雄)闯出来的。当年揭露刘文彩的罪恶时,也不过说他烧点大烟、吃菜只吃菜心、多吃了几回剔了骨头的鸭脚板罢了。而绝大多数中小地主,几十百把亩田地,生活或许比普通农民要好一点,平时吃得饱饭,灾荒年能应付过去而已。绝大多数地主平时也要亲自做活路的,节俭乃至抠门和勤奋劳作,应该是他们的共同特点。

    我并不认为地主都是好人。那是当时社会的一个阶层,他们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自己的运作方法。存在就是合理吧。

    从书上看来的一个关于地主的故事也算是黑色幽默吧:民国时期,某地主带着几个雇工进城去拉粪(肥料),天热且接近中午,往回返时在城边一个小饭馆喝碗稀饭算是打尖且歇脚,某熟人路过,告诉地主,某老太爷(川人对长者尊者的称呼),你还在这儿喝稀饭,你家少爷在东门上吃红烧鲢鱼喝酒,菜都点好了。地主沉默一阵,大叫:弄烂就大家弄烂,主人家,再拈两砣豆腐乳来!

    几千年来,中国的农民是社会的最底层,是最惨的。我想,大多数地主们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但他们肯定做梦也想不到在文革中的遭遇。

    二、富农。

    这一类和地主基本差不多,据说是根据对劳动人民的剥削量来划分地主富农的。所以不能因为富农排名第二就会比地主的名声好、所获得的待遇会有所区别。

    三、反革命分子。

    这类人比较多,往往以原国民党的军政人员、旧政府的小官吏为主,被简称为“军政宪警特”的几种人。在旧政府旧军队中,混到官大点还好,可以作为战犯,去写点回忆录而等待特赦;另外的大批上述人员不可能都关进去,只好定性为反革命分子放在街道上单位上监督劳动。反革命分子还被分作历史反革命和现行反革命,当然也有不少既是历史又是现行的兼而有之。这类人中,最严重的就是“关、管、杀”人员。

    这是一个很惨痛的回忆,但又不得不提及。前不久和一位朋友谈及此事,说到他那曾投笔从戎参加青年军抗日的老父亲在文革中的境遇,朋友当场痛哭失声而不能自已。

    “关、管、杀”是当时的一个简化说法。关,指的是曾经被关进过监狱或者还正关在监狱的人员;管,指的是曾经被管制或者还正在被管制的人员,称为管制分子(管制这一说法现在还有,但好像内容有不同,以前的管制很严厉);杀,是指直系亲属中有被枪毙的人员。人虽然已经被杀了,但这反革命名分却还在,还得由直系亲属们把那一难受的名分继承下去。

    关管杀人员基本上都是历史问题。现实问题的人员是下一个档次的即坏分子。

    请注意“曾经”两个字。在当时,那是背上了就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十字架。

    也有曾经因为是反革命被关进监狱的,到期就刑满释放了,文革一开始马上又被抓进去重返监狱,问题嘛,还是那个历史问题,刑期嘛,先给你再定个十年八年,你在监狱好好劳动改造就行,反正也没有你声辩的余地。

    我的一个至亲长辈,解放前在成都市政府下属的某机关工作,抄抄写写,属于那种行政小吏。那时候还没有公务员铁饭碗高收入那一说,工作仅仅是养家糊口而已。47年所在科里几个尚未加入国民党的科员在上峰的劝导下,就集体加入了国民党。作为一般小吏一般党员,这在当时也是为保住自己饭碗的做法,那个晓得今后的事呢。问题在于49年初局面吃紧,他们那个支部的书记也是科长奉调高升了。新科长虽然到任,但支部书记一职空缺,大家就公推工作时间长、工作认真负责的老先生继任。这一既不涨工资、又不太费事的差事他也就应承下来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展任何工作,成都就解放了。

    后来就相对简单了。由于他老先生是属于“军政宪警特”这一类人员,一顶历史反革命、管制分子的帽子戴在头上长达三十年。由于经查证,本人属于担任“干部”时间不长,无明显罪恶,未对革命造成更多的危害,于是被安排在街道小厂中继续干抄抄写写工作(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他老人家也只能干这些事),属于监督劳动、自我改造、“给出路”。解放后的所有政治运动他都荣幸的作为陪斗人员参加,是“全能运动员”兼死老虎。文革一开始,街道上的造反派就开销了他的工作,抄了他的家,勒令其每天义务清扫街道。老先生的工作倒是还在(打扫街道,只不过没有工资),但衣食从此完全没有着落,全靠子女和自己的哥兄老弟悄悄的接济度日。在批斗牛鬼蛇神中,虽然免不了场场挨斗,但由于排名靠后,挨的打还算相对较少,苟且地熬到文革结束。

    老先生的境遇是属于运气很差的那种,而却在关管杀人员中运气还是算很好的了。至少还混到了摘帽的那天。

    你说他老先生一辈子招谁惹谁了?

    农村里大量的保甲长的命运和他老人家差不多,不少人比他更惨。保甲长是当时社会最基层的管理者,他们也只有按当时社会的管理规则去维护当时的政权。而电影《抓壮丁》里穷凶极恶抓拿骗吃的王麻子王保长,那应该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形象。

    现行反革命分子类型也很多,有右派分子兼反革命的;有开除了公职的走资派再作为反革命的;家庭中有人跑到台湾去了,而作为美蒋特务的反革命家庭的;当然,现行反革命中,最多的还是对文革不满的和犯了“恶毒攻击”罪的。

    “恶毒攻击”罪包括了言和行。语言“攻击”往往是出言不慎、发牢骚而被“革命群众”抓住了把柄的;而“行”则是打碎或毁坏了领袖塑像画像、或臀部或鞋底与领袖有亲密接触又被人当场抓获的。这些,在当时是绝对不为造反派所容忍。最轻的,就成为现行反革命,重一点,就可以直接扭送进监狱判刑。

    反革命的类型太复杂,也只能先说到此。


 


    四、坏分子

    这一类型更复杂,以至于让人无从说起。好像完全没有一个什么东西可以来衡量坏分子的标准。所以,掌权者对人的好恶就可以成为标准。这在当时叫做给人“定性”

    坏分子这一称号本身就比较暧昧,给人的感觉是应该属于地痞无赖。给你定性为这一称号,不会发给聘书证书,只是在大会上当众宣布,让你失去革命的资格,让革命群众监视你劳动。当然,单位的脏活累活免费活,就基本上都归你们这几类了。

    坏分子可以是历史的、也可以是现实的,可以是老的,也可以是年轻的。比如旧军人、旧政府职员中官小位卑甚至无官无职的一般人员,可以作为“国民党残渣余孽”担当坏分子;比如一些都成都临近解放了才参加国民党或者参加什么“游击干部训练班”的“赶水特务”、“赶水党员”(赶水是赶时髦之意);那些人是“天亮了才滥了泡尿”又啥都没干成就当上坏分子的。再比如曾经的少爷、姨太太、破落户以及解放前在工厂里担任班组长的所谓工头等等,这些都是可能的候选人;另外就是在单位嘴臭,对现实不满的,对领导不满的,工作出了差错被指为破坏生产的,这些人就是当然的坏分子人选。这时候也就不会念及你的家庭出身了。

    坏分子当然也可以是包括偷鸡摸狗的、有前科的人。

    五、右派

    右派应该大家都清楚。因为最后的结局是宣布全国的右派都是错划的,冤枉背了二十多年的黑锅。右派们虽然早就经历了无数次批斗而成为死老虎,但在文革中,他们依然是被斗席上的主角。有些右派虽然在六十年代之初被摘去了右派帽子,但还是“摘帽右派”,仍然是跻身于黑五类的行列。

    黑五类也介绍完了,这也只是说的一个大概。

    类别相同,遭遇大致相同,结局也基本相同,这大概在挑战“不幸的家庭有各自的不幸”这一著名论述吧。

    黑五类中为什么没有资本家,好像没有人能给出答案。我想大概是中国的资本家绝大多数都是地主出身且在农村都还有不少土地,于是就只用地主来概括了这一阶层。不知道是否?

    成都以前工业很落后,商业还算可以。于是文革抄家时,成都有不少“工商业兼地主”即既是商人在乡村又有田产的。这一称号是这个类别中最高档次的,既是地主又是资本家。

    @金沙江南2012-03-1616:19:42

    毛时代,大陆年人均粮食(产量)最多仅有308公斤!

    如果毛时代农民每人每年可以分配(食用)粮食800斤,那城市的人吃什么?“亚、非、拉”的(靠中国援助的)“革命人民”吃什么?

    实际上,由于毛强行实行农业集体化,排斥农业责任制,其结果是(毛死去的)1976年,大陆年人均粮食(产量)仅有305.5公斤,不如1956年,农业20年徘徊不前,粮食增长速度赶不上人口增长速度!

    1981年,中——

    谢谢金沙兄提供的数据。


 


    @金沙江南2012-03-1711:33:52

    看来,解放初的镇压的“反革命”远不是国民党的“军、警、宪、特”骨干份子

    求解——城市阶级成分解放初是怎么划分的

    解放后划分阶级成分的目前已公开的在下只发现《政务院(国务院的前身-编者)关于划分农村阶级成分的决定》(1950年8月4日政务院第44次政务会议通过。

    城市阶级成分解放初是怎么划分?依据的文件是什么?

    ********************************************************——

    金沙兄的求是态度令人钦佩。

    据我所知,解放初期的镇反,主要是针对旧政权旧军队的“二不挂五”的人员和土匪,遭镇压最多的是“恶霸地主”。职务高的,只是进行改造。而“军政宪警特”的说法,则始于文革。

    解放初期城市应该是没有进行成份划分,其原因应该是私有化改造尚未进行(公私合营在56年开始),民族工业还是私人的,当时的国家经济还不能维持,所以,几年后才公私合营。公私合营后,私有企业主们是持有股权的。这也是估计城市的成份里面没有“资本家”的原因。至少成都是这样的。

    我邻居的爷爷是某药厂老板,文革时定的成份仍然是地主。

    而文革的成份划分实际上是不依据任何文件的。因为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说你是你就是,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我这些,基本上都是听包括先父在内的老辈说的。因为,划成份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所以我要把这篇帖子定位为“闲话”。

    这段话,只是你的问题的“民间注脚”而已,


 


    @司马克日2012-03-1715:56:44——

    老人家,对于您发帖一直在关注,因为二十年前在成都上大学,所以很喜欢成都,说实话成都人很淳朴、地方很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有机会就回去住几天。从发帖的内容来看有很多都是当时的实情,我父母都是那个苦难的年代过来的,所以当提起那个年代都选择了沉默和回避,为什么?因为处在那个年代所遭受的磨难和惨痛的记忆已经使人不敢甚至于主动放弃了记忆,如果不是因为某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力宝座,会发动那场将几亿人牵扯入其中的政治运动?会有那么多的人死于非命?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遭受无端迫害?——谢谢你的理解。

    @srf19452012-03-1717:12:38

    @马齿徒长2012-03-1715:34:28

    家庭出身有填写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没有人填写“资本家”的。

    公私合营持有股权等于财产没收,不过这些家庭出身的人没有作为专政对象(大约抢人家的东西太多了),作为可以被改造好对象。

    参军、入党是没份的,平时夹着尾巴做人还过得去——

    成都这边几乎只填“地主”,而“资产阶级”没人填。估计是上海受西方影响比较久的缘故吧。我一个同学填表时填了个“商人”,结果挨了工宣队一顿臭骂。

    公私合营持有股权的在文革前,每月要发一些“股息”作为家庭收入。文革时股权就没收了。好像文革后也就不再提及。我问过几个这类家庭,好像文革后就“作废”了。不知先生了解否。

    @srf19452012-03-1719:30:29

    @马齿徒长2012-03-1717:51:37

    公私合营后是发有一些股息,但是资产在凭估时是一方说了算,极大地被低估,按被低估的资产再发一定比例的“股息”

    文革谁还敢去拿这剥削的钱,也没有地方给了,以后再也没有提过(国家是政权想怎样就怎样)。

    “股息”,有一定数额的,分多少年拿完,但没拿完。

    56年的事,我那时还小,大概了解这些,但绝对是真实的——

    我基本清楚了。“股息”,有一定数额的,分多少年拿完,但没拿完……

    估计后来也没人敢去理论。

    实际上,上海的民族企业更多。受害的更多。

    =================================================

    领导的和被领导的、红与黑已经出来了,阵容分明、一目了然。但社会却并不那么单纯。还有一大帮介乎于红黑之间的、麻麻扎扎的、有点不尴不尬的成份,属于是灰色的中间人群,这种成份,既不好也不坏,既不红也不黑,幽默的成都人把他们称之为“麻五类”(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包括官方是如何称呼的)。

    麻五类其实远不止五类,简单一点,应该就叫麻类。大概是为了和红黑两个五类看齐,才叫麻五类。但是在划分上就有点归不拢。先不管他,这儿只介绍一下,并不影响大局。

    麻五类的前三名相对固定。

    一、店员。成都的商业较发达,做为西南地区的商业集散地和当时最大的消费型城市,这一行业的从业人员众多,除了老板和股东,其间的工作人员应该都属于店员之列;

    二、中农。农耕文明中,自给自足的农村人口占了一个很大的比例,这些就是中农。中农的条件是自身常年参加劳作,不使用雇佣劳动力即没有剥削他人(这是划分中农的先决条件);据说,农村里中农里面除了下中农是领导阶级外,往上还分了上中农(富裕中农,农忙是要雇佣少量的短工)。这是一个有点玄的类别,富裕中农稍稍往上一点,就是富农了;如果有人要弄你,很可能给你来个升级换代,定个漏划富农甚至漏划地主,那你就不是麻五类而迈进黑五类的行列了。这种情况在农村实际上也并不少见。

    三、小手工业者。这些应该是当时的第三产业和各种手工业、小作坊的从业人员,属于是靠手艺和劳力挣钱吃饭的劳动者。


 


    再往后排,说法就比较多,比如城市贫民(没工作没手艺也没资产,靠东拉西扯过日子的;前清的八旗后裔就是这类人的典型代表)、小商小贩(包括转糖饼卖瓜子花生的)、小知识分子(中小学教员、普通的文案人员)、小土地出租(有几亩地自己不想做而租给人家)、江湖医生(那时候还不兴申办行医执照;也包括农村的兽医)等等。实际上凡是红黑两大类之外的,都归于麻五类。

    麻五类虽然人数众多,但只能是红五类的团结对象,所以无关大局。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拉一拉,可以进入革命队伍;推一推,就站到革命的对立面上”。文革刚开始时连加入红卫兵、造反派的资格都不具备,一开始的红卫兵只能是根红苗正的三代红五类才行。后来发动了广大群众,麻五类才开始进入革命队伍,但由于不是领导阶级,所以没有什么话语权,只能帮红五类们摇旗呐喊。用老成都的话来说,就是“扎墙子”的。如果说得难听点,就是帮凶。

    ====================================================

    按理说,分类已经很清楚了,那么政治上的三六九等身份也就定下来了。但是当时有一些不甘寂寞的人偏偏要去要求名分上的平等,认为“成份论”是唯心主义的,不应该推行。好像文革刚开始大辩论的时候辩论的就是这个话题。这一话题本来就与形势不符,辩论的结果当然也不言而喻。文革刚开始时,我们那所小学的门口曾经挂了一副巨大的标语: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打地洞。字写得真叫龙飞凤舞,至今还历历在目。当时还理解不了,回家请教了大人才知道意思。

    现在想起来,那幅标语挂的地方真令人叫绝。我们那个学校真像一个巨大的耗子洞,一大群灰扑扑脏兮兮的娃娃,绝大多数都是麻五类黑五类子女,像一只只张皇的小老鼠;有龙凤之像的或有准龙凤之像的一般不会到这类小学来读书的。

    后来由于要全面发动群众,就提倡“为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不仅麻五类可以参加革命,连一部分黑五类的后代都升了级,叫做“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简称为“可教子女”。这是利用年轻人的急于摆脱成份困境的心理,让这些子女们去发现自己长辈的罪恶罪行,加以揭发批判。在当时就叫做“划清阶级界限”,把阶级界限划清了,你就成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一时间,确实出现了不少宣布脱离父子母女关系的(好像没有法律效力,只是口头宣布)、上台打亲生父母耳光的、揭发亲人的反动言行的、学生扯老师的头发胡子的。这在当时叫做“出身不由自己选择、革命道路自己选择”。

    这些“可教子女”后来发现,不管你如何表现如何选择,你的成份是改变不了的,你脑门上那个黑五类的烙印将一直伴随着你。

    有相当一部分黑五类连“可教子女”都当不上,就是那些“军政宪警特”、关管杀人员的子女。因为,革命造反的机会不可能给到他们头上。







    @金沙江南2012-03-1723:47:53

    @马齿徒长2012-03-1715:34:28

    家庭出身有填写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没有人填写“资本家”的。

    ************************************************************

    资本家这个成分在毛时代是存在的,不过对于有关规定,在下越看越迷糊。

    在下知道一些家里是私企老板的人,家庭出身填“工商业者”;但一些父母是国民政——

    不是老哥你“越看越迷糊”,本来划成份就是一笔糊涂账。实际上,文革里所有的事情甚至包括武斗在内,都是一个总的糊涂账。

    五O年的那些规定,本身就表述得就不准确,在执行上就有因人因地的不同而差异较大。而文革一开始就不依“教”,由执行者说了算,工商业者成为地主兼资本家、中农变身为富农等等,不在少数。

    估计现在没有人、没有文件能把话成份的事情说清楚

 

    @涯天熟客2012-03-1810:37:51

    lz讲的成分一事,非常重要。按照家庭出生成分,我们大学毕业分配时,把学生划分成“绝密”,“机密”,“普通”三大类。其中“绝密”的条件是:直系亲属(父系)和旁系亲属(母系)中,连续三代(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无任何政治历史问题。这样的学生就可以分配到搞原子弹,导弹的单位去。“机密”的条件是:旁系亲属有问题,而直系没有问题,这样的就可以分配到科研单位大型国企。“普通”的学生就只能分配到学校当老师——

    成份论血统论是非常典型非常极端的封建等级制度。很多优秀的人就是这样被埋没的。

    @瓦斯曲2012-03-1811:39:49

    耄的特供雪茄:四川德阳什邡卷烟厂132小组专为毛卷制雪茄,1971年卷制组举迁北京南长街80号,对面便是中南海。卷制人员不能向外打电话,外出要请假,回来要汇报,不准会客,平时学习毛论。工作中曾因试吸发生过晕倒急救的事。当年一支特贡“什邡雪茄”相当于几头猪价钱,这只是毛领袖特供冰山一角——

    以前也听说过这事,但不详。领教了。

 

    最先被抄家的是很多单位的走资派和大学、文艺单位的“反动权威”,这些人一般是本单位的造反派来抄,毕竟大家都一个单位,手下留点情或者是对重要物资进行登记造册,算是很对得住你;但如果是外面来抄的或者是平时因为工作上有隙而得罪人的,那就惨了,轻则抄你个家徒四壁,重则连抄家带打人,弄你个半死。但是这些被抄者还有单位,总算还有个去最后哀告的地方,而社会上的那些地富反坏右则更惨,有的连米坛子都搬走了,有的被连抄几次,甚至是谁抄的都不知道。

    成都工学院(后来更名为成都科技大学,后来与川大一起合成四川联合大学,再后来统称四川大学)的一位教授,青年时代于45年抗战胜利后考上官费留学生,到美国留学并受聘在美国工作。新中国成立后,他抛下自己在美国的研究,兴冲冲的回国参加祖国的建设,成为成都工学院的一名教授。文革开始,红卫兵造反派们给他的身份是“美蒋特务”,经批斗、挨打、抄家后,勒令退休,每月发给三十元费供全家生活;退还学校分给的住房,全家五口被塞进一间学生宿舍,在走廊的中段,由红卫兵进行监视居住,白天晚上都不准关闭房门,既方便造反派的监视,也防止教授继续进行可能的特务活动。经过了寝食难安的几个月,一个他曾经的学生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把教授的住房调整到走廊尽头,并且把对面的一间也给他做为住房,告知教授一家可以自由开关房门了。从此,教授一家深居简出,才被造反派们彻底遗忘,躲进小屋过着清苦的日子。后来1973年高校复课,但教授已是勒令退休之人,也不需要他去教学;直到文革结束,全国科技大会召开,有关方面才正式向他道歉平反、退回住房和部分尚存的书籍资料,重新聘为教授重返教学岗位。此时,教授已经体弱多病,垂垂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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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 史上最强最热血“爱国者”手册——“五毛党”“美分党”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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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讲一个完整的抄家故事,一个集荒唐、凄凉、惨烈于一体的真实故事。这个故事涉及到三家当事人和两家被抄。

    春熙路后面一条小街,一个幽静的小院子(以前叫做三合院,实际上就是半个院子),住着三户人家。院子不大,一个小巧的天井,有半座小木楼。巧合的是三家人的孩子都不在成都而在外地工作(不少家庭出身不好的子女参加工作要么就是去外地县城小厂、要么就是云游四方去修建铁路)、三家人的年龄都差不多,都是五十到六十岁的老俩口。三家人的成份都是地主。

    三家曾经的地主中两家是以前经济状况一般的地主,年龄要大些;另一家是工商业兼地主,解放前在成都还小有名气,是经营匹头业即布匹绸缎的商人。

    这家工商业兼地主和我们家是至亲。不然他们三家的境遇我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事情的经过也就无法交代清楚。

    我母亲这个家族在我的外公那一辈时还很有钱,应该也属于工商业兼地主,只不过国民政府不划成份而已。母亲那一辈女多男少,外公仅有的一个儿子帮着做生意。其余包括我母亲在内的四个女儿先后成家:对方一个是另一大户人家的少东家就是我们这个故事的主角;一个是中学教师(一直教书至退休終了);一个是国军少校(起义时是少校,后从军队被遣散参加工作,再后来被举家遣回原籍务农);再一个就是我父亲(当时就在匹头业做帮工)。后来,1939年日本人大规模轰炸成都,家族的房产、店铺、家当和几个伙计被日本飞机的燃烧弹一扫而光(万恶的日本鬼子!),家道遂彻底中落。到成都解放时,外公已经去世,田产也早已变卖得荡然无存,兄弟姊妹各按自己的生活轨迹过日子。划成份时,外公唯一的儿子成份划为工人(划成份只划户主)。

    我们的这位至亲(为方便,下面对他都称为少东家)、少东家因为已自立门户,就有自己的成份,遂与老东家一样,子承父业,成为工商业兼地主。田产被土改也就不再属于自己,其他的产业56年公私合营,靠公私合营后的股息过日子,倒也有钱有闲、悠哉游哉(至少三年灾害时没卖家当),平时喝酒最孬都是成都大曲、经常喝的是黄酒即状元红女儿红(我父亲喝干酒即跟斗酒),两家住得很近加上至亲,平时来往较多。老东家病逝后,少东家就独自担当起了工商业兼地主的重任。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着,住着三家地主的小院子也越发显得幽静而古朴,生活过得有点类似沈从文先生笔下的小城故事。但是,文革来了、抄家开始了。

    风声日紧,三家地主开始惶惶不可终日。

    按说像少东家这样的地主成份的,在成都也不是少数,虽然还兼了个工商业,但无罪恶无党派,也算是开明士绅,想开点,该咋的就咋的,该抄家就抄家,是祸你咋个都躲不脱。问题在于抗战时少东家还干了一件在当时露脸、现在是极其反动的事情,据他自己估计,如果被清算的话,恐怕就不是抄家的问题了。

    这件事情就是抗战时期给蒋介石蒋大爷“献机祝寿”。

    1937年抗日战争开始,后方的士绅百姓在官方的动员下,为支持抗战,筹钱买战斗机,作为祝蒋介石蒋大爷(为体现公开公平公正,此称呼与毛大爷对等)的五十大寿贺礼,送给国民政府去打日本鬼子。据说前前后后全国共献机祝寿了100多架飞机,当时的媒体也大肆渲染,显示了全民抗战的坚强决心。

    要说明一下,献机祝寿并不是大伙儿凑钱买个飞机飞到南京(后来是重庆)去亲手交给蒋大爷,然后由蒋大爷驾驶飞机去与日本鬼子拼命;而是凑够一架飞机的钱——十万大洋(那可不是个小数字),作为送给蒋大爷的寿礼,交给本地政府要员转交中央国民政府去买战斗机打日本。

    因为老东家是匹头行业的牵头人也就是现在所谓区域性的民间协会主席,献机祝寿工作当仁不让的该他来进行,但老东家为让儿子多参加锻炼,就把这一光荣任务交给年轻的少东家,由少东家出面去组织进行。由于这件事情关系到保家卫国,也关系到成都匹头业的声誉,少东家全力以赴,很快就筹齐了款项(当然自己要出大头),安排好时间移交给了当时的政府,当时的媒体(也就只有平面媒体即报纸)也做了比较全面的报道,事情顺顺当当就结束了。

    问题在于少东家别出心裁,还按当时成都大户人家的习俗,做了一块红底金字的匾,连同飞机款一起恭请地方政府转呈给蒋委员长。这块匾上写着四个大字:万寿无疆。

    当然匾上还有一些小字如送给谁谁送的谁写的等等,媒体有报道有照片。当时风光,现在是铁证如山,赖都赖不脱。

    写匾的是当时的一个中青年画家,也是少东家的朋友,按当时的书法规矩,写给长者尊者的东西,在最下方落上“XXX恭书”,既是荣幸,也是负责。也就因为这“万寿无疆”,画家亦未能幸免(画家的事先放一放在后面说)。


 


    按文革的革命道理,给反动派头子祝寿本身就已经反动透顶,就够你喝一壶的了,更何况你还祝他万寿无疆。普天下就只有毛大爷可以万寿无疆,你的立场站在哪儿去?光让你说说你与蒋某人是什么关系,你就永远说不清。如果你说不清(本身也就无法说清),那不要紧,你肯定就是蒋某人派在成都的卧底,就是特务,就是阶级敌人。而且是够杀头枪毙的阶级敌人。

    这就是当时的逻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道理。因为话语权只掌握在人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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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抄家一开始,小道消息到处乱窜,某街某人家中查出了变天帐,某人家中搜出了无线电台,某家找到了暗藏的枪支弹药,也有某反革命分子被红卫兵当场打死等等。少东家惶惶不可终日,几次与几个至亲商量无果(哪能商量出结果)后,决定只好先把家里的四旧破了再说,以图自保,免得被抄家时再弄出些新的罪证,同时也表明自己的思想是跟得上形势的。

    当时正值社会极度混乱,大中学生和年轻的造反派们除了留下夺权的抄家的,基本上都轮流都出门去串联、到北京去见毛主席了。于是,在缺乏可靠人手的情况下,少东家破四旧的任务就落在我母亲和我的身上。

    其实这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一来我们家成份尚可,虽然根不太正苗也不红,麻麻扎扎的但也勉强算是无产阶级,帮助破了四旧,即使今后有人追查,也有革命群众作证;二来当时我还是少年,对那些四旧尚无价值观念,既不会拿来到处说、破起来也不心痛。于是,接连几天,就在母亲的率领下,到他们家去从事我的人生中的第一件“正式”工作。

    他们家的四旧真的不少。

    先销毁的是书籍、字画、信件等等带文字的,他们清理,我则负责烧。时值暑天,又怕不小心点着了房子,只好一点点的烧,反正少年人爱耍火。先撕开再投火,弄了整整一天都没烧完,就第二天接着弄。那些线装书、那些字画扇面,啧啧,让人怎么说呢。烧完了,光字画的天地轴都捆了三大捆,拿回去作为家中的引火柴。其中有几根极其坚硬且不好烧,父亲告诉我那叫紫檀。

    接下来的几天,什么瓶瓶罐罐、玉镯玉佩、绸缎旗袍、长衫马褂、西服领带,该砸碎的砸碎,该剪烂的剪烂。破这些四旧时,都敞开大门,以表示在自我革命。

    砸的那些瓶瓶罐罐,漂亮的、古朴的、怪头怪脑的、大的小的,碎片堆在大门口一大堆,似乎在表白什么,也好像在炫耀什么。

    现在想起来,那里面什么青花、粉彩、珐琅估计是齐了的。

    用现在“鉴宝”的眼光看,估计那几天的破坏行为至少造成了一个天文数字的损失。如果放到现在,光以“毁坏公私财物罪”都得判个十年八年的,如果再加上故意毁坏文物之类的罪行,那可就真得多蹲上几年。

    一些无法砸碎的如金银首饰袁大头等,则打了一个小包上缴了。缴给了谁我不知道,只知道上缴时连收条都不敢要,反正缴脱手了就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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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人好打麻将,此言不虚。我第一次见识麻将就是那次。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装着一副古色古香的象牙麻将。

    象牙麻将并不是完全用象牙雕刻的,而是一面用象牙另一面用楠竹镶嵌而成,象牙色泽高雅,楠竹红润厚重,用一句现在旋学来的话,就是包浆很好。据说那曾经是当年老太爷的心爱之物。而此时,砸碎太费事,丢出去又似乎不妥,上缴更不可能。结果在母亲的坚持下,悄悄的找来一个收荒匠,在收荒匠一再声明是帮忙担风险的前提下,给了五块钱后拿走了那副象牙麻将。

    母亲对此感到欣慰,祖传之物毕竟还保存了下来,虽然再也不知道去向。

    几天的破坏过程,院子里一片狼藉,少东家完全没有露面,卧室房门紧闭,只听得见他在房里沉重的来回踱步。

    院子里的另外两家地主对这一破坏行动完全视而不见,顶多包括我母亲在内的四个姆姆她们之间,避不开了打个招呼而已。尽管平时大家都很熟关系处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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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几天中,该来的终于来了。小院的抄家开始了。

    应该是我开始“工作”的第二天,记得还在忙着烧那些字画,上午十点来钟,突然男男女女十几个戴红卫兵袖套的年轻人大踏步进来了,高声叫道:XXX、出来!

    这帮人是针对那两家地主中的一家来的。

    为了尊重早已逝去的长者,故事中的人的姓名都尽可能的隐去了,所以姑且称这家为Y地主吧。另一家,就叫Z地主。

    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那两家是地主成份。平时的生活中,他们也是极其老百姓的样子,对人和气、少言寡语、生活简朴。周扒皮、黄世仁的形象和他们完全不沾边,居然也是地主、居然要被抄家!

    Y地主两口从屋里出来,顺从地低头站在滴水檐下,一个红卫兵展开手上的一张布告,大声念到:查地主分子XXX,某地人,解放前在某处有多少田产,如此如此,予以抄家等等,署名是什么战斗队。然后将告示贴在大门上,就开始抄家。

    小院里的其余两家迅速的悄悄关上了自己的房门,院子里的局外人只有我一个少年郎,在那里目睹了Y家被抄的全过程。

    这次的抄家比较“正规”。红卫兵是有备而来的,既准备了布告,还带了若干封条,但这家地主没啥东西,只抄出了些马褂皮袄几个瓶瓶罐罐,没有什么反革命的东西,所以抄家很快就结束了,令人惊讶的是居然也没打人,红卫兵们也没管我在干啥,只是高声呵斥了Y家两口一顿,并告知过几天还要来继续查抄后,带着抄出来的东西就走了。

    荒唐的是,临走前红卫兵们顺手把Y家能贴封条的地方都贴上了封条,包括房门、卧室、衣柜、碗柜,甚至在米坛子上都贴了一张,让Y家老俩口彻底傻了眼。

    要被抄家,估计Y家是有思想准备的,没挨打已是万幸,所以也不太慌张,但绝对没想到会被封门。要知道,从旧社会过来的人的认识,封门是最高级别的惩罚,是断绝全家生路的一种表示,比坐牢杀头还要高一个档次。Y家老俩口男地主仍然低着头一声不吭,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Y姆姆则泪流满面,嘴里念叨着咋个办咋个办。

    真不知道该咋个办,连自己的房门都进不去你说咋办。更何况已经中午,人还得吃饭呢,晚上又上哪儿休息去?那时候方便面尚未发明,住旅店要单位的介绍信,所以一旦无家可归,那真是叫束手无策。

    那帮红卫兵早已走远,而且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会回到哪儿去,当然更不可能去申诉Y家罪不至封门(也没地方申诉、封条上的公章只是一个什么战斗队,这在成都多如牛毛)。

    同院子的两家自顾都无暇,哪个敢帮忙想法。少东家吓得在屋里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的是“封门了、封门了”,在他看来,封门是一种具有针对性的暗示。他完全是认为针对他家来的,而且他坚信下一个就肯定是他了。

    唯一能帮上忙的是局外人,那就是我母亲。

    事情总得想法解决。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革命派和反动派在生理上都一样,就是都得吃饭睡觉。估计是基于这一看法,母亲以一个知识妇女和劳动妇女的见识和勇气,采取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方法。

    她先示意我拿来两个凳子,让Y家两位坐下,然后要我去把那些封条的一头特别叮咛要向下的一头,趁浆糊尚未完全干透时揭起来,千万不要撕破了。这样,只要小心点,就可以保证封条不坏,让人又可以进出,至少吃饭睡觉就可以先解决了。

    然后告诉那两位,有人问起,就说是没有粘稳。

    那些封条其实没有任何效力,可能包括制作者在内的人都没指望它能发挥效力,只不过作为一种权力的象征而已。不过,地主们肯定是不敢去撕掉的。

    对于Y家来说,虽然经历了封门的惊吓,但那些一直留在门上的封条反而帮助了他们。就在那二十多天里,因为社会的失控和无序(本来就没人去控),红卫兵们根本不知道哪些已经抄了哪些没抄,于是反复的抄家与被抄家就成一种正常的现象。而门上的封条正好成了这家已经抄过了的标志。于是Y家“幸运”的逃脱了二次遭劫的命运。


 


    @金沙江南2012-03-2023:06:08

    李井泉的“名言”之一:“谁不相信水稻(亩产)一万斤,谁就不是共产党!”

    “谁不相信水稻(亩产)一万斤,谁就不是共产党!”“亩产一万斤,是共产党的创造嘛!你不相信,你的党性到哪里去了?你居心不良!”——

    李井泉1959年1月4日在四川省委工作会上批评温江地地委副书记曾笳的讲话。

    (摘自《川西大跃进纪实》)

    曾笳,四川蓬溪县人,曾在家乡任过小学教员,1938年步行一月赴延安参加——

    李井泉在四川的所作所为,让川人切齿。

    只有他的那一帮,才不愿意承认事实

    @老黄从不信邪2012-03-2010:13:42

    为晚年毛泽东一个人办的电视台

    本文原载《钟山风雨》2006年第1期

    1974年,我当时在中央电视台(当时称北京电视台)文艺部工作。10月下旬的一天,部领导通知我到台里开会。我发现到会的基本上都是中年以上的“老电视”,都是业务骨干和技术尖子,像我这样年轻资浅的则寥寥无几。我预感到可能会有一项重要任务。果然,根据中央的指示,台里决定由我们临时组成一个摄制组,必须在几天之内做好一切准备,连同——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如此。尽管他们没有电视可看。

    毛的做派就是学这些

    封建思想的急剧膨胀

    @TSSB201109B2012-03-2109:56:38

    @金沙江南2012-03-2023:06:08

    李井泉的“名言”之一:“谁不相信水稻(亩产)一万斤,谁就不是共产党!”

    “谁不相信水稻(亩产)一万斤,谁就不是共产党!”“亩产一万斤,是共产党的创造嘛!你不相信,你的党性到哪里去了?你居心不良!”——

    李井泉1959年1月4日在四川省委工作会上批评温江地地委副书记曾笳的讲话。

    (摘自《川西大跃进纪实》)——

    所以李井泉就遭了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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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少东家的预料。Y家被抄的第二天晚上,一群红卫兵抄了Z家。Z家的家境和Y家差不多,年龄是三家中最大的,平时更是寡言少语,按说也就是被训斥一顿、被拿走点东西而已。但是Z家的几张金圆券在箱子里被抄了出来。

    那金圆券是国民政府在大陆最后发行的钱币。中央印有蒋大爷的头像。

    现在古玩市场上金圆券已成收藏品。不过好像不少是这几年才私印的。

    金圆券流通时间不长,一开始就不值钱,据说到临近解放时,十张一百元的金圆券买不到一张擦屁股的草纸(有点像前几年那个津巴布韦的钱),以至于以前的一本革命诗集《马凡陀山歌》有“踏进茅房去拉屎、忽然忘记带草纸、怀中掏出百元钞、擦擦屁股满合适”的诗句,讽刺临近解放时的金融混乱。

    因为不值钱,所以那时候几乎每家都能找出不少来(我家的早已让我折方块即折豆腐干做玩具了),文革开始时基本上都悄悄的毁了。

    不知道Z家为何还有,可能是忘了或是根本没把它当回事,于是罪证就有了,这是地主阶级变天的罪证、是等待蒋介石反攻大陆的罪证等等等等。

    Z地主遂被暴打了一顿,家里也被反复搜查,在红卫兵们确认Z家确实没有电台和枪支弹药后,折腾到快半夜三点了才走。

    接连几天中,Z家先后又被抄了两次,每一次抄家者都会拿走一些东西,基本上都是日常用品,用洗劫二字毫不为过。最后一次,那个小小的装米的坛子,也被抱走了。

    Z家遂彻底沦为赤贫,靠外地工作的儿女接济而勉强度日。老俩口过得极其凄凉。

    接连的十几天中,小院里先后还来了不少的人,进来看看就走了。估计一看已经无命可革,就失望而去。

    令人深感困惑的是,一直大家都认为会最早、最彻底被抄家的少东家,一直无人前来光顾,仿佛他这个工商业兼地主从来就不存在。


 


    十几天中,少东家完全在焦虑、徨惑、不安、恐惧中等待,等待那些凶神恶煞的抄家者的到来,等待那可以预想的恐怖:翻箱倒柜、撬开地板、拿走家里的一切以及皮带拳头和脚尖,直至送进监狱然后枪决。因为他已从窗帘后面窥到了Y、Z两家的结果,在这以前也听说了不少反革命分子的结局。

    他自己坚持认为,他和他父辈的财产、产业、名望等等罪恶,已经让他难逃此劫,更何况还有那可以定为死罪的“万寿无疆”。

    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折磨,更何况等的是令人颤栗的结果。

    用什么惊弓之鸟、热锅蚂蚁、待宰羔羊等等已经不能形容他当时的状况和心情了,纠结与郁闷更说明不了问题。少东家的精神完全崩溃,几天里他不吃不睡,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停的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一旦听到有人说话或者有脚步声,马上就蜷在椅子上发抖。

    我父亲他们几个至亲,悄悄去他家做了几次劝导,又怕红卫兵们发现,每次都是晚上去说几句就走,被革命群众发现了那可会罪加一等的。但每次去,少东家都只有两个字:完了。

    在他自戕前的头天下午,我还见过他。头发凌乱、又瘦又黄,眼睛通红,穿了件皱巴巴的衬衫还挂着一件西式背心,嘴里依旧在念着什么。

    当天晚上或者是第二天凌晨,少东家用剃须刀片割开了股动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派出所里残存的民警(公检法早已被砸碎,但工作还得有人做)来查验以后出具了“自杀”的结论。真该感谢那个不知名的警察,没有在“自杀”前面加上“畏罪”二字。

    人死了,家破了,有价值的东西的全毁掉了,抄家的最终却没来。

    只留下我那可怜的姨妈,匆匆收拾残局,去外地投奔子女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抄家的在三家中抄了两家极其一般的,而独独留下了可抄性最大的一家。

    这个困惑我事后请教了好几个长辈,但都没有能给出答案。

    到现在我仍然没想明白。

    几年后,我在一次和父亲谈到少东家时,用经历了文革和上山下乡“洗礼”的思维方式,认为如果当时以社会地痞办法,找一帮相熟的红卫兵去制造一次抄家假象(一如现在很多人故意制造的假案,这在那时也并不难),或许少东家不至于走上死路。

    父亲沉默一阵,回答说:不管是谁去抄他家,家一抄,他也会走上那条路(自杀)。他已抱必死之心。

    几辈人自奉良民,没做过有伤阴骘的坏事,无非经商积累了些资产罢了。家财早已散尽,还要抄家,尊严何在、人格何在。精神上的压力,已经对生与死无所谓了,与其等待受辱,不如尽早超脱。

    “士可杀而不可辱”,这是成都的旧式文人兼旧式商人的尊严。是他们的处事为人的道德底线。

    我震惊而无语。


 


    @vhyz20102012-03-2212:18:22

    饿死人的是农村,城市那有饿死人的,当时(直至现在)的政策都是优先保证城市供应。

    大城市——小城市——农村

    这就是社会主义国家的物资供应链特点(当然还可以按阶层来划分,但最后一个获得分配的除了政治犯外就是农民了)。

    同时由于饥荒往往是地域性的现象,且由于当时严禁逃荒的政策(这叫做给社会主义抹黑),因此不处于饥荒地域中的人根本——

    这段话说得比较透彻。

    农民是社会的最底层,但他们却在担负着养育国家的重担。四川农民确实是遭得很惨。

    城市的供应是按照阶层来分的。所以李井泉十多斤粮食就可以过得很好,而老百姓三十斤都不够吃。

    其实,对中国无论哪方面都产生了巨大而恶劣的影响是文化大革命。

    抄家的“革命风暴”持续了好几个月,。成都一共有多少家被抄,显然无法而知,但几乎每个院子、每个单位都未能幸免,总有几家跑不脱。我们那个大杂院因为住的人档次不高,有钱人不多而麻五类和黑五类居多,能当上红卫兵的初高中学生自然不敢跟着人家去抄家(家教也严),更不敢去勾引一些人来在院子里撒野,以至于我们这个杂院反而比较安静,用现在的时尚话,就是显得很和谐。但确实有好几个年轻人依托串联,天南海北的到处走了一圈;客观上讲,也躲过了被裹挟着去抄家的行为。但二十多家人的院子里还是有两家被抄。

    一家据说是前军统的家庭。据说军统本人早就在解放初期被处决了的,他家的人在院子里基本不与大家交往,属于那种深居简出、埋到脑壳走路、夹起尾巴做人的典型。之所以是据说,就是很多街坊邻居们都并不了解他们。被抄家时,来了几个表情严肃的中年人,走的时候,仅仅是拿报纸裹了一点东西,有人估计,可能是以前残存的照片信件之类,是属于“官方”的抄家。不过,那种家庭也早就不会有什么可抄的东西了。没人敢去问,更没有哪个院邻敢去宽慰,所以,也没引起太多的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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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家则被抄的原因不明。

    那一家实际只有一个老婆婆独居,一个年龄不详、估计有六七十岁的老婆婆。这婆婆拄拐杖但很少出门,一个人一间房子,经常关门在家,显得有点神秘。老婆婆的蜂窝煤、水、米等等生活必需品,都是由街上一个以送水为生的大爷按时送去。我们这帮半大娃娃对她的印象就是她家里供着一尊白瓷的观音菩萨,时不时还有烧香的味道传出。至于哪个供养她、有无儿女之类,由于没有去打听,所以就一概不知。而文化大革命对于这种生活于“超然物外”、几乎与世隔绝的老人来说,本身不应该会有什么过多的影响。

    都到了抄家阶段快结束时,一天突然来了七八个红卫兵,砸了菩萨像,把什么香炉、蒲团以至于衣物铺盖扔了出来,拖出老婆婆,要她交代反革命罪行。一个红卫兵顺手从旁边拖来一根条凳,两个男的把老婆婆架起来往条凳上一杵,要她跪在上面交代。那么大的年龄了,咋个跪得住呢,老婆婆一下子就从条凳上栽了下来,旁边一个女的红卫兵解下皮带,骂道:叫你不老实,用带铁扣那头直接抽在老婆婆头上,鲜血马上就流了出来。

    整个过程,老婆婆没叫没喊,一句话也没说,任凭那些人拖来拖去。

    邻居们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姆姆上前先抢回条凳,大声说,哪个喊拿我家的东西,我们家三代老工人,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几个姆姆七嘴八舌跟进指责,一下子让那几个红卫兵娃娃不知所措。院子里好几个年轻人也围了上去,邻家一大哥掏出红卫兵袖标亮了身份,追问那些人是哪个学校的、根据哪个司令部的指令来这儿抄家。

    形势急转直下,底气不足的那帮人灰溜溜的走了。婆婆大娘们则赶紧料理善后,帮助收拾残局。而被摔碎的菩萨、香炉就彻底无法复原了。

    实际上这边的底气也不足,那邻家大哥连红卫兵都不是(不过那袖标倒是真的),靠的还是姆姆们的不怕事和邻居们的团结。

    那帮人也怕是吃错了药,跑来弄这种伤天害理又没有油水的事,,还恰恰碰上了几个不怕事的姆姆。

    因为文革风暴来的太过突然,给了这些纯善的百姓当头一棒,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实际上在如此无序的状况下,适当的反抗在局部的情况下还是十分有效的。

    老婆婆为何被抄家,原因无从知晓,连院子里最老资格的邻居都说不清楚。恐怕就是因为她一直在供奉观音菩萨吧。

    院子里被抄的基本上就是这两家,也算是带点典型意义。

    其实,我们那个院子了,如果按当时的抄家的“标准”,还有不少应该被列入抄家名单:有参加过国民党49年组织的“游击干部训练班”简称“游干班”而还处在管制期的;有在国民政府任过小官吏的;有参加过反动会道门“一贯道”的;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家徒四壁,估计最热衷于抄家的造反派都没有兴趣去光顾他们。


 


    @金沙江南2012-03-2223:10:15

    1965年的“四清”运动打破了这种平静。一部分居住城镇的地主分子被认为是在城里过着“清闲”日子,如果地主本人有直系亲属(配偶、子女)居住在农村,这些地主大多就会被吊销城镇户口,下放农村(户口落在直系亲属所在地),取消吃商品粮的资格,据说这是全国性的政策。

    四清运动中,那些解放初已满18岁的职工(农村情况我不清楚)、城镇居民又划了一次个人成分(农村情况我不清楚)。如果这次被划为地主,又有直系亲属在农村的,大多被戴上“地主份子”帽子下放农村(如系职工其工龄被否定,不要想到退休年龄时领退休金)。

    四清运动的对个人的处理结论搞错的不少,直到十五年后的1980年才开始进行纠正。

    故楼主所谈及的几个地主与在下所说的那些地主相比,仍算是辛运的了!*******——

    当时的情况十分复杂,完全看执行者的意愿来行事。我的一个街坊,是父辈级的。解放时正好大学毕业。一来成份是地主,二来学的是经济,所以就分配的成都某工厂当锻工打铁。63年城镇人口下放。他先生就光荣的被派到四川一边远县城去“支援”,工作倒是还在,但抛妻别子,一直当“牛郎”。直到81年,才落实政策调回成都。此时他已经离退休没几年了。

    好在在小县城工作,时间一长,其文化和工作能力受到大家的认可,在当地颇受人尊重。

    他的儿子与我同学,所以比较清楚。

    有的事情背景太不好描述,写太长了既枯燥,又有灌水之嫌,所以先捡好写的又相对典型的写

    @老子的ID不怕封2012-03-2223:52:24

    人类是个复杂的动物,天使与魔鬼仅在一步之遥,当人的本能失去控制或者激化后比畜生还可怕,——

    经历了文革的十年,“人”变得更加复杂,更加会掩盖自己。所以现在说真话的人就更少了。特别是那些在文革中弄过人的造反派,恐怕没有人敢在后辈面前炫耀当年的“战绩”。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连当年那个“要武”的红卫兵,都把自己撇清得几乎和天使差不多。

    道德沦丧的起源,应该就是始于文革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3-2311:12:36

    本人生于1945年底,64年考入大学,大学期间正好赶上文革,但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派群众组织,自然不是“红卫兵”,我班三十六个同学中铁杆红卫兵有十多个-

    红卫兵是“时代的产物”,从历史的大角度讲是有罪的,但对其中的个人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这些话是很客观的,红卫兵绝大多数是“响应号召”,年轻、也冲动。

    历史的罪责,不应该由红卫兵来担


 


    ================================================

    上世纪末,也就是离抄家已经三十多年了,我到医院去看一位朋友,他文革时是高中六七级的学生(文革时正是红卫兵的中坚力量)。姑且称他为L吧。

    L是我在文革中期即武斗已经结束、上山下乡还未开始时认识的,那正是红卫兵已经开始退出文革舞台、而红极当时的天兵天将已经感觉到前途一片迷茫的时候。我在另一个朋友也就是L的同学家里见到了他,在座的我最小,他们都大我五六岁呢。

    L的经历是他们那一代人(他们的境遇和我们有区别,所以姑且称做他们那一代吧)中颇具代表性的:家庭出身好(革命干部子弟,父辈官太小,其家庭和生活基本上与普通家庭等同)、性格活跃、人聪明且勤奋好学,面目英俊且身材高大。如果社会稳定,那应该是读大学今后为国家出力的人(再重申一下,那时能读高中、特别是读大学真的不容易)。文革来了,当过本校红卫兵里的小头目,参与了造反、辩论、夺权、抄家、武斗的红卫兵文革全过程,打过人也被人打过。后来下乡当知青,几年后回城进了一家不大的国营厂,由于能干而且肯干在厂里也担任过几年车间主任之类的小头目。

    那时候他已重病好几年了,多方求治无果后,只好在某医院长期驻扎(当时还是公费医疗体制),不过在病情缓解时,人的精神还好。

    由于常年生病且病入膏肓,早就没有几个人去看他了,L见了我很高兴,我也就在医院陪了他一整个下午,聊了很多,其中聊到了文革时的经历和当时的抄家。

    在这之前我曾经注意到,不少在文革时参加过抄家和武斗的那一代人,都不愿意讲述自己当时的经历或过程。是后来觉得过于惨烈而荒唐不愿回顾、还是惭愧内疚觉得难于启齿,不得而知。L也是如此。

    实际上这应该是有答案的,那就是后来否定文革时,抄家和武斗是叫“打、砸、抢”;组织者和有罪恶的,叫做“三种人”,也被处理了不少。

    L他们那时还是毛头青年,跟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冲冲杀杀,指向哪里就打向哪里,以为能“破坏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结果,旧世界倒打了个落花流水,回头一看,自己的学校、学业、青春、前途也打没了。而且今后的出路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好在当时的他们也仅仅是参与者,是被利用的,自己没做更多的坏事,已经够万幸的了。

    聊到抄家,L除了忏悔叹息之外,一再声明没打过那些老头老太太。我换了个话题,问他在抄家时见过些什么好东西,抄到过什么诸如电台枪支啥的,抄的东西哪儿去了等等。

    L在这个话题上讲得很多,不少是很有意思的亲身经历的细节。

    刚开始的抄家是针对所谓的敌特分子的。后来就成风了,成份不好的抄,有人举报的抄(这里面有不少是挟嫌报复的、也就是有的人不知为何就被抄了家的原因),反正红卫兵指挥部叫抄哪家就抄哪家。

    哪来哪么多的反革命?L反问。美元英镑是反革命的活动经费、人民币袁大头也可以看成是反革命的活动经费,不然你存哪么多干啥。收音机可以收听敌台,日记信件是变天帐,古玩旧物是封建残余等等,所以,要抄家总是有理由的。这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至于电台枪支,他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L的高中紧邻一家大学,周边有钱人不少)。

    抄出来的东西都上缴了,在那些东西中,L印象最深的还是金条、金佛像(L说的是金娃娃)以及美元,这些对很多年轻人来讲,以前是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好奇又惊喜。大家传看一阵,贵重东西和现金都归在一起上缴。绝对没人私拿,绝对没有,连想都没想过。L郑重的保证。

    L曾经在一次抄家时,已经中午了,大家回校吃饭,留下他一个人守着一大堆抄出来的东西。他说,守在面前的就是一小堆金条银元和两三个小小的金佛像。该揣一些起来?那时候连那个念头闪都没闪过。如果放到现在,那些东西恐怕要武警来守啰。

    我深信。那时候的人特别是年轻人要纯洁得多,很少会想得到要把什么据为己有。

    文革的过程和结局把人变得更加实际更加利己。


 


    在这之前我曾经注意到,不少在文革时参加过抄家和武斗的那一代人,都不愿意讲述自己当时的经历或过程。是后来觉得过于惨烈而荒唐不愿回顾、还是惭愧内疚觉得难于启齿,不得而知。L也是如此。

    实际上这应该是有答案的,那就是后来否定文革时,抄家和武斗是叫“打、砸、抢”;组织者和有罪恶的,叫做“三种人”,也被处理了不少。

    L他们那时还是毛头青年,跟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冲冲杀杀,指向哪里就打向哪里,以为能“破坏一个旧世界、建立一个新世界”,结果,旧世界倒打了个落花流水,回头一看,自己的学校、学业、青春、前途也打没了。而且今后的出路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好在当时的他们也仅仅是参与者,是被利用的,自己没做更多的坏事,已经够万幸的了。

    聊到抄家,L除了忏悔叹息之外,一再声明没打过那些老头老太太。我换了个话题,问他在抄家时见过些什么好东西,抄到过什么诸如电台枪支啥的,抄的东西哪儿去了等等。

    L在这个话题上讲得很多,不少是很有意思的亲身经历的细节。

    刚开始的抄家是针对所谓的敌特分子的。后来就成风了,成份不好的抄,有人举报的抄(这里面有不少是挟嫌报复的、也就是有的人不知为何就被抄了家的原因),反正红卫兵指挥部叫抄哪家就抄哪家。

    哪来哪么多的反革命?L反问。美元英镑是反革命的活动经费、人民币袁大头也可以看成是反革命的活动经费,不然你存哪么多干啥。收音机可以收听敌台,日记信件是变天帐,古玩旧物是封建残余等等,所以,要抄家总是有理由的。这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至于电台枪支,他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L的高中紧邻一家大学,周边有钱人不少)。

    抄出来的东西都上缴了,在那些东西中,L印象最深的还是金条、金佛像(L说的是金娃娃)以及美元,这些对很多年轻人来讲,以前是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好奇又惊喜。大家传看一阵,贵重东西和现金都归在一起上缴。绝对没人私拿,绝对没有,连想都没想过。L郑重的保证。

    L曾经在一次抄家时,已经中午了,大家回校吃饭,留下他一个人守着一大堆抄出来的东西。他说,守在面前的就是一小堆金条银元和两三个小小的金佛像。该揣一些起来?那时候连那个念头闪都没闪过。如果放到现在,那些东西恐怕要武警来守啰。

    我深信。那时候的人特别是年轻人要纯洁得多,很少会想得到要把什么据为己有。

    文革的过程和结局把人变得更加实际更加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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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抄家时,最令年轻人们高兴的,不是查抄到那些可以作为罪证的东西,也不是那些金条美元,而是饼干、糖果、香烟和酒类,有的被抄人家中还有那闻所未闻的进口巧克力。这些,不少在当场就被分享了,烟酒之类会被带回大家共享,以至于到抄家的后期,红卫兵们的注意力经常都会被放在这些可吃的物资上。

    那时候人年轻,好吃。L对此觉得很惭愧。

    对于打人、罚跪这些折磨人的事情,他也不再愿意去回忆那些令人难受的场面。L认为,有的人心狠,下得了手。实际上每次打人的,也就是那几个人。

    我相信他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实话,因为他知道他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到一年,L在医院病逝。

    很多当年抄家和被抄家的亲历者,都不再愿意去直面那段时光。

    抄家到这儿该结束了,说实话,抄家这一大段写得让人心情十分的沮丧。

    但该写的还有得写,因为有的人和事还得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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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抄家到这儿该结束了,说实话,抄家这一大段写得让人心情十分的沮丧。

    但该写的还有得写,因为有的人和事还得说一下。

    在网上找到一个统计数据,不知其准确性,也不知道它统计了哪些地方。先将原文粘贴如下:

    ———————————————————————————

    红卫兵“战果”统计表(1966.6-1966.10.3)

    “对敌专政”挖出“隐藏敌人”(地富反坏右分子)16623人

    破获“现行反革命案”1788宗

    没收财产方面黄金118.8万两

    白银30.6万两

    银元978.9万两

    外汇729.7万元

    现金、存款、公债券482.8亿元

    金银等物171.9万件

    古物1000万件

    从城区赶走“牛鬼蛇神”397400人

    *上表据1966年10月中央工作会议公布。显然,这是一个不完全的统计。

    ———————————————————————————

    (上面数据和文字来源于《学科网》)

    我估计这是一个比较靠谱的数字,但也仅仅是上缴的部分,因为实际散失的也不在少数,而且后来还有一个发还抄家物资的过程,那个时候散失得更多。

    ———————————————————————————

    “文革后曾组织过发还抄家物资的工作。但也只有一部分登记在册、有交接手续、保管尚属完好的物品归还了;有接受访谈者称,最高的归还率可达50%,一般的勉强可达20-30%。金银是不发还的,纯金折价为95元一两,大约三元一克。钻石折价与黄金相同,也就是五克拉的钻(一克)折价三元,现价大约为三百万元。”

    (这段文字同样来自《学科网》,引号是我加的。)

    ———————————————————————————

    那次大抄家到底有多少财产易手?估计没得人能说清。从以上述统计数字来看,归还率如果平均按30%,那么散失率也应该至少与之相当,这好像是符合一般事物发展的规律吧。而且还没有算上很多家庭自己破四旧毁坏的物品的价值。

    听说在发还抄家物资之前,有的单位还把部分抄来的物资作为无主物进行了变卖,用了“听说”二字,是这样的事具不具有普遍性抑或范围有多大,现在是已经无法求证了,买了便宜的人也肯定会讳莫如深。

    我后来供职的单位,就听说一个当时的造反派小头目花了几块钱就买了一件貂皮长大衣(那时候的貂皮可是货真价实的哦),而这件貂皮大衣的前主人就是他的同事兼邻居。

    貂皮大衣的前主人老两口的家族都曾经是江浙的名门望族、大家巨富(所以才被抄家),家中十分殷实。因工作关系曾经与那位老先生颇熟。前些年偶遇早已退休、深居简出的老先生,于是陪他在墙根晒了一会儿太阳,聊起过当年的事,老先生最痛心的还是祖传的十几幅字画,其中有一幅唐伯虎的仕女图,被抄走后下落不明,归还抄家物资时也不见踪影。老起一张脸去找一个熟悉的相关负责人(这已经需要相当的勇气了),老同事告诉他,既然发还时没有,那就肯定没有了。他也毫无办法。

    要说明的是,那个相关负责人实际上也不知道那些抄家的东西到底在哪儿去了,因为他也是被关进“牛棚”的人之一,只不过刚刚“解放”出来。而抄家的是红卫兵,那些人是老先生不敢去找的。

    至于已经无法索回的貂皮大衣之类,那些毕竟只是身外之物;只可惜了那些字画,传世几百年,不知流落何方了。那是文化、那是文物啊。老先生发自内心的唉叹。

    前两年老先生已经高寿辞世,再也无人去思念那些字画的下落了。唯一能知道的,就只有藏匿者本人和俯视人间的上苍了。

    我由此得出散失率与归还率至少相当的推断。

    还有那些如少东家自己毁坏的呢、还有那些直接拿去回炉或造纸的公有文物呢、还有那些公私合营的股权股份呢?这些,可以肯定是无法计数的了。


 


    写到这儿,没来由的想起了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中的一段文字,兴之所至,抄录于此,想来不算是剽窃吧。

    ““(阿Q)独自躺在自己的小屋里。他说不出的新鲜而且高兴,烛火像元夜似的闪闪的跳,他的思想也迸跳起来了。

    ‘造反?有趣……来了一阵白盔白甲的革命党,都拿着板刀、钢鞭、洋炮、三尖两刃刀、钩镰枪,走过土谷祠,叫到:阿Q!同去同去!于是一同去……’

    ‘这时末庄的一伙鸟男女才好笑哩,跪下叫到:阿Q饶命!谁听他!第一个该死的是小D和赵太爷,还有秀才,还有假洋鬼子,……留几条么?王胡本来还可以留,但也不要了……

    ‘东西,……直走进去打开箱子来:元宝,洋钱,洋纱衫,……秀才娘子的一张宁式床先搬到土谷祠,此外便摆了钱家的桌椅,——或者也就用赵家的罢。自己是不动手的了,叫小D来搬,要搬得快,搬得不快打嘴巴……

    ‘赵司晨的妹子真丑。邹七嫂的女儿过几年再说。假洋鬼子的老婆会和没有辫子的男人睡觉,吓,不是好东西……’””

    阿Q的革命和文革的抄家。呵呵,真佩服鲁老先生。

    不到半年的抄家风暴,在全国究竟有多少家庭被抄、多少人被打死打残或精神失常,这个数字不知道有没有人去统计。

    如此大规模大面积的抄家,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史上,曾经出现过没有?这样的抄家是秉承了哪个王朝的“经验”?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连老百姓都一锅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被“誉为”中国历史最黑暗的元朝和北洋军阀这两个时期,都没有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的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新中国成立快二十年了,政权早已巩固,为什么还要抄这么多人的家。是谁发明并推广的、谁在后面主使,到底目的是什么,政治的?经济的?抑或兼而有之?我不知道,也许有人知道吧。至少,上帝知道。

    家基本上抄得差不多了,造反派和红卫兵们除了还在搜罗极少的漏网之鱼外,精力转向争夺权力上。

    武斗很快就要开始了。


 


    @srf19452012-03-2523:26:13

    @马齿徒长2012-03-2519:56:46

    新中国成立快二十年了,政权早已巩固,为什么还要抄这么多人的家。是谁发明并推广的、谁在后面主使,到底目的是什么,政治的?经济的?抑或兼而有之?我不知道,也许有人知道吧。至少,上帝知道——

    这是你知、我知、他也知的问题。我说文革是处于无政府状态,有些人就不愿意了还要反驳我——

    老哥说的对。还有天知地知。

    那些既得利益者肯定不会放弃曾经给他们巨大好处的主子的。

    你说的无政府状态,人家当然不愿意,因为人家的“政府”当时是在的,而且还非常强势。

    坏事做多了,那是要遭天谴的。“人恶人怕天不怕”,我深信。

    @金沙江南2012-03-2516:28:40

    明朗,陕西南郑县人,教师家庭出身,一九三六年参加红军,阎红彦的老部

    下。从阎任二野三纵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开始,到任川东区党委书记,他一直是

    他手下的宣传部长。四川合省后,阎任省委副书记兼副省长,他又任省委宣传部

    副部长——

    明朗在四川口碑不错。但他是老陕而不是山西人,所以李井泉不会把他纳同伙。

    阎红彦也是以敢言而著称。

    云南文革中,阎红彦自杀;谭甫仁遭枪杀;赵建明成了特务头子

    @金沙江南2012-03-2516:28:40

    明朗,陕西南郑县人,教师家庭出身,一九三六年参加红军,阎红彦的老部

    下。从阎任二野三纵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开始,到任川东区党委书记,他一直是

    他手下的宣传部长。四川合省后,阎任省委副书记兼副省长,他又任省委宣传部

    副部长——

    明朗在四川口碑不错。但他是老陕而不是山西人,所以李井泉不会把他纳同伙。

    阎红彦也是以敢言而著称。

    云南文革中,阎红彦自杀;谭甫仁遭枪杀;赵建明成了特务头子

    @金沙江南2012-03-2516:28:40

    明朗,陕西南郑县人,教师家庭出身,一九三六年参加红军,阎红彦的老部

    下。从阎任二野三纵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开始,到任川东区党委书记,他一直是

    他手下的宣传部长。四川合省后,阎任省委副书记兼副省长,他又任省委宣传部

    副部长——

    明朗在四川口碑不错。但他是老陕而不是山西人,所以李井泉不会把他纳同伙。

    阎红彦也是以敢言而著称。

    云南文革中,阎红彦自杀;谭甫仁遭枪杀;赵建明成了特务头子

    @金沙江南2012-03-2516:28:40

    明朗,陕西南郑县人,教师家庭出身,一九三六年参加红军,阎红彦的老部

    下。从阎任二野三纵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开始,到任川东区党委书记,他一直是

    他手下的宣传部长。四川合省后,阎任省委副书记兼副省长,他又任省委宣传部

    副部长——

    明朗在四川口碑不错。但他是老陕而不是山西人,所以李井泉不会把他纳同伙。

    阎红彦也是以敢言而著称。

    云南文革中,阎红彦自杀;谭甫仁遭枪杀;赵建明成了特务头子

    @klssykc2012-03-2410:04:25

    “毛主席家里的阶级斗争”(2012-03-2309:17:05)转载▼

    这句雷人的话是照录“伟大旗手”江青的原话。

    这下会场上万双耳朵都竖起来了,大家踮起脚尖要看是谁在哭述,一看是江青,伟大旗手!只听江青沙哑地喊:“张少华在不在?”

    整个会场都晕了,不知道旗手喊的是谁?

    有人对着麦克风大喊:“张少华在不在?”无人答应。谁叫张少华?上万人堕入五里雾中!——

    张少华,就是后来用“邵华”在报上发表文章的、毛岸青的爱人、毛大爷的媳妇


 


    @klssykc2012-03-2610:40:42

    通渭问题——“大跃进”五十周年祭

    杨继绳

    2008年第10期炎黄春秋杂志

    在1959年到1961年的大饥荒期间,甘肃省通渭县发生了与河南的“信阳事——

    毛泽东在对信阳事件的批示中认为信阳的问题是“民主革命不彻底”,要搞“民主革命补课”。兰州会议认为,通渭问题的出现是民主革命不彻底、阶级敌人破坏所造成的。1965年9月9日,中共甘肃省委报送西北局的《甘肃省委报送“通渭历史经验教训”的报告》中写通渭问题有原因时认为:“有许多部门和公社的权落到了坏人手里。152名公社主任以上的领导干部中,有敌伪党、团、军、警、宪骨干,特务,一贯道等24名,占15.2%,30名县委委员和候补委员中,——

    反正是可以找到理由的,也可以找人来顶缸、“乘火”


 


    ================================================

    成都的武斗——

    武斗的发生发展以及武斗的形式内容,已为大家所熟知的。但这儿要事先申明一下,本帖子只是从老百姓的视觉来讲述一下成都当时的所见所闻,一来我没有亲身参与,二来视觉非常有限,故描述的情况不一定全面;更不想涉及和描述当时的那些派别纷争。所以还是祈请大家当成故事来看。

    个人观点:对中国的老百姓来讲,无论是哪一派、无论当时参与与否,武斗是没有赢家的。

    66年年底的成都,走资派和社会上的阶级敌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形形色色的各种战斗队等造反组织逐渐归结成为两个大的派别。这两大派别都自诩为革命派而指认对方是保守派。

    这种情况在全国基本上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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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成都的红卫兵已经形成了两大派,一个是“8。26造反兵团”,简称“826”;一个是“红卫兵成都部队”,简称“红成”。这两大派别当时观点尚还一致,共同反对所谓的保守派;然而各工厂的工人造反派也分成两派,一个是以成都的小厂和街道生产组纠集而成的“成都工人革命造反兵团”,其派系和观点和“826”、“红成”一致;另一个是以国营大厂包括军工厂组成的“成都产业工人战斗军”,简称“产业军”;由于产业军厂大人多,所以势力强大,被视为成都的保守派,他们的同盟者是成都近郊的“成都贫下中农战斗军”。

    既然形成了两派,谁革命谁保守就得分个高低,这不仅是名份问题,其实质是谁能成为领导派别的问题,于是双方的争与辩就愈来愈激烈,宣传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这一短暂的时间好像相对“平静”。论战如火如荼,但剑还未拔弩还未张,两大派各自招兵买马,各大中学校都要求自己的学生回到本校去参加革命,我们院子里的红卫兵们包括我的哥姐也都天天回校去闹革命。

    我们几个玩耍的少年也被网罗进了附近一个中学成了他们发展的“红小兵”,开始几天是发一卷写好的标语在中学附近的大街小巷去贴,内容也无非就是万岁保卫打倒之类。我真佩服国家的造纸能力,也感叹那时好像纸张也可以不花钱,街上能贴标语的地方重重叠叠起码有一寸厚的纸(因为内容都非常革命所以没人敢撕),不过倒有可能前脚刚贴好,后脚就被别人给你覆盖了。接下来就是用木桶装起兑好的石灰水,用一个小的软扫帚在红星路街面的地上写“打倒产业军”,当时街上车少人也不多,写起来倒也不是难事。

    干了十来天连午饭都没得人管的红小兵(实际是当了十几天免费的小临时工),自觉索然无味,干脆各自回家玩耍,不去了。

    ================================================

    派别的争端开始变得充满火药味,相互都用恶毒语言来侮辱对方派别,红卫兵成都部队被简称为“蠢猪部队”,“826”则叫做“趴耳驴”,工人造反兵团是“撬杆兵团”(成都的老话把小偷叫撬杆),产业军叫做“惨猫儿军”。各个据点单位都相互驱赶本单位的对立派别,自己占山为王。小规模的冲突已经不断出现,但都还是局限与拳头和少量的冷兵器,大规模的战斗还没有开始。产业军主要在靠近城郊几个大厂如132、川棉一厂等;826、红成和工人造反兵团的势力范围则主要在城区。

    这期间,发生了“二月镇反”或者叫做“二月逆流”的事件。据说是在北京的几个元帅不满造反派的胡作非为,绕开中央文革,动用军队抓了一些太过于乱来的“516分子”,这就叫“二月镇(压)反(革命)”,在四川也同样进行了这一行动,抓的主要是“826”和工人造反兵团中的一些打砸抢分子,以至于“826”派的最高长官(一个某大学的大二女生)率领一大帮本派骨干,倒挂本派大旗,在人民南路广场长时间下跪向毛主席请罪(那时候人民南路广场上还是皇城即蜀王宫,万岁展览馆还未修建),以求得毛大爷的宽恕。镇压反革命这一事件很快引起了毛大爷及其中央文革强烈反弹,迅速处置了那几个老帅(据说叶剑英元帅在争论中敲桌子把手指都敲断了),收回了军队的指挥权,释放了各地被抓的人员。所以此次事件又叫“二月逆流”。毛在处理此事后,要求军队要到地方去,支持左派继续文化大革命。这叫做“支左”。


 


    严格的说,全国大规模武斗的开端就是起源于“支左”。虽然当时派系的对立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但是,如果没有当时的中央文革的支持,这种大规模的自相残杀应该是不可能在全国展开的,至少是不会大规模使用现代化的制式装备进行战斗的。

    谁是左派,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因为两派都声称自己一派是革命派而对方是保守派。

    当时全国已经实行了军事管制,驻地的最高军事长官就是当地的最高行政长官,所有的权力全部由部队掌管,军队的介入即支左,很快局势就有了明显的发展。

    当时成都军区的第一政委是著名的中印反击战的指挥官张国华将军,司令员是原38军军长著名战将梁兴初将军,这两位的战绩威望资历都足以使川内任何人望而生畏,尽管两位按中央的精神支左即支持学生,但在四川总的局势还比较稳定。

    “二月逆流”后不久,中央改组了四川的领导班子,由一姓刘一姓张的一男一女(据说是两口子)担当了省上的三、四把手,实际接管了四川的文革掌控权。

    这两口子是坚定支持826派的。

    既然有人支持指使,谁革命谁保守就只有在武力上见个高下。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3-2714:59:33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2713:45:51

    “由一姓刘一姓张的一男一女(据说是两口子)担当了省上的三、四把手”

    ——那阵其名如雷贯耳的“刘结挺、张希廷”?不过,一直身在川外的我惭愧得很,始终没搞清楚他们哪位是男、哪位是女?——

    是刘结挺、张西挺。刘结挺是男的。

    我是不想提及这些人的名字。蒙老哥下问,才来提及。

    这两人的祸害,不比那个李差。

    ================================================

    武斗开始了。最先还是冷兵器的较量。826派这一方在得到了领导支持后,一扫“二月镇反“的晦气,频频出击,要把保守派的势力彻底赶出成都城区,除之而后快。

    武斗的规模在不断的扩大,但在成都,还没有动用热兵器。

    当时街上经常是一大群一大群的头戴藤帽(当时的安全工作帽)、手持钢制梭标的精壮汉子高呼口号招摇过市,展示实力,当然其中也不乏头缠绷带或手脚受伤的斗士,以控诉对方的暴行。

    武斗双方的口号都非常一致,叫做“文攻武卫、武装保卫成都”

    成都的工业发展一直很一般,尽管也有好几家军工大厂。虽然工业落后,但打制长矛梭标的能力倒是绰绰有余。那寒光闪闪的梭标真是叫人望而生畏;锦江、沙河的河滩上有的是鹅卵石,所以在用冷兵器交锋时,武器倒是十分的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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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年的五月份的某天,826、红成派和工人造反兵团组织了上万人去围攻地处成都西郊的132厂,试图把132厂从保守派的手中夺下。进攻一方用石块、梭标、木棒倾尽全力猛攻;据目击者后来讲,进攻用的石块都是用汽车不断的运上火线的,以保证进攻的连续性;进攻方有的使用由两个人操作的自制大弹弓,“弓弦”是用汽车内胎剪成的,一人固定一人拉弓,可以发射成人拳头大小的鹅卵石;还有把小桌子翻过来,用桌子腿当支架拴上轮胎橡皮,两三个人压住桌子、两个人拉弓,则可以发射巨碗大小的石头;因为射程越远,杀伤力就越大。而后勤保障人员则把饭菜和饮用水送到前线,以势在必得的架势,以期一鼓荡平对方。守卫一方则依托自己熟悉的地势和建筑拼死抵抗,双方在飞蝗般的石头雨中冲锋与反冲锋,伤者累累。打到第二天,在几道防线逐一被攻破后,守卫一方招架不住,放弃了132厂外围的办公区,退进厂区坚守。

    守卫一方用高音喇叭警示进攻一方,132厂是军工部门,是保密单位,任何闯入者都后果自负。估计进攻一方根本没有顾及这一告诫的真正含义,继续猛攻不止。结果守卫一方开枪了(军工单位的保卫部门是有制式武器的)。

    现代热兵器的加入,攻守的形势迅速发生了逆转,进攻一方以四、五十人阵亡、一千多人受伤(包括在互掷石头中受伤的)的代价结束了进攻,撤退回了城区。132厂之围遂解。

    这是成都规模最大的一次武斗,是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两派冲突。同时也开启了成都使用热兵器进行武斗的先河。于是武斗进入了更高级别的战斗时代。

    好在132厂造反派没有乘胜追击,也没敢利用自己的资源优势开上几架飞机进行反攻。

    这种先例不是没有的。30年代刘湘将军就曾命令自己所属的空军开起飞机往成都城里扔大石头(因为当时没有可供空投的炸弹)。

    接下来没几天,826的造反派与成都南边郊区的琉璃场中和场的农民造反派组织、据说也是保守派的“成都贫下中农战斗军”再次爆发大规模冲突,双方十多万人在田野里对峙,互掷石头,导致无数人受伤。后由部队分隔,那次武斗乃停。

    这是学生造反派与工人、农民造反派之间的冲突,最终学生造反派赢得胜利,因为有领导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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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132厂事件以后不久,所谓的保守派就解散了,退出了派系的争斗。

    不久,红卫兵的两大派即826派和红成派迅速分成了新的两大阵容。分的原因据说是省革筹的刘张两口子是支持826派的,而红成派则是反对刘张两口子的。

    实际上,造反派在每个学校每个单位都是两派,并不是一个学校或单位里只有纯粹的一派,只不过一个学校或单位里某一派人多势众占了上风,另一派兵微将寡则要极力抗争而已。

    在成都,826派要强大得多,斗争的激烈性也要强得多;而红成派相对要弱一些。

    冲突的两派后面都有部队在支左,所以军队开始向自己支持的派别发放(明面上是抢,实际上是发放)了很多轻武器,于是,冲突的两派手中都有了大量的制式装备。

    值得庆幸的是,在成都,军队被抢(发放)的武器只是轻武器,据说重量级的最大也就是重机枪。火炮火箭筒没有出现,连所谓的小钢炮即60毫米的迫击炮都没有出现在冲突双方的武器库中。这原因不得而知。本来火炮的操作就比较复杂,非专业人士是弄不好的。成都人烟稠密,如果动了大型,成都百姓恐怕要受到更大的伤害。

    在全川的武斗中,重庆、中江、泸州打得最凶,都动用了重型武器。

    还是先说成都。

    132厂事件后,826那一派抬上阵亡者遗体游了好几次街,声讨对方的暴行,发誓要报仇雪恨,局势更加紧张,大战一触即发。

    红星路是当时的游行的主要街道,荷枪实弹的队伍那几天天天都从那里游行走过,声嘶力竭的口号声和凄婉的哀乐声不断地传来。红星路是前两年才修通的大街,以前从新南门往北依次是南打金街、北打金街和棉花街,之后一道高墙就没有路了,64年打通并拓宽后才叫红星路。当时沿路没什么大单位也没有学校,从那儿游行一般不会和哪个发生冲突。

    估计预料之外的、猝不及防的冲突实际上是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

    文革的武斗是一场非常荒谬而奇怪的武装冲突,如果吉尼斯世界记录有此一项,应该把它列为世界第一而且估计至今无人能够打破。几千年来人类自从有了战争,争斗双方总是要有理由才进行战争,无论是争夺权力、领土还是资源,乃至于争夺其他包括曾经南美荒谬的足球战争,战争的双方总是有着各自的目标,打得过打不过那是另一回事;如果实在没有理由,那也得找一个理由来发动战争。然而文革的武斗双方都是朝着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即都是为保卫毛主席和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而战斗而流血而牺牲,目标相同任务相同派别相同(都是毛派,打到最后也没人声称自己一派是其他派别的),为什么还要打得冤冤不解以命相博呢。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唯有牺牲多壮志”,用此去体现红卫兵的价值,这恐怕是解释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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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地处盆地,气候温润,水土肥美,生活悠闲,所以成都人性格相对温和,不太火爆,甚至有点娘娘腔。文革武斗时这一特点使成都的武斗也不算太火爆,真是谢天谢地。成都人口密集,如果再火爆一点,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当然,争斗双方手中有了现代兵器,仗还是有得打的,不过比起四川其他几个地方,成都的武斗确实要“温柔”得多。

    当时的造反双方抢到了武器后,首先是加强防守,因为各自的据点早已划分,大家先把地盘守好,设置障碍,防止对方来进攻。继而到周边的粮店粮库去征用大量的大米面粉,既可以用来构筑工事,又能保证有饭吃。因为社会混乱,所以只要市面上有的,都可以征用(抢)到,造反派们的生活绝对是有保障的。然后绝大多数都龟缩在自己的据点内,玩弄枪支,向远距离的或者是想象中的对手一阵乱打,其形式很有点像电视里播放的利比亚反对派向沙漠中开火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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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我后来所知,成都那些去参加抢枪的年轻造反派们,很多都是怀着好奇心和年轻人对枪这种现代火器有一种特殊的感受才去参加这一极端行动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愿意真正去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也没必要去和那素不相识的同胞去计较那所谓的派系之争。我不知道换到现在,我们的年轻人会不会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好奇归好奇,好玩归好玩,当知道那子弹真的要穿透身体导致生命瞬间消失的时候,不少人还是悄悄地放下武器溜回了父母身边。

    由于严重缺乏军事常识和军事素养,玩枪走火导致伤亡的事件在武斗一开始十分普遍,武斗当中这类事件有多少,现在已无法去查证,但被走火吓得再也不敢玩弄武器的人却不在少数。

    张三去食堂吃饭已经晚了,走进食堂,好友李四放下筷子,顺手拿起放在饭桌上的手枪,开玩笑说,咋来晚了,老子毙了你。张三还学着电影里英雄口气,指着胸膛,来啊,朝着这儿打。结果,枪真的响了。因为李四根本没想过那手枪是不是曾经子弹顶上了膛。

    这种情景的再现,几乎在每个武斗的据点中都发生过。幸运的,子弹擦肩而过(这是最幸运的,但吓得尿裤裆的大有人在);一般幸运的,子弹击中身体但不至于收命;运气不好的就只好当即命归黄泉。当然,人死了,可以把这一罪行归结于对方派别的进攻,以激起更大的对立情绪并可以推卸在内部的责任。

    =================================================

    比较极端的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对着窗外(对方可能进攻的方向)上了膛的重机枪掉头,枪口对着满屋子的本方人员然后去擦拭、摆弄那可怕的武器,走火后的重机枪至少在瞬间会有几十发子弹飞出枪膛,那9毫米的子弹近距离足以打垮墙壁、也能把人打成两段。

    成都某个中技校,和其他中学一样,用抢来的武器把自己彻底武装起来,由于没有进犯者,同时也暂时找不到可以进攻的对象,大家也就相安无事,反正都是在学校里头耍。一天,外号“豺狗”的重机枪手去食堂端回自己的午饭,回到自己在教学楼的制高点“重机枪”阵地(一个视觉颇好的房间),一进门看见几个同学正在摆弄他所司职的重机枪,机枪已经掉头,而且枪口正对着房门,“豺狗”大叫:那是上了膛的。话音未落,枪响了,一串子弹呼啸而出,“豺狗”身中九枪,当场身亡。

    任凭同学怎样呼唤和自责,曾经经常自诩命大、有“九条命打不死”的“豺狗”,命丧于自己亲手擦得干干净净的重机枪之下。而且是身中九枪。

    我的一个大朋友目睹了“豺狗”同学被枪击后的惨状,哭着回家,再也没敢出门。

    这种极端情况在本市至少发生过好几起。

    我们那个院子里十来个当时适龄的青年先后都从学校回了家,基本上都是被走火或者玩枪几乎丢命吓回来的,还算好,后来的几个月的武斗,我们这个大杂院里没有人去火线上玩命。


 


    @金沙江南2012-03-2823:28:57

    四川1967年的政局

    1967年1月23日,中共中央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作出《关于共军支持革命左派群众的决定》,因为当时四川党政机关已经瘫痪,成都军区向多数企业派驻了军代表,领导运动,对有的重点单位实行了军管——

    这段过程十分复杂,派系之间的争斗正趋于白热化。

    金沙兄的讲述,就让这段复杂过程明晰了。

    谢谢金沙兄

    @TSSB201109B2012-03-2912:37:37

    [转帖]蒋等挟的中华民国38年内饿死人数据远超过二十几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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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旋圣地于2012-3-288:36:55发布在凯迪社区>猫眼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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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文共赏——

    真是奇文、奇闻

    @金沙江南2012-03-2913:04:55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2909:51:30回复

    @金沙江南2012-03-2823:28:57

    四川1967年的政局

    1967年1月23日,中共中央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作出《关于共军支持革命左派群众的决定》,因为当时四川党政机关已经瘫痪,成都军区向多数企业派驻了军代表,领导运动,对有的重点单位实行了军管。

    在下描述的四川文革史,不可能面面俱到,绝对公正,但在下无意褒贬某一派别,请网友们见谅===============================

    无论以前是哪一派的过来人,后来都发现是被人利用了。

    还是那句话,那时候都是“毛派”。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其他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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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得不凶并不等于不打,固守是不可能赢得地盘的。处于进攻态势的826派虽然没敢再去攻打132厂以雪前耻(可能是因为保守派已经消失了),但对红成派在城中的据点必欲驱之,特别是成都十中,那是红成的一个坚固的据点,又在市中心,让826派如骨鲠在喉。

    成都第十中学(现在已经改名了)在陕西街,面对现在的四川省教育厅(当时叫做省高教局),十中原址在解放前以前是座教堂,校园里一座高高的钟楼形成一个坚固的制高点,十中的红成们占领了对面的高教局大楼(也就是临街的一座五层的楼)形成了犄角之势,射界开阔,在几个街道的要点上筑起工事,也算是易守难攻。对那些未经过军事战术正规训练、又不愿意真正去拼命的业余战士来讲,要拿下十中确实不易。所以,826派占据了与十中隔着一条人民南路的百货大楼,利用周边的制高点相互对峙,每天用轻重火力对射,打得那些楼房弹痕累累。这种打法是吓跑对方的打法,和现在利比亚冲突双方的打法差不多,打得热闹,却基本上没有进展。当然,双方也每天可能会有几个倒霉蛋会被没有任何战争规律的弹雨打中。战端一启,周边的民房里的百姓们只好投亲靠友,逃亡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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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当时双方每天都要印刷“捷报”发行,向本派和成都市民报告十中战役的战况。双方都多次宣称自己取得了重大进展。

    就这样对峙了十多天,据说省革筹多次下令停火也无济于事。826派下决心要拿下十中,于是调来了本派中最具实力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队伍:成都工人造反兵团街道工业分团,由街道分团来攻打十中。

    有必要介绍一下成都的街道工业和由它组成的街道分团。所谓街道工业,是当时成都的经济体系所产生的一种工业形式。那时候成都的稍具规模的工矿企业都是归国家所有,是国营体制;而另外很多以前就存在的手工作坊和极小的工业作坊,则由区和街道进行管理,属于集体所有制。几乎每条小街上都有一个或几个这样的企业,当时叫做“街道生产组”。由于当时的经济体系中几乎没有个体工商户,所以由集体经营的街道生产组就包罗万象,从打铁补锅到修理架架车、从编席子补鞋到修房子捡瓦,用现在的话来讲,基本上是属于第三产业的工作,起到了关乎民计民生的作用。(用划成份的做法,划下来就是小手工业者)

    街道生产组遍布全城,人数众多且构成复杂。由于社会变革的原因,旧社会遗留下来的闲散人员和57年划的右派分子(这部分人中有不少被埋没的高水平人才)、城市的无业贫民及其后代、对读书不感兴趣的年轻人、劳教劳改的释放人员等等基本上都收罗接纳到这些街道生产组自食其力。这些人工资低、待遇差、工作繁杂,生活在城市的最下层。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改革开放,成都颇具传奇色彩的“Y百万”就是街道工业即街道生产组的一员,就在我们那条街上打铁。据说是出身不好、颇有文化的他,哪怕是最混乱的时候也一直在围着那个硕大的炉子,老老实实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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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一开始,街道生产组里就有人出来组织了一个造反的战斗队,后来就依附成都工人造反兵团,成为街道分团。

    街道分团的中坚力量即骨干队伍,基本上是由当时的社会渣滓组成,这种人被老成都称之为“烂眼儿”,是社会上吃喝嫖赌抽、抓拿骗吃偷啥子都敢干、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文革给了他们的自由发挥的空间,成为一支破坏社会的生力军、让老百姓望而生畏敢死队、打砸抢队伍中最有力的执行者。后来的群众专政大军(简称群专、当时代替公安队伍的社会管理人员)也基本上由这些“当代牛二”组成。

    这些烂眼儿带着一大帮社会的底层人员,所作所为大家都能想到。

    估计他们才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最真诚的拥护者。有了文革,才有了他们横行于市、为所欲为、吃得好耍得好而且不用上班做活路。

    还是回到十中的战场。

    自从街道分团担任了主攻任务后,战场形势有了较大的改观。街道分团组织敢死队白天冲锋,晚上进行偷袭。十中虽然暂时还未易主,但已经岌岌可危。

    一天晚上,一声巨大的爆炸响彻全城,进攻方用炸药把高教局大楼炸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楼虽然没有被炸塌,但已经显得十分恐怖。远远看去,高教局大楼有点像现在那只著名的苹果标识。

    据说这名勇敢的爆破手就是街道分团的司令宋某人。据说他身先士卒,趁夜色携五十斤TNT炸药,完成了给对方的沉重一击。据说爆炸虽然没有直接造成对方人员死亡,但给了守卫一方的士气极大的打击。

    第二天,由于头天晚上的爆炸声引起的好奇,我们几个伙伴偷偷溜出家门,前往十中战场去一探究竟。

    一路上可以说是路断人稀,一片肃杀之气,人民南路完全没有人迹,枪声也十分稀疏。我们几个溜到百货大楼下面,刚刚探头看清高教局那巨大的豁口,密集的枪声就响起来了,打得百货大楼碎砖石块劈里啪拉往下掉。几个伙伴大家屁滚尿流地一溜烟逃回了家。

    回家后惊魂未定,被父母追问后再一次挨了一顿痛骂(我的父母很少打人),在做出了保证后才算平息下来。

    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仅看了两分钟的战斗,还差点命丧“疆场”,这种热闹和冒险确实不值得。

    看了那种打仗又能咋样,未必还长个仔耳朵来吊起?


 


    回复@黑狸黄狸2012-03-3009: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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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的武斗——

    武斗的发生发展以及武斗的形式内容,已为大家所熟知的。但这儿要事先申明一下,本帖子只是从老百姓的视觉来讲述一下成都当时的所见所闻,一来我没有亲身参与,二来视觉非常有限,故描述的情况不一定全面;更不想涉及和描述当时的那些派——

    怎么不说说联动?——

    我在帖子中说到了“血统论”。不过,对“联动”比较关心的,基本上都是

    以前的“高干”子弟或者是“准高干子弟”。

    本贴开宗明义就说了是以平民视觉的“闲话”,本来就涉及不到那些远在京城的官宦子弟。成都有没有“联动分子”我不知道,但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宦子弟是有不少的。

    现在的人基本不知道“联动”,也不会去回忆“他们”。不过,为让现在的年轻人知道这一事情,在这儿就说几句。

    “联动”是文革初期“首都红卫兵联合行动委员会”的简称。而这一组织是由京城的高干子弟组成,以绝对正统的“革命血统”、“革命后代”自居,搅得全国昏天黑地。打死逼死不少人。旋即,“联动”的父辈又被毛大爷踩扁,这帮人在试图抗争后“联动”被宣布为“反革命组织”。

    再后来,这些人的父辈又被毛“解放”。他们的权势又得以恢复。

    再后来……

    “联动”属于化粪池中的沉渣,居然还令你关心。怀念文革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与“联动”观点相同的

    连那个“要武”都把自己撇清得如同长翅膀的天使,


 


    =================================================

    十中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尽管红成派在大力的声援,也在想法进行派队伍、送物资,但是包围圈如铁桶一般,一切增援犹如杯水车薪。守军困守穷城,十中的失守几乎已成定局。

    一天上午11点多,一辆苏制的“嘎斯51”货车偏偏倒倒的由东向城里急驶,在当时的环城路(大至是现在的一环路)九眼桥附近急速转弯时,侧翻进路边的田里。车上几名头戴钢盔手持武器的学生猝不及防,连同车里的几大蒸笼肉包子一起被摔了出去,其中一支带刺刀的56式半自动步枪飞出去插在地上,颤巍巍的不断抖动。乘员们爬起来,扔掉钢盔子弹带,一溜烟的分头跑了。没有人因此而负伤。

    下午,一个大我两岁多点的好友告诉我此事,他就是车上的乘员之一。他们的任务是把肉包子送给十中被围困的同派战友。我问他曾经去过十中没有,惊魂未定的他肯定的回答:没去过。再问:那怎么送进去,回答:不知道,到了十中再说。

    显然他们还以为是一场游戏。

    去给十中送给养,是因为他们那个半工半读中学地处郊外,武斗开始后一直十分平静;当天本校红卫兵的领导在闲极无聊中,突发奇想,带领几个“兄弟伙”,路边拦下一辆卡车,赶走开车师傅,装上原本是大家的午饭肉包子,就兴冲冲的“增援”十中去了。

    开车的是他的同学,读初一,是第一次开车。

    好在车开翻了,真正是到了十中附近,会是什么结果实在不好说。

    分手时,他专门告诫我: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他母亲。

    ===============================================

    事情的发展有时候是完全出乎人们的预料的。一件突如其来的事件解救了十中那些已经无路可逃的被围困者。

    某个晚上,一辆军用吉普车高速行驶,路过总府街口成都市劳动人民文化宫附近时,遭到一群持枪人员的伏击。乱枪过后,吉普车被打成筛子,车上乘员大部分遇难。

    吉普车是共军驻成都某独立师的,车上乘员是独立师师长杜灵,和本师参谋长(重伤)及其警卫人员一起返回驻地。

    杜师长参加革命多年,闯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枪林弹雨,却在如此月黑风高之夜,命丧于一帮无名鼠辈。

    这一事件迅速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的各帮各派都强烈谴责对方制造了枪杀军队高级官员的恶性事件,是反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明证。闹得最凶的是红成派,因为城区的地盘主要是由826派在占领,所以红成派认定行凶者定是对手一派无疑。

    当然不会有哪个组织站出来承认这事是自己干的。这也符合文革的传统手法:把黑锅扔给别人,把清白留给自己。

    省上的最高首长之一梁兴初从战火纷飞的重庆返回成都,勒令两派立即停火,停止武斗。如果不从,后果自负。

    据说梁司令是支持红成派的。

    面对手握大权和重兵的领导,两派当天就停火了。

    十中之战宣告结束,已危若累卵的十中“守军”得以死里逃生,悄悄撤退。十中不战而易主。

    过后不久,两派都举办了关于十中战事的展览,强烈控诉对手的武斗暴行。

    谁杀死了杜师长?为什么要杀害军队的高官?直到文革结束,好像也没谁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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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个帖子发出来后,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同事告诉我,他们家就住在衣冠庙附近,打十中的时候,一天正在街边是玩,他突然觉得衣服袖子被什么扯了一下,而旁边的另一个伙伴就捂住肚子大声哭叫,大人赶来发现,是一颗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流弹穿过他的袖子后,又穿过伙伴的衣服擦着肚皮掉在地上,那肚皮被划了一道红痕,好在没有划破。这运气算是极好的了。

    这大概就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吧。

    成都的武斗实际上是政治斗争的产物,全国应该都是一样的,。什么826、什么红成,还有对百姓相对温和的产业军,都是被人家利用的工具而已。那个刘张两口子以前是遭开除过党籍的,文革复出,就是想把以前的场子找回来,其做法与那些社会烂眼有何区别?只不过他们的场子要大得多而已。

    四川武斗据说死了上万人,伤残的数字远大于此。

    停火了,但武斗并未停止,只不过成都的冲突规模小得多了。但到处都是手持枪支的造反派,同样给老百姓带来了巨大的危害。

    打冷枪的、报私仇的、趁乱抢劫的,就接连不断的出现。


 


    @金沙江南2012-03-3022:21:02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3020:10:25回复

    某个晚上,一辆军用吉普车高速行驶,路过总府街口成都市劳动人民文化宫附近时,遭到一群持枪人员的伏击。乱枪过后,吉普车被打成筛子,车上乘员大部分遇难——

    1969年下半年“清理阶级队伍运动”、批(四川)“刘张”二挺时,杜灵师长遇害案被列为四川(文革前期)“十大反革命案件”之一。追查凶手情况不得而知。

    ————————

    1968年夏,北京部队驻渝办事处负责人(师级干部)在四川安岳县境内被内江造反派杀害,69年此案也被列为四川“十大反革命案件”之一。

    不过当时凶手身穿一件有企业名称,号码的背心(企业篮球队员?),这位干部临死前给自己的秘书说,一定要记住这条线索,为他报仇。凶手开枪时,虽然知道对方是军官,但没想到自己打死的是一个师级干部

    改天再细述吧————这件事还望金沙兄拨冗给大家说说。“十大反革命案件”我还真不知道。

    云南“谭甫仁被刺杀案”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

    @bendai20062012-03-3109:52:25

    @金沙江南2012-03-3022:21:02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3020:10:25回复

    某个晚上,一辆军用吉普车高速行驶,路过总府街口成都市劳动人民文化宫附近时,遭到一群持枪人员的伏击。乱枪过后,吉普车被打成筛子,车上乘员大部分遇难——

    @马齿徒长2012-03-3109:43:——

    建议你了解清楚再说。金沙兄对四川的情况是研究颇有心得的。

    那是已经年过花甲的人了。

    @liubu07462012-03-3111:24:57

    三年困难是事实,饿死人也是事实,但有些胡说八道的东西就是别有用心了。什么饿死三千万之类的。为什么宝宝一提文革,这个帖子就能上头条?为什么回帖还有大量删帖,而且都是对楼主不利的?我支持打黑,但不能黑打。对于三年困难,事实是不用争的,争的都是那些谣言。对于文革,要有大历史观,纠缠于细节上是武斗也好批斗也罢无助于更深刻了解文革。那些只是现象,不是原因也不是结果,只是一个过程——本来不想理睬你。正好现在有空,就说几句。

    “饿死多少人”正式的资料文件是有定论,无须乎谁去造谣。

    对于文革,我辈百姓,本来就不具备“大历史观”

    本帖本身就说讲述一个百姓的经历和过程,压根就没有要哪个去“深刻了解文革”。

    “你支持打黑”,那是你的事。不过我不知道你“权高位重”到了哪一级。

    至于帖子遭删,那跟我毫无关系。我的回帖也有遭删了的。

    另外,建议你如果愿意看本帖,就请看仔细点,莫上来就张口。


 


    @金沙江南2012-03-3113:00:17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3109:43:41回复

    @金沙江南2012-03-3022:21:02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3-3020:10:25回复

    某个晚上,一辆军用吉普车高速行驶,路过总府街口成都市劳动人民文化宫附近时,遭到一群持枪人员的伏击。乱枪过后,吉普车被打成筛子,车上乘员大部分遇难。

    我说的是“四川(文革前期)‘十大反革命案件’”,这是四川革委会69年定的。

    云南一把手谭甫仁夫妇1970.12.17被刺杀一案发生在云南昆明,自然不包括!——呵呵,我当时确实没细看。发了才觉得不对

    @风铃0000002012-03-3116:46:02

    中国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到底饿死了多少人?各方对此数据一直存在争议。国家计生委和国家统计局曾为此下达国家级课题,课题负责人蒋正华的计算结果是: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中国饿死了1700多万人。这个数值已经是各方数据中很小的。北京大学医学部孙尚拱教授根据国家人口年鉴的数据建立统计模型,估算认为:截至1961年中国非正常死亡的人数约为4400万。上海交大历史系教授曹树基在《1959-1961年中国的人口非正常死亡及其成因》一文中,采用人口学和历史地理学方法,重建了1959-1961年中国各地非正常死亡人口数,他的计算结果显示:中国在1959-1961年中非正常死亡3250万人。著名党史研究专家金冲在《二十世纪中国史纲》一书中,披露中国“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饿死民众数量为3860万人。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杨继绳在接受腾讯燕山大讲堂采访时透露,中央领导人参阅的资料是5000-6000万——

    谢谢风铃大姐。你这些接连的帖子让更多的人知道当时的情况。

    其实,事实是摆在那儿的,特别是四川的过来人,都知道。

    农村农民那时太惨了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3-3116:46:34

    ++++++++++++++++++++我的老家在原重庆郊区,是“菜农队”,队上的人都吃商品粮,64年以后至“改革开放”前男劳力每个月的定量也就是30来斤——哪来一年800斤?

    我1972年至1978年在河北沧州地区教书,照“政策规定”,我的农村户口的学生们每天的定量是八两,——

    确实各地的情况不一样。但是人均原粮能超过400斤的很少。而且粮食的种类也不一样。

    仁寿的农民每人是二千斤,只不过是红苕。另外有二十来斤谷子。

    说起来是很心酸的。我在帖子的后面准备讲一下我下乡那个地方的粮食情况。那是一个很富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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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打老产(打保守派)开始一直到68年底,成都到处哨卡林立,特别是城郊结合的地方,随时都可能遇上几个持枪的人,盘问过往行人的派别(主要是盘问青壮年)。因为盘问者本身就没有派别标识,往往被盘问者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回答得稍有不对甚至神色紧张(面对凶神恶煞手持利器的估计没人不紧张),那就是大祸临头,轻则当场暴打一顿,重则拉进去打了再审,遭关几天,还得看抓人者的心情再放。这很有点当年日本鬼子查良民证的意思。很长一段时间,搞得几乎路断人稀,在郊区工作的不少人班都不敢去上。很快就有人总结出了经验,遇上盘问的,就回答是“逍遥派”,两边不沾,最多拿给歪人们骂你不上进而已。更有甚者,直接态度谦卑的回答“我是黑五类”,表明自己没有资格去参加派别。文革都进入武斗了,黑五类早已打成死老虎了,反而对革命没啥危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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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一个表哥,中专毕业后在城南一大厂当工人,是一直没有参加派别的“逍遥派”,厂子是维修飞机的,时局再紧张,上班还是非去不可。平时住在厂里,一天周末下班,和平时一样得先走到簇桥再赶车回家(参加工作不久还买不起自行车)。路上窜出几个拿枪的,问他是哪个单位的(没问派别)。表哥据实回答我XX厂的。话音未落,一个拿56式半自动步枪的就当胸一刺刀将他戳翻在地,那帮人然后就扬长而去。

    几个路过的同事赶紧把他送回厂医院救治。

    他哥子算运气极好,上衣左边口袋里一本毛主席语录(那是当时随身的必备品)、一个硬壳的工作证中间还夹了一小叠饭菜票,再加上几张小面额的钱,全部被刺穿,这些东西缓解了大部分冲击力,但左胸仍被刺了一个深达至骨头的大口子。如果没有那些东西抵挡,估计当场就没命了。

    回家养了大半年。伤口总是膏不到口,那刺刀是涂了铅的,做为杀人武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伤了人总得弄个明白。亲友们帮着找了一些当时的造反派的头面人物,弄清了原委:他们厂的造反派抢了另一帮造反派的汽车,被抢的吃了哑巴亏,就在路上找对方的人出气。他哥子正好赶上,当了顶缸者。

    由于有人出面过问,伤人的一方道了歉。但又能咋样呢。

    这种事情多得很,不少人挨了误伤连哪个整的都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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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的大战基本上平息了,战场却陆续在全川展开。“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大治蜀后治”,这句不知何时开始流传的俗语用在文革时的四川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重庆的武斗开始得比较早,其惨烈程度据说是居全国之首。武斗的两派一开始也是以拳脚棍棒、钢钎长矛进行斗争,后来武斗升级,使用热兵器,除了一般的步兵轻武器外,坦克、长江上的武装巡逻艇、重型迫击炮、37毫米口径的四管机关炮都参加了战斗(重庆的重工业、军事工业很发达,成都是望尘莫及的),一直打得“重庆反到底”那一派被彻底赶出重庆,“815”派完全控制山城,这才基本平息。

    据说重庆武斗,导致至少好几千人阵亡。阵亡人数居全国之首。

    四川的中江县地处川中,其位置基本上算是在成都重庆之间。那个地方有个庞大的造反组织叫“继光兵团”,是以抗美援朝的英雄战士黄继光命名的,其总司令就是黄继光的母亲(那老太太大字不识、估计也就是挂个名而已)。武斗开始后,被赶出重庆的“反到底”、成都的826派会同当地的本派造反势力,在省上刘张两口子的支持下,对继光兵团进行围剿,真刀真枪的干了几十天,继光兵团被彻底打垮摧毁。据说也是死了几千人。中江的战争是一场颇具规模的战争,从城里打到城外,从平原丘陵的追逐到最后的太阳山攻坚战,前后好几十天,双方十几万人的攻防,光凭喊冲喊杀是肯定不行的,据说双方的组织者都网络了不少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复员转业的老兵,利用其曾经的实战经验,运筹于帷幄之中,使那次战争颇具有现代的特征。最后,以人才和资源都占优势的一方获得全胜。

    此外就是三次“武装支泸”。同样是在省上刘张两口子的支持下,也是重庆的“反到底”、成都的826派以及泸州周边的同派系的造反派,三次围攻地处川南的泸州,前后好几个月,战斗的惨烈程度并不亚于重庆中江。直到对方被彻底打垮。

    这期间,枪毙俘虏、强奸轮奸女俘、抢掠财产、焚烧房屋,战场成了人间地狱。

    @stamenchen2012-03-3119:56:05

    @马齿徒长2012-02-2419:43:34

    抗美援朝一开始,在动员和自愿之下,大家捐的主要是钱和金属。金属中首先是铜,因为我们是贫铜国。当然其他金属也多多益善。

    在文化大革命之前,老百姓是很响应政府号召的——

    你这一代人好象对美国挺有偏见。那你们对苏联呢,什么感觉?——说不上对哪个有没有偏见。至少我是这样。

    小时候“美帝国主义”、青年时代是“苏修帝国主义”;改革开放了,知道的是人家都比我们强大。当然后来苏联解体了。

    实际上,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利益之后,才说得上朋友。

    我们这一代人老了,不希望乱。

    一孔之愚见。


 


    @涯天熟客2012-03-3122:07:33

    @马齿徒长2012-03-3120: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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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的大战基本上平息了,战场却陆续在全川展开。“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大治蜀后治”,这句不知何时开始流传的俗语用在文革时的四川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重庆的武斗开始得比较早,其惨烈程度据说是居全国之首。武斗的两派一开始也是以拳脚棍棒、钢钎——

    怎么忘记了“中和场”大战——

    132之战后,说了几句。

    我对那件事情不太了解


 


    @A股保安队队长2012-04-0114:44:58

    马老先生,谢谢您的这篇文章,您在做一个积功德的事。

    我是安徽人,我父母和您同岁(也是50-55年这个区间出生的),我常常问她关于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的事,饿死人是肯定的,非常惨。

    那时候安徽也是饿死人最多的省之一——

    谢谢你转发的贴子。谢谢作者李先生。

    安徽和四川都是农业省份,农民们都是在最艰难的时候付出最多而过得最惨的。三年灾害饿死人最多的,是四川安徽和河南。

    清明将至,让我们一起祭奠过世的人们,愿他们的灵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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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规模的武斗基本结束了,成都的两派是同城共存,826一派势力还是要强大的得多;而重庆则是与红成同派的815占主导地位,与826同派的“反到底”派(又叫砸派)的骨干力量被赶出重庆后,基本上都逃到了成都,依附于826派,主要驻扎在川大校园内。

    枪声稀疏了,但局势依然紧张,传言十分吓人:重庆的砸派为报被赶出重庆的仇,纠结了多少人马和武器要血洗成都、以帮助826派独占成都;大炮已经对准了哪里、哪条街又有人曝尸街头等等。由于重庆的武斗打得凶,而且跑到成都来的都是铁杆造反派,所以成都街头把重庆砸派传得十分恐怖,似乎个个都是红眉毛绿眼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度百姓们把砸派都称之为“砸匪”。

    反正全城都没有安全,只有那些不知真假、越传越可怕的恐怖消息,让百姓们在惶恐中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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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讲到的街道工业分团的司令宋某人被红成一派抓住了,折磨致死。

    传言说,宋司令带着情妇和几个保镖,乘小轿车在红成的某据点附近被对方发现(也不知他跑到那儿去招摇啥),结果在机枪冲锋枪的逼迫下束手就擒。

    红成派赓即将其秘密押解到当时红成的主要据点之一当时的成都大学(在青华路),在各种酷刑折磨之下,宋某命归黄泉。

    没过多久826派出版的什么报纸详细讲述了此事,刊登了宋某的大幅照片,据说宋某被对方点了天灯。当然也讲述了设法营救、交换等等,但最后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

    这件事后来好像也就不了了之,也没追查谁弄死了他。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坏事做多了,下场肯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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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老百姓更加恐慌的还有另外两件事。一件事是闹“李向阳部队”;一件事是顺城街一家储蓄所被抢。

    那时候的根本没有什么正式的消息来源,都是从百姓的口中传来传去,所以这两件事都只是经过老百姓“证实”过的传言。

    “李向阳部队”是何时“组建”的,确实不得而知。反正在最混乱的那段时间,突然传言成都有一支类似于土匪的武装(好像人数不多、但也不详),据说领头的长得有点像电影《平原游击队》里的李向阳(是老的《平原游击队》),而且他也自称是李向阳,所以就因此而得名。传说这帮人杀人抢掠无恶不作,尤其擅于晚上作案,李向阳手持两把二十响的盒子炮,带着几个弟兄伙,骑着自行车(那时候小汽车是无人企及的绝对奢侈品)来无踪去无影,作案无数、杀人如麻。民间的口头文学几乎就把他描述成了真的李向阳一样,飞檐走壁、枪法如神,只不过抗战的李向阳打的是日本鬼子和汉奸,而成都的李向阳到底干了些什么,老百姓其实并不清楚,不过确实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在那个乱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老百姓对有“炮火”的人都是十分畏惧的。

    闹腾了一段时间,有消息说李向阳被击毙了。

    先是逮住了李向阳部队的一些重要成员,据说是惯偷惯匪,插起打了红叉叉的示众牌牌,游街示众后枪毙了好几个。

    后来据说,成都李向阳在城郊被人发现,军队迅速进行了围攻,经过激烈交火,李向阳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举枪自杀。

    再后来才知道,那李向阳就住在和我们紧邻的一条街上,姓王,在他当李向阳之前,很多人都认识他,只不过并不知道他就是后来著名的李向阳。平心而论,他与电影李向阳仅仅是有一点点挂像,鼻子有点大,看上去也就是一个邻家大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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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城街一家储蓄所被抢的事,传得很快也很恐怖,传得快是因为那时候人们对银行普遍都有一种敬畏之心,都知道抢银行是杀头的罪,成都已经很多很多年都未发生过类似事件,而且据民间传言这个抢银行的绝对不是“李向阳部队“干的,也就是说干杀人越货的不止仅仅是李向阳等人;传得恐怖是据说那个储蓄所里的三个工作人员在大白天被杀死,血都积了半尺深、里面的钞票被洗劫一空(具体有多少钱不知道)。

    这两件事是社会极度混乱的缩影,其实当时肯定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只不过这两件事很具有代表性罢了。再加上无数关于“砸匪”的传言,当时的混乱程度可想而知。

    成都李向阳被击毙了,事情好像也就完了,再也没有这方面的解释。到底这帮人是干什么的,至今不知道。

    而储蓄所的杀人抢银行案件,好像也一直没有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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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的混乱和无序,迫使良民百姓们自己动手,组织起来保卫自己。我们院子里十几个中青年人自发组织起来,找来厚铁皮,加固院子大门,抬来大块的硅酸盐砖(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的),给进院子的通道砌了一个带直角拐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障碍。前前后后忙了好几天才算完工。然后制定了一些临时的“院规”:比如院子的大门白天都必须关上、对外来人员要盘查、紧急情况要敲脸盆示警、每家每户都要准备棍棒等武器等等,我们这些少年则要担负起打探街上动向的任务。

    防卫工作准备完成后,上街一打探,几乎每个院子都采取了类似的措施。而且街坊们都希望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可能出现的匪徒和暴力。于是本街上的一位很少露面的人站了出来。

    本街上一个幽静而深邃的小院,住着一个据说是老红军的黑脸汉子,有人说他曾经当过朱德的警卫员,也有人说他曾经是张国焘的马夫,不管怎样,反正他是个货真价实的老红军,脸上一大块伤疤,威严中透着几分杀气。由于他家是独处一院,大门也经常关着,所以与街坊邻居极少有交道。现在他都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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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的中午,本街不少青壮居民经过召集,齐聚在老红军的院子门前,老红军身披黄色的呢子军大衣(那可是身份的象征),站在门前的上马石上,手上拎着一支大号的勃朗宁手枪,用他南腔北调的口音高声道:居民同志们,为共同防御“砸匪”,一有情况,以我的枪声为号。说完,“咣咣”朝天打了两枪,然后宣布:老子爬雪山过草地,打过鬼子打过老蒋,还怕这帮毛孩子,有我在,就有街坊的安全。

    大家鼓掌欢呼。

    然而“砸匪”们最终没有洗劫成都。尽管居民们把能想到的防卫措施都用上了。

    实际上这些防卫措施没什么用,真正遇上了明火执仗的打劫,估计起不了什么防守的效果。就好像在破门上加了一把锁,防得住君子,防不了小人。

    但这些措施,至少能在心理上增加一点安全感。

    @ljp042012-04-0221:29:53

    楼主不受干扰,慢慢道来,佩服。

    本来一个老成都悠悠然然摆龙门阵的帖子,遭有些人搅得火辣油爆。殊不知“文革”就是这样的人多了,群集在一起就成了“文革”的基本群众,骨干力量。还煞有介事地讨伐“文革”“GCD”,这叫不知有汉,何论魏晋,不知天高地厚!

    楼主,我们继续顶,一起回忆老成都的那些年——

    谢谢理解。发这个帖子就是想摆点老龙门阵。

    人家估到要往政治上拖。

    回复@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0217:33:47

    回复金沙江南

    我是1952年正式上小学的,记忆中周围没有“民办”的中学。但是,到1963年我们那个区办起了一所中学——“朝阳中学”,其所招收的学生为参加公办中学招生考试的“落榜者”或因各种原因失学的社会青年(年龄都偏大了)。当时社会上就是称这样的中学为“民办中学”——与现在的“私立学校”当然也有区别——

    三年灾害之后,为加强经济建设和加快百姓的文化提高,国家就开始搞“民办中学”和“民办小学”。而一些官办的中学则开始改为“半工半读中学”。意在尽快培养一批青年工人。我印象中,“成都凤凰山园艺学校”就是初中起点的“半工半读”学校。那个学校好像存在的时间不长。

    不过民办的学校特别是民办小学,在百姓的心目中,确实是要低一些。

    对这些事情,我了解的也不多。

 

    @中央委员9992012-04-0218:12:33

    老马同志的这个长篇帖子很好嘛!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网友大力补充,尤其是河南、安徽的同志写的太好啦!说实话,早在90年代我们这帮委员就想调查清楚这段历史,可惜那时没有条件呀!

    网络就是好,我准备把这些资料拷贝,让所有中央委员都研究研究,顺便给联合国的潘总司令呈交一份,希望全人类都不再重演类似的悲剧!——

    有人问我是“何方大神”,我都不知道该咋个回答。这几天有了你这位“中央委员”,老头子就趁机附个骥尾,真正成了“大神”了。谢谢委员!

    哈哈,至少是大神之一嘛!

 

    @金沙江南2012-04-0223:53:49

    毛时代为发展重工业、军工、援外,教育经费捉襟见肘

    毛时代,因为要发展重工业、军工、援外,教育经费捉襟见肘。文革前,一个中等县每年只招收两个班的高中生(一般总计收80人);小县,则只收一个班。

    1982年6月,大陆29省市区文盲和半文盲人口(国家统计局注释:12周岁以上不识字和识字很少的人)为235,820,002人(占百分之23.6)。四分之一人口系文盲和半文盲!——

    金沙兄的这些数字触目惊心!那时候的教育普及水平十分低,城市还好点,农村的文化教育真叫惨不忍睹。下过乡的人在农村生活过的,就知道是咋回事。

    77年是我在部队的最后一年,当班长,班里分来四个新兵,是湖南连源的,四个人中,一个初中生,一个小学未毕业但还能识字,另外两个则完全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起,18、9岁的年轻人,却是真正的“文盲'”!到了班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我帮他俩写报平安的家信。

    其中一个在到了连队后,一个月中,接连买回三盒鞋油!他是去买牙膏,语言不通,又不识字,营业员又没耐心。为此我还带他去教导队的军人供应站去退鞋油,和人家大吵一场。(战士是不准穿皮鞋的,他买鞋油本身就可以不卖给他,而且应该耐心问一问)

    这两位经过我调教了一年,我复原时,他俩已经可以写几十个字的家信了。这些人老实、淳朴,在部队训练、干活,那是没说的。

    有些龙门阵,摆起来,令人心酸。

    @幺地人土火2012-04-0315:14:26

    重庆人最没脑子,这几年又被忽悠得神魂颠倒的,看到到处疯疯颠颠唱红歌的,只想起三个字“宝批龙,大不同,身上穿的灯草绒”——

    老兄不这样说好不好。很多事情完全不是本地老百姓的错。

    包括武斗、包括唱那个啥之类。肯定不能去怪他们。

    成都、武汉、西安等等和其他大小城市,哪个地方武斗都打得一塌糊涂。也不能怪这些人。

    我认为只能是文革利用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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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的时代,在夹缝中度日——

    院子里空前的热闹,因为全院的大中小学的学生都在,既无学可上,也无处可去(父母们严令无事不准出门),关起大门,院坝就是聚会的场所,谈天说地,讨论成都时局,自由参加,但是都很注意,都尽量不去涉及文革和当时的政治的事。我们这些小点的就只有听“圣喻”的份,只听,无讨论权。

    喜欢读书的几个把自己的“藏书”拿出来交流,在院子里迅速掀起了读书“热潮”。在那个没有其他任何可以消遣混日子的时候,只有看小说,才是打发光阴的最好方法,这真是叫闭门读书。那一年多的时间里,院子里这些无所事事的学生们都是在聊天和读书这两件事当中度过。真是颇有些“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感觉。说实在话,这段光阴还让不少学生受益匪浅:没地方耍,“被”读了若干与年龄并不相称的课外书籍,用现在的话,就是“综合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

    文革大破四旧,焚书坑儒,不准看那些所谓封资修的东西。但老百姓几乎每家都还有不少以前存留下来的书籍,麻五类没一般都是穷人,又没得啥子仇家,既不怕抄家,也没得啥子把柄,即使破四旧也就是把神龛子的“天地君亲师”或者祖宗牌位取了,没得哪个自己去烧自己的东西,家里头的那几本旧书,至不济还可以拿来做引火之物,当然,没得事就可以拿出来看看,混混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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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主要的还是没人来管,革命者们都忙于革命或者夺权,哪个还管这些生活在夹缝里的百姓在做啥呢。只要没人去告发,可以大胆的看书。我们那个院子里,可以肯定不会有人去当那种告发者的。

    生活在夹缝里是可怜的,但在某些时候却又是一种幸福。

    院子里两个高中学生溜回自己曾经的学校,用自己家中买米的布口袋,从早已无人管理的学校图书馆弄了一些书回来,基本上都是小说历史类的,这样书的来源就更加丰富了。那段时间,我除了熟读了初中三年的语文历史地理课本,还囫囵吞枣的看了不少世界名著,在哥姐们的指导下,有的还看得懂,有的确实看不懂。特别是俄国的那些长篇巨著,比如《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宁娜》等等,不了解他们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人的名字又长,尽是些什么“啰啰嗦嗦夫斯基”之类,读起来很打脑壳。

    看得最多的是巴尔扎克和莫泊桑的短篇小说。因为正好有他们的短篇小说集。法国那时候时的穷人们百姓们好像和我们也差不多,看起小说,就很有些感同身受。印象极深刻的如《克洛德。格》、《无神论者做弥撒》、《羊脂球》等等,至今都还记得。而深受年轻男人们喜爱的作家是美国的杰克。伦敦,他的《海狼》、《毒日头》《雪虎》,那充满野性的、原始和适者生存的描写,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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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一家邻居,家里有一个大学生一个初三学生,还有一个大学毕业从事教师职业的大姐姐。其父亲曾经是旧政府的普通职员,解放以后也从事体力劳动,属于文化较高的、接近黑五类的麻五类。他们家里有一台放唱片的留声机。文革开始时就藏在床底下。自从关了大门修了路障后,街上已经是经常路断人稀,于是就敢拿出来把房门一关,悄悄地放,也欢迎几个关系好的同龄人共同欣赏。我因为爱和比我大的人耍,也就可以经常叨陪末座,沾光听了不少当时闻所未闻的唱片。由于唱片的来源有限,所以就是有啥就听啥,从约翰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到川剧《迎贤店》,从京剧《四郎探母》到印度电影的插曲《拉兹之歌》,古今中外,乐器唱腔,虽然我绝大多数都不见得听得懂,但大家悄悄的来静静的听,真正是在享受那份混乱中的安宁。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那些情景,尚历历在目。

    现在还记得听的几个川剧的唱段,《一只鞋》里那县官唱:“我出了三千银才把官做,初上任就弄得我糊里糊涂……”

    邻居那大学生大哥是文革前两年考进大学的。高中毕业时去拉了一年的架架车(主要是去河边为建筑工地拉沙石),以挣够未来的学费和一些生活费。所以他戏称自己是拉萨(拉沙)大学的。后来我供职单位的一位领导,也是这样先拉架架车挣学费,先去“拉沙大学”,然后再读大学的。

    这样大家自我囚禁的日子一直持续到68年底,因为要复课闹革命了,大家很快就各自东西。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0309:13:06

    转载:重庆武斗大事记

    谨将此文献给那些在十年浩劫中,为了自以为崇高的理由,在魔鬼的诱惑驱使下,赴汤蹈火、抛头洒血,甚至毫不犹豫的献出了生命的人们。还有那些和我一样,在十年动乱中成长起来的孩子。

    前言

    2006年,是“文革”正式发动40周年,也是借“文革”起家、给中华民族和国家带来巨大灾难的极“左”势力垮台30周年。

    1966年5月16日,中共中央发布《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通——

    明天是传统的祭奠日。

    我们一起为过去几十年逝去的人们祈祷,愿他们的灵魂安息。

    愿今后社会更加安宁、繁荣。这是为所有的年轻人和孩子们的祈祷。

 

    ===============================================

    从红卫兵造反、划分红黑五类开始到老三届知青下乡,这大约两三年的时间当中,不少因各种各样原因没去参加派性斗争的人,自我调侃为“逍遥派”。

    这“逍遥派”里面有不少文革刚一开始也投身于轰轰烈烈的大造反中,后来发现形势险恶、赶紧抽身的;有在父母不断教导下只偶尔去参加“摇旗呐喊”做面子活路的;也有本来就是普通工人不想去参与折腾的,更多的是因为家庭出身不符合社会潮流而不敢去参与的,于是,当淳朴的人们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也不可能是单位和社会的主人公、而且自己真正是微不足道的时候,消极和自我封闭在潜意识中迅速的蔓延开来。人数众多的逍遥派就成了自己管自己的派别。这一“派别”存在的时间最长,对后来产生的消极影响也最大,

    ====================================

    既不上学也可以不上班(到处都在武斗),学生们和工人们就在家当逍遥派,就混日子。

    时间一长,光混日子也难过,大家就找事做。

    读书写字的、下围棋象棋的、拆装自行车练手艺的(一般院子里都有一、两部来历不明的自行车)、找几块木料操练木匠活路的做个小桌小凳的、修理安装收音机的、修补住房的,反正自己找些事情了练练手艺,既混了日子,又能多一些技术,艺多不压身嘛。逍遥派们相互切磋交流,互通有无,只要一家有活路,大家都去帮忙,既增进了感情,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在第三产业极不发达的那时候,解决了不少生活上的问题。当然,原材料和工具的来源基本上都是从自己单位东拼西凑弄来。不过这也没办法,很多东西根本买不到。

    到后来,要结婚的找人买木料自己做家具自己油漆,成都人结婚需要“多少条腿”好像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结了婚的趁上班很“水”,赶紧生个娃娃自己带,既免去了找托儿所的苦处,还能省下银两;还有的趁机再生一个,以达到儿女双全,享受天伦之乐。

    从三年灾害起,居民的住房一直没有得到增加,人口在不断的增长,儿女们已经长大。当时的住房已经完全不能满足最低的栖身需求了,所以,只要有一点空地,大家就搭建“偏偏儿”来扩大生存空间,在后来的几年中,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偏偏儿”就挤满了每个院子。以前尚属规整的院子,真正成了烂院坝。

    =================================================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 史上最强最热血“爱国者”手册——“五毛党”“美分党”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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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年代中期到北京出差,见地图上有明代于谦的祠堂,离住地距离也不远,于是就抽空步行前往拜谒。到了一看,除了大门还保留着祠堂的风貌外,里面就完全是一个“偏偏儿”博览会,除了留有极其狭窄的迷宫式的通道外,根本就是一个大杂院、一个贫民窟。一个北京老太太防贼似的跟着我(这可以理解),嘴里不断念叨着:哪儿还有祠堂哦。

    我才知道,搭建“偏偏儿”,并不是成都人的专利。老百姓在实在无法的情况下,是“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的”。那些年,十几个平方的破房子里,挤下祖孙三代、六七口人,绝对属于正常。

    @金沙江南2012-04-0413:27:10

    西方文明的启蒙老师对于我来说,是反映沙俄贵族命运的苏联电影,反映欧洲资产阶级革命前社会生活的西欧电影。

    《战争与和平》是俄国著名文学家列夫.托尔斯泰反映俄国贵族命运与前途的巨著。苏联将其拍成当时极为少见的三部连续剧式的彩色电影(分别是《两姊妹》、《1918》、《阴暗的早晨》)。

    “俄国文学之父”普希金所著《上尉的女儿》被苏联改编为电影,故事情节非常感人,反映的是一个俄国贵族青年与一个当时落难后来成为农民起义领袖的普加乔夫之间的故事,两个不同阶级的人阴差阳错的往来……自己当时得到的启迪是:一时“慷慨”——

    和兄长们相比,我们这个年龄段的还要造孽些,三年灾害过后的那三年,人还小,没学到啥,文革中,又啥都遭禁了。唯一幸运的是,有一帮爱看书的大朋友,所以在文革中,还算是悄悄的看了不少的书。

    可能是受家父的影响,我对中国古典文学要钟情些。

    那时候,也只有看书能消磨光阴


 


    @srf19452012-04-0421:00:43

    @马甲年年换2012-04-0419:48:02

    @黑狸黄狸2012-04-0410:35:31

    人类发展的历史中,剥削和反剥削的斗争一直存在,只要有剥削制度就会有反抗剥削,这种斗争只有在人类消灭了剥削才会停止——

    这是黑狸黄狸的高端龙门阵参于我们草民的低端龙门阵——

    这个命题确实太高深了。

    个人以为,这句话可以把标点改一下:”只要有剥削制度就会有反抗剥削,这种斗争只有在人类消灭了,剥削才会停止。“

    哈哈

    @srf19452012-04-0421:28:37

    @马齿徒长2012-04-0420:5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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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知道,搭建“偏偏儿”,并不是成都人的专利——

    在全国范围内住房条件最惨的是上海,搭“偏偏儿”都没地方搭,只好搭阁楼,有的人家,晚上一间房间内地上、床上、阁楼上都睡的是——

    那时候确实上海最惨。我的一位同事举家回上海探望父母,回来讲,晚上打地铺,睡床上的,上了床,就无法再下来了。

    @ljp042012-04-0421:18:45

    我们单位搭“偏偏”的权力专属于家人户口在农村或者外地的单身职工,家属来探亲就住在靠单身宿舍搭起的“偏偏'”里。而在单位已经分配了家属宿舍的职工,房子小,大部分只有一、二十平方,娃娃大了,与父母同居一室不合适,男娃娃、女娃娃混居一室也不雅观,房子又无法扩大,于是我们单位实行“子女房”,就是拿两间房,分成男孩房、女孩房,职工家里有分不开的就到子女房里住“集体宿舍”,也阶段性解决了职工后顾之忧。也促——

    那时候的外地单身职工很多,主要是户口问题。

    老兄单位已经是条件很好了,而且能想法来解决。大多数单位当时根本没办法


 


    @金沙江南2012-04-0423:39:39

    毛时代,城市建设排不上号,几乎陷于停顿。

    因为物资短缺,如企业自己有钱,也不能保证可以为职工建住房(单身汉住的称宿舍,双职工住的为住宅)。

    在计划经济条件下,企业如需建住房,得先去计划委员会申请住房“基建”计划,计划委员会发文后再去物资局申请“三材”(钢材、木材、水泥)指标,然后再去建委要求将住房施工列入计划,最后由建委安排施工企业施工。

    如果没有“三材”指标,企业想自己找包工队(——

    金沙兄说的情况完全对。当时那叫做“报批”、“报建”,计委建委规划局,手续齐了,才会拿到三大材的指标。而这些指标往往不够,必须去申请追加

    现在报批报建仍然存在,那是城市管理的必须。三大材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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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日子当中,百姓的“养生健体”——

    那些年,绝大多数老百姓的生活十分的清苦,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生活在贫困线上甚至是在贫困线以下。尽管日子过得十分灰暗,但百姓们仍然在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日复一日的行进,也试图在有限的范围内把日子过得更好一点。于是,在成都人的生活中,出现了一些关于养生健体的民间发明,有的令人啼笑皆非,有的还留下了社会的烙印。

    一是“甩手疗法”,据说是能治疗不少疾病。具体做法就是心无杂念的甩动双手,长期坚持,自然疾病消除。这种方法由于除了消耗时间外,不需要其他成本,所以曾经风靡于社会的下层,几乎在每个院子里,都有不少中老年男女站在一起甩手聊天(聊天时心就肯定不静),成为当时的一道风景线。不过此法属于身体锻炼,有益无害,至少可以治疗肩周炎之类的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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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是养“海宝”。“海宝”是个啥东西,到现在也不清楚。米黄色,放在少量的茶水中,加入些白糖,就可以养。据说容器有多大,它就能长多大,且可以分割而不影响生长(那时候还幻想过,如果把它放在池塘里不知会长多大)。其分泌的液体加上本来就加进去的茶水,可以喝而且有病治病、无病强身。饲养方法简便、饲养成本较低,也算是一种耍的方式。于是在年轻人和中小学生中流传甚广。不过海宝的液体其味极酸,光喝那个水水,恐怕牙齿都要酸掉。所以喝的时候必须再加入数量较多的白糖才能下咽。找同学要来一块,养在一个捡来的小的圆形玻璃鱼缸中。过了一二十天,居然也生产出不少可喝的液体。但是我家父母并不认可,他们既不喝,也不提供白糖(本来每人每月只供应二两白糖,属于奢侈品。只能用于家里有人不舒服时,喝点糖开水糖稀饭之类)。虽然母亲也悄悄给过几次少量的白糖让我自产自销,并且要求我与弟弟共享。但是那液体喝了好像除了更让人胃口大开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那个年代,最不需要的就是开胃。两三个月后,那家伙越长越大,大有长出鱼缸的意思,已经就让人有点害怕了。拿来给人吧,同学朋友都已经早就有不养的想法了,于是,只好悄悄地扔进垃圾堆。

    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后来风靡北方的“红茶菌”?

    写到这儿,顺手上网查了一下,“海宝”就是“红茶菌”。(确实让我倍感失望。现在资讯实在发达。以前一直认为“海宝”是无脊椎生物、而且是成都人的独到发明)现在百度上也说那家伙好得很,属于营养饮料。酸的东西能开胃,胃口好了,吃东西就倍儿香。只不过那时候的人们并不需要开胃,供应的东西本来就不够吃。

    现在还有人养海宝或者叫“红茶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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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就是喝鸡血和打鸡血针,简称为鸡血疗法。从何处流传而来,已经无法考证,据说这才是返老还童、法力无边的好东西。到如今,有的写小说的人都还在用“那些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形容人的精神陡增,可见这一疗法和曾经的疗效之深入人心,估计与烧鸦片烟的功能差得不远。

    申明一下,那个时代老百姓的科学水平很低,人们的认知水平与现在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这个东东千万莫去尝试。鸡血可以煮汤、可以做成毛血旺,下饭佐酒均可;但是生的就喝或者注射进人体,估计离进医院就不远了。特别是在化学药品广泛滥用的今天。

    不过在当时,鸡血疗法是很有些要求的:一是鸡必须是活体(本来死鸡也无法放血);二是鸡必须是公鸡;三是该鸡必须是纯白无杂毛的雄鸡公(仔鸡阉鸡不行);四是喂养的方法要得当即必须圈养而不能敞放(估计吃了蜈蚣虫的鸡血没人敢用)等等。

    据传,鸡血疗法的操作方法是,每天早晨从鸡的翅膀血管处(不能割喉咙,以确保白公鸡能活下去)取鸡血一小盅,空腹饮下;或者每天早晨把公鸡提到医院,由医生抽鸡血给你注射进去。前者还有可操作性,自己割而取血,反正那鸡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上。后者就不太好办,据说医院只给某些特殊人和特殊病人注射(不知真假与否),而以当时的科学水平,能给自己注射的人和家庭简直是凤毛麟角,所以,喝鸡血成为首选方式。

    由于据说疗效如神,而且这种疗法是从某些人从欧美传回来的(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牛高马大精神抖擞,是否与此有关?而且纯白鸡也是欧洲的原种),于是不少人都打算尝试一下,一时间白公鸡身价陡增,能寻上一只是难上加难。

    当时城里很多家庭都在养鸡,主要是生活十分艰难,养上两三只鸡,平时能生蛋,过年还能宰杀之以改善伙食(没有人拿来当宠物养),加上大家都闲极无聊,所以能多养一只白公鸡也不是太难。

    于是上街逛了几次,春熙路盐市口经常都有卖小鸡娃卖米糠的(现在不可想象吧),买回几只河南人卖的“电抱鸡儿”(用电加热进行孵化的),据那个河南人说是绝对的纯白鸡,但在养了一段时间后,等到硬毛长齐,哪来的纯白,还是以白为主的杂交花鸡。

    曾经试图找人分一只已经长成的纯白公鸡来养,但是需要十来元钱,结果筹款的请求迅速被母亲果断驳回,而且受到教育。母亲说:“我不信那些哈,你们老汉儿也不得信。喝了那个白鸡血,未必然就要多活几年?活到一百二十岁零一早晨?现在这个日子…!动脑壳想一下嘛,鸡血和人血咋个合得到一起嘛!鸡是卵生人是胎生…”

    母亲曾经读书到高中一年级,抗战时学业中断。家里头当时她的文化最高。

    “活到一百二十岁零一早晨”是老成都骂人的,活得再久,也得有一个早晨用来板命(临死前的挣扎)。

    还是老人家言中了。鸡血疗法和养白公鸡很闹腾了一阵,不过喝鸡血打鸡血针的,也确实没见到有多大的效果。

    当时流传的那些养生之道,很多都是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们自己想方设法莫得事找事做,来折腾自己。

    文革的十年,让生活在政治风暴下的“逍遥派”和百姓们在夹缝中过着清苦而清闲的日子。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4-522:25:00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0522:05:16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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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就是喝鸡血和打鸡血针,简称为鸡血疗法。

    +++++++++++++++++++++++++++++++++++++++++++++++++++++++++++++++++鸡血疗法在北京也时新过一阵子!

    有一段时间每天清晨我们大学的校医院的一侧总有几十个人在排队,每人手上抱着一只公鸡,等待护士给鸡抽血,。

    北方养“红茶菌”也一度成风,我的一位同事82年还在养,还请我喝过一次,因为白糖放得多,喝起来酸甜酸甜的,感觉还不错——

    不少事情,现在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我觉得和人们的总体文化水平、认知能力是分不开的。

    回复@噪音暴民2012-04-0600:04:43

    打鸡血还第一次听说,有劳长辈些说详尽点,晚辈洗耳恭听。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其实打鸡血的事,帖子已经基本上说清楚了。就是白公鸡的血,抽出来或放一点,注射或喝掉。

    注射每次大约为十来毫升,喝的每次一小酒杯,可能三五钱吧。这个是没有文件来规定的。不过,要保证公鸡能长久健康活下去,估计每次也只能放那么一点血。注射或者饮用,应该是在清晨空腹。一天一次。由于没有亲身体验,以上都是“据说”。

    我在回帖时说“很多事情现在想起来不可思议”,这个打鸡血就是如此。

    不可思议是,鸡血注射进人的血管,居然没有产生化学反应或长寄生虫。好像也没有注射时就挂了的。不过,当时有条件去注射的人不多,绝大多数崇拜者还是以喝为主。

    此事还流行了好几年。

    有没有人因此而长寿不得而知,,估计也没有人去进行追踪调查。

    同理,由于当时的资讯的极度不发达,有没有人因此而生病或者得怪病也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光一个禽流感,估计就没有人敢再去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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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武斗时期成都老百姓的生活基本情况——

    我们继续放下那些武斗、抄家、夺权之类的话题,来继续说当时成都老百姓的生活吧。

    一个社会,无论怎么说,能够真实反映当时社会情况的,是百姓的生活。底层百姓生活的好与不好,这是最能折射当时整个社会的、无法掩盖或者夸大的一个层面。

    这个话题其实比较难。因为我只能说点我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也代表不了其他人。所以,也只能做为闲龙门阵来摆。

    这个话题也不轻松,而且时间跨度很长,文革结束后物资匮乏、生活困难的日子还又过了好几年。所以只有分成几段来说。先说文革中间这段的见闻。

    还是那句老话: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文革一开始,因为全国都在大吵大闹,生活上的影响头几个月还不太显现。本来老百姓普遍都穷,米面油盐有供应就基本上不影响生活,你也不可能天天有鱼有肉的过日子,再加上经过了三年灾害的磨炼,大家对过艰苦日子还是属于没办法有信心的。

    当时主要物资的供应和以前差不多,粮票和布票本来就还存在,每人按定量照旧;很快就又制定了每人每月肉一斤、菜油半斤的标准。这一标准一直延续到80年代。

    这标准是四川的标准,或者叫成都的标准,因为稍远一些的县城供应的标准就有可能要低一些。而从全国来看,不少地方标准要高得多,北京上海甚至河南河北都比四川高,主要体现在肉油糖上面。

    也有比四川还惨的。后来我在东北当兵,东北三省老百姓的供应远远低于其他省份,每人每月只有猪肉半斤,食油三两。以至于长期在东北的主政者被百姓们背地里称为“陈三两”。这一状况也是一直延续到七十年代末期。

    平心而论,这些东西在当时是按量供应而且有保证的,哪怕在最混乱的时候。如果保证不了的话,就有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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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社会更加混乱了,工农业的生产能力持续下降,虽然上述的凭票供应的东西还是照旧,但其他物资特别是日用工业品的供应越来越紧张,很多东西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肥皂、洗衣粉、牙膏、毛巾、香烟、针头线脑等等日用必需品,完全买不到,洗脸盆、温水瓶之类成了绝对的奢侈品。大家都不上班或者上班只去闹革命,生产的产品自然就少而又少。甚至有一段时间,成都街上连食盐都没得卖,经过紧急调运,就有了那种没有经过处理的粗盐卖,那种盐每颗大约有一立方公分那么大(形象一点,和麻将桌上的骰子差不多大小),买回家要先洗一次,因为里面泥巴、杂草和小虫子都有,清洗完了还要捣碎才能用,不然,可能菜弄好了盐粒在菜里面还是那么大,溶解的速度太慢。为此,刚到外地小城工作的哥哥还专门托人带回一个生铁铸的碓窝(成都买不到),用来捣碎那坚硬的盐粒。

    四川的自贡、乐山是我国著名的井盐生产地,曾经也是四川值得骄傲的地方。近代的四川军阀敢于与中央政府叫板而闭关自守,能够产盐也是其中因素之一。抗战八年,四川为了抵御外辱,贡献了大量的青壮年、粮食和税赋;而另一个巨大贡献,就是保证了抗战时期国统区的全部食盐供应,直到战争结束。有史料记载,到抗战后期,四川的井盐产量达到二十万吨,确保了川鄂滇陕等八省的军队人民的生活。

    产盐地都无盐可卖,实在是有点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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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资奇缺,难不倒聪明的管理者。“不患寡而患不均”,几千年来老祖宗就教导过大家。东西缺乏,就实行凭票供应,反正我们已经积累了多年的票证制度,无非再多一些票证、让老百姓们多体会一些配给制的优越性而已。

    于是,几乎一切基本的日用生活品都凭票供应,包括烟酒火柴、牙膏肥皂、针头线脑、盐巴酱油,凡是属于开门七件事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的必须,都要凭票才搞得成。每月的哪一号买什么,都必须搞清楚,出了差错,没得人帮你承担责任。

    成都的“号号儿票”是每月公布一次,哪一号买哪样东西,凭领粮票的粮折子排队领取。记得最多的时候,一个月中发放的票证号数达到了七十多号;而外省基本上是什么票就是代表某样物品,反而要简便得多。后来我想,成都的方法恐怕是防止百姓们更多的制造假票。

    记得当时家中有一个小本子,专门用来记当月哪一号买哪种东西,以免搞忘了。负责完成这项细致而不容出错的工作是我当会计的父亲。以至于院邻甚至街坊们经常到家来查询求证号票的对应情况。

    按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离现在的社会已经十分的遥远,说多了也没多大意思。不过,当时就是那个样子,对普通百姓来讲,这些小事才是大事,未必然真的每个人都要去关心国家大事?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0721:56:5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0719:53:0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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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资奇缺,难不倒聪明的管理者。“不患寡而患不均”,几千年来老祖宗就教导过大家。东西缺乏,就实行凭票供应,反正我们已经积累了多年的票证制度,无非再多一些票证、让老百姓们多体会一些配给制的优越性而已。

    于是,——

    文革后期,重庆的情况亦如此。我们家在蔬菜队,64年以后也是吃商品粮,所以也发“号票”。70年代初我回家,有一次家里的号票达到100多号,连买肥皂、买火柴都要凭号票,——

    号票太多,让不少家庭十分麻烦,一旦出了差错,就会给生活带来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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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几张以前的票证照片,有成都后期的和辽宁、沈阳的,成都稍早的票证我手里从来就没有过。这几张东北的,还是不知何时从相熟的老百姓那儿要来的,夹带在笔记本中得以保持下来,已经几十年了,算是无心插柳吧。

    东北当时的供应状况比四川还要糟糕,尽管是工业基地,几乎所有的日用品不仅有要凭票,还要加上购物劵才算证照齐全,而那个购物劵每人每年只有六张(照片上的是小面额,最小的就是0.1张)。

    除了粮票和食油票以外,所有的票证都是当月(或当年)有效、过期作废。这是全国的统一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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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流行的经典说法是,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二的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于是乎,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所以像我们这样的无产阶级,只有等到红旗插遍全世界,才能最后解放自己,也就是说只有到那时候,东西才可能不再凭票供应。

    至少当时像我这样的懵懂少年,真是以为那些三分之二还等到红卫兵们去解放他们咧。如果真能早点解放了他们,我们的日子兴许也要好过点。


 


    @用户名也没有2012-04-0901:19:41

    @涯天熟客2012-02-2111:09:20

    成都的粮食定量比其他地方都高。我记得我们那里的粮食定量是:中学生每月22斤;城钲居民成人18斤,——

    就算17斤,也应该不会饿死人。这是政策,一刀切的,城镇不比农村。

    农村饿死人也主要是60、61,单干的时候——

    这位有点意思。

    你认为多少粮食才“应该”会饿死人呢。

    60、61年的农村,不是用“单干的时候”,可以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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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和酒——

    在当时,最缺的物资是什么,估计经历过文革的男人们绝大多数都会认同,最缺的是:烟和酒。

    这个说法肯定不会完全正确,而且只是站在男人们的角度来说的。当时的妇女们可能觉得最缺的是实实在在的吃穿用品。而所有的百姓觉得最缺的是钱。

    烟酒的缺乏是因为供应的数量太少而烟民酒客太多;心情郁闷纠结的人们又要靠烟酒来刺激。于是买烟酒的号票(买东西的票统称号号儿票,而对当月买烟酒的票则专称烟票酒票)就成了绝对的抢手货。

    后来下乡当知青,看见流传的手抄“歪诗”:

    烟,

    白色的篙杆,

    它把我撑出

    寂寞的港湾。

    酒,

    芬芳的江流,

    它冲洗我

    胸中的忧愁

    在那中世纪般的日子里,恐怕这是人们对烟酒紧缺的最好的诠释了。

    =============================================

    当时一张烟票能够买两包烟,一包中档的,如“朝阳桥”“金沙江”之类,价格在三角以内;一包低档的如“春耕”“飞雁”之类,价格在一角五分以内;更好的烟是没有供应的,即使有,一般老百姓们也抽不起。一张酒票三两酒,散装的,一般都是白干酒(即后来成都人喊的跟斗酒,)那时没人造假,酒倒是真正的粮食酿的。

    一个家庭如果五个人,只有户主一人抽烟喝酒,这些供应举全家之力由他自己支配,那么省着点计划好点,还可以勉强过得去,但不能有较多的计划外支出,比如来了客人坐到那儿长时间不走等等。

    但是人口少的就困难了,如果一个单身汉,那点烟酒票简直无法维系。

    但是有的家庭也不行。比如户主要抽烟喝酒,而儿子也同样要抽烟喝酒,这个票就不好分配,69年上了中学,班上好几个同学就是这样。那咋办呢,就只有这个月老汉儿拿三张烟票两张酒票,儿子则两张烟票三张酒票;以此类推。这是一个相对科学的方法,避免了家庭矛盾的产生,至于够不够,那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事实上,不少家庭为烟酒票的分配而引起的矛盾很深。

    很快,就有人想出办法,利用其他的废旧号票来改烟酒票(由于各种的原因,有些票是用不完的,比如火柴票。既然是非法改造,就改最紧缺的)。先把废票的号用剃须刀片小心地刮掉,再把另一张或两张的号拼接上去成为一种完整的票。要做到基本上看不出来是拼的(那时候商店里的光线普遍不好,鱼目混珠是比较容易的),确实要小心又小心,而且还要制作者有点美术天赋才行。所以不是大家都可以去做的。

    由于粮票、布票、肉票是专门的,格式迥异,而且绝对没有剩余,所以就无法去改。

    如果放在现在就简单了,直接用机器印就完了。钱都有人敢造。

    在不敢出门的那段时间,我哥就给家里和邻居们改了一些烟酒票。他有那份耐心和细致,也能画得一手好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生活所迫,逼得良民百姓也去做不该做的事。

    人改变社会,社会也在改变人。

    中国人的造假是不是从此开始泛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后来做假票的就很多了,甚至有人把做的假票拿来卖给别人。

    当然再后来,就什么假都有人造了。

    烟卷的另一个来源是自制。有时候用烟票可以买到散装的烟丝(数量比买烟卷要多),混合上自己抽剩的烟屁股(也有人在街上顺便捡几个。说实话,街上很少会遇见无人问津的烟屁股),用两支筷子加上薄纸和浆糊,就可以卷烟了。手巧的卷得像模像样,堪比烟厂的烟卷。邻居们相互交流,不断改进,技术上进步很快。但自制的烟卷始终不如真正的烟卷好抽。估计是纸张和浆糊的原因吧。

    渐渐的,有人开始偷偷的卖烟,当然是黑市。春熙路的孙中山铜像后面就是一个主要的地方。下午和晚上,中档的一角一支,最低的本来只卖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牌的,卖五分钱一支。就是那几个中年人,天天都鬼鬼祟祟的在那儿卖,生意不错,足以证明烟是真货。

    烟卷便于携带,一只挎包装上十多包,生意就可以开始了。

    那时武斗已经基本不打了,所以晚饭后溜出去看看热闹,家里也不太管。

    有一次,一位卖家拿了一包红“牡丹”(那时候的“牡丹”分为两种,为“红牡丹”和“黑牡丹”,以“红牡丹”为好),那可是绝对的高档香烟,开价是一角钱抽一口。说好了几个人后,交钱点烟,一支烟最多三口就抽完了。居然生意还好。那时候我还不会抽烟(也没条件),还体会不到那种享受。

    一角钱加上粮票,是可以吃一碗素面的,也就是可以解决一顿伙食的基本费用。

    也看见过不止一次那个卖烟的被几支手枪逼住,弄进附近的楼里,很快倒是就放出来了。不过,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装烟装钱的挎包也没了。

    但过不了两天,他又在铜像背后卖烟了。

    香烟的紧缺,一直持续到七十年代末期。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0917:26:00

    因长时期每天定量只有3两到5两(十六进制一斤)“原粮”,有的人吃蔬菜(包括平时喂猪或做肥料的“菜根”)和植物叶子及野菜过多,导致“中毒”而亡,有人在野外生吃“野菜”中毒而亡,算不算“饿死”?——照老百姓的说法,他们就是“饿死”的。

    当然,我们也可说他们是“非正常死亡”的。

    据我所知,那三年我们那里要找接连几天不吃饭活活“饿死”的例子也难,因为农村的各级组织还是保障了没人每天3两到5两“原粮”的——

    吃蔬菜中毒,主要是没有油脂。很多绿色的叶子菜含有大量的氰氢酸,比如“厚皮菜”,没有油脂进行中和,煮白水吃,很容易导致中毒。但那时候又哪来油脂呢。

    非常赞同“要找接连几天不吃饭活活“饿死”的例子也难”的说法,饿死的人们,很多是因为极度缺少食物,营养不良而导致器官衰竭而死的。

    其实“用户名也没有”网友的观点也是同意那几年是挨饿的。只不过我认为,要想把那几年“活活饿死”与“非正常死亡”完全分开,确实不太容易。

    @涯天熟客2012-04-1010:00:13

    @用户名也没有2012-04-1000:35:10

    城钲人口饿死是铁的事实,有些人想要否定它,这是要干什么?!——

    极度而长期的缺乏食物,营养不良而导致器官衰竭而死,那几年,在城镇人口中确实并不少见。老百姓不可能从医学的角度去解释,都认为是饿死的。

    我的外婆和邻家的一个婆婆,就是在60年这样死的。我外婆送葬的场景,我都还有印象。

    本来在帖子中,我就想把这个写进去,也是怕一些人不理解或认为编故事,就省略了。

    @涯天熟客2012-04-0914:39:51

    我爸死于61年3月,时年52岁,是因饿得浮肿病而死。我妹死与60年12月,时年2岁多,死前一直喊:“我要喝米汤!”可没米,只有红薯。两人之死已记在家谱上,可查。我因在学校吃代食品而得急性胃炎,后来发展成慢性,至今未愈——

    那个日子,只有过来人,才真正知道个中的苦涩。虽然我那时只有6、7岁。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1010:50:28

    您所说的“厚皮菜”就是重庆人俗称的“牛皮菜”吧——也就是这一阵,我们那里出现了“乌沙症”这种仅次于“浮肿”的生命杀手。犯“乌沙症”的人会突然昏厥且口吐白沫,抢救不及时死亡率也不低——

    老哥好。

    厚皮菜就是牛皮菜。成渝两地叫法有点差异,意思好像基本相同。这个菜也好像只有西南地区才有。可能是最低端的菜了。三年灾害,这个菜市主要的菜,甚至用来代替主食,是因为它的产量高。

    你讲的“乌沙症”应该就是“氰氢酸”中毒。十多年前,因为工作的需要,曾经到防疫站(现在的疾控中心)接受过这方面的学习,医生们讲的中毒症状,就是如此。

    成都人说“厚皮菜服油大”,其实就是一种中和。


 


    =================================================

    再来说酒。

    川人嗜酒,且擅于酿酒,当今的好酒,除了茅台之外,好酒基本上都出在我们四川。如果当年工农红军能够攻下四川的泸州或者宜宾,估计国酒就不止茅台这一种了。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

    以前曾经在哪儿看到过一首诗,也不知道作者是谁,大概是清朝人写的:“文章读来意兴酣,试问谁家酒满坛,青石桥下浣花水,锦江春色似江南”。看书看高兴了,心情愉快,问左邻右舍哪家的酒酿好了没有(应该是各家自己酿的醪糟酒),弄一碗来喝。这是写成都青石桥金河边的悠闲的日子。现在金河早已填平,青石桥和古卧龙桥也只剩下一个象征性的桥栏杆,留下的只是都市的喧嚣。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二两酒一下肚,晕晕乎乎的,就飘飘欲仙了。所以古人认为“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二两酒下了肚,世间上的事情就可以啥子都不管了,一切烦恼都可以扔到爪哇国去;而且是“酒壮英雄胆、饭胀哈老三”,喝酒醉了,也不是丢人的事情,只要不酒后太过于失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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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酒可以结交很多朋友,当然也可能得罪不少人。中国的历史上,以饮酒而留名的文人雅士实在不少,除开李白、张旭这些耳熟能详的之外,“高阳酒徒”酈食其、“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等等,那种喝酒的境界和高度,是喝酒的后学后进们包括用公款吃喝的人们都无法企及的。

    现代一位作家曾经有过“喝酒三不论”的“原则”:在一起喝酒,应该是“不论杯子的大小、不论颜色的深浅、不论度数的高低”;这一说法,已经很接近古人古风了。

    爱喝酒的人或者想喝酒的人,总是可以找点理由来喝酒的。今天高兴,喝两杯心情愉快,今天心情纠结,喝点闷酒以浇愁肠;今天菜好,不喝酒辜负了好菜,今天菜少,则可以喝点酒充个数;来了客人,肯定要喝两杯;没得客来,也可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反正理由总是找得到的。以至于前人都有“有兴只喝酒,无聊才作诗”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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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这个世界上,最爱喝酒的是俄罗斯人。可能是由于天气的原因,在俄罗斯没有不喝酒的男人(据说女人们也能喝)。在前些年“比较文化”盛行时,有人曾经把中国人喝酒与俄罗斯人喝酒做过比较:认为中国人喝酒是喝过程:几个人坐在一起,慢慢地饮酒聊天,增进人与人的交流,这样,感情与聊天成了酒席的主要成份,至于喝多少酒则是根据酒桌子上的气氛,于是后来就有“感情深一口闷”的说法,于是就有喝得酒酣耳热为埋单而打架的;于是自古就有“酒喝微醉花看半开”的优雅的喝法。而俄罗斯人喝酒是喝结果:为了我们的相识先干一杯、为在座的美女们干一杯、为了共同的工作干一杯、为了母亲的健康干一杯、为伟大的祖国干一杯等等,而且都是用大杯子,干杯的话题都没完,就可能已经醉倒丢翻了。大家都喝醉了,酒席也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据说前苏联的解体也与酒也不无关系:戈尔巴乔夫严令禁酒,不准喝酒,老百姓没得酒喝,喝香水喝煤油过瘾的都有,搞得酒客们怨声载道;而叶利钦则支持喝酒,他本人也是个伏特加的忠实爱好者;你想想,爱喝酒的男人们会去支持哪个。

    这些说法的可信度有多大不好说,但是至少我相信。

    解放以后,烟酒专卖,私人酿酒是违法的,但蒸醪糟却是允许的,不过,粮食定量都不够吃,而且做醪糟的酒米(糯米)也买不到,又有多少人能够去做呢。何况醪糟喝起来也不过瘾。

    所以,酒的供应一紧张,酒客们就基本上无计可施。

    也有人尝试找点医药用的酒精来兑水喝,但确实味道太怪,加上医药酒精也买不到,就只好尽量克制酒瘾。

    黑市上,偶尔会有人拿几瓶酒来悄悄出售,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运气事情。

    某一天,还是春熙路孙中山铜像的背后,两个人用自行车驮了二三十瓶酒,摆开架势就准备卖,还在和酒客们说价钱,突然几个臂带“群众专政大军”袖标的来了。


 


    @大驿2012-04-1110:10:55

    1968年6月,以薄熙来等几个联动“风雷战斗组”为首的武斗队鼓动第七——

    姚桐斌,中国航天材料与工艺技术的奠基者,在国外留学时就以预备党员加入中国共产党。1968年被联动为首的造反派以“反动学术权威”的名义暴打致死时年仅46岁。姚之死,震惊了国防部和中央——

    惨!这就是文革的“造反”和“发动群众”。

    @srf19452012-04-1111:14:40

    @涯天熟客2012-04-1109:45:15

    你又不知道了。“那时的医疗是公费”只是少数人,能享受的人是:国家干部,工人,大学生。这些人可能只占总人口的20-30%,其他大量的农民和城市劳动人民都是没有公费医疗的——

    那时中国号称六亿人口,其中城市人口一亿,也只有国家编在人员如干部、工人、大学生有公费医疗,能有公费医疗最——

    老哥说的对,当时中国的城镇人口平均只占百分之十几,像四川这样的农业大省,城镇人口只有9%左右

    城镇人口中,有公费医疗的只占20%~30%

    农业户口是完全没有、也不可能有公费医疗的

    @TSSB201109B2012-04-1111:39:47

    毛左说赤脚医生的红药水、体温表也算公费医疗——

    那时候的农村,绝大多数是没有“赤脚医生”的。电影《春苗》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如果有红药水体温表,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下乡那个地方,公社医院一共只有两个医生,还要兼护士,男医生还要兼出诊。工作人员就只有一个发药的。

    亲眼见到农民被镰刀弄伤,老人找点草药嚼了,给敷上。

    后来公社动员知青当赤脚医生,自己啥都不懂,哪个敢去。

    @金沙江南2012-04-1113:33:21

    (针对农村医生严重缺乏的)最高指示:(1965.7)

    “华佗是几年制?”“李时珍是几年制?”

    “书读得越多越chun。现在那套检查治疗方法根本不适合农村,培养医生的方法,也是为了城市,可是中国有五亿多农民。”

    “医学教育要改革,根本用不着读那么多书……高小毕业生学三年就够了,主要在实践中学习提高,这样的医生放到农村去,就算本事不大,总比骗人的医生与巫医要好,而且农村也养得起。”——

    文革前农村的高小毕业生,已经是高文化了,而且大多是好劳力。生产队的这些人,可以做会计、保管、记分员。

    而文革时期的学生,在文革停了几年课后,在读的都是小娃娃

    毛是看不起读书人的。他既然知道农村缺医少药,为啥还要停课搞文革。他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鼻祖。

    “主要在实践中学习提高,这样的医生放到农村去,就算本事不大,总比骗人的医生与巫医要好”这种话是不负责任的。

    那时候地区办的卫校,毕业生都供不应求,县城的医院都缺医生。农村里哪轮的上呢

    @TSSB201109B2012-04-1114:17:15

    @马齿徒长2012-04-1114:05:24

    @TSSB201109B2012-04-1111:39:47

    毛左说赤脚医生的红药水、体温表也算公费医疗——

    那时候的农村,绝大多数是没有“赤脚医生”的。电影《春苗》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如果有红药水体温表,已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下乡那个地方,公社医院一共只有两——

    昨天晚上十点,单位通知开紧急会。会后,几个好事者倒是去喝了点酒


 


    @甄宜嘉2012-04-1114:08:24

    1975年我当大队干部(党支部委员)时,管过一年收取合作医疗费,对那时的农村合作医疗及赤脚医生制度是比较了解的。我们大队共1500多人,9个生产队,在大队部旁边设一间卫生室,有两个赤脚医生。合作医疗费每人每年按2元收取,全部自筹,上面是一个子也不给的。按规定是集体公益金出50%即1元,社员个人出50%也即1元。实际上全是由集体(生产队)在年终分配时代扣。如果能收齐,一年就是3000多元。但是由——

    这是亲历者的描述,胜过了无数《春苗》。

    农村就是有赤脚医生,农民们一般也不找,一是路途远(一般在大队部。像春苗那样背个药箱到处逛的美女,我敢说全国没有第二个,农民不骂死才怪)二是赤脚医生只能擦点红药水。“一根银针治百病”,那就毛说的“骗人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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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来说一下“群众专政大军”。

    文革开始后,最先被捣毁和撤销的是公安局(包括派出所)、检察院和法院。这三家被称之为“黑公检法”,是被彻底砸烂而且已经消失的国家机关。其实这三家都是根据宪法成立的国家机关,又是共和国自己建立的司法机构,突然成了“黑”色的并且要砸碎撤销,个中原因肯定不是老百姓能了解的。但是司法机关砸碎了、社会又确实需要有人来维护最基本的秩序,于是根据不知道哪儿传来的经验,由革命群众自己组织起来,成立“群众专政大军”来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以应对阶级敌人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企图。到文革后期,“群众专政大军”又更名为“人民保卫组”,简称“人保组”。

    于是,大致上按照以前划分的派出所的行政管辖范围,街道就成立“群众专政指挥部”,简称“群专指挥部”,工作人员简称“群专”。

    “群专指挥部”的职权远远超过了以前派出所的职权,大到反革命事件、小到两口子吵架,他们都可以管(当然前提是看他们愿不愿意管,一般没油水的事是不会管的)。里面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社会上游手好闲的闲杂人员(以前的专业“黑”公安们都被扫地出门了),这支由北方人称之为“混混儿”、成都人称之为“烂眼儿”组成的大军,是真正一切都无所畏惧的流氓无产阶级,抓拿骗吃、估吃霸赊、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很有点小说中描写的日伪时期沦陷区汉奸们的风范。以至于成都人背地里把“群专指挥部”称之为“纸火铺”(纸火铺是旧时成都卖丧葬用品的商店,专卖出丧时用的花圈及纸人纸马。现在已经改称寿衣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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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群专们工作的最大乐趣就是扰民。晚上查户口查夜,是那帮人经常进行的常态性的工作。半夜三更(绝不夸张、一般都在12点以后)来查户口,敲开门后手电筒到处乱晃,撩开蚊帐甚至掀开被子一个一个按照户口点人,没有必要告诉你缘由,你也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你不能抗拒也不敢抗拒,只好无条件地接受检查,我们家最高记录是曾经一夜被查过三次户口。当然,在查户口的同时,也要看看你们家有没有他们认为的违禁物品。所以,在被查户口之后,家里少了一两件小的物品比如喝水的杯子洗脸的毛巾甚至当时流行的像章,那绝对是正常的。

    曾经的一次查户口,我的三本书放在桌子上忘了藏起来,眼睁睁的看着被查户口的群专没收。三本书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是《东周列国志》、《黑海水手》和《缘缘堂随笔》。其中最可惜的是丰子恺先生的散文集《缘缘堂随笔》,那本书至今也没见到再版。

    抓投机倒把和突袭黑市、没收偷偷进城卖鸡蛋小菜的农民的物品,由于这是能够满足他们自身的物质需求的工作,所以群专们更是乐此不疲,一旦被那帮鸡脚杆上都要剐油的“群专”盯上,不死都要脱层皮。

    “投机倒把”是一项可大可小罪名,可以用在除国营商店之外的任何人身上。如果某人挎包里装了几瓶酒或者其他市面上的紧缺物资,被群专发现,不管你有没有倒卖的动机,都可以视为你在“投机倒把”,都可能被“执法”的“群众专政大军”盘查、搜身、没收所有的财和物,不把你抓进去关上十天半月,那已经是运气好得很了。所以做黑市的一旦遇上“群专”,基本上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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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也许是有不少酒客围观,也许是卖酒的苦苦哀求,也许是遇上了心地善良的执法者,反正没有马上将人赃一起带走,而是为首的群专在批评教育了卖酒人后,当众随手从七长八短的酒瓶堆里拿出一瓶,拧开盖就喝了一大口,连声夸赞酒的纯正,然后让在场的酒客们(潜在的买主们)大家尝一口。酒确实不错。价格呢?卖酒的诚惶诚恐,本来想卖五元(一瓶),现在只收回成本,卖四元就行。为首的群专不答应,认为投机倒把是不应该的,价格只能卖三元,于是,群专首领当场宣布:应广大革命群众的要求,每瓶酒售价三元,全部处理给在场的革命群众,大家自觉排好队,自备零钞不找不补,每人限购一瓶,售完为止。

    如此好的事,让酒客们兴奋异常,真是运气太好了。

    几分钟后,酒就卖完了。在没买到酒的人的一片惋惜声中,卖酒的骑上自行车走了,群专们也不知去向。买到“便宜”的酒客们也各自怀揣酒瓶,匆匆回家享用去了。

    说明一句,那时候的酒瓶,是用软木塞子密封,有点像现在的红酒的包装,不用工具,徒手打开有点难度。

    很快,买到酒的人们都又匆匆赶了回来,他们买到手的,是连假酒都说不上的一瓶水。

    那几十瓶中,唯一的真正的酒,就是供大家轮流品尝的那一瓶。

    有人叫来了本地段的“群众专政大军”(相当于现在的报警),来人了解了情况后,说了句:“毬大爷喊你们买相因(买便宜)”后就走了。

    社会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范例,给所有受害者以及在场看到的、听到的上了极其生动的一课。

    酒是粮食酿的,所以,酒的匮乏时间延续的要长些,虽然后来有了红薯酒、甘蔗酒之类的替代酒类,但粮食酒的敞开供应,已经是八十年代了。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1121:43:37

    做为“同龄人”,我也很反感“云游和尚”你“当时我也吃不饱,都是占用弟弟妹妹和妈妈的粮食指标,才能吃饱”这一段话!

    因为当时我们这一家也是相互扶持才走过来的,但不是年长的哥哥去占用年幼的弟弟妹妹们的“指标”,而是年长的自觉省下一点来保障弟弟妹妹们不至于“饿死”,因为他们年龄太小,不如我们年纪大点的经“折腾”。

    “当时我也吃不饱,都是占用弟弟妹妹和妈妈的粮食指标,才能吃饱”这类话确实让人“很不感冒”!——

    谢谢老哥理解。其实我这么久,也从来不骂人。

    因为打字较慢,回帖是也尽量简短,所以不喜欢在帖子上争论。

    @金沙江南2012-04-1209:45:04

    赵XX:你家的电视是彩色的,我家的电视是黑白的

    据大陆媒体1981年报道,国家领导人赵XX访问南斯拉夫期间,曾到一个农民家庭访问。这位农民比较富裕,赵XX惊诧之余对主人说“你家的电视是彩色的,我家的电视是黑白的!”——

    你说的赵是前四川的吧?

    在我国,电视进入百姓家庭应该是八十年代中期。现在社会发展了,回头看当时,确实太落后了

    @金沙江南2012-04-1209:45:04

    赵XX:你家的电视是彩色的,我家的电视是黑白的

    据大陆媒体1981年报道,国家领导人赵XX访问南斯拉夫期间,曾到一个农民家庭访问。这位农民比较富裕,赵XX惊诧之余对主人说“你家的电视是彩色的,我家的电视是黑白的!”——

    我第一次看电视,是在部队,76年毛去世。当时教导队把仅有的两台黑白电视搬出来,放那个追悼会的画面。

    我估计当时在场的近千人,基本是都还未看过电视。

    也没有电视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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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字舞”、“早请示晚汇报”和像章的交易——

    67年68年的这两年,武斗的不断、社会的混乱、物质的匮乏,都是伴随在狂热的造神运动中进行的。

    “三忠于四无限”和像章热都是在这段时间中达到顶峰的。

    现在想起来真滑稽,绝大多数的老百姓生活在这样一种无法名状的困苦日子当中,却还必须得无时无刻的惦记和感谢给大家带来这种日子的神一般的领袖。

    当真是“心中想着毛主席,越苦越累心越甜”?

    “三忠于四无限”、“早请示晚汇报”已经没必要再去重复了,这是当时造神的主要一环。从上到下,一层层的加码,到了老百姓这里,就是每家都必须悬挂领袖像,条件稍好点的,还得“请”一尊陶瓷烧制或石膏制作的塑像供奉在家(我记得当时街道革委会来找过母亲,要我家带头‘请’一个,母亲以家里太窄、娃娃太“费”,打坏了担不起责任为由拒绝了),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每天的早晚都要面向伟大领袖,向他老人家“早请示晚汇报”;领袖著作也就是“红宝书”则每人必备,270页的语录的每一段都由某位著名作曲家(好像是李劫夫)谱写成了歌曲供大家传唱;世界上最美好最感人最动听的语言、词句、歌曲都献给了领袖,全国的革命形势一派大好,因为地富反坏右已经被干净彻底全部消灭了,全国只剩下无限忠于毛主席的子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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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天上的太阳,我们像葵花在你的阳光下幸福开放;你是天上的北斗,我们像群星静静地围绕在你的身旁;你的思想是春天的雨露,我们在你的抚育下茁壮成长”。这种比情歌还肉麻的歌曲,一天到晚都响彻在大街小巷。

    这是全国人民统一说假话说空话说套话、言不由衷的根源,是对中华民族文化的最彻底的破坏。

    政治意愿强奸了人民的意愿。

    后来在当知青时,有人把上面那首歌改了一下:“你是天上的雀雀儿,我是水头的鱼儿,你在天上栽筋斗儿,我在水头打汨头儿(成都老话:头朝下的潜水)”

    来说说当时几个既庄严又滑稽的表现。

    “跳忠字舞”是一个非常普及的革命运动。

    武斗时,忠诚的革命者在用鲜血和生命保卫毛主席,其他人门都不敢出,自然很多活动开展不了。不久武斗少了,各级革命(筹备)委员会的革命者们就把精力放在治下的子民身上,以最革命最忠于的态度,来谋求在今后的权力机关中分得一席之地。这恐怕是造神运动无限扩大的最主要的原因吧。于是,跳忠字舞就成了表忠心的最合适的形式。于是,跳忠字舞也就成了当时老百姓生活中的一部分。

    上班的,每天第一件事,就是面向领袖的画像,手捧“红宝书”,先山呼万岁以后,就集体跳一次忠字舞;有的单位一天要跳几次;这是“早请示晚汇报”的内容之一;后来(69年初)我们上中学,每天也都要跳,形式与大人们完全相同。最可怕的是,街道上没有工作的居民们每天也必须跳,那些家庭妇女、老头老太太凡是还能走动的,都必须参加;那时候还有不少曾经缠过脚的老人,也在必跳之列。“跳不跳是态度问题,跳得好不好是水平问题”(类似的这句话现在都有人还在使用),“忠不忠、看行动”。大帽子一扣,没有人敢于不跳。“忠”是忠于毛主席,不忠就是反革命,反革命就要被专政。一大帮凶神似的“群众专政大军”那可不是光吃干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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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为数不多的大型商场如“东风副食品商场”(现在的成都假日酒店旁边)和“中心菜市场”(后来改为红旗商场),每天早上开门之前,要让早已在外面等候的黑压压的大批市民们先跳一次“忠字舞”;但是搞了几天后实在不行,因为前后几道门门口挤的人实在太多了而无法列成队形,所以后来就稍微简化一下,改为让等候买菜的市民们先唱一首《大海航行靠舵手》(由铁门内一个工作人员用喇叭先起一个头),唱完了,然后铁门大开,营业。

    整个文革时期,蔬菜的供应倒是不再使用菜折子,但蔬菜品种不多,好一点的如豆腐之类,是不定时的限量供应(也就是不一定每天都有),所以要想买到合适的菜,就得一开门就冲进去,抢在前头兴许就能买到。

    读中学期间,我经常的任务就是去“东风商场”买豆腐。一大早就得去,经常是天都没亮就到门口去等候了。所以就经常亲自在东风商场门口唱红歌。

    那时候的唱歌只唱歌颂伟大领袖的,到处的高音喇叭一天到晚都在唱。其他的歌,是属于封资修而早已禁唱。所以,那些红歌既不要人教,也不用去学,完全可以无师自通。由于长期受影响,至今不少“红歌”还扎根在我这并不灵光的脑袋之中。不过,那时候唱红歌,是必须的(说得难听点,是强迫的)。哪像现在某地大唱红歌大跳红舞,发衣服、给补助、不上班,唱得跳得不亦乐乎。成都某些单位亦有效仿,唱得不少人以为文化大革命又要开始了。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1310:34:46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309:46:41回复

    哪像现在某地大唱红歌大跳红舞,发衣服、给补助、不上班,唱得跳得不亦乐乎。成都某些单位亦有效仿,唱得不少人以为文化大革命又要开始了。

    +++++++++++++++++++++++++++++++++++++++++++++++++++++++++

    呵呵!老弟:某地唱“红歌”,唱得“极左派”们——

    不好意思,这阵才看到回帖。

    温总的关于文革的话确实是让人惊心啊

    连那几位文革的头面都还要请出来,极左们真是“二杆子”哦

    这些人还想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1310:54:41

    我说过我父亲一辈子喜欢喝酒(但没有中毒啊),五十年代中我常常要到镇上给父亲买酒,以备他周末回家喝。我的记忆中那阵的散装白酒就好似每斤五毛来钱了。较五十年代中期而言七十年代中期的物价已经涨了不少。散装白酒应该不止五毛钱一斤了。

    68年我在北京第一次喝啤酒,记得一升也要两毛多钱吧,散装白酒会五毛钱一斤?——

    60年代末70年代初,散装白酒(成都人称之为干酒)是八角钱一斤。酲色酒(略好于干酒)每斤一元。

    先父亦是好酒,而跑腿买酒则是我的常差。

    后来我下乡,生产队烤甘蔗酒卖,每斤只卖两角。不过甘蔗酒实在不好喝

    我帖子说的是黑市酒。结果让人家说是造谣

    呵呵

    @涯天熟客2012-04-1217:22:37

    我们国家的彩色电视制式是81年才定下来的,采用pal制(美国等采用ntsc制,俄罗斯采用secom制)。中国82年才正式生产该制式电视机,而且价格非常高(一台20寸的要3000多,当时我的工资才70元),一般人消费不起。以前可能有彩电,但都不是国家标准的,是进口来供特殊人物和宾馆的外国人观看的。总之,82年以前一般老百姓是绝对看不到彩电的

    老哥你又在“造谣”了吧,你是搞技术的,你说的肯定不算数。

    毛是“一句顶一万句”,毛的追随者一句至少要顶你我一千句吧

    “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这可是毛的亲口教导

    呵呵

    @甄宜嘉2012-04-1314:00:39

    对这个帖子来说,“黑狸黄狸”网友功不可没。很多网友在与黑狸黄狸的论辩和对他的讽刺挖苦中,不知不觉盖起了高楼。所以楼主应该感谢人家,不然讨论活跃不起来,帖子就沉下去了——

    谢谢甄兄的关注和提醒。

    对所有来看帖的网友,在下这厢有礼了。

    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面有一句台词:愿上帝保佑追击者,也保佑被追击者。

    @北洋旗舰2012-04-1417:45:3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417:35:24

    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面有一句台词:愿上帝保佑追击者,也

    保佑被追击者。

    冯.迪特里斯:“有个波茨利亚诗人曾经说过愿上帝保佑追击者,同时保佑被追击者”

    比肖夫:“我喜欢追击人,而不是被追击”===============================================================

    “我喜欢追击人,而不是被追击”。这个与极左有点一脉相承

    @北洋旗舰2012-04-1418:39:4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418:35:30回复

    @北洋旗舰2012-04-1417:45:3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417:35:24

    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里面有一句台词:愿上帝保佑追击者,也

    保佑被追击者——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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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一个老辈,酷好京剧。年轻时在成都是比较有名气的票友(戏剧这一行,业余爱好的叫做票友;有名气的票友,可以出钱在戏院客串自己爱好的角色;由票友而职业唱戏,就叫做下海)。老先生说话、手势、步态,随时都会显露出来京剧须生的优雅气度。解放前些年家境富裕,他的父辈积攒下几间店铺,属于城市中介乎于“小商”和“资本家”的之间的“商人”。不过那个时候也无所谓是资本家还是商人(但是文革划的成份恰恰是没有“商人”这一个相对中间的等级)。反正他就是“少掌柜”。由于自己的爱好已经接近于专业级别,所以家中的资财就基本上花在了这一耗资颇大的爱好上。那个时候,是完全没有什么赞助商或什么媒体之类的来赞助、包装或者炒作你,兴趣爱好都需要自己掏钱来做。要做一个捧场人气高的京剧票友,各式的行头道具、请的琴师、教功夫的师傅以及场地等等,开销是非常大的。家财就在这抑扬顿挫的唱腔中逐渐散尽。成都解放时,家中的店铺仅仅剩下了小小的一间,他父亲是店主,他则是店员。用他自己后来的话,就是“偌大一个家业,活生生的给唱垮了”。不过还好,文革当中却没有受到过多的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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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刚开始时,老先生不得不在院子里当众毁掉了自己一直还珍藏的全部行头,以示与封资修“决绝”。而他的那些髯口(挂在脸上的胡须,是用马尾做成的)、头套和辫子(是真的人发做的,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假发问世),则捆成一捆,让我拿到废品收购站帮忙去处理。废品收购站按人头发的价格收购,一共卖了不到三块钱。

    记得当时废品收购站的那个老头,一边验看一边说: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只有当废品了……

    戏唱不成了,票友老先生经常在家一个人又比又划,不出声的唱;有人开玩笑问他唱的啥子,他就悄悄的用京剧的叫板“过—瘾—呐”来回答。

    在武斗结束以后不久,几个样板戏开始盛行。老先生和以前的几个同好一下子就找到了可以唱戏的由头,既然那些“靠舵手”之类的歌是必须唱,那唱样板戏也应该算是政治表现。于是就经常约在一起,一琴师一小锣,“大唱革命样板戏”,也经常悄悄的小唱老戏过瘾,反正没有人去告发他们。憋了好几年,又可以恢复自己的业余爱好了。几个老头倒也怡然自乐。

    老先生和几个朋友却从专业的角度,私下里并不认同那几个“样板戏”的唱腔和编排。

    我想,这应该是从“跳忠字舞”获得真正乐趣的、为数不多的例子。

    后来改革开放,旧的电影开始解禁。已经退休的老先生一天到晚就去周边的几个电影院看电影京剧《野猪林》,那是京剧艺术家李少春主演的。光是我,都曾经陪他看了不下十回。而据他儿子说,老先生看《野猪林》,看了不下一百回。那时候,电影票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五角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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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民们特别是婆婆大娘们的忠字舞跳得确实不太雅观。其实那种场景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到,有的老人活了一辈子,别说参加跳舞,连看都没看见过跳舞。所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是亵渎了那些可怜的老人。只能说是组织者的变态吧。

    记得当时有个二人对唱的歌曲(二人转?):“收了工,吃罢了饭,老俩口儿坐在那窗前,咱们俩来学‘毛选’……”。当然这是歌曲,其实也是当局所想达到的某种境界。现在想起来却实在滑稽,如果真正是两个没啥文化的老人,没事儿对坐学“毛选”,那就实在太精彩了。

    “早请示晚汇报”,形式上是要求每个人每天早晚要手持“红宝书”即毛主席语录,面对领袖的画像或者塑像,汇报自己学习工作的情况。老百姓哪来哪么多事情去打扰他老人家呢。上班上学那是没办法,那是公众场合,该从众的只能从众,多半是念一段语录了事。在家就免了吧,这叫做“从权”或者叫“心到神知”,你不要让另外的人知道就行了。

    后来看过不少庙宇里做法事,烧香拜佛做道场,那是为了求得菩萨的庇佑,形式到了,即心到了神就知道了;至少有菩萨的代表——和尚在旁边做代理人——至少他知道;而“早请示晚汇报”的形式和烧香拜佛是一样的,但心到了而神却不知道,因为他老人家根本顾不了民间那么多的芸芸众生和那些繁琐事情;而仪式的旁边,通常都是参与者,连一个代理人都没有。也没有人敢于自封为他老人家的代理人,在旁边接受膜拜。不过估计想当代理人的倒是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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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搞笑的是在“三忠于四无限”的最疯狂的那段时间,上街买东西必须要和营业人员用语录进行交流,如果你想省掉这个程序,那你就别想买到物品。

    东大街与红星路之交的东边拐弯路口当时有个店招叫“临江寺”的酱园(那时候可没有超市和便利店),这是几百年的老招牌,当然文革时已经改名。油盐酱醋都在那儿买。一般家里的这种跑腿打杂的事都由我来承担。一天去买酱油(真正的去打酱油、呵呵),连说了几声,人家都不理睬,其中一个姆姆级的营业员指了指墙上写的须知,看清了才知道,新实行的准则,是要先说一段语录,才会有人为你服务。于是:

    “要斗私批修,打一角钱酱油”

    “为人民服务,打哪一种?”

    “为人民服务,就打一角一斤的”

    “要斗私批修,找你一角”

    程序结束,提着酱油回家。这是亲身的经历。

    回家路上边走边想,仔细一琢磨,语录中的完整句子,好像就这两句最短。我想,如果你在人家面前长篇大论的背语录,不知道人家爱不爱听。那天一定找个机会,先把《为人民服务》整篇背给她们听,让她们也好好的洗耳恭听、认真学习一下。结果到了下一次,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意思,于是就先败下阵来,放弃了。

    跳忠字舞和买东西说语录,这种极端搞笑的事没维持得太久就寿终正寝了,应该是69年权力分配完毕了,革命者们对这种献忠心的方式也就逐渐失去了兴趣;加上苏联修正主义觊觎我国,战争阴云开始笼罩,革命者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另一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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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熙路孙中山铜像的背后永远是一个集散地。在黑市卖烟酒的基础上,不知何时,有人开始在那儿交换毛大爷的像章,很快,就形成了集市。

    最先制作毛的像章的是谁或者是哪个单位,好像已无法查证了,但此风一起,这一下子就大家都做,反正原材料、机器、人工等成本又都是公家的,怎么精美就怎么做,除了金银和镶嵌钻石的(那是国家专控。也好在是专控,不然恐怕都可能用金银去做)没有见过,其他材料金属的、陶瓷的、塑料的、木制的应有尽有。最大的如锅盖如盾牌,精巧的如指甲盖大小。别在身上或者别在一块红布上,去进行交换,当然也带有炫耀的意味。估计和后来才知道的奥运会世博会的纪念章交换差不多。

    成都人好凑热闹,不少人就跟风去收集像章(据说到现在,全国收藏毛的像章的最大藏家就在成都)。开始是互换,即以像章换像章;过了一段时间,就有人用其他物品甚至用钱去换像章。按当时的“道理”,毛主席的形象是无价之宝,互通有无可以,但买卖肯定不行。不过对这种事情却好像没谁来管,就形成了五花八门什么都用来换像章:香烟、军帽、皮带、球鞋(回力牌的)等等。有需求就有“市场”,甚至有人抱来了一条小狗,换五个像章(那时城市里养狗养宠物的人极少,人都吃不饱);当然,在那个像章的集市上,买卖其他黑市东西的、摸包包的、顺手牵羊的也就不断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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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几个同龄的伙伴一商量,凑了十个像章,去换回了一副罾(捕鱼的网。事先就谈好了的)。

    这下就大家作准备,找竹竿、弄绳子、做舀舀儿(手持的捞网),也不去像章市场上闲逛了。

    那时候,锦江河还是一江碧波,河边的住家户还在河里挑水做饭。于是,准备工作差不多了,几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娃娃就到河里搬罾捕鱼去了

    搬罾的地点选在东门大桥和新南门之间的水东门桥头(现在的双林路西口),每天两三个钟头,也能捞上几斤大小鱼儿。几个伙伴颇为得意,至少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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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70年代的成都水东门。正好照片上那个竹子的架子就是“罾”的支撑;那是河边上人家长期捕鱼而设置的。

    好景不长,有一天,逮着一条大鱼,至少好几斤,由于经验不足,急于把大鱼弄上岸,结果让鱼挣破渔网逃走,网也整了个大窟窿。鱼没死,网倒破了。没有补网的工具和补网的技术,长期的捕鱼计划只好宣告破产。

    这几十年,前后搬过几次家,不少东西也散失了。前段时间发现家里还留有一个像章,虽然质地极其一般,但也颇为庄严。照张像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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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章热没维持多久,不知道是不是管事的领导意识到了原材料的紧张,还是其他原因,逐渐做的少了,热度慢慢就降下来了,加上翻来覆去的就是一个头像,给人的兴趣也不会持久。

    在68年大约是像章热的那段时间,省革委会成立了(以前叫省革委会筹备组),造反派的头目们也“结合”进了各级革委会,权力分配结束,武斗也就不再打了,即使有些小打小闹也掀不起浪子。这在当时叫做“大联合、三结合”。经过几番搏杀,领头的造反派们终于如愿以偿的“结合”进了领导班子,当上了大大小小的领导,大家也该歇歇了,以共同享受一下革命所带来的成果。

    省革委会成立了,得利者弹冠相庆。所以,广播里唱的歌又变成了“我们的省革命委员会成立了,欢庆的歌声震山河”、“凉山九十九个火把节,比不上今天更快乐”等等,不过,对老百姓来讲,好像也没有啥值得那么快乐的。说得自私一点,就是连当月的肉票都没有多“赏”一斤给老百姓们。

    省革委会成立了,大大小小的权力终于名花有主,武斗和权力的争夺也就失去了悬念,終于在“革命形势一片大好”的状态下结束了。逐渐,连那些零星的枪声也完全消失。

    成都的武斗残酷、纷乱、时间长、涉及面广,武斗的水平不算高但也不算低,但由于本人未能亲自参与,仅凭有限的听与看来回忆,所以只能讲个大概,作为一段野史,权当故事吧。至于那些当事当时的人物、时间、政治背景,也仅仅是故事中的一部分,而且时间已经过去几十年,个中细节,也就没必要去再翻老账了。

    @尘世只堪风月2012-04-1422:35:31

    S:看到前面有人说黑黄是90后,好像90后都他这样子的。不要攻击90后哈。90后也不全是脑残嘛。90年的——

    起码得拿点干货出来啊。你要觉得说人家的证据是造谣,你去证伪啊。

    ==============================90后的小伙子,见识是很客观的。

    年轻人关注这种老的事情,不容易。

    90后咋会是什么脑残呢?社会的发展,只有靠包括90后的年轻人。未必靠这些老头?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1423:05:17

    ………………………………………………………………………………………

    《八九点钟的太阳》——

    这个电影也有听说,没看过。

    “我们并不是要表明现在的中国什么问题都没有,我们只是想要描述那一代人。”这些话是客观的。

    “历史像一个万花筒,不断地打碎原有的、无法复原的图案,不断变幻出新的、令人目眩的图案。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历史,都眼看着历史的长河在我们面前静静地或者波澜壮阔的流过;看着无数或美丽或丑陋或平淡的事情在发生。也许我们离历史太近,来不及或者无法评述面前的历史,但是我们看见了历史长河的潮涨潮落,看到了我们所经历这一段长河的河面景象。”

    这是我的个人观点

    “让你记得我的好”网友涉猎的东西不少,尽管看来你是学工科的。

    你发的帖子很能说明你的观点。

    后生可畏啊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1521:10:15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519:38:20回复

    在北京不用交换等,发给我的“领袖——

    那时候是有单位的才发像章。但一般的小单位,自己无法做,只有那些工厂特别是军工厂,比如132、11厂等等,条件好,合金铝多,技术也好做得是十分精美的。

    据说毛的“还我飞机”,就是针对132厂说的

    @金沙江南2012-04-1600:10:49

    1968年“省革筹”拟定的“四川省革委”常委成员名单(部分)——

    当时54军的军长是白斌。这张报纸的名单中咋个没有他?

    当时的那些在台上和被打倒的,都是至少两个人连到一起的。,这个“习俗”大概是从“三家村”就开始了。成都街头有段时间“打倒张国华梁兴初”“打倒白斌兰亦农”的标语到处都是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1523:24:13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520:29:36回复

    不曾经历过那段岁月,大多是在网上找的些东西,所以不敢妄下评论。

    只能呼吁同龄人理性看待过去和现实中的一些事情——

    你发的帖子很不错,确实是理性的。比如关于“长春围困”、“柬埔寨”等等。

    现在不少人看问题就是缺乏理性。

    欢迎多参与、多发

    @涯天熟客2012-04-1606:50:42

    @马齿徒长2012-04-1419:5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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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搞笑的是食堂开饭,每人取饭前,必须要说一句“毛语录”,不然不给。那时我们(还在读书),所以说的最多的是:“书读的越多越蠢。”——

    读书人自己骂自己,实在悲哀。

    不过,在学校当时的特定环境下,听起来还是有点调侃的意思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1612:34:26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612:24:26

    当时的那些在台上和被打倒的,都是至少两个人连到一起的。,这个“习俗”大概是从“三家村”就开始了。成都街头有段时间“打倒张国华梁兴初”“打倒白斌兰亦农”的标语到处都是.

    +++++++++++++++++++++++++++++++++++++++++++++++++++

    呵呵!记得有一阵“打倒张国华梁兴初”“打倒白——

    好像兰亦农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重庆市革委会主任

    @边赫2012-04-1612:56:03

    所以说搞什么个人崇拜并非是老毛搞的。可能某些时候因为某种原因他没有阻止.另外,老人家呀,您既然说到了一些事实都是带有地方性的,为什么还要而您只说乱象,并不管原因,把这种乱象全部归责与老毛。仿佛与刘邓毫无关系。这是不是一种拉偏架??????呢?比如李井泉。文革中红卫兵打到李井泉的的书籍和文件,现在也能找得到呀。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而您只说乱象,并不管原因,把这种乱象全部归责与老毛。仿佛与刘邓毫无关系。这是不是一种拉偏架??????——

    首先申明一下,我不想去争论,因为打字太慢。

    个人崇拜的根源是封建专制意识所致。如果说毛“不搞个人崇拜”,那就应该从“大救星”开始制止。而八次接见红卫兵,就是树立个人的进一步威信。当然抬轿子的人很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在整编帖子中,我从来就没有“把这种乱象全部归责与老毛”。因为我没有追究或者归责的能力和权力。不过,文革是毛发动的,这是无可争辩的。所有的乱象的背后,都是“最高指示”在推动。就是掌控,只不过他掌控的是全国的文革局势。

    至于刘邓,文革早已倒台,“归责”无论咋个扯,都归不上去。

    不管是那样的人,都会犯错误。错而能改就好。问题是如果不认错,作为领导人,那就危险了。

    毛的封建思想意识,决定了他“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底在哪儿,我辈不知道,再进行十年八年,中国就彻底完蛋了。


 


    @边赫2012-04-1613:15:06

    一定能够见到各派下发的文件材料,就能够明白各派为什么争执不下——就知道最后老百姓一派迫不得已反击——四清社教,七条二十一条。如此等等。总要说个清楚吧——

    “能够见到各派下发的文件材料”。只有在街上看那些不知道是哪个写的大字报或者是传单,“最高指示”是经过报纸或广播知道的。政府、法律、道德、规则,啥都没有了,文件发给哪个?

    “老百姓一派”是谁,至少我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我只知道都是为“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武斗时,有“完蛋就完蛋、为毛主席而战”的令人胆寒的口号

    政治的东西,老百姓不可能说清楚。估计得极端一点,把毛他们那帮人拖出来复活,同样说不清楚当时为啥要那样搞。

    各执一词,鬼扯

    @TSSB201109B2012-04-1614:29:18

    @边赫2012-04-1614:10:11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613:47:09回复

    首先申明一下,我不想去争论,因为打字太慢。

    个人崇拜的根源是封建专制意识所致。如果说毛“不搞个人崇拜”,那就应该从“大救星”开始制止。而八次接见红卫兵,就是树立个人的进一步威信。当然抬轿子的人很多,“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在整编帖子中,我从来就没有“把这种乱象——

    马齿哥,别理他的歪楼计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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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和“万岁”展览馆——

    把武斗结束作为文革前期的结束,不知道符不符合大众的标准。专家学者咋个分,我也没去考证,但我觉得按这样去分,有个方便之处,就是很多和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事情,都是从69年开始的。不过,整个文革的事情都是相互关联的,不可能截然分开。

    这一时段,对成都这座城市本身来说,最大的事莫过于皇城的拆除和万岁展览馆的建成。

    成都是一座千年古城。撇开那些经过从无数的角度和无数次考证的历史,光从民间的故事来说,在著名的老子出关时,告诉在场的观众,大家三百年后在成都的青羊宫再见(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后来真来过没有)。不管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如何,至少那时写这个故事的人知道成都、知道成都有个青羊宫,可见成都之古老。成都虽然不是那些六朝古都、八朝古城,也不具备龙盘虎踞之像,但成都毕竟有刘皇叔建立的蜀国、五代时期的前、后蜀国,还是有点帝王之气的。

    建了国就有皇帝,有了皇帝就肯定有皇宫。象刘皇叔的蜀国这样偏安一隅的小国,估计皇宫的规模也不会大。不过,成都的皇宫到了唐后宋前的后蜀,就很具规模了,因为后蜀把四川治理得很好,有钱。有钱就可以搞基本建设。

    比较令人费解的是,历史上的皇帝,没有一个四川人。就是在四川称皇帝的,也没有一个四川人。中国历史毕竟已经几千年,本乡本土没一个人当过皇帝或者是当过全国最高领袖,我觉得还是让我辈乡党们有点脸上无光。

    后来才有了邓大爷,才算是基本上填补了空白,不过名分上还是软了点,仅仅当了个总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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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看看:刘备刘皇叔,河北涿州人;刘皇叔的事迹就不说了,一本流传很广的《三国演义》,一个擅于笼络人心的“大耳贼”,大家都知道;

    前蜀皇帝王建,河南舞阳人,这个老哥子曾经是个河南烂眼儿、失足青年,年轻时偷牛杀驴,贩卖私盐,好勇斗狠、打架杀人,因排行老八,所以江湖人称“贼王八”。后来从军,逐渐当上了节度使,再后来趁乱在四川建立蜀国,史称前蜀。西门上那个永陵,就是他的最后归宿——陵寝。

    后蜀皇帝孟知祥,河北邢台人(根据这三个皇帝的籍贯,再次印证了四川猴子服河南人牵的说法),也是从军,到了四川当了两川节度使,后来趁乱当了皇帝,史称后蜀。这位就有点水平,当两川节度使时就把四川治理得很好,不仅轻徭薄赋,人民安居乐业,而且物价很低,“斗米三钱”(一斗米约三十斤)。同时还大搞绿化,保护环境,在成都遍种芙蓉树,使成都得名为“蓉城”。他的皇帝当得不久,在位一年多就牺牲了。陵寝在成都北门磨盘山,史称“和陵”。但他的儿子孟昶当了三十多年的后蜀皇帝,因为没有战乱,四川特别成都地区的农业手工业商业发展得都很好,社会安定,人民富足;社会财富积累了不少,所以皇宫也修建得很不错。只是这老弟有点偏科,只晓得诗词歌赋吃喝玩乐,不懂得加强军事、招兵买马以抵御侵略;再加上有点贪耍,以至于赵家的宋朝军队打来了,就只有开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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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点龙门阵。这后蜀孟皇帝,有个贵妃(排在第几就不晓得了,应该是排在第一),长得实在美丽而有又文化,又懂时装,推动了成都的织锦的发展,遂使蜀锦蜀绣成为当时中国的著名品牌,成都的锦江也是因为大家在河里洗涤锦缎而由此得名。这位夫人就是五代十国著名的女词人花蕊夫人。后来大宋皇帝赵匡胤灭了后蜀,一包耗子药毒死孟昶,纳花蕊夫人为贵妃。在赵皇帝认为是花蕊夫人误导孟昶(陪他耍得太多)而使蜀国灭亡时,花蕊夫人立马回答了一首诗:“君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四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口占回太祖皇帝》。这首诗实在有意思,不仅回答了问题,还把那些男人们都骂了(估计解甲投降的多半是日子过得逍遥自在的成都人);此外还印证了“少不入蜀、老不出川”的俗语,孟昶老弟大概从小在成都长大,燕赵慷慨悲歌之士的性格早就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了。

    成都的皇宫就是孟昶建得像模像样的,后来明朝的蜀王宫也就在这个规模上捡的现成加以完善的。

    尽管明末张献忠在四川称大西皇帝(有点像搞起耍的,这位的籍贯是陕西),尔后又在成都屠城,但成都的皇城还是基本保存下来了。皇城的位置在当时成都的东西南北四门的正中,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在中轴线的交汇点上。在后蜀那个时代,选准这个点还是要点科技含量的。

    后来历经几百年,解放过后,市政府还在里面办公。直到68年的下半年,终于没有保住。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1623:36:25

    即使“文革成功”,我也不相信毛会下来。

    即使毛主动下来,其接班人也会是类似毛的人物,我不大相信会比现在的生活更好。

    邓肯定也是有很大过错的。

    邓比毛更伟大之处是:

    1、结束了长达几十年的内部政治斗争(从抗战开始),并且过程中没有过多牺牲人命——

    非常赞同这个观点。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4-1710:54:54

    本论坛近期还有一篇连载《一个村庄的半个世纪》,其序文开篇如下:

    “序(一)

    本文讲述了半个世纪以来,一个叫做麻柳湾的村庄,村庄里的李、张、彭、苏四个家族互相争斗而又互相扶持的故事。

    这是一个真真假假的故事,你可以当小说来看,你也可以当历史来读,因为从来就没有从空中长出的树,也不会存在没有源头的水。

    百川归海,终究回到生活”——

    好,一定看


 


    @dahe_19842012-04-1712:56:07

    @马齿徒长2012-04-1709:3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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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很喜欢花蕊夫人的,以前我还演过花蕊夫人的话剧呢——

    花蕊夫人是成都人哦

    有过关于她的话剧?我真是寡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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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览馆的前方,塑立了一个毛大爷的汉白玉的巨像(就是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以供人们瞻仰,这在全国都算既高且大的。当时像章热已过,又有了塑像之风,很多地方很多单位都塑一个在那儿摆起。结果到后来,很多就悄悄地拆掉了(那是要花钱维护的,不然年久失修要影响形象)。

    目前成都还有两个,一个就是人民南路的;另一个在郫县红光镇。不知道是不是只剩下这两个?

    毛大爷塑像的右手向前,伸出一个巴掌。体现的是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伟大意境。

    69年知识青年大规模上山下乡,幽默的成都人就说:毛主席告诉知青,至少五年,才能返城;当然只能私下说说;

    后来改革开放,休闲的成都人打麻将成风,就有人调侃,毛主席告诉麻友:四番不能和,必须五番才能和牌。

    这时,无伤大雅的调侃已经不再“犯法”。

    @金沙江南2012-04-1814:43:53

    作者:让你记得我的好回复日期:2012-04-1814:24:07回复

    作者:金沙江南回复日期:2012-02-2014:36:39回复

    在下已经不可能像楼主那样有那么多精力来写那段令人惊心动魄、不堪回首的历史,在下的目的还是要让当今的年轻人了解那段历史。

    对于那个时代的既得利益者来说,他们也深知这段历史,但他们则要想方设法去掉这时段的腥味,这不足为奇!——

    金沙兄客气了!你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

    今天下午给你的关于成都城墙的几句,被吃了,再打一次。

    成都的城墙,现在只有北较场临街那几十来米,是十几年前新修的。北较场因为驻军,外人无法进去。但是据说里面的一些老建筑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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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成都已经没得几个真正的古迹了。始建于隋唐时代的大慈寺(相传唐三藏玄奘法师都曾在大慈寺进修过佛法),以前是规模宏大,气势恢宏,文革后期也遭拆了一大半,里面的一尊据传说铸于唐代的很大的铜佛也在文革初期就毁于一旦。至于将军衙门(成都将军府)、督院衙门(四川总督府)、成都县衙门(就在城守东大街,解放后是四川省图书馆)、下东大街的城隍庙等等,文革前都还看得出来以前的风貌,慢慢地都被拆完了。

    杜甫草堂、武侯祠、青羊宫靠近郊区(当时),因为驻扎的是军队,没有单位去占领,才得以幸存。但这些名胜和文殊院、昭觉寺等,基本上都是清朝或者以后改建补建的。

    据说成都皇城里面很大也很漂亮,著名的建筑是明远楼和致公堂,以及一个水榭叫摩珂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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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的前门在文革前修葺过,壮观而且开阔,有一点类似于天安门的形式和韵味。门前的大坝子成都人叫做皇城坝。

    武斗打完了,权力的分配也暂告结束,当权者要立个东西,来做个纪念。于是就拆掉皇城,在城中心建个标志性的建筑。

    拆掉皇城,据说只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完全是毁灭性的拆除:能推倒的推倒,能撬开的撬开,城墙是用炸药炸塌的。在极短的时间内,皇城和周边的一些其他建筑就彻底消失了。

    上千年的古迹、蜀中最具有代表意义的建筑就这样彻底毁灭了,连一点渣渣都没留。

    “金陵王气黯然收”。

    以前皇城周边是成都的回民比较集中的区域,有不少的清真寺,也一起被拆。但当时还保留了一个,在皇城西边、距离相对较远、比较古老的,据说是清康熙时建的清真寺。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前些年也给拆了,却又在不远的旁边又建了一个新的。

    皇城的内护城河成都人称之为“御河”,环绕在皇城的四周,十几米宽的河面,堤坝坚实,河水清澈;两岸绿树成荫,古雅而厚重;御河与金河、继而与府南河相通,既是内护城河,又是成都城内的泄洪排涝的渠道;而金河与锦江还是水路的运输航道。皇城拆了,御河也就被填平;后来金河也就被改成人防工程,成都市区的内河河道就彻底成了历史,只留下了卧龙桥、向荣桥、青石桥、半边桥等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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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起来的是用来展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胜利成果的展览馆。估计是举全省之力、也无须乎计较成本,所以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建好了。

    当时要求成都全市的工人、干部、学生都向修建展览馆“自愿捐款”,单位组织大家去参加义务劳动,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添砖加瓦。69年复课闹革命,到学校开始读初中,我们也去参加过一次,帮助建筑工人们运砖。

    我们去参加义务劳动时,展览馆的主体已经完成。砖没搬几块,几个同学避开带队的工宣队,悄悄地顺着还是毛坯的楼道溜上了顶层平台。

    那是当时全市最高的建筑,极目远眺,可以看到火车南站。成都当时楼房极少,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低矮的青瓦房。

    除了搞建设的工人师傅们,能登顶上平台的人不多(不允许上去)。我们几个算是有幸的,尽管还没有建好;但很快我们就被管理人员撵了下来。

    可惜没有条件记录下来那些弥足珍贵的声像。

    展览馆建成后,上面高耸着“毛泽东思想胜利万岁”九个红彤彤的大字,那是当时的副统帅林彪的手书。所以展览馆就称之为“万岁展览馆”。林彪失势后,那几个大字就取下来了。

    展览馆建成了,但里面究竟展览过些什么,一直没有进去的资格,也就不知道。直到改革开放了,里面搞连展带卖衣服书籍之类的活动,才进去逛过几回。后来这个展览馆除了搞点画展之外,几乎变成了商场,充分体现出了那些主管官员们的急功近利思想。近些年改成四川科技馆,还像那么回事,至少让娃娃们有一个去参观的地方。

    展览馆的前方,塑立了一个毛大爷的汉白玉的巨像(就是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以供人们瞻仰,这在全国都算既高且大的。当时像章热已过,又有了塑像之风,很多地方很多单位都塑一个在那儿摆起。结果到后来,很多就悄悄地拆掉了(那是要花钱维护的,不然年久失修要影响形象)。

    目前成都还有两个,一个就是人民南路的;另一个在郫县红光镇。不知道是不是只剩下这两个?

    毛大爷塑像的右手向前,伸出一个巴掌。体现的是毛主席挥手我前进的伟大意境。

    69年知识青年大规模上山下乡,幽默的成都人就说:毛主席告诉知青,至少五年,才能返城;当然只能私下说说;

    后来改革开放,休闲的成都人打麻将成风,就有人调侃,毛主席告诉麻友:四番不能和,必须五番才能和牌。

    这时,无伤大雅的调侃已经不再“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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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理阶级队伍和“小爬虫”——

    武斗结束了,各地的革委会也成立了,刘少奇刘大爷邓小平邓大爷及其同伙已经被彻底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已经土崩瓦解,被打到了阴山背后,权力的争斗暂时告一段落,派系的争斗也因为各级革委会的成立而转为幕后,就不再是明面上的焦点,取而代之的重大任务是“清理阶级队伍”和“揪小爬虫”。

    “清理阶级队伍”是对已经被揪出来但“没有改造好”的地富反坏右进行重新审查,主要是审查这些人对文革造成了哪些新的危害;同时还要深挖“混进”革命队伍的特务和反革命分子。按毛大爷的说法,是那些“在运动中自己跳出来”的“反革命分子、右派分子和变节分子”,按中央的文件,就是“把躲在广大群众中的一小撮反革命分子挖出来”,“一旦发现,狠狠打击,决不留情”。

    建国以来,好几次大的政治运动和大的清洗,已经揪出了无数的反革命和阶级敌人。但是好像阶级敌人越清越多,从上到下到处都是,以至于那些坏人都混进了“广大群众”之中,于是,“清理阶级队伍”开始了。

    “清理阶级队伍”就成了文革的另一个主要内容,由于走资派已经成为死老虎,所以这一次的矛头指向的是全国的老百姓。镇压反革命是“清理阶级队伍”的主要方法。

    “清理阶级队伍”运动是一次十分恐怖的政治运动,当时的官方语言是“刮红色风暴”、“刮二十四级的红色台风”,据后来的非官方统计数据,一年多的“清理阶级队伍”运动,全国揪出三千多万各型各类的反革命分子,五十多万人被打死或者被处决。死亡人数远远超出全国武斗的死亡人数。近年有博客称,“清理阶级队伍”运动,其恐怖程度超过了斯大林的“肃反运动”。

    由于没有目睹的事实和熟悉的人中间没有人受到“清理”(熟悉的人基本上都是“死老虎”),所以在这儿只能说点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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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蒙古人民革命党”简称“内人党”事件,据说受牵连的人有几十万,被打死和枪毙的人上万;

    “云南特务组织”案,由于时任中共云南省委书记赵某人被认为是特务头子,于是上百万的人被牵连,近两万人被打死;

    农村里的阶级斗争,则挖出不少“没有改造好”的五类分子和大量的“国民党残渣余孽”,制造出无数的惨案;

    大城市里,挖出大量从海外归来的“特务分子”,一些著名的学者、文艺家、运动员再遭打击,不少人自杀或被打死;我们前面说到的成都工学院那位留学美国的教授,由于文革之初就被挖出来了,早已被斗争被抄家,已经成为“老特务”“死老虎”,所以才幸运地躲过了新的一劫。可能其中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先生由于被勒令退休,又住在早已空无一人的一栋学生宿舍里,几年未曾跨出楼门一步,估计早就让革命者们遗忘了。

    成都的“清理阶级队伍”时期,估计和全国差不多,街上经常贴出用朱笔勾决的枪毙反革命的布告(很多人的罪行中都有“思想极其反动”这样的句子),时不时就有背插示众标牌、游街示众后押赴刑场的车队呼啸而过;

    “清理阶级队伍”时成都杀了多少人,不知道。除去一些真正为非作歹的,被冤枉的应该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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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理阶级队伍”时成都杀了多少人,不知道。除去一些真正为非作歹的,被冤枉的应该也不少。

    与此同时,也对文革前期和武斗时的一些人进行清理,主要是文革中的“打砸抢”分子和“站错队”的即在派系斗争中失败的一些首要人物。

    被枪毙的有一个成都本地的武师,给大家的印象较深。

    那个武师姓柳,据说擅使一对判官笔,江湖上称为“铁笔柳”,四五十岁的样子;他带着一帮徒弟,趁社会混乱,为非作歹,成为东门的一霸;据说在共军去逮他时,故意想试一试他的武功,十几个练过功夫的精壮汉子与他缠斗多时才将其擒获;

    我曾经在春熙路铜像背后亲眼看见过“铁笔柳”和另一帮练家子过招,成都人叫做“抢手”,用现在的专业术语就是自由搏击。“铁笔柳”在本方连败的情况下亲自出马,以一敌二,十几个回合,就将那两人打翻,身手确实不凡;

    柳某人的处决,应该算是一个罪有应得的例子吧。

    “清理阶级队伍”是直接从肉体上消灭所谓的阶级异己分子,而揪“小爬虫”则是再次折磨那些还够不上杀头坐牢的潜在对手。在当时,这叫做“触及灵魂”。


 


    @金沙江南2012-04-1822:25:2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1819:47:40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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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中武侯祠关闭了很多年——

    武侯祠在四人帮倒台后,77年的上半年才在整理后重新开放。

    由于保护得不错,里面的塑像、建筑等等完全没有受到损害。

    武侯祠的塑像水平很高,历史感很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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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爬虫”是文革中的新词汇,据说创造者是毛大爷,而最先被他老人家命名为“小爬虫”的,是文革前期的干将和中央文革的政治打手王力、关峰、戚本禹。

    这些都是党国大事,是书上查得到的,所以在这儿就不去多说了;但是,既然在中央文革都揪出了“小爬虫”,那么,就应该到处都有这些小型的有害动物,于是,各地各单位都开始了揪“小爬虫”的运动,这一运动开始后,又增加了另一个需要揪出来的动物品种,叫“变色龙”。“变色龙”估计就是站错队的“变节分子”。

    “小爬虫”、“变色龙”之类的标准是什么,估计是由单位的当权者确定,不过,在当时要弄人,无所谓标准不标准,谁不顺眼,谁就可能获得这一光荣称号,所以,一时间“小爬虫”到处都是,有的还被再次抄了家。这是继66年的大抄家之后的第二次较为普遍的抄家。

    “小爬虫”们的待遇,是继续享受批斗(有一部分被抄家)和游街示众。在街上,经常有一串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小爬虫XXX、神情沮丧、敲着铜锣或者是洗脸盆的人,在革命群众的押送下,边走边敲边喊,“我是小爬虫”,蹒跚而去。

    这些人究竟为什么是“小爬虫”,实在让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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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前面讲到的那个画家和书法家。

    蜀中自古多才子,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老先生应该是明星级的人物:成名较早,解放后是专职画家,靠实力经过选拔参加过全国的画展(那时候不像当今社会,钱和权势与水平能力还基本没有挂钩;没得水平,即使再有钱有势也当不了画家参加不成画展),不过那时候既无追星族,媒体、资讯也还相当的落后,画作基本上都归单位收藏,也不像现在,动辄就是一平方尺标价要卖好几万。老先生和绝大多数的老式文人一样,住的是大杂院,过的是百姓生活,倒也怡然自得。这老先生四季都一袭蓝布长衫,拎一根竹木拐杖,和气淡泊,中国传统文人的气度。指导几个学生,时常和二三好友喝茶喝酒聊天,谈诗论画;本可以为发扬光大中国传统文化多做点事,可是天不永寿,文革一来,传统文化就成了封资修的东西。

    于是,老先生在文革前期就被批斗多次,主要罪名就是宣扬封资修文化,但他既不是领导(当不上走资派),又不是反动权威(那种单位一般不会封谁当‘反动权威’的,那是怕抬高了人家,反而贬低了自己),也不算反革命(写万寿无疆的事,经追查也只算是捉刀代笔),所以也就是那种没有“名份”的人物。“揪小爬虫”运动一来,就先把你弄来再次触及一下灵魂。

    长期的批斗和屈辱,老先生在70年代初含冤病逝。

    前段时间,再办了几位老先生的遗作展,成都某大报的标题是:“风雅已逝久矣”。

    风雅确实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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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中学,有好几个普通老师,无官无职,也当上了小爬虫。

    一个远亲,曾是四川某军阀属下的汽车连长,军衔少校,参加了成都的彭县起义,在单位上默默无闻,也是做为小爬虫被批斗。

    当然还有很多曾经当过领导的小爬虫以及更多的原因不明的小爬虫。这些人很多都是在前期就经常被批斗的人。

    后来流传说有人在峨眉山某处写了一首题壁诗:

    人说峨眉天下秀,

    我说峨眉秀个毬!

    不是成都闹虫灾,

    老子安在此地游。

    这不是诋毁峨眉山的景色,而是外出躲避揪小爬虫的“虫灾”时的愤懑。

    (峨眉山有郭沫若题写的“峨眉天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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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爬虫太多,每个单位都揪出来了不少。

    有必要说说我的那位当过少校汽车副连长也当过小爬虫的远亲。他的境遇估计和他那个同时代的人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在成都读黄埔军校(成都的分校),毕业后属于邓锡侯的部队,后升任副连长、开十轮卡车、在后方没上过前线没打过仗,参加了彭县起义,这些是以前的事。虽然不完全算是革命军人,但至少是起义军官。全国解放以后,原部队改编,亦正值他患病,加上不想离开故土,遂解甲回到地方成为一名普通劳动者。

    解甲归田,就安排在成都搬运公司(这个公司后来好像不再存在了),这个单位有为数不少的前国军的退伍军人,汽车也有,但是肯定不会让这些历史“不清不白”的人来开,哪怕你技术再好也没用。安排的工作倒不复杂,就是拉架架车,搬运货物,既是架架车的驾驶员,又是货物的搬运工。用现在的说法,就是进行物流工作。只不过那是最苦最累最低下的工作。以前就有“七十二行,架架车为王,衣裳拉烂,颈项拉长”的说法,天冷天热、风霜雨雪,一个人拼尽全力把东西运到指定的地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于是,我们这位连长的专业倒也对口,只是十轮大卡车就换成了两个轮子的架架车,每天“奔驰”在成都的大街小巷。就这样,拉呀拉,二十多年,一直拉到退休。经过他运送的货物,不知道有多少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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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人倒是完成了从军人、技术人员到纯体力劳动者的转变,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架架车驾驶员兼搬运工,但是,他和那一大帮前国军的起义与投诚人员,头顶上的“伪军官”、“国民党的残渣余孽”这些称号却不可能改变。当然,比起其他袍泽来,他老先生还多当了几年“小爬虫”。

    直到后来拨乱反正、落实政策,已经早已退休在家的前少校副连长、搬运工人得到了一张应该早就属于他的“起义军人证”。

    同时与其他行业的退休老人相比,他也多得到了一样“职业病”——静脉曲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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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解放比较晚,像他这样的起义国军,没有再进入共军的序列去参加革命,身世还算相对简单;有不少或被俘或起义的国军又去当了一阵子共军再复员的,就更说不清楚。文革初期就有一些家庭成份先是革命军人,不久又被查出来曾经当过国军,是反正后才当共军的,这种糊涂账就说不清楚了,旋即只好从天上掉到地下,成为混进革命队伍里的反革命。

    历时一年左右、令人不堪回首的“清理阶级队伍”和揪“小爬虫”的运动,很快就被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运动所代替。这一运动一开始,就直接涉及到大大小小的城市里的每一个家庭。

    @边赫2012-04-2120:33:53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2119:45:46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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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输基本靠架架车,也就是马车啦——

    成都的架架车是用人力拉的,不是“马车”。

    另外,成都这地方,是四川的省会,不会用“东方红”在街上跑。但汽车还是比较多的。

    @甄宜嘉2012-04-2120:17:05

    这个我曾经私下问过不止一个旧社会过来的老人,到底是毛时代挨饿还是旧社会挨饿?答:都挨过饿。问那个饿得更厉害?答:毛主席领导饿得比旧社会厉害。旧社会大多歉年,就是第二年的春天青黄不接时挨一二十天饿,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春天饿的时间长一些,也就一个多月。但当年小麦大丰收,青麦粒能吃时还撑死了一些人。像“大跃进”连续三四年挨饿从未有过—— 

    完全赞同你的说法。

    我在下乡时,也私下问过一些老人。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我那个生产队的副队长,是个老党员,但又是个兼职的阴阳先生,牢骚极多。他经常感叹的是:唉,早些年帮人的时候,栽秧打谷,主人家的肉和酒,那是要管够哦。现在,毬大爷管你!

    我下乡那个地方比较富裕。


 


    @TSSB201109B2012-04-2121:40:07

    @金沙江南2012-04-2121:27:14

    作者:边赫回复日期:2012-04-2118:54:26回复

    赫鲁晓夫为缓和苏中关系,主动提出延缓中国还债时间,是毛不同意,坚决要还争气债——

    毛与苏联的领导人,只从“人”这个角度看,赌气的成份很大。

    但这是当高层的大忌

    个人看法

    @边赫2012-04-2121:33:31

    我下乡不是下到有人的地方。直接到了一个知青点,是一个靠湖边的荒滩,什么也没有。房子开始我们是在地上挖出的坑,上面盖的湖滩上的芦苇。

    男女分开,成为连部。我们那时候很小。

    我们连长会开拖拉机,会修理,人非常老实肯干。女生连当时也跟我们比着干,后来大家年纪都小,干不动了。也开始偷懒谈恋爱。

    不得不说把上百号少男少女集中在一起劳动是个错误,犯错误的人很多。后来调来了东方红和和农业机械,分——

    知青点有相互照应的好处,很多知青点是有人管理,就比插队好得多


 


    @易丞轩2012-04-2200:54:10

    @边赫2012-04-2113:28:25

    作者:重庆皂角山李氏回复日期:2012-04-2112:06:24回复

    还是旁观者清醒,这个积贫积弱几百年的老大民族要想谋得未来的真正崛起真的要牺牲几代人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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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帖子上好久不见你了。

    这些话很中肯,顶一个!

    我们已经牺牲了不止一代人的幸福了。

    真正的崛起,要靠政治体制的改革法律法规的完善等等等等

    @康生r2012-04-2208:15:00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2121:47:55

    手扶拖拉机

    诞生年代不详,拖拉机大家族中的极品,以“超强机动能力”闻名于世!

    就用他来搞运输;城市里有“永向前——

    手扶式拖拉机在山区耕种小面积的田块效果很不错,就是直接成本有点高。

    农村山区的耕种,牛是很合适的。而且直接成本很低。但是隐性成本较高,

    “永向前”现在好像已经淘汰了。

    @金沙江南2012-4-228:45:00

    @边赫2012-04-2200:35:02

    作者:TSSB201109B回复日期:2012-04-2200:31:28回复

    1961年2月27日,赫鲁晓夫致函毛泽东,主动提出,愿意通过借用形式提供给中国100万吨粮食和50万吨古巴糖。

    是谁让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向苏联大使作了口头答复,感谢赫鲁晓夫的好意。中共中央只同意接受古巴糖?

    _____________________——

    50万吨糖,救了多少条命啊。

    也让很多人的命,得以吊住了

    @srf19452012-04-2211:36:50

    @边赫2012-04-2211:16:51

    另外,老毛、老周、朱德、董必武等等人都叫宋庆龄为国母,什么时候江青成了中国的国母了?????——

    一个戏子怎能和一个大家闺秀比。是不是我错了,我认为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妻子是国母了——

    老哥不必自责,无非就是一个称谓而已。何况咋个称呼,不是老百姓来确定的。

    如果毛解放了全人类,江青就是世界母。那才是他们追求的的光环

    如果真的那样,恐怕你我还没得资格去称呼人家哦

    呵呵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2211:47:56

    作者:康生r回复日期:2012-04-2208:20:18回复

    我父亲高中毕业后没事可干,19岁时就在生产队里驾驶这玩意,开了9年,但不知道是哪一种。直到后来把我妈拉回来了,呵呵

    听我老妈讲,当时她们家里准备做房子,就请我父亲过去帮忙拉砖头,一来二去熟悉的——

    有意思。顶一个!

    @金沙江南2012-04-2211:51:40

    江青是“中央文革”的太上皇

    边赫先生意思是:江青只是毛夫人,她(1967年4月12日)说:“毛主席在七千人大会上憋了一口气,直到文化大革命才出了这口气。”这句话没有什么分量,不算数!但是鄙人告诉你,江青不只是毛夫人,她在文革中还大权在握!

    请看鄙人的帖!

    江青是“中央文革”的太上皇

    1966年5月“文革”爆发,28日“中央文化革命小组”成立”(简称“中央文革”),陈伯达任组长,——

    皇帝与皇后。家天下

    文革中,我的父辈们悄悄就有此议论。


 


    @老黄不怕邪2012-04-2211:57:15

    中苏虽然在50年代末60年代初开始交恶,但一直没有公开化,也一直没有断来往,

    还有挽回余地,

    导致彻底破裂的,

    是赫被废黜后,毛派代表团访苏,指望以反赫先知、反赫先驱的地位来自居,来证明毛路线正确,赫路线错误,

    没想到苏联继任者在中苏的所谓论战上,立场依旧,——

    这一分析十分的中肯

    @边赫2012-04-2213:41:1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4-2212:59:39回复

    前面有个朋友说得很中肯,你自己说自己不带“立场”,但是实际上你已经设定立场了。

    我希望您能够不偏不倚。您的很多东西似乎是网上搜来的,时间有点混乱。四川是重灾区,我的家乡和下乡的地方情况要比四——

    中国最混乱时期的过来人,这就是“立场”。完全没有感情色彩是做不到的,就是因为是过来人。

    凡是网上搜来的,我都说明“网上搜了一下”的字样,搜的目的还是不要出常识性的错误。我印象中,到目前为止,应该还不超过五处。

    “老黄”网友的“模版”也好、他本人的看法也好,很多是中肯的,顶一下也是我的态度。

    其实你的态度还是理性而中肯的,对此我也赞同。

    争论了好几天,实际的争论焦点就是毛该不该负主要责任问题。我以为,这个问题争论的意义不大,那是明摆着的。

    用毛的话来证明毛可以少负责任甚至不负责任,那就太形而上了。

    你一再说史料有证明,看来你也是只认可对自己有利的史料。其他网友的,就不少史料?

    恕我直言,你的观点,看起来就是全部从网上搜来的,只不过是搜的你自己认可的东西而已。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 史上最强最热血“爱国者”手册——“五毛党”“美分党”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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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届知青”的上山下乡和“复课闹革命”——

    文革前期的两年,整个社会的正常运转陷于停顿,由于大中小学的彻底停课,工厂和单位闹革命都搞不赢,上级们也自顾无暇,哪个会安排招工呢,社会一下子就积压了大中小学的三个该毕业年级的学生。

    68年的后半年,武斗已基本结束,派系纷争也随着革命政权的再度建立(革委会成立)不复存在、至少在表面上不再存在。大量的前红卫兵们一下子从“天兵天将”、“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掉到地面上,变成无处可去的社会青年,留在城市里无所事事的游荡;人心已经开始不安的躁动,大量学生们需要重新安顿。这时,大学生和中专生的所在学校开始通知本校学生回校等待安置工作。但是,普通中学的初高中学生却无法安置:包括高考制度在内的社会秩序已经废除,大学们还没有打算招生。

    对于青年们来讲,“百废”已经形成,“待兴”却还不知道在哪儿,升学完全无望;回原来的学校再读书也是不可能了,因为后面已经有一大群适龄学生等待入学,等到你腾出位置、教室来,人家也要上学。当然你也别想直接参加工作,当时的绝大多数的单位都还处在停顿或半停顿的状态,加上需要安置的适龄青年太多,招工是完全不可能的。

    全国数以百万计的年轻人成了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闲人。前途和出路已经没有了,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用成都土话来说,就是“大胴胴的娃娃,在家头耍起”。

    ========================================================

    1968年大概是年底,某权威大报发表了《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社论,接着毛大爷发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伟大指示,于是,知青的上山下乡的运动就正式开始了。

    曾经横扫一切的“天兵天将”、“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革命路线的忠实捍卫者红卫兵们,一夜之间变成了“在城里吃闲饭”的多余的人。再一次成了需要接受“再教育”的受教育者。

    文化大革命彻底打乱了社会秩序,搅乱了社会的正常进程,以至于该读书的学生无法继续完成学业,但又无法安置,就只有发配到“广阔天地”里去,先在农村安顿下来,让广大农民去承担他们的生存问题。中国反正是农业大国,多点农村人口也没得关系,。

    几千年来,中国的农村农民承担着这个泱泱大国的全部生活重担,反正国家的大烦小事,都可以嫁祸给广大农民:征集民夫、加征赋税、掠夺粮秣、搜刮钱财,至于你的日子能不能过下去,那是没得人管的。中国的农村农民是社会的最底层。

    ===========================================================

    后来我当知青时,当地一个文革前的高中毕业生,家庭成份是地主,一直享受地富子女的待遇。终于在一次忍无可忍下,他对着大队书记大吼:你把老子开除了嘛!老子就是农民,有本事把我开除出农民队伍嘛!

    这句话太精到了。

    把你开除到哪儿去?你已经是社会的最底层了。未必还给你办个城镇户口、去当工人?

    最多就是叫花子贬成讨口子,还是农民。

    话虽然说得精辟,但是前高中生被大队追加了三天的惩罚性义务工(我下乡那个地方,每个五类分子每月有四天的义务工,一般都是较重的累活脏活;老的地富分子做不动了,就由儿女替代。)

    于是全国的几百万高中初中的“知识青年”就到“广阔天地”去挤占贫苦农民们的生存空间去了。

    居然前几年还有“专家学者”研究的结论是因为中国农村太落后,毛大爷让知青下乡是让知识青年们去改变落后的农村。

    真不知道在“城里吃闲饭”的十六、七岁的娃娃们,如何能改变落后的农村。以我下乡的亲身经历和体会,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给农村农民带去的是几乎无法应对的麻烦,给农村的基层管理者们带去了几乎是无尽头的烦恼。

    在那段“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最新最高指示的最后,还有一句“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从“应当”这样的字面上看,毛大爷也已经感觉到,农村的同志不一定会“欢迎他们去”。

    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揣测。


 


    =================================================

    最新最高指示发出了,大家就上山下乡吧。你不想去,也得去。

    在70年代的初期,大概是73、4年,流传甚广的《南京知青之歌》案发已经有一年左右了(实在记不住这段十分繁杂的日子了),《人民日报》的文艺版用了整整一版,发表了一首好像也叫“知青之歌”的长篇诗歌,用“革命的浪漫主义”,浓墨重彩的歌颂了“伟大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看起来,就是为消除《南京知青之歌》的影响而专门发表的。

    我能记住的是,这张报纸是我在公社学校里看见的。由于是涉知青,多看了两遍。

    在网上查了一阵,结果没有找到这首诗,也记不住作者是谁了,好在还记得开头的几句,照录如下,让现在没有经历过“革命的浪漫主义”和知青下乡时代的年轻人们欣赏一下:

    红日

    白雪

    蓝天

    乘东风

    飞来报春的群雁,

    从红太阳升起的北京启程,

    飞翔在宝塔山头

    落脚在延河两岸。

    欢迎你们啊

    突击队的新战友,

    欢迎你们啊

    人民公社的新社员……

    能记住的就只有这几句。不知道有没有人还记得这首诗?

    ================================================================

    政治家们、领导们和浪漫的诗人们,各人站的角度不同,可以运用他们手中的权力,来指挥、教育或者讴歌那些“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新生事物”,因为他们不需要去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而前途无望的日子;而千千万万的知青,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吃饭、户口、生活以及自己的前途。

    那些红日蓝天之类,是当不了饭吃的。

    二十多年后,大约是在知青下乡三十年的时候,全国几个大城市的一帮比较有为、看起来是已经跻身于社会精英层面而且日子过得比较惬意的前知青,开始讨论上山下乡的那段青春,基调就是“青春无悔”、那段时光过得值。本来讨论的话语权就在讨论的组织者手上,所以全国两千多万的前知青经过他们的教育,就大家都“青春无悔”了。其实,我以为,根本就不存在“悔”或者“不悔”的问题,上山下乡的路又不是自己的选择,那是强迫的,在升学无路、工作无门的时候,你的唯一选择就是必须响应号召,“自愿”到农村去当一个农民,以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总不能让父母养一个真正是在家“吃闲饭”的青年人吧。那时候还没有“啃老族”一说,那时候的父母也经不住“啃”;更何况如果有人敢于表达不去的意愿,当政者软拖硬拽、天天登门做工作,以销掉你的户口相威胁,也要让你去插队落户。

    有选择的权利,才会出现后悔的可能。

    如果有选择,不知道十来年的两千来万的知青有多少会去选择那“无悔的青春”。

    ==========================================================

    我绝无贬低农村农民而抬高自己是“城市”人的意思,那时候大家都穷;也不是认为城市人就不可以当农民,直到现在,我还是为我曾经有过农村农民的经历而感到自豪。只不过,在当时当事,一个十多岁的娃娃,离开父母和家庭到一个更加贫穷、举目无亲的地方去谋生,这种境遇和心情,我想是可以为大家所理解的。

    实际上,早在五十年代,就动员过一批城镇人口下乡去;在大灾荒后的64年,又动员下去了一批知青,这些被称之为“老知青”的,前后有一百多万“自愿”到农村落户,很多都是家庭、成份这类的原因无法升学或工作,就去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其中的苦涩、凄凉和艰辛,只有他们自己才体会得到。

    所以,69年初的上山下乡,是第一次全国大规模的而已。

    这批知青,是66、67、68届的初高中学生,后来就把他们称之为“老三届”,用于区别后来的“新三届”。


 


    @铁三角铁骑2012-04-2410:05:08

    @马齿徒长2012-04-2409:05:49

    ==========================================================

    我绝无贬低农村农民而抬高自己是“城市”人的意思,那时候大家都穷;也不是认为城市人就不可以当农民,直到现在,我还是为我曾经有过农村农民的经历而感到自豪。只不过,在当时当事,一个十多岁的娃娃,离开父母和家庭到一个更加贫穷、

    人在毛时代就是螺丝钉——

    人是螺丝钉,户口就是改刀,把你拧在哪儿,你就板不脱

    @TSSB201109B2012-04-2409:44:20

    @马齿徒长2012-04-2409:05:49

    ==========================================================

    大跃进前期,城市缺劳力,从农村招了一批人进城。经济困难时,为缓解城市压力,又动员这些人返乡——

    当时招的比较多的,是铁路的建筑工人,以农村的为主。

    城市也有不少去做铁路修建的

    困难时期,动员这些人返乡,当时叫“退职压缩”。

    @wangdan12382012-04-2411:04:01

    我父亲与楼主同个时代,属于50后,我是80后,我叙述一下我父亲经历过的这些往事

    先介绍一下背景:我家在湖北,我奶奶是地主子女,而爷爷是土八路(有点像民兵组织的性质,具体我忘记了),他们的结合,绝对不是泰坦尼克号那样的浪漫,而是因为改朝换代了。我还有一个大爷爷,也就是我奶奶的前夫,按照以前的说法,他们是门当户对的,因为大爷爷也是地主家的后代,在解放后被共产党枪毙了,为什么我奶奶就没有事呢?是——

    很赞同你的这种极具老百姓色彩的观点

    顶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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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成都知青的上山下乡,基本上是一个中学下到一个县,叫做“亘抬”;然后再分散到各个生产小队,叫做“插队落户”,插队好理解,就是把几个知青安排在一个生产小队;“落户”就是把你的户口落在你所在的生产队(关于户口的事情放在后面来说),从此,你就是一名“公社社员”了。全校的学生都去,这时候也不再分红黑五类,也不再讲家庭成分,大家都是一个统一身份——知青。统一乘车、统一戴上大红花,统一的欢送锣鼓和统一的哭声一片。呼啦啦,一两个月里,老三届的知青们就都走了。你原来所在的学校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的父母更是远在千里之外,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近乎于原始的的新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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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都是交通不便的贫困山区。条件较好、相对富裕的成都近郊如“金温江银郫县”,是没有接纳外地知青的指标的。

    那时候的交通不便,放在现在可以说是无法想象。尽管当时四川大部分的县城也能通公路,但一个县城方圆几百公里,其他的基本上就只有靠自己的11号去丈量了。虽然下乡是统一前往,但你总得农闲时回家看看父母吧,那么,比如下乡到蒲江,对成都人来讲已经是很近的了,也有长途汽车到蒲江县城,但是你的具体地点比如在高台公社(就是现在天台山那里)的某大队再加上某小队,所以到了蒲江县城,剩下的好几十里,就得靠自己走吧,一整天能从出发地到达目的地,这在知青中已是十分幸福的了;

    这一点,我在当时就有亲身体会:曾经陪院子里一个老人(就是做票友的那位长辈),去蒲江“找”他半年没有任何音讯的儿子。连坐车带走路,足足整了一天。结果,走拢了,人却不在,一打听,儿子到几十里以外的同学处耍去了。气得老头几乎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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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比如你下乡在汉源县,那就有点远了,往返于成都,路线倒是有两条:一是先坐长途汽车到雅安(这得一整天时间,还得两头见黑),住一宿;第二天再坐到汉源的长途汽车,这基本上又得一天(山路难行),在县城再住上一宿,这就基本上算到了;第三天你就可以带上干粮,再走一天就真正走回自己的插队的生产小队了。另一条路线是成都出发,乘坐火车(当时尚未完全贯通的成昆铁路)先到凉山州的乌斯河车站(慢车也得一天;估计知道这个地名的人不会太多),然后想法搭车再到汉源县城。这条路线也是三天,但风险较大,因为乌斯河仅仅是一个车站,没有住宿和汽车站,如果搭不到汽车,那可就有点凄凉了。

    当然还有更远的,比如泸沽、会东等县。路途上花上四五天、五六天的地方为数不少。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当然,生活的道路更难。

    当你到了插队的地方,面对这个遥远、陌生而落后的环境时,你一下子感觉自己成熟了,因为你发现你已经没有了任何依靠,已经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唯一的能依靠的,是你自己以及和你同样无助的知青同伴。

    这里先介绍的是我知道的老三届知青下乡的基本情况。这时,我才开始读中学,还没下乡插队呢。

    知青的事后面再说。到了我自己下乡的时候,对下乡的体会了解才更加深刻,按当时毛主席的教导,实践才出真知。

    @linshizhuce20122012-04-2423:25:43

    @马齿徒长2012-04-2409: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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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最高指示发出了,大家就上山下乡吧。你不想去,也得去。

    在70年代的初期,大概是73、4年,流传甚广的《南京知青之歌》案发已经有一年左右了(实在记不住这段十分繁杂的日子了),《人民日报》的文艺版用了整整一版,发表了一首好像也叫“知——

    呵呵,谢谢你的佐证。

    那首诗写得还可以。当然也因为那时候文艺作品极少


 


    @金沙江南2012-04-2514:19:38

    成都知青的去向

    四川人口众多,目前四川(不含重庆)拥有户籍人口约9000万。常住人口8000万——

    正如金沙兄所说,凉山州接纳了相当数量的成都知青,而成都知青到凉山州,也是集中在凉山州的南边、汉族的集中区域,或是彝汉杂居的县份。

    大小凉山的腹地太苦寒了

    我下乡就是在西昌地区德昌县。那个地方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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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中学啰、复课闹革命——

    老三届的哥哥姐姐们下乡了,社会同时发出了“复课闹革命”的号召,中小学开始复课,这下,该轮到我们上中学了。四川因为动乱和武斗的时间比其他地方都要长,所以,“复课闹革命”的时间一直拖到68年的年底。而大学的复课则是在好几年以后了。

    66年的夏天,“停课闹革命”,那一场浩劫,几乎使中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这次叫做“复课闹革命”,现在看起来,应该只是这场特大闹剧的下半场的开始。

    小学只读了五年,也就算毕业了。后来中学混了三年(真正是混),也算毕业,但是,谁也没有拿到所谓的毕业证,哪怕是一张最简陋的、手写的、能证明你在那个学校读过书的证明。

    中学在新南门河边,由附近几个小学的前五六年级学生,满满当当的塞满了这个学校。没有分班级,而是按照军队的模式,分为连排,一个排就是一个班级。原来六年级的安排在一连,要比其他同学大一岁多。

    这里要说明一下,由于前两年停课,就有两届学生断了层,所以当时的中学就只有我们这两届中学生,往上没有高中生,往下没有小学生毕业生(小学复课从四年级为起,没有五六年级),我们这两届中学生加上66年正好小学毕业又满了十六岁、又没有中学可上的一批人,被称之为“新三届”。

    三年后我们下乡,那又是一次规模较大的插队落户。

    上中学了,学校里武斗留下的痕迹还在,五层的教学楼弹痕累累,窗户的玻璃大部分都是破的,桌椅也有不少残缺。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上课也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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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驻有“毛泽东思想工人宣传队”,简称工宣队,掌握着学校的全部权力。他们既要管学生的行为举止,更主要管的是教师们的思想、行为是不是符合革命形势以及学生们的主要思想动态。在此之前,由于全国已经实行了军事管制,所有的国营单位都派有军方代表,所以军宣队和工宣队就成为单位实际上的领导。

    一开始上学,首先是大家一起批判“读书做官论”和“读书无用论”。批判这两个都是关于读书学习的论调,好像一直贯穿了那几年,一直到四人帮倒台,才不再批判。

    “读书做官论”是从“学而优则仕”演化而来,是中国几千年封建传统文化对读书人的激励;但据说这次却是刘少奇刘大爷在他那本著名的“毒草”《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提倡的。意思吗,就是好好读书,今后就可以当官。当时刘大爷早已被打到,是“叛徒、内奸、工贼”,这时候任何人都可以把任何屎盆子扣在他头上,他都没法反对和申辩;由于没有拜读过他老人家的大作,所以他究竟放了哪些毒我们其实也是完全不晓得。只不过我们对这个“读书做官论”确实不感兴趣,读了书就能做官,对我们这些百姓子弟来说,完全不可能有这一概念,简直就像天上的云朵般的遥不可及,更何况当时那个读书已经完全不像读书的样子了,能把读书与做官这两者联系起来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因为,学得优不优,今后反正都是下乡去当农民。

    我后来一直质疑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著名的口号,感觉好像是司马迁老先生是在生理心理受到重创之后、悲愤之余,借陈胜吴广之口鼓励大家去造反的。纵观中国的历史,特别是经历了“老子革命儿接班”的划分红五类黑五类,更觉得“王侯将相”确实是有“种”的,不然那些“累世公侯”“将门虎子”“世代为官”的说法是从哪儿来的呢。就是在当今新时代,读书与做官(职业官员)应该也是不太搭界。现在那么多读书人、大学生,如果都去做官了,估计能做百姓的人也就不多了。不过,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读了书的不一定都能做官,但不读书则是肯定做不了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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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读书无用论”则是另一种论调,主要是悲观地认为读了书完全无用,与其读了书下乡当农民做体力活路,还不如干脆不读。这种论调我们以前倒也没听说过,一上中学,反而晓得了有干脆不读书的说法。

    批判“读书无用论”与批判“读书做官论”则是相辅相成,既然读书不是为做官,那是不是就可以不读书了呢,这种悖论是不成立的,读书是有用的,读好书下乡到农村去,也是能派上用场,大家都去做新一代的新农民。

    令人奇怪的是,工宣队讲,“读书无用论”也是刘少奇刘大爷及其一伙黑帮散布的,根据在哪儿,好像也没人去深究。

    这种翻来覆去、相互矛盾、没有任何说服力的东西,成了学习的必须。天天批判这些论调,倒也有些好处,就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往这些论调上联系:学习好的、愿意好好读书而不想参加劳动的,是想读书做官;学习不好、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又挨了批评的,是受读书无用论的毒害。反正都是刘少奇他们那帮人影响了这些青少年。 

    @yangmx10252012-04-2613:02:18

    我花了很多时间看了老先生的帖子,我挺老先生。我都江堰农村的,80后,我父亲5几年生的,他经历过

    那些。我小时候就给我讲过这些,能和老先生的印证。从小家里就不准我剩饭,剩饭就一顿打,现在我也

    见不惯谁剩饭。我想到哪就说到哪,小时候他经历过(公_)社食堂,他说晚2个月食(堂)垮杆,他就饿死了。那时候大(炼)钢铁,自家的锅都拿去炼了,门板都拆来烧了。青壮年都去炼钢了,田里就老头老太太在——

    谢谢你。

    老一辈的人那些年过得确实不容易。

    @yangmx10252012-04-2614:00:22

    我又想到些,我在广元呆过几年,老婆老家也在那边。广元那边山上种的基本都是柏树,路过的人都看的到,那些树都不大。大(炼)钢(铁)那时候那边山上的树都是砍光了的,现在的树都是后来栽的。柏木材质好,但是长的慢,山又贫瘠,现在树都还不大。算的上幸运的就是那些张飞柏了,当年没砍去炼了——

    我去过剑阁,专门去看了那个翠云廊,真是漂亮。

    好在那些柏树没遭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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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历了文革前期的反复批斗,流传了上千年的师道尊严已经荡然无存。学校的老师们个个都像惊弓之鸟,绝不多说一句与上课无关的话,对学生的学业、言行举止,从不敢加以评价或者管理教育,哪个愿意惹火烧身呢。至于学生守则、课堂纪律这些学生学校的最基本的规则,几乎就是一纸空文,除了老师们自己还在遵守外,对学生们是没什么约束力的。学生中能自觉遵守纪律的,基本上都是以前受小学的教育影响和家庭的教育约束。

    课还是语数外之类,只不过学得十分简单。每天的第一堂课是“天天读”,读和背都是270页的“红宝书”即毛主席语录。而语文课也是以学、背毛主席语录和毛主席诗词为主;英语在学了字母和音标后,主要学一些实用的句子,尤其是以关于领袖的为多,比如“茄尔买毛、亦日袄”、“郎里复茄而买毛”等等,另外就是如“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快投降吧”等等之类;到后来还用俄文学了这类的句子,准备用在和苏联打仗时使用。我们的英语老师是个老头,据说以前就是教俄文的,也就正好派上了用场。学了两年的英语,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至于那些弹起舌头的俄语句子,更是早就在九霄云之外去了。但是那些“郎里复”之类,却牢牢的钉在了脑海之中,以至于40年都过去了,居然还能够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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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学课的教材是《数学手册》,内容程度估计和现在小学的四年级水平差不多。而绝大多数学生都不想上数学,有四个因素:既学来无用,又没什么乐趣,老师又是个古板的老头,再加上没有考试成绩的约束,所以数学课经常全班只有十来个学生在教室,真正听讲的也就只有几个。曾经有一次老师准备搞个课间检测,出几道题让学生们做一做,当他转身在黑板上写题的功夫,还在教室的同学纷纷离去,全班就只剩下两个男生:我和我读小学时的班长。老师为我们两个进行测验,我们俩陪着老师,上了一次我经历的人数最少的正式教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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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毛大爷在此之前已经宣布了进行教育革命,于是就废除了期末考试(平时也没有单元、半期之类的考试),因为那是资产阶级统治学校的标志之一。不过估计就是要考试也没用,绝大多数学生做不起也不愿做,遇到搞怪的,整篇给你写上“毛主席万岁”或者写一段毛的语录,恐怕莫得哪个敢说他写错了;记得有一次不知道是哪个存心搞怪的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了“毛主席万岁”几个大字,几乎占满了整个黑板,弄得数学老师既不敢擦掉、又无法在黑板上演算,一堂课上得心神不定;在大庭广众之下,没得人敢擦掉那几个字,哪个愿意睁眉鼓眼的去跳岩、当反革命呢。

    第二学期开始,增加了工业基础课(类似于物理)和农业基础课(类似于化学),这是根据“学生也是这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也要批判资产阶级”的最高指示进行的课程调整。既然课本上要学,那么就不能纸上谈兵,就得去实践。在尔后的两年中,我们一共去工厂和农村学了好几次工、几次农,每次时间不等,最长的约一个月,当然,还不算那些零星的如去万岁展览馆搬砖之类的活路。

    初中的三年实际上只有两年,在1971年3月,全校学生基本上一半的同学去了云南支援边疆;他们走了以后,剩下的学生更不需要上课了,基本上都是在家赋闲,昏耍。

    所以这前两年里,大约有一半时间在学校“读书”,另一半则去学工或学农。

    @wwuugg2012-04-2616:34:36

    @马齿徒长2012-04-2616:28:06

    @yangmx10252012-04-2614:00:22

    我又想到些,我在广元呆过几年,老婆老家也在那边。广元那边山上种的基本都是柏树,路过的人都看的到,那些树都不大。大(炼)钢(铁)那时候那边山上的树都是砍光了的,现在的树都是后来栽的。柏木材质好,但是长的慢,山又贫瘠,现在树都还不大。算的上幸运的就是那些张飞柏了,当年没砍去炼

    去年到成都一游,和太太专门去拜访了建川博物馆。还去了都江堰,

    甚为叹服——

    欢迎来四川耍哦!

    成都好吃好耍的,还是很多的。


 


    @金沙江南2012-04-2621:26:35

    作者:yanxuetongxue回复日期:2012-04-2620:29:39回复

    @马齿徒长2012-04-2609:3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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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其原因,毛时代不仅是大学教育严重投入不足,连公立高中也办得极少。当时中等县,一般每年公立高中只招生2个班(80人),小县只收一个班。1965年前,大学招生面向工农子弟,可是大多农民子弟无法考入高中,哪来什么进大学的机会。1966年文革后,大学6年不招生,后来虽然办了几年“工农兵大学”,因为是“推荐入学”,加之僧多粥少,一般农民子弟同样难以跨入大学校门!——

    文革前的教育投入严重不足和文革十年的教育断层,使得中国在世界上更加落后

    归根结底是毛对读书人的反感和他追求的愚民政策。

    连军阀混战时的韩复榘、张宗昌等无文化的土匪级别的草莽领袖,都知道尊重知识、重视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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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在校的时光。

    在校的学习就不再说了,也没啥好说的,课是该上的都去上了,但没学到啥。不是老师们不愿教,而是在如此混乱的社会状态下,确实没有读书的气氛和读书的心情。当然,还可以说成是受“读书无用论”的影响。

    学校在新南门河边,校外地势开阔,完全够这帮少年自由驰骋。上课“之余”,河边就是最好的娱乐场所。

    我们这帮少年,拜三年灾害所赐,身体的发育绝对的不均衡。同学中人高马大的极少,年龄大点、个子高点的也不多;而人小个矮、瘦骨伶仃的男生却是占绝大多数,像我这样的,又瘦又小,什么唱歌跳舞宣传毛泽东思想的宣传队、开大会上台去批判某些反动论调、体育老师搞点打篮球之类的出头露面的好事,摸错脑壳也摸不到自己头上,根本就别想能去参加;连经常上街搞庆祝的游行活动(庆祝九大召开九大闭幕、庆祝毛大爷游长江多少年之类),也只能走在最后吆鸭子,跟在后面当“吼班儿”,有你不多无你不少。所以,除了上课之外,锦江河边就成了最好的玩耍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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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泳是经常的,只要天气不十分冷。小学三四年级跟着大哥哥们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游泳。那时候的锦江(现在叫府南河,不知道为什么会改叫这个名字而不统一称为锦江,锦江这名字多好听多浪漫)还是那“送一篙春水、绿到江南”的清澈见底的大河,游泳也不会生皮肤病,哪怕呛几口水都没得关系;东门大桥桥下的水深,还可以站在桥墩甚至站在桥栏杆上往下跳“炸弹”;有时候一高兴,几个伙伴还在下午远足到崔家店去游东风渠,那条渠水急水深,是游泳的好去处,比较符合毛大爷的“到大风大浪中去锻炼自己”的伟大教导。虽然危险性要大些,但自己小心点,倒也没啥问题。反正自从上小学学会了游泳,一起的玩伴包括自己在内还没被淹死的记录,也很少听说谁游泳被淹死的消息,估计是人贱命也贱的缘故吧。不像现在,府南河早已不再让人游泳(是不是现在人太多,怕夏天的府南河成为一个大的澡堂子);而东风渠长且偏僻,不便管理,电视上时有夏天游泳者溺水的新闻,看到电视主持人那副悲天悯人的着急样子,真觉得应该给她(他)出个主意,把东风渠全部加上水泥盖子,用成都话来说,就是给大河闶(kang)个盖盖,这样就可以保证没得人下去游泳了。

    以前,城市的公共游泳池极少,只有猛追湾、南虹、西体等几个,去那儿既要花钱(好像是一角多钱游一场,一个半小时),游起来还不如河里舒服;不过好像现在公共游泳池也没增加几个,水的质量也还真不敢恭维。

    除了游泳,摸鱼逮螃蟹、爬树子打雀雀儿、打架摔跤,反正男娃子的疯耍样样都来。一句话,就叫放任自流、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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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校期间大概是1970年,全成都的所有单位和家庭都被要求做砖,是用来备战的,叫做战备砖,有条件的还要自己挖防空洞和防空壕。

    当时学校要做多少砖不清楚,但据说每个家庭必须自己做50块砖上缴,砖的尺寸规格都是下发了的,大小有点像以前的城墙砖,每块至少相当现在的标准砖四到五块;严格的说,做的是砖坯,因为砖是要经过烧制的,不烧制要被水浸垮。而家庭肯定不具备烧砖的条件,于是就只做坯子,但就是这样也够让人为难的了,做砖坯必须用黄土,土从哪儿来、运输的工具从哪儿来,连最基本的锄头铁铲一般家庭都不具备。一切都得自己想办法。

    打战备砖有点像大炼钢铁,大家都去炼,最后的结果是除了浪费了无数资源外一无所获。

    那段时间,成都全城变成了制砖工地。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2714:27:45

    昨天面试不大理想,看来还得慢慢来!

    场面好热闹啊!与其在这里谩骂争论,不如发点有意思的东西。

    注:文字均来自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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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很多事情都讲究缘分,包括工作、读书等等。

    不着急。

    赞成你的这种做法。与其和那个别的打口水仗,还不如不理睬。

    @halfbogey2012-04-2716:00:56

    @halfbogey2012-04-2700:52:01

    这楼是彻底歪了……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马齿徒长2012-04-2709:35:53

    本楼主郑重声明,楼歪了,出现“楼脆脆”,建筑责任本人概不负责——

    老先生息怒,咱继续追着呢,无视那个啥@黑狸黄狸吧,大家也别跟他折腾了,你越理他他越得瑟,没人理他自然就会消停的——

    没关系。本来我也是开玩笑

    你的看法我完全赞成。那些“人”,你也是理睬他,他就越得意。

    回复

    @l林歌2012-04-2723:04:16

    @马齿徒长2012-04-2219:54:13

    知青都在农村做了些什么呢?这个不可一概而论。

    本人曾关注上过五七干校的一些干部和干部子弟,他们有的把上干校学习劳动看作是对自己的人生历练和宝贵的经历

    总之,这涉及到那个年代千百万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咱们评价是还是慎言之为妙。万不可一概否定,更不可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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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关注过知青和干校”,我不知道一个没有在那个时代生活过的人,会关注和感受的哪种程度。

    至于那些“本人曾关注上过五七干校的一些干部和干部子弟,他们有的把上干校学习劳动看作是对自己的人生历练和宝贵的经历”,他们本身就和普通老百姓子女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的感受和体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普通知青的感受。

    顺便说一句,我下乡的公社,知青们都是百姓子女,知青中,父母“官”最大的,是副科长。想来不算“干部子弟”吧。可能也不属于“可敬”的范围吧。

    虽然我们都算当时的热血青年,但是不属于你说的“城市知识青年中有平民化思想、有社会责任感和献身精神的热血青年”,我们本身就是平民。二千多万知青中,平民子弟估计占了百分之九十五还多。

    所以,我赞同你“可能每一个下过乡的知青都有自己的真实而独特的感受”,所以我在帖子里只是摆我的龙门阵,尽量不去评论别人。

    不过,帖子现在还没有说到知青的事,我那几句话是说到一个当地农民高中生。请你看清楚。

    即使是涉及到知青,我不知道哪些话是“万不可一概否定”、“更不可妄自菲薄”了,还望网友明示。

    如果你真正关注知青,你可以多了解户口问题和当时普通年轻人关于自己前途的想法,这样,可能会更全面一些。

    帖子的后面关于知青、户口等等,都还要说到。如果你有兴趣,最好看得差不多了再做评论。


 


    @l林歌2012-04-2819:23:05

    @马齿徒长2012-04-2810:52:39

    马先生钧鉴:

    在下知道您是当时的一位普通知青,没有认为您和广大知青是特殊知青,包括第一代有平民化意思、有社会责任感、有献身精神的知青,他们也都是普通市民的子弟。

    先生若同意这样一个论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缩小城乡差别的一种举措。然后由此生发开去想一想,则讨论是可以进行下去的。

    说不要全盘否定和妄自菲薄,是在下对先生开篇文字的一种感觉,也许很不准确的,但愿不符合先生本意。在此致歉见谅为盼——

    其实你没有理解我回贴的意思。

    首先知青下乡不是“为了缩小城乡差别的一种举措”,在当时确实是无奈之举,你如果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会清楚了。我们家下乡的知青是算不多的家庭,仅仅两个而已。

    知青中可以有一些“热血青年”去“扎根”农村干革命,但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其实大家都清楚。我在帖子后面还要讲到。

    我在后面也会说到,当时的知青和下乡,对我是一种真诚的锻炼和对农村农民的体念,我一直对此怀着感激之情。当知青给了我,是对比更穷的百姓的切身的体会。本来我算就是一个在户口上比农民好一点点的百姓。这,也仅仅是一点心理上的“优势”而已。

    中国的农村农民,只有去和他们共同生活而且是长时间的一起生活,你才真正了解他们的苦处和喜怒哀乐。这,才是一种感受。

    当然,这不能去“俯视苍生”。

    尽管我只当了三年“农民”。

    我不在意对我的态度如何,发这个帖子本意就是想讲点我的感受。如果大家有意见,我可以不再发贴。

    其实,这个帖子,无非多耗了我大量的精力而已。

    那一代“有平民化思想”的知青,确实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happytom3652012-04-2820:14:31

    毛时代,相当一部分所谓的农二代都是可以上大学的,而且那时还不用自尤其1963——1965,老毛推行阶级斗争甚嚣尘上,家庭成分有问题人家的子女,遑论大学,连初高中都不让上。断人子弟前途的做法非常的猥琐与卑微,我至今不齿。

    幸好一场噩梦醒来,蛋炒饭尚且未熟,呵呵,很珍贵的蛋炒饭哦。

    我等还有在此畅聊的机会。

    是吧,诸君?——

    六四年的老知青和六九年的老知青,在这个问题上是最有发言权的。

    你下乡当农民去吧。你还读书?

    不是我看不起农民。

    老百姓子女,你就是干活的命!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2821:31:54

    [军情观察]寻找男人的世界一:落日余晖—追忆红色帝国的暴力美学

    作者70后,好像也是成都的,其文采、军事知识实在是佩服,整个帖子几乎就是一般前苏联军事百科全书。天涯社区作为中国最大的一个论坛,砸场子的事更是屡见不鲜!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必在意哦!——

    谢谢你,今天喝了点酒,有点悲愤。真TMD!

    我当过兵,略知一些军事常识。坐而论道是容易的。

    真正当兵,去训练一年,那才知道锅儿是铁倒的。

    那是当兵!不是镀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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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民打砖的依据是“备战、备荒,为人民”和“我们要准备打仗”的最新最高指示,而当时主要是突然爆发了珍宝岛事件,中苏两国已经交了火,苏修亡我之心不死,林彪副统帅已经下达了一号战备的命令。于是,老百姓就做砖,准备打仗。

    做砖的用途老百姓们不知道,只是叫战备砖,但肯定不是用来叫大家提块砖头去打苏联,当然也不是准备再造一座长城;不过成都这地方造再多的砖,又能拿来干啥呢,换句话说,和老毛子打仗,如果成都都需要修工事了,那就肯定比抗日战争打得还要惨烈了;另外,也不至于把成都造的砖运到东北去修工事吧,我们既不具备那么庞大的运输能力,而那物流成本又要多少?用成都老话来说就是“豆腐盘成肉价钱”。当政者的想法和思维方式,确实与老百姓不一样。

    不管咋说,砖还得打。打砖可能就是古代社会的赋税徭役中的“徭役”吧,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摊派。但当时还有一个很正式的说法,就叫做政治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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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那个院子结果还是一块砖都没交。当时青年们都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去了,剩下的只有老的老小的小,只好大家慢慢的想法,几个月后邻里们相互帮忙,倒也陆续弄来一大堆黄泥巴,也做成了一些歪瓜裂枣状的砖坯,结果还没来得及彻底晾干,就在一场大雨后,被淋得七零八落,让大家万分沮丧。

    后来也没人来催缴,好像也没谁再管这件事,每家每户的打砖就不了了之,大家付出了无数辛劳和汗水,同时给院子里留下了一大堆黄泥巴。

    而在学校则完全不一样,在工宣队的督促下,在几个月中,我们学校在校园内和河边上,挖了不少的防空壕,打出来不少的大砖。

    挖的防空壕浅浅的,半人多深,能防住什么天才晓得,估计真正的防空壕应该挖成什么样子,工宣队不知道,当然老师们就更不清楚,反正挖了、有了形状,大概也就说得过去了。由于学校紧靠曾经的城墙边的外侧,几百年来那里都是层层叠叠的乱葬坟,就是所谓的无主坟。前人的遗骨倒是挖出了不少,白森森的头骨、大腿骨搞得遍地都是,悄悄的弄几个放在女生的书包堆里,吓得女生们吱哇乱叫。工宣队的师傅们也是女的居多,其实她们也很害怕,时常央求这帮男娃子把那些瘆人的遗骸归拢,几个年龄大的老师则悄悄叫上几个男生,挖坑把那些头骨再次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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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教学楼后面当时还残留着一段黄土的城墙,早已残缺不全,平时学生们经常在那上边爬上爬下的耍。虽然城墙早已成了遗迹,但那黄土还好用,既纯净又瓷实,真是天赐的做砖好材料,挖下来,直接运到学校操场就可以加水和泥了。

    人工制作砖坯和上窑烧砖瓦,技术含量其实并不高(但是做窑孔是真正的需要技术),但极耗体力;特别是装窑和出窑,为保持窑内的温度,打开窑们,在人能够接受的温度极限上,就得进窑去搬出烧好的砖瓦,然后又得立马将下一窑的东西装进去。极沉重的砖瓦和五六十度的高温,让人几近虚脱,估计这是最重的体力活路了。后来下乡,生产队一度自己悄悄地烧制砖瓦(政策不允许大队以下的集体和个人私自挖窑烧瓦,那是属于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范围),卖给本队社员及附近的村民,赚点苦力钱。在一次实在没有其他劳动力可派的情况下,队长把我们两个知青派去给窑工师傅打下手,窑工师傅对我们知道烧制的程序和几乎不用指点就能独立完成制作大为惊异,认为大城市来的年轻人啥都懂;实际上他们哪里知道,这帮青年也是做过砖的呢。倒是把读中学时看会的技术用上了,结果被留在山上烧了几十天窑、累了个半死。

    学校不知从哪儿请来了几个估计是专门的师傅,做的砖真是有棱有角,非常标准,而其他打下手的活路,则由师生们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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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作砖坯最主要的是要把泥巴和好。挖一个四五十公分深的巨型大坑,黄泥巴倒进去加水泡上,然后再反复的踩,直到踩“茸”;中国自古以来从烧制陶器起,踩泥巴的活路都是由牛来完成(当然现代是机械和泥);但学校没有牛也不可能有牛,却好在还有上千的学生,足以担当起牛的任务。于是就十几个男生一组,挽起裤腿光脚板,轮番跳下坑去反复的踩,搞得一个二个泥鬼一样,有时实在脏得过分了,老师都鼓励大家去河边洗洗再回家。

    打好的砖码了大半个操场,在苫上稻草,晾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了一大批架架车,拉走了,就没再做。大家的劳动成果也就不知所终;而挖的防空壕在几场大雨之后,只给学校和河边留下些凹凸不平,轰轰烈烈的备战也就销声匿迹。

    打砖的最大“功绩”,应该是把原来穿城九里三分的老成都残存的城墙彻底挖光了。据老人讲,以前成都的城墙基本完好,也是那种黄泥夯实、青砖包面、雉堞连绵、巍峨雄伟的古城墙(以至于东门上有个地名叫‘垮城墙’,足以显示出其他城墙是好的),还分成内城外城;以前的成都市民还有正月十六登城墙游春祛百病的习俗;后来抗日战争日本飞机轰炸成都,为了躲避轰炸进行疏散(当时叫跑警报),当局把南门大桥(以前叫万里桥,据说三国时诸葛丞相派秦宓出使东吴,亲送至南门桥码头,谓之:万里之行,始于足下。以告诫对方责任重大。后来就叫做万里桥)与九眼桥之间的城墙拆除了一段,再开一道城门就是后来的新南门。接下来的战乱、灾荒、人口的增加和无人管理,再加上大炼钢铁取城墙砖砌山寨版的土高炉,慢慢城墙拆的拆、垮的垮,在五十年代的末期,城墙就只剩下黄泥巴了。最后经过做打砖的材料,成都的城墙就完全没有了,后来搞城市建设,在北门的白马寺街口子上又修了一段百来米的新城墙,意在作为老成都的纪念吧。

    @yanxuetongxue2012-04-2823:03:11

    @马齿徒长2012-04-2821:31:09

    我曾经请教我的儿子(不是骂人),五毛是啥意思——

    五毛是“网*络*评*论*员”的俗称

    受政府雇佣的网络写手

    高级的五毛经常发表一些社论

    低级的五毛只在回帖中替政府说话——

    谢谢指教。

    @马齿徒长2012-04-2919:5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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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眼桥之间的城墙拆除了一段,再开一道城门就是后来的新南门。接下来的战乱、灾荒、人口的增加和无人管理,再加上大炼钢铁取城墙砖砌山寨版的土高炉,慢慢城墙拆的拆、垮的垮,在五十年代的末期,城墙就只剩下黄泥巴了。最后经过做打砖的材料,成都的城墙就完全没有了,后来搞城市建设,在北门的白马寺街口子上又修了一段百来米的新城墙,意在作为老成都的纪念吧——

    关于成都的城墙,前面《金沙江南》老哥有一段佐证。个人十分赞成。

    我也曾经觉得奇怪:成都的城墙不会消亡的那么快。原来就是有毛的“指示”,以至于在几年间,就荡然无存。

    这段是前段时间写好的,所以就没有再改动。描述得不准确,请网友们见谅


 


    @srf19452012-04-2923:45:43

    @马齿徒长2012-04-2820:47:05

    下乡第一年还有点新鲜,第二年,第三年就要考虑自己的将来了,当有家里有“背景”的知青开始上调工作了,留下的知青会有怎么想法,后期(四人帮已倒台)上海知青到上海市闹市这不能说是个别现象吧——

    知青最伤心的是下户口,户口一下,就意味着你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接受再教育”和“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到底是哪一样,老百姓子女是无法左右自己的前程的。哪怕那是最暗淡的前程

    @金沙江南2012-04-3010:46:51

    作者:康生r回复日期:2012-04-3001:28:25回复

    知青下乡实在是在为农民添乱——他们过惯了城市生活,对农民的生存方式、生活方式很难适应,干农活如同舞台表演,成为农民的负担;加之知青中的害群之马成天尽干偷鸡摸狗的事情(赶场天“摸包包”,夜里偷农稼蔬菜和家禽),导致“农青对立”,打群架等风气搞得农民鸡犬不宁。

    *****************************——

    作为一个知青,我赞成两位的说法。知青中,害群之马真的不少。在后面我还要说到。

    我们72年那一批知青,在我们大队60多个,而且男生居多,直到最后全部走完,没有一个知青去“摸包包”。这是我们那一群人最值得骄傲的。但偷鸡摸狗的事情,几乎每个知青都干过。

    但是我不赞同《康生r》网友的“他们过惯了城市生活,对农民的生存方式、生活方式很难适应,干农活如同舞台表演,”的说法。知青下乡,绝大部分是百姓子女,说句大话就是劳动人民的子女,适应农村和适应劳动是没有问题的。关键问题还是知青们前途未知,农村本身十分落后,不安心甚至故意捣蛋是不争的事实。


 


    @康生r2012-04-3012:41:29

    @金沙江南2012-04-3010:46:51

    作者:康生r回复日期:2012-04-3001:28:25回复

    知青下乡实在是在为农民添乱——他们过惯了城市生活,对农民的生存——我弯腰一刀一刀地割啊割,割到天黑时也没有见割个多少;这时候,我多么渴望有个人出现,来帮我把这尚未割完的麦子割完,然后我就嫁给他!但我失望了——

    呵呵,那是成名后的作秀。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不过在农村,女知青过得够艰难的。

    @崂山农民2012-04-3017:54:18

    唉!感觉这个帖子好像成了这个黑狸黄狸的专用贴,他一个人的回复比我们加起来都多,这个动物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啊?而且放假也不闲着!!

    通过马老先生的讲述我才从另外一个角度认识了历史,认识了文革,也更加痛恨这个人。现在看着一张张人民币感觉都想吐口唾沫!——

    其实它就是想搅黄这一类的帖子。

    煮酒里很多帖子它都在里头搅。

    关键是不少人还故意逗它。

    惹不起还躲不起?

    谢谢崂山网友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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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农、学工的经历、见闻——

    “复课闹革命”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伟大成果之一。新中国的教育在经历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之后,终于取得了巨大的成果:“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被彻底清除,他们被赶出了教育领域,无产阶级重新占领了在教育界的领导权。因此教育革命成为“三大革命”即教育革命、生产革命和科技革命中打先锋的第一位。当然这些都是宣传上说的,其实学生们也搞不清楚学校里到底谁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不过当时不少人也心存疑虑,学校还是那些学校,老师们也基本上还是那些老师,咋个就完成了“革命”了呢。

    而在教育革命成功后,其主要内容就是教育要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半工半读则成为主要的学习方向。这些,都是根据“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也要批判资产阶级”的最高指示来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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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年的5月初,学生们才入校几个月,学校组织了第一次“学农”,地点在成都的远郊龙泉驿,为期一个月。学农的要求是与当地的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每天交两角钱和一斤粮票。龙泉驿距成都仅20公里,连绵的龙泉山脉实际上仅仅是浅浅的丘陵;但对于未满15岁的中学生来说,无异于是一次遥远、未知而艰难的历程。

    在做了简单的准备以后,带上装着两件换洗衣服的行李、一大早从学校出发,按学校事先的要求,列队步行前往龙泉驿。

    才过九眼桥,队伍就乱了套,一些年龄大点的同学自作主张,拦了一辆卡车,自顾自的往龙泉方向走了,好几百人立马在并不宽阔的马路上各自为阵,三五成群的放了羊。老师和工宣队完全无法控制住局面,只有跟在大部队后面,放任学生们自己扒车的扒车、走路的走路,不断的提醒同学们在龙泉驿的场口子上集中。

    经过了若干次的拦车和步行(那时候的汽车很少,几乎没有可能拦到直接到龙泉驿的卡车),大概在下午四点来钟,我们自己结队的那一小拨人终于到达龙泉驿镇上,住进了打前站的老师事先就安排好的一个空着的巨大粮食仓库。安顿好带来的行李,狼吞虎咽的吃完午饭兼晚饭,绝大多数同学都是第一次脱离了父母的管束,一大帮天不管地不收的野小子无所事事的到处乱窜,好奇的探视着陌生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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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黄昏,粮库的房檐、墙洞里,归巢的麻雀多得令人咋舌,伙伴们各显神通,爬高去掏鸟蛋。

    那麻雀蛋和胡豆差不多大小,但鸟窝确实太多,一会儿就弄到几大茶缸子(几乎每个人都带了一个具有吃饭喝水刷牙功能的大搪瓷茶缸),在粮库的守门大爷指点下,那麻雀蛋用开水一烫,居然就熟了,而且味道鲜美,远远超过鸡蛋。一帮人开开心心地算是自己获得了劳动所得的零食。

    第二天一早才知道,当天晚上有走丢的、有打架的、有在镇上招猫逗狗惹事的,而我们掏鸟蛋的,算是男生中最老实的一帮人。

    第二天一早,就步行去了学农的地点,这是龙泉山的最高点,叫做山泉公社。我和事先就组合好的另一个同学住在一户独家独户的农家,跟随他家吃住和参加劳动。那里距离公社(集镇)大约十来里路。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3020:37:00

    似乎都没有举行全国哀悼,可以看到当时都已经冷漠到了何种程度。我没有找过唐山大地震的相关资料,但76、77年好像连一场像样的纪念活动都没有。说起来,现在都觉得浑身发冷,这可是真正的天灾啊!——

    唐山地震前后,当时的政治斗争已经是极度紧张。哪个还管你啥子纪念活动哦。

    当时我在部队当兵,,第三天已经通知我们部队做好救援的出发准备了,不夸张的说,咬破手指的血书(请战书)都交了。但最终没去。后来据说是跨了军区,未被批准。

    里面有政治因素


 


    @TSSB201109B2012-04-3022:40:10

    @马齿徒长2012-04-3021:23:43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4-3020:37:00

    似乎都没有举行全国哀悼,可以看到当时都已经冷漠到了何种程度。我没有找过唐山大地震的相关资料,但76、77年好像连一场像样的纪念活动都没有。说起来,现在都觉得浑身发冷,这可是真正的天灾啊!——

    唐山地震前后,当时的政治斗——

    跨军区的部队的调动,是要有军委的命令。如果是进京(到唐山),那是绝对严格的。

    我们不是嫡系。属地方部队。

    那次大地震,部队进入偏晚。

    四人帮有阻扰,他们对调部队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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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就步行去了学农的地点,这是龙泉山的最高点,叫做山泉公社。我和事先就组合好的另一个同学住在一户独家独户的农家,跟随他家吃住和参加劳动。那里距离公社(集镇)大约十来里路。

    虽然我们还是十多岁的孩子,我们也都知道农民生活比我们艰难,但确实不知道解放了二十年的成都郊区还如此之穷困,生活了几天后,真正为之震惊:生产队没有通电,既缴不起通电所需的材料款,就是通了电也缴不起电费;农民们几乎全部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大人小孩几乎都是光脚板;全生产队只有一条耕田的水牛(当然就更不可能有拖拉机之类的机械),光秃秃的山坡上只有少量的属于生产队的桃树(农民自家是不能栽种的),而已经开垦出来的坡地由于缺乏相对稳定的水利浇灌,只有靠天吃饭,所以粮食产量一直很低,农民们每年都得为如何度过饥肠辘辘的春荒而犯愁;我们住的那家(实在惭愧,人小,忘了人家姓啥了)和生产队其他人家差不多,三十多点的两口子,上有父母下有两个读小学的孩子,光线极差的干打垒的草房腾出一间,安顿我们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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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打垒是西南西北地区流传了几千年的建筑方式,据《孟子》的“付说举于版筑之间”的记载,几千年前就有的“负版筑墙”,就是干打垒建筑,那个“付说”就是做“负版筑墙”的建筑工人。这就是现在还存在的“干打垒”;其方式就是就地取土(那个土,以黄土为宜),四块厚木板一扣、中间填土夯实以形成土墙,然后一节一节的往上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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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份正是度春荒的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以连麸面(现在讲究养生,连麸面就叫全麦)煮的糊糊为主食,加进一些晒干了的莲花白叶子放点盐,一天三顿天天如此,一天中有一根红苕就已经是属于丰盛了。几天后,学生娃们就拒绝参加所谓的劳动了,而农民们还得按时出工,去耕种那贫瘠的土地、播种那几乎无望的希望。在喝糊糊时曾经和主人聊过几句当地的生活,少言寡语的男主人只回答了一句“习惯了”,女主人则忍不住说“你们咋会到这儿来跟到我们造孽哦”。

    我们那家人在生产队还算是生活中等偏上的,也专门买回猪肉犒劳我们俩,我俩也知道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少同学在二十多天中全部是喝连麸面糊糊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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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宣队的领导们回成都去汇报工作了,同样苦不堪言的老师们每天既要参加劳动,还要忙于安抚学生们此起彼伏的抱怨;我们几个就到处游荡,少年不识愁滋味,牢骚发得再多也没用,大家就混嘛。一天,在山沟里打死一条颇为肥硕的蛇,同时还发现山沟里、水田边青蛙黄鳝很多(当时,当地的人不吃这些东西,认为肮脏而恶心),这不是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吗。好心的女主人虽然不赞成我们的做法,但仍然给了我们一个瓦罐和一些姜、花椒、盐等调料,并告诉我们,一定要到水沟的下游和人少的地方去弄,以免当地人产生误解和弄脏水源。

    和另外几个同学藏好瓦罐(女主人已经要求我们不能再把瓦罐带回去了),就天天去捕捉那些野味,用带来的弹弓和竹棍,青蛙、黄鳝、蛇和鸟,甚至包括田鼠都在抓捕之列,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捡些枯枝麦秆点火一煮,分而食之,以填补辘辘饥肠;当然一天三顿的“正餐”还是回“家里”去喝糊糊。

    其实那些“野味”在无油少味的情况下十分的不好吃,腥味十分浓烈,让人反胃。刚开始几天还可以接受,后来就基本上是搞着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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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都过了,一直极少见面的工宣队和老师提前叫人带话要我们到大队部去谈话,开始以为是不出工要挨批判,惶惶不安的去了以后,领导们先是表扬了我们一番,意思是我们老老实实的劳动(天才晓得),没给大家添乱,表现尚好;然后仔细询问我们最近干了些什么、有无违规表现;绕来绕去,才知道出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有人试图破坏农业生产,用刀子杀伤了生产队那唯一的耕田水牛,由于那个受害者又不会说话,无法指证凶手;于是所有参加学农的男生都因为存在作案可能而成为怀疑对象,工宣队要求学生们相互检举揭发,以挖出混进革命队伍的阶级敌人。同时告知大家,龙泉的人保组已经进驻,破案是迟早的事了。

    说实话,一大帮正处在青春发育期的青少年到了农村,除了给当地百姓带来了无数麻烦之外,根本于农村、于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玩个一两天还可以,时间稍长,肯定会出现不少问题,对立情绪早在学生们到了没几天就已经开始公开化。所以当地干部农民一开始就认定这件坏事肯定是学生们干的;但老师们则坚持认为学生们不会干这种既残忍又没好处的事情,故意去破坏生产就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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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学生们几乎就是群情激奋,一再要求查清此事以证明清白,但谁心里也没底,经历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洗礼的学生们,确实有一些相当顽劣的而不怕事的,而且一些同学还带有可能作案的工具——匕首。

    好在事情很快就查清了。一天的傍晚,通知每家每户和学生都到生产队的晒坝开会,大队来的干部一宣布开会,我们那个生产队的队长、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一把从身边拎起一个埋头蹲在他身边、也是十五六岁的男娃子,悲愤的叫道:张幺爸儿,你狗日的平时不管教好,老子今天就帮你管教了!抓起手边的一根竹棍,劈头盖脑就是一阵狠揍。一时间娃娃哭、大人叫,张幺爸两口跪在地上边哭边喊:饶了他嘛、我们变牛变马来赔……。一阵混乱后,有人把被打得一手一脸是血的男娃子弄走了,干部们才讲述了经过,其实过程很简单,那个男孩割草回家途中,和另一伙伴扔镰刀玩,不幸正好砍在牛的大腿上,牛负痛狂奔,又挣大了伤口加重了伤情;这事回家也不敢说,直到被追查出来。

    学生们解脱了干系。

    最惨最悲愤的是生产队长,正是割完麦子翻田准备栽秧的时候,唯一的耕牛受伤了,农时又不等人。

    好在张幺爸家的成份是贫农,估计在生产队人缘也还可以,肇事者本人本来就是娃娃,也受到了肉体处罚,所以会后就没有再提什么阶级敌人破坏生产的事了。

    但这件事情让人莫名其妙的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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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定一个月的学农,提前了一个星期就草草结束了,有同学说,工宣队和老师们都已经无法再忍受那一天三顿的糊糊和难熬的饥饿,才提前结束的。

    租借了当地驻军的卡车,分批把我们运回成都。

    回到家时,母亲还以为来了个讨饭的小叫花子。

    我们这次学农应该是一次实验性的(好像在中外的教育史上,这种形式的学生学习方法尚无成例),效果十分不好,后来就再也没有进行过这样规模大、时间长的学生到农村劳动了,每学期的学农,都只是到近郊,一次就三五天个把星期,协助当地生产队做点挖洋芋红苕之类的简单活路。

    “学工”就乏善可陈了,两年内先后去过好几家工厂,都是只能干点杂活如打扫清洁运点废料之类,其他活路根本插不上手。做得长一点,是在一家做手帕毛巾的工厂里,给那些产品贴商标,也是极简单的活路。我们学校的工宣队就是从这家工厂派出的师傅,所以才容留了我们比较长的时间。

    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疯狂时期的洗礼,大多数的中学生们是成事不足、捣蛋有余。他们本身也还是娃娃。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5-0310:28:08

    作者:TSSB201109B回复日期:2012-05-0310:10:11回复

    @马齿徒长2012-05-0309:3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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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惨最悲愤的是生产队长,正是割完麦子翻田准备栽秧的时候,唯一的耕牛受伤了,农时又不等人——

    那时候的机械化程度确实很低。国家穷是一回事,另外就是其他配套的如油料配件和成本等等,对农民或生产队来讲,解决起来是十分的困难。

    七十年代我在东北,那一望无边的大平原,也只是翻地、运输时才是机械化,其他还得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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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云南去到边疆去

    1971年的年初,春天还在寒冬的大门外徘徊,新一轮上山下乡的动员在学生们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就开始了。这一次是动员我们这一帮准初中“毕业生”、“知识青年”去支援边疆,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也就是到云南去开发边疆,去的目的是为祖国建设边疆、保卫边疆。据说,要求学校的学生大约一半的人数要去云南边疆。

    云南十分的遥远。那时候的绝大多数人对云南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地图上,甚至是一无所知。看过《三国演义》的人,也只是从老罗贯中那里知道诸葛丞相征南蛮的只言片语,知道那里山高林密、瘴气毒虫。由于那时候交通非常的不发达,亲戚邻里也从未有人到过昆明,更不用说去过那些遥远的大山和边远的县份。哪像现在,不用说大理丽江,腾冲瑞丽西双版纳都早就成了热门的旅游地点。汽车好点、轮换着开,一天就可以从成都干到腾冲。而那时候,刚刚建成通车的成昆铁路从成都出发,到昆明就足足要两天。至于再到边疆,天知道还需要几天。

    既然不了解,那就听到学校来招募人员的领导们宣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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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天学校天天开大会,由从云南来的干部、现役军人和学校的工宣队讲述云南的各方面的情况和学生们去了云南后的待遇。归纳起来,给人的感觉相当的好:去的地方全称是“共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是每月发工资28块钱(这比较诱人。对只有十五六岁的娃娃来讲,能有此收入,那就是很不错了);二是按照部队的待遇和编制进行管理,还配发枪支进行军事训练;三是日常的生活有人进行管理,集体住宿集体开伙,意味着生活绝对有保障;整个招募是有组织有安排有秩序的;至于工作嘛,就是电影上那样,除了军事训练以外,集体唱着歌儿上工、红旗在地头呼啦啦的飘扬,大家努力去建设和保卫祖国的南疆。

    请原谅我把钱的问题即收入多少放到了第一。这在当时(或者就是现在),肯定是最需要关注的。我的那些去云南支边的同学们,并不是完全为着钱去的,形势所迫、身不由己、升学无门、工作无路,这些才是主要因素。

    而且,由于是准军事的编制,又是在边疆“工作”,所以受招募的人员要进行政治审查,出身不好的、在学校表现不好的,有可能还去不了。

    前景描述得十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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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会之余,就是进行讨论和提出问题。

    实际上,讨论就是报不报名、去或者不去。因为云南离家确实太远了,学生的心里没底,也不像知青下乡,毕竟还在本省;不去吧,一是工宣队和老师要求全班每个人都必须报名;二是开出的条件确实比较诱人(大家的理解是。部队编制嘛,干几年是可以转业回成都的);但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去。听了几天,把全部收罗来的,仔细向父母做了禀报。

    从我的内心来讲,当时还是很想去的。大道理切不说(那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学会了长篇大论的说大道理),去了,至少能自食其力,也算是有了一份正式的、可以挣现钱工作,免得家里整天担忧娃娃的今后出路(当时我二姐还在遥远的山区遥遥无期的下乡插队),反正上山与下乡也没多大的区别,反正迟早都得离开家庭去外地农村或山区谋生。

    这些是自己、也是当时大多数同学的真心话,但这些在当时都是不能“上台面”的话;场面上,只能大家“热血沸腾”的要求去支援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如果你想说其他的话,那就最好闭嘴。

    和大多数同学的家庭一样,其实父母们也没多少主意。因为儿女的前途命运他们根本无法掌控也无力掌控。“听天由命”是他们唯一能提供的参考意见。而“屯垦戍边”则是饱读诗书的父亲对去云南的结论。条件肯定艰苦,因为暂时没有其他出路,还是只有报名再说,去或者不去,就交给命运来决定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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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几天,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向云南来的领导提出了一些问题。来人也在大会小会上做了解答。

    “到了建设兵团,发不发军装?”;回答是:肯定发,和部队一样,只是没有领章和帽徽。

    “那里的生活条件如何?”回答是:非常好,满山的香蕉、芒果和菠萝,光是野生的都吃不完,野猪、野鹿、猴子几乎是漫山遍野;其实,这是一种偷换概念的说法,生活条件和水果多少是没有多大关联的,野生动物多,只不过是荒无人烟的另一个说法。不过这也是一个很大的诱惑,那时候这帮娃娃绝大多数根本没有吃过香蕉菠萝之类的热带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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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芒果,在现在是一种十分普通的水果。而在二十世纪的前半叶,由于运输的不便和种植的稀少,那是绝大多数的人闻所未闻的东西。大约在68年的后半年,传出毛大爷把外国友人送给他的两个芒果转送给驻清华大学的工宣队的消息。由于是“御赐”、皇上赏的,顿时在全国掀起一阵“芒果热”,据说清华工宣队在热泪盈眶山呼万岁八方展出之后,由于无法保存,只好将那俩个芒果煮了一大锅水(估计是食堂煮稀饭的大锅),让在场的头面人物喝上一口沾点仙气。不久毛大爷看到赏点东西给下人效果颇好,于是又送了几个芒果给全国的工人阶级(估计老外也不会只送给他两个、送的应该是一大筐),这一下这几个芒果就更是身价百倍,做成了蜡的复制品在全国展出,各地的工人阶级们天天载歌载舞(所以说那时候工厂里出不了什么产品),抬起那几个蜡制东西游街庆祝。我曾经在红星路上目睹过这一“盛况”,由于无法靠近,远远看去,也不知道工人阶级们抬的是啥子。只知道,那,就是芒果。前后折腾了几个月。河南省还为此出品了以此命名的“芒果牌”的香皂和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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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芒果是哪个送给毛大爷的,一直众说纷纭。最多的说法是阿尔巴尼亚的伟大领袖恩维尔。霍查送的。不过好像从地理的经纬度来看,阿尔巴尼亚那个苦寒山区不可能长出芒果吧。

    阿尔巴尼亚在当时是我们国家为数极少的友邦,本身也是十二分的贫穷。不过在当时被称为“欧洲的一盏社会主义明灯”。东欧变革时,恩维尔?霍查已经死了,由他老婆当政,当然也就垮台了。阿尔巴尼亚也彻底远离了中国人的视线。

    后来证实那些芒果是巴基斯坦友人赠送的。

    芒果是个啥滋味,直到改革开放、南风窗打开,我们才知道。不过当时对它的印象是很深的。因为,最终我没去成云南,也就在当时与那如仙果一样的芒果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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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来人把边疆描述成了十分美丽的地方,反正捡着好的讲,山好水好人好环境好条件好,把荒无人烟的地方描述成了人间天堂。有一次一个现役军人东拉西扯讲到了云南十八怪,讲到了“三个蚊子可以炒一盘菜”,很快就被换下了讲台,估计是这种听起来比较恐怖的讲法是不符合统一口径的。

    很快,学校的红卫兵干部们写出了决心书,表示要响应号召,用青春、用热血,坚决去边疆并且扎根一辈子。接下来就顺理成章,大家都报名了,据说我们全班是全体报名,一个都没拉下,包括班上几个家庭成份十分复杂的同学。

    我们班上的同学中,父辈拉架架车的就有好几个,一如前述,多半都是前国军留下来的“国民党残渣余孽”。

    几天后,去云南支边的名单就公布了,我们班的44个同学中,18个人入选了名单。

    我榜上无名。

    几个“残渣余孽”子弟也榜上无名。当然落选者也不完全是成份问题,因为本身去的人数有限,而且入选条件掌握在工宣队手上,老师们只有建议权。为何落选,原因不明。

    带着几分莫名的惆怅,去问本班的班主任老师。班主任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

    我们班主任是个中年男老师,教农业基础课(化学课)。说实话,他更像一个老农,朴实少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服,经常是裤腿挽到膝盖上,就像随时准备脱鞋下田一样(上课时除外)。打战备砖、带学生学农,就是天天一双光脚板,做活路绝不吝惜力气。班上同学反而对他十分敬畏。

    后来到云南支边的同学走了,留下的我们才大概知道了落选的原因。那是在我们班主任的一再请求下,身体条件最差最瘦弱的几个留下来了,其中就包括了我。

    当时老师们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他们知道边疆的条件十分的艰苦,并不是宣传的那么好。他们担心班上这些最弱小的学生完全无法在边疆存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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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前的大约两个月,学校按照上级安排,组织了全校所有家庭成份够条件的

    学生,参加了一次正式的参军体检。在体检的第一关即量身高称体重时,很大一批人就被淘汰了,毫无悬念的我就在其中。那天我的身高是1米53,体重只有83斤(41.5公斤)。用东北人的说法,就是胳膊和腿就像柴禾棍子似的。而当兵的身体条件下线是身高1米55,体重是90斤。

    文革前的小学四年级有个课文,说解放前逃荒的孩子:“当年你瘦得像个猴、三根筋挑着一个头”,用来形容我们几个,那再贴切不过了。用成都老话,就是风大点给你穿根斗线、可以当风筝儿放上天去。

    那次正式的参军全校一共只挑走二十来个同学。是铁道兵。

    @金沙江南2012-05-0514:03:06

    “支边”云南路漫漫

    在下在成都的一个亲戚就属1971年赴云南“支边”的知青,与多数成都一样,他们落后的地点在云南临沧地区耿马县勐定街,离国境线不到50公里,出境就是缅甸著名的金三角地区。

    不过成都赴云南耿马县的路程十分遥远。

    那时(修筑了13年的)成昆铁路刚通车一年,成昆线呈“L”型,拐点就是广通站(距楚雄县仅15公里),故去云南耿马可先乘火车约900公里在广通站下车转乘汽车,需2——

    我们学校去的就是耿马,是二师八团。

    “边境证”实际就是一道紧箍咒,或者就是一道天堑。那时到了云南,出不来,也进不去。

    @happytom3652012-05-0514:06:2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5-0511:46:31回复。

    这一段看了心酸。当时确实将山区乡下吹的天花乱坠,什么董加耕、邢燕子等下乡青年被捧得——

    呵呵,确实只有老师们才最了解自己的学生。

    后来下乡,独子可以留城,实际上也是无奈之举。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5-0520:35:47

    作者:yanxuetongxue回复日期:2012-05-0514:47:58回复

    @马齿徒长2012-05-0511:48:17

    没人吃野味很正常:

    1、无油无盐,味道不好(鱼虾),但可以拿去买(去县城);

    2、没有那个习惯(不吃乌龟);

    3、没有多少时间抓,也没有多少人买。

    记得几岁时(90年前),我老妈在田里捡到一个盘子大的乌龟,放在家里给我当宠物,没关起来,那乌龟居然陪了我很长时间(可能有大半年)。那乌龟失踪过一次,我在草堆里找到了,可惜后来还是走了,听老妈说,可能是下雨天走的。直到今天,我们那的人还不怎么吃狗肉,更不用说吃猫、蛇、青蛙之类的东西——

    你说得很对。生活困难时,并不是啥都可以弄来吃,很多地方有自己的习俗。

    而且缺油,像鱼,没油实在不好吃

 

    @英雄肝胆2012-05-0523:15:16

    @马齿徒长2012-05-0511:4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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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来人把边疆描述成了十分美丽的地方,反正捡着好的讲,山好水好人好环境好条件好,把荒无人烟的地方描述成了人间天堂。有一次一个现役军人东拉西扯讲到了云南十八怪,讲到了“三个蚊子可以炒一盘菜”,很快就被换下了讲台,估计是——

    有联系,同学也偶有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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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云南的名单公布了,支援边疆的事情也就尘埃落定。

    1971年的3月1日,成都重庆两地的四万多名知识青年分乘若干个“专列”出发,赴云南的南部边疆,去汇合比他们早两个月抵达的数万名北京、上海的知识青年,参加共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起开发云南边疆。他们当中,最大的不满十八岁,最小的,只有十五岁。

    与此同时,黑龙江、内蒙古、海南也先后建立起了以知青为主力的生产建设兵团,几十万全国各大城市的知青在边疆开始了极其艰苦的创业。

    显然,边疆的创业,远比开始人们能够想象的困难还要大得多,除了每月28元的工资能兑现以外,其他的一切生活生产条件完全没有,连集体的住房都得一边平整场地、一边现砍树木和竹子来搭建。一切完全靠知青们用自己稚嫩的双手,在云南那荒无人烟的莽莽丛林中去创立、去和大自然搏斗。

    更要命的是,到了建设兵团,知青们就基本上失去了自由:绝大多数的连队在莽莽大山之中,要翻山越岭才能到达那红土的乡间公路,人烟和集镇还远在几十上百里之外;往南不远是国境线,而回内地的必经之路上,过关卡需要边境通行证;与外界的唯一联系,就只有邮寄的信件,而一封信的往返,一般至少一个半月。

    强制性的军事化管理,探亲假还远在三年之后,鲜有公休与节假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大会战”;没有任何娱乐形式可言,没有蔬菜和肉类;每天,只有那极其繁重的强体力劳动和盐水拌饭。

    知青们开始戏称自己为“二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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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各种矛盾的积累导致激化,几年后,“生产建设兵团”的建制被撤销,各连队划归农垦局的各个农场进行管理。几年的艰苦创业和改变建制,知青们的物质生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

    建制的改变,导致了知青们身份的改变,“知青”、“兵团战士”变成了“农场职工”。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家乡不再是成都或者重庆北京上海,他们将在大山深处艰辛劳累一辈子直至終老,子子孙孙也会成为名副其实的“边民”。

    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是以知青的身份去“支援边疆”的。工作生活再艰苦也能够熬下来,应该经过几年的锻炼改造、“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后,回到自己的家乡,那里有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也许还能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于是云南知青们开始了漫长的抗争。直到1978年年底开始的胜利大逃亡——知青大返城。

    去云南支边的绝大多数同学度过了八年极其艰难的岁月。

    云南支边青年那沉重的往事,由前“支边青年”、成都著名作家邓贤先生写成纪实性作品《中国知青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第一版),从多个角度详细的描述了在云南的成渝京沪知青的生产生活和思想活动,描述了去云南的知青们那艰难而复杂的历程。那是一本客观的、真正值得一读的、催人泪下的好书。

    邓贤先生致力于抗战时期国民党正面战场的纪实性文学作品的写作,他的《大国之魂》(远征军的滇缅征战)、《落日》(淞沪抗战与南京保卫战),都是值得一读的好作品。其中《落日》还由于当时的某些原因曾一度被禁止发行。

    云南知青的往事,在这儿我就不再赘述了,一是我没有亲身到那儿去,无法说出那切身的感受;二是邓贤先生的书,已经足以展示出那段令人唏嘘的岁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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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班的同学们绝大多数都在大返城时回到了成都。18个同学中,有一位同学在接连几天冒雨干活后而长期发烧,因医疗水平和检查条件十分有限,等送到昆明确诊为白血病时,已经是晚期了。于78年在成都去世。

    这位同学和我关系很好。78年我从东北回成都,还赶上了见最后一面。

    有不少成渝京沪的知青因各种原因长眠在那片遥远而神秘的红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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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眼中的“九一三事件”——

    这是一个十分敏感而又无法回避的话题。我想,如果要评选二十世纪中国的多少大事件,“九一三”事件肯定要名列前茅。尽管这事儿早已定性为反革命的集团犯罪,但是我辈百姓,在这个“闲话”中,也无法从某种政治或者历史的角度去分析、探讨,而只能把它当做当时发生的一件事情,作为龙门阵当中无法缺失的一环,用当时百姓眼光去看待。至于它的发生发展、政治内幕、如何斗争的等等,不是我能去探讨的。个人以为也没必要去深究它。

    文化大革命就像一场喧闹杂乱的足球赛,上半场时间刚到未到之间,就莫名其妙的突然结束了,给观众和球员(主动与被动的参与者)带来了极大的震动和不知所措。而下半场的开始时,球队的主角一下就换了人。 而“九一三事件”,就是这场比赛的中场停顿,这一停顿,改变了这场比赛的预定的进程。

    为什么这样,恐怕只有球赛的组织者才心知肚明。

    “九一三事件”是当时的副统帅、党章规定的接班人林彪驾机出走摔死在外蒙古的事件,时间是1971年的9月13号。不过,等到向老百姓公布此事的“详情”时,已经是初冬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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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这位天天在报纸和广播中“露面”的大人物一下子消失了,接下来就是传言四起和追查谣言,但是没有任何官方的声音出来说明这位副统帅到底干啥不再露面。很快,社会的传言已经把此事传得真真切切,因为有不少有级别的人已经听过了中央文件的层层传达,悄悄的透露了出来。

    在“不传谣、不信谣”的一再告诫下,老百姓经过口耳相传,却都知道了事件的概况。不过,因为传播“谣言”,也有不少人被免职甚至关进了监狱。

    但林彪确实是死了。套用一句文革时期用途极广的话,就是“墨写的谎言,掩盖不了血写的事实”。那些因为私下传播这一真实“谣言”而受到处罚的,真是比窦娥还冤。

    私下传播这一真实“谣言”的,刚开始的时候,主要是一些级别较高的单位对某些级别(据说是传达至县团级)的干部,按要求传达了关于这件事情的文件;对于如此天大的秘密,把持不住的大有人在。有的干部听了传达,实在忍不住,就回家后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告诉了自己的老婆。运气不好的,赶上了隔墙有耳,被睡在身边的娃娃听得清清楚楚;第二天,不知深浅的娃娃就拿到小学(幼儿园)去到处说:我爸说的林彪死了。这一下就完蛋了,一追查,昨天还是能听绝密文件传达的干部,立马就成了阶下囚。据说因此还有人被判了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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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我们中学传达关于林彪事件的中央文件时(那可是全国同时向老百姓传达、但是已经被定了性的五类分子不在听传达之列),在成都冬季难得一见的初冬太阳,正懒洋洋的照射着大地,那个比传言简略得多的文件已经提不起人们的兴趣了。百姓们关心的是:那个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副统帅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出逃?

    那时候全国人民都十分关心政治,主要是关心除了毛、林、江、周之外的高层变动(这四个当时好像是稳定而不变动的),以为可能出现的变动能给人们带来点什么。其实,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保障的百姓们所关心的,应该是一种期盼,一种莫名的期盼。现在想起来,其情其境,就好像那著名的话剧《等待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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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彪死了,新一轮的政治大清洗又开始了,文化大革命中的一切罪恶一切肮脏都推到了以他为首的反革命的集团头上。全国人民又被动员起来,去愤怒声讨林彪反党集团的反党罪行。
  后来的批判林彪的运动一直不断,以至于把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形象孔老夫子都扯了进来,后几年还把小说人物、山东及时雨宋公明哥哥也加了进去,形成了“批林批孔批宋江”的一个相对长久而稳定的的政治运动。从此,被批判的队伍中,林副统帅取代了以前的党内最大的走资派、前国家主席刘少奇,一直都是占据挨批队伍的榜首,直到75年下半年,开始搞“右倾翻案”的邓大爷横空出世,邓大爷才又名列前茅。
  林彪事件让一大帮高官迅速销声匿迹,报纸广播中又出现了不少的新的名字。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堂。
  值得一提的是,四川那罪恶累累的刘张两口子又被开除党籍、重返监狱,既是罪有应得、又是代人受过去了。
  不过一直让很多老百姓们大惑不解的,就是林彪为什么不等待接班而会瓜兮兮的选择出逃,他真的是打算去投靠当时的死对头苏联?
  铁幕后面的事,老百姓是无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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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根结底,当时的资讯太不发达,人们的文化水平普遍太低,中央文件的传达就是念一遍,又没有哪个传达者敢加以发挥。于是乎,领导昏昏、就无法使百姓昭昭。加上传达者的地方口音不同,于是就闹出许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某单位传达文件时,由于口音问题,把“林彪带着老婆叶群”念成“林彪带着老婆一群”(四川有几个地方口音就是“叶”读为“一”),让人们一直十分的困惑:林彪到底有多少个老婆,一群是多少个?老婆一群爬上飞机时鞋都掉了,难道六宫粉黛尽是光脚板?不敢问也不能问。
  类似的冷笑话还很多。诸如“温都尔汗”变成了“瘟猪儿肉”,“三叉戟”变成了“三叉骨”等等,于是后来就综合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段子:林彪瞒着毛主席,带着一群老婆,跑到蒙古去吃瘟猪儿肉,把三叉骨摔断,就死了。
  文革的前五年,林彪林副统帅的形象长期在电影院里免费放映的“新闻简报”中频频出镜,让广大百姓妇孺皆知。不过说实话,他老人家外在形象确实不怎么样,光头加上短而粗的眉毛,再一口拖腔拿调的湖北官话,给人的印象真是不咋的。所以,官方的大力批判加上本人形象,一下子林副统帅就彻底英名扫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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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下传的冷笑话归笑话,后来我在农村当知青,还真遇上一个相当执拗但确实对问题没有得到理解的农民大叔。
  当时批林批孔正是火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公社从各生产队抽了几个能写毛笔字的知青去专门抄写批林批孔的大字报(内容就是抄报纸),写好了在公社也就是镇上满街到处贴。其实贴出去也完全没人看,绝大多数的成年人根本就不识字,也不会关心上面鬼画桃符地写了些什么。对我们知青来说,那确实是好差事,写字远比顶着大太阳做活路轻松得多,而且工分是给满分十分。
  一天正值公社的赶场天,写了一阵就溜出去闲逛,正好遇到一个相熟的、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农民兼猎人(那时候山上的农户不少有打猎的火枪,也不兴保护野生动物)。他叫住我,严肃的向我讨教一个他琢磨了很久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资本主义的复辟到底是啥样”。对此我大为震惊,他哥子咋会关心这些与他毫不相干的深奥的东西?说实话,尽管是所谓的知识青年,这些政治东西我们也莫得那个水平去说清楚。于是我汗颜,不知所云。好在他话已出口,大有不弄清楚不罢休的态势,我们两个人就蹲在路边点燃叶子烟认真讨论。在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描述中,我终于跟上了他的思路。原来他在二十来年中,先后猎获过不少狐狸,有黄狐红狐草狐,剥下的狐皮好几十张,唯独从未见过“资本主义的狐皮”!而且,现在街上的广播(当地话广播)天天都说“林彪披起马克思的外衣,却偷偷的搞资本主义的狐皮”(四川话复辟和狐皮,两个音完全一样),想来那个资本主义的狐皮肯定十分的金贵,不然林彪还要搞,弄得全国都晓得了。
  我终于释然。但是我无法向文盲的农民兼猎手解释此狐皮与彼复辟的关系,只能告诉他狐狸皮与复辟没有任何关系,做为猎手,你永远都打不到林彪需要的复辟。他也长出了一口气,不是他的捕猎技术差,“复辟”真的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
  分手时,我也好奇的问他,知不知道林彪是哪个,他哈哈一笑:搞狐皮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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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彪的913事件,是文革中最具爆炸性、最具震撼力的事件。堂堂正正的副统帅,言犹在耳的九大新党章明确规定的“毛主席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说翻船就翻船。原来的国家主席刘少奇刘大爷,还是毛大爷淘神费力的发动文化大
  革命,做假帐才把他打扮成“叛徒内奸工贼”;而林副主席一夜之间就成了反革命,新帐老帐一起算,批判了好几年,最終也没说出个名堂,好像最大的反革命罪名就是“妄图设立国家主席”和“打着红旗反红旗”。至于说他打算“谋害伟大领袖”、“提前抢班夺权”之类,文件一直语焉不详的没有说清楚,老百姓就更无从知道内情了。
  真叫人搞不懂。当然,也不需要你搞懂。
  很多事情,搞不懂的时候让人感到十分可怕;等搞懂了,会觉得更加可怕。
  林彪事件的出现,给人们的思想带来了长时间的巨大影响。据一些学者的看法,九一三事件以后,很多人开始了对文化大革命的反思和对毛大爷崇拜的反思。

  @崂山农民 2012-05-08 17:41:17
  到了批林批孔了,呵呵。
  我小时候家里墙上的报纸都是关于批林批孔的,开始都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明白什么意思了,报纸也被石灰粉刷墙代替了,但是林彪是坏蛋的思想是根深蒂固了。
  初中的时候播放大决战-辽沈战役,报纸上有一句说,电影描写了林彪和毛泽东的挚友关系。我就很纳闷,林彪不是大坏蛋吗?为什么还跟毛泽东是挚友?
  呵呵,现在明白了,确实是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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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批林批孔,这些事儿不太好多说。
  你的这种感受,我也同样有。
  林彪为共和国的建立是立下了伟大的战功的。

  @辽西汪君 2012-05-08 21:37:00
  @马齿徒长 2012-05-08 21:26:54
  @辽西汪君 2012-05-08 21:05:48
  感谢楼主老大爷让我进一步了解了文革!作为一个东北的80后,我想问一下当年楼主当兵到的是东北什么地方?我家在辽宁西部的阜新,楼主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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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兵在沈阳,中间在鞍山呆了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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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确实是没弄清楚。不好意思。
  不少野战军,我们是隶属于辽宁省军区的独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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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淡而清苦的七十年代生活——

  阶级队伍已经清理了,“老三届”的知青下乡了,到云南支边的青年们一去就杳如黄鹤,林副统帅也折戟沉沙死在了温都尔汗,各级革委会也在“老中青”三结合的格局下统率着治下不敢乱说乱动的子民。按说,“敌人”该消灭的已经消灭了,社会上的“闲杂人等”已经送到乡下去战天斗地了,社会也该稳定了,人们应该把关心一下自己,把生活搞得好点了吧。但是,由于只有资本主义才会过好日子而社会主义只能过勒紧裤带的日子,因为那些世界上三分之二的、还处在资本主义“水深火热”中的人们,还在翘首盼望我们泱泱大国的无产阶级去解救他们;而无产阶级只有解放了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大概是基于这一理论,所以物质生活就只好让位于“精神原子弹”,大家就更需要过清苦的日子。所以,学习政治理论与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仍然是社会的主旋律,至于生产和生活嘛,是“抓革命、促生产”,革命成功了,其他一切都好解决。
  所以,一直延续的清苦日子依旧,而且大有更加清苦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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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粮的供应有了比较大的变化。数量上没变,只是按定量配给了30%的粗粮。而且粗粮的供应十分的不稳定,时而包谷粒、时而包谷粉,不少时间还供应的是红苕。而细粮中还包括20%的面粉。对于因为水土原因长期习惯于吃大米的四川人来讲,这一变化让大家十分的不适应,更让不擅长做面食的家庭主妇们倍觉难过。特别是红苕,一个月好几百斤(按一斤粮食兑五斤红苕、每月一次性购完),淘神费力弄回来,根本无法储藏,不尽快消耗完就只有烂掉,于是经常吃得一家人呕酸水。加上油水少,动物性脂肪和蛋白属于奢侈品,粗粮的配给,让人们更觉得日子的清苦和更加难过。
  当时也没有条件搞什么“粗粮细作”,每顿饭就加一些包谷一起煮,还美其名曰“金裹银”。后来在东北,他们的叫法就直接得多:二米饭。实际上现在的粗粮细作里的粗粮,只占了制作成品中的极小一部分,主要成份还是细粮。粗粮加多了,口感肯定就差了,不然那年上海那家做“染色馒头”的为啥宁肯染色也不用玉米面,如果都用玉米面做,估计也不会有人去买了。街上卖的黄色的玉米面馒头和紫色的黑米面馒头,里头有多少玉米?谁敢保证没有添加色素?不过话说回来,食用色素现在还是允许添加的,只要别超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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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常生活中的吃穿用品一切都实行了票证,包括花椒海椒豆瓣酱等调味品;而且配给的量极少。比如海椒面,每人每月只有二钱(公制十克),用母亲抱怨的话来说,就是用来点眼睛都点瞎不了几只。 而有的东西尽管是凭票购买,却无法获得票证。主要是那些大型的如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等等;
  蔬菜的供应几乎一成不变:春天的菠菜、夏天的蕹菜(藤藤菜)和冬瓜、秋冬的白菜萝卜,质量不好且供应不足;
  那几年,物质的匮乏好像到了极致,什么都缺,什么都不能满足人们最基本的需求;也不知道那些物资跑到哪儿去了。而且是四川这地方物资尤其缺乏,一切都要凭票、一切都不够用。紧紧巴巴的过日子,成了老百姓的生活主旋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日子比起三年灾害来,却又要好得不止那么一星半点。
  人们只好把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能使自己的生活得稍微顺畅一点上,至于工作或者学习,都成了应付差事。民心瓦解、民心涣散,应该是当时不争的事实。成都人的自由散漫的天性和特点,也就此发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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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家立业”——房子、家具和“三转一响”

  从建国之初、“三年灾害”再到七十年代,二十几年的时间,小娃娃都长大成人了,成家立业是顺理成章的事。当然,还在下乡当知青的青年们由于前途未卜而不敢谈婚论嫁、小点的如我辈还不够资格外,不少适龄青年必须结婚了,因为岁月是不等人的,“年过二十五、衣破无人补”。那时候的风气就是如此,二十几岁不结婚,大家就要用异样的眼光来看的。更何况有不少恋人已经谈了好几年了,只是因为社会太过混乱而不敢举行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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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话题的时间跨度有点大,所以把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拉到一起说。
  结婚而成家立业,是人一辈子的大事、是十分慎重的大事(好像现在不一样了,随意性要大得多)。中国几千年的传统,一直是讲究门当户对,成都的老话叫做“笆笆门对笆笆门、板板门对板板门”,所谓“笆笆门”,就是竹子剖开编成的简陋的门,用来比喻普通老百姓人家,“板板门”则是比喻有钱有地位的大户人家;如果门不当户不对,婚姻的幸福程度就可能被打上问号。所以无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自找对象自由恋爱,大家还是基本上遵守着这一潜规则的。尽管那时候的贫富悬殊不大,但是社会地位是有较大的差别的。
  从本人已有的知识来看,好像那些欧美发达国家也是讲门当户对,穷小子娶富家女、丑小鸭变白天鹅的事情也是凤毛麟角,与我们的张生与崔莺莺发生的概率差不多。就像现在,开奔驰宝马的富二代迎娶上酸菜的翠花、珠光宝气的大明星下嫁给挖煤工一样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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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六十年代整个社会的生活水平很低,结婚仪式和形式也大不讲究。大多数新人在备好一些家庭的必需品如锅碗瓢盆,找单位要(或者借)一间房子并收拾干净、借几件家具如书桌双人床等等,领了结婚证、带上自己的铺笼罩被就可以搬到一起了。一般还要照一张结婚照以作纪念(不是婚纱照,婚纱照是西方的风俗、属于资产阶级的范围)。
  同时向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及同事们发出口头邀请,婚礼当天前往参观新房,并向来宾散发一些喜糖,极其简单而热热闹闹的宣布婚礼合法而告成(免得被人误解为非法同居)。
  来宾们的贺礼一般也十分简单,可以几个人凑个份子买一床被面或者温水瓶之类,也可以送个笔记本钢笔等鼓励新人努力学习,也可以挥毫写一副贺联送去表示喜庆;贺礼一般不在乎厚薄,仅仅是一种祝贺的表示而已。到了八十年代的前期,我在单位经常凑份子,金额通常是五角、一元。后来工资改革了,物价也上涨了,才五元十元的凑。而现在,即使是平时关系一般的,两百元都有点拿不出手了。
  临近文革了,毛大爷的肖像开始泛滥,于是就成了结婚送贺礼的主打产品。一两角钱“请”一张,在边框写上上款和下款就做为贺礼,实在是方便。结果婚礼结束,肖像倒是收到了好几十上百张,弄得既无法收藏又不敢乱扔,拿来悬挂吧,恐怕几辈子都用不完。让人实在有点为难。
  五六十年代的婚礼极其简朴,故而花销也不大。本来,新人们也没得多的余钱来花,同时也愿意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工作和学习上。几乎没有人办喜宴,即使办,也一般就是在父母家里做一桌饭菜请双方父母和至亲一聚,喜宴即告完成。再就是当时提倡的是勤俭节约勤俭持家的社会风尚,大家也十分的接受。当然,这是大家本身就不富裕的一种表现形式。
  小时候也本街上看过几次婚礼,印象大致上就是这样。每次都能混上几颗喜糖吃。

 

  @TSSB201109B 2012-05-10 09:52:58
  @马齿徒长 2012-05-10 09:2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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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水瓶是易损品,瓶胆又不好买,所以单送瓶胆的也较多。以至于新人收了一堆瓶胆,无处收藏。
  我记得有位老哥哥讲故事,还有收了若干痰盂,顺墙角堆上天花板的。(痰盂可兼做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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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要说到房子。
  那时候送礼都注重实用,送痰盂的不少,当时大约三四元钱一个。
  因为那时候没有家庭卫生间
  说来好笑,年前在自家的储藏室发现一个结婚时人家送的铁壳温水瓶,三十来年了,居然还很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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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年代特别是在中后期,是社会的一个结婚高峰,因为文革前期社会完全失去了秩序,愿意或者敢于在文革中结婚的少之又少,很多够结婚年龄的都不愿意在那恐怖的日子中办喜事,于是就只好拖一拖再说。
  武斗不打了,革委会也成立了,社会表面上恢复了正常。于是老百姓的生活也开始按部就班的该干啥就干啥。从72年开始,69年下乡的知青陆陆续续的开始被招工后回城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结婚高峰就开始了。
  千百年来,什么海枯石烂、什么曾经沧海、什么百年好合等等,那都是浪漫文人们的浪漫思想的生发。不管怎么说,婚姻是以物质为基础的,特别是在物质极度匮乏的时候。
  爱情无论怎么甜蜜,总是当不得饭吃的。如果物质基础太差,这个家就无法立起来。
  前几天在网上看到这么几句:“女生在微博里写:‘如果我有男朋友,我就天天看他打篮球。帮他拿衣服给他送饮料,陪他跑步,给他唱歌,给他买早饭买中饭买晚饭买夜宵,天冷的时候给他暖手,给他送热水’。有男网友回复她:‘在野党的诉求,不能当真的。等她成了执政党,早先承诺的话就变成国家机密了 ’”。
  那时候和现在,连接恋人之间的首先还是物质基础,然后才会生发出更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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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房是结婚的第一物质。那时候还没有所谓的“背起背包走天涯”的背包客,当时的政策也不允许,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正式的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就是“流窜犯”。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一生都在走天涯的真正流浪者。所以住房是“家”的全部含义。那时候的住房是单位的生活福利,很多稍微大一些的单位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可以供青年职工结婚的住房,当然机关和大型的企业条件好、职工宿舍就正规得多,一般的企业困难多些,但挤一挤也能弄出一点房子来;最惨的是那些大量的小厂和街道企业,本来就挤占的是原来的庙宇或租用的民房,哪来什么住房来给青工做宿舍?所以,要结婚,在单位上能弄到房子当然是十分的好,这需要非常好的运气和单位正好有房;实在弄不到,那就只好回家与父母协商,再挤一挤或者搭个偏偏,先把小窝搭建起来。
  那个时代,个人之间的房屋买卖和租用,都还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到七十年代中后期,文革十来年的经济停滞的恶果迅速的显现出来,城市的住房变得极度紧张,新建的宿舍跟不上单位职工队伍的增加,而招进的青工都已经是大龄青年,都需要住房来结婚。不说那些小厂,连很多国营大厂都无法再解决住房问题,就只好“打烂条”,把房子的面积尽量分隔缩小,以挤进更多的家庭。
  我的一个亲戚在经过四、五年的申请和排队后,七九年厂里分给了一套三居室的住房,七十多平方米。房子倒是不小,只不过,这套三居室的房子里,一共住的是三家房客。三家人都是一家三口,各住一间,每家理论上住房二十几个平方,实际的住房中,最小的一间只有八个平方。三家人共用一个狭小的厨房和卫生间,而客厅就是三家人的共用过道。
  他们那个厂还是国营的大厂。
  这种居住条件的困难是可以想象的。但是,在同龄人当中,他们已经是十分幸福的了,毕竟,还是拥有了“一套”自己的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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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青工在进单位,安排了集体宿舍的,要结婚又实在找不到房子,就只好和同宿舍的哥们说好,将就在集体宿舍举行婚礼;在度过蜜月后,大家再恢复单身状态。在这种条件下,同事们只有相互照应,未婚的先“礼让”已婚的,尽可能腾出空间而自己回家去挤父母。
  到八十年代的中期,不少单位的单身宿舍,几乎完全变身为职工宿舍了,前单身汉们有的娃娃都是小学了,但是还得在单身宿舍中继续坚持。
  而那些属于区级单位的集体企业(区别于国营企业)的青工们,对于自己单位的分房子,那就是完全可以不操心,因为那是根本没有房子可分,连排队的程序都直接省略了。

 

  @TSSB201109B 2012-05-11 09:46:05
  @马齿徒长 2012-05-11 09:32:36
  我一长辈,所在单位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国营大厂,效益也挺不错。80年代末结婚时没房。多亏另一半是小学教师,学校隔了半间教室,算是新房。     -----------------------------
  学校的住房一直要好点,当然再好点的就是机关里。
  八九十年代的老房子比较多,有时能挤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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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住房一样,其他物质的匮乏是显而易见的。分不到房子,自己来搭个偏偏吧,其实也同样面临诸多困难:一是青年工人手上没有多余的钱,无法去购回搭偏偏和做家具的材料;二是即使父母愿意将口攒肚挪省下来的钱拿出来资助,那些建材、木材私人却是轻易买不到的,需要单位的介绍信。于是,就只好自己慢慢想办法。
  那时候有个反映石油工人的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成了搞家庭建设的青工们的动力。
  于是单位上的一些小东西和废旧物资就悄悄地往家里顺,什么包装箱木板、铁丝铜丝牛毛毡、纸箱纸板等等,都可以发扬蚂蚁搬家的精神一点一点的往回拿;附近街上堆放的破砖烂瓦旧木料,能用的都悄悄地往回“捡”;实在没办法了,就找单位管材料的师兄要点,只要不让单位的头儿看见就行。而其他人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大家都是同病相怜。即使有时被头儿发现了,嘴硬的还理直气壮:我人都是公家的,拿回家也是公家的嘛。这后来在粉碎“四人帮”后编成了相声段子:“外国有个加拿大、我们就是大家拿”。
  “开后门”的风气在七、八十年代非常盛行,就是物资极度贫乏所致。熟人托熟人、亲戚找亲戚,不然,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决。但这些“开后门”,在老百姓中间,也就是弄点家庭急需而又无法买到的生活物质,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也就是亲戚朋友之间在物资上互通一点有无而已。事情大了,既干不了也不敢干。
  到后来,“开后门”彻底的公开化了,而且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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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班时就琢磨哪些东西哪些事能对家庭建设有用有帮助,或者悄悄捣鼓自己的“私活”,下班后就打起精神大搞家庭建设。
  不能责怪他们,也无法责怪他们,社会的混乱、生产生活的不正常、极低的收入、不间断的运动和领导们的争权夺利,让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百姓只好自己“创造条件”。是社会的动荡迫使他们把良心道德先收藏起来。
  那时候的青年工人们的工资情况大致如下:
  学徒工(知青招工回城都是学徒):每月18、5元;每一年增加两元
  一级工(学徒三年期满后):每月30、5元;
  二级工(一级工满一年后):每月36元;
  工资的标准有一些差异,大厂和小厂、中央厂和地方厂、国营企业与集体企业,有两三元的区别。
  到了二级工以后,就会长期而稳定的持续下去了,再升一级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不少人在退休时,也就是三四级工。
  那几年官方的报纸广播当中,几乎天天都会有“我国市场繁荣、物价稳定”的宣传,于是有人撰了一幅流传甚广的对联:
  市场繁荣双桥子
  物价稳定二级工。
  (双桥子是当时成都最大的黑市,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应有尽有,当然价钱也远远超过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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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房子或者偏偏有了眉目了,就得考虑家具问题了。那时候没有家具商店,也没有多的钱去买,要结婚,基本家具就只好自己做。自己做实际上十分麻烦,买木料(辗转的托人从山里买回)、设计式样、借工具、找辅助材料,还得约几个帮手(相互帮忙,实际上是换工的形式)。
  那时候的年轻人很多都心灵手巧,干起私活来那绝不含糊。
  由于家具自己做,新的样式和家具的数量就成了准备新婚青年的热门话题。七十年代,在青年当中流行和追求的是“六十四条腿”和“三转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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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四条腿”实际上是家具的数量。按一件家具四条腿计算,六十四条腿就是大大小小16件家具,足以塞满结婚的小屋。不过,有些“腿”也只能算是凑数,四根木凳子,就占了十六条腿。
  家具的样式已经更加趋于“现代”,那些雕龙刻凤的的传统的家具,因为是封资修的东西,估计怕“犯讳”没人敢再去做,同时能够做手工雕刻的工匠们也日渐衰老,改革开放之前是请不到工匠、自己做那种复杂的不可能的,于是就纷纷采用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上海式”、“捷克式”等等线条简洁、工艺简单的样式。
  那时候做家具从“改料”到制作,是要全部手工完成,电动的木工家什,在成都这样的城市,还几乎闻所未闻。到八十年代的后期,才有便携式的电动木工工具从外国传进来。
  相传七十年代末期的美国总统吉米 卡特,就是一个业余的木匠工作爱好者,经常利用工余干点做家具的事情。不过估计他的工具都十分先进,如果让他用当时中国的木匠们的手工工具,那老头肯定啥也干不成。因为他根本不具备干体力活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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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制家具的基础上,如果具备条件,自制一个沙发也不算骇人听闻的事。当然那确实是很淘神的,首先要在厂子里要能弄到足够数量的钢丝,自己再把钢丝盘成一个个的弹簧,还要在铸工车间进行淬火以保持其刚性弹性。有了自制的弹簧,其他的事情就相对要好办多了。不过那沙发做出来是很简陋的。
  那个年代,拥有一座沙发,肯定是青年们值得炫耀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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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转一响”,三转是指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一响是收音机。到了后期,“三转一响”又加了一项照相机,就成了“三转一响带咔嚓”。结婚时这几样都能办齐,那已经是十分的风光了。
  “三转一响”都是凭票购买。一个二三百人的单位,一年能分到七八张自行车票手表票(缝纫机票就还要少些),就是很不错的了。当然单位与单位是有区别的。我这里说的主要是工厂企业。而在单位进行分配,一般都采用抓阄、成都人叫做“拈纸坨坨”的方法,不然是搁不平的。当然,头儿们事先悄悄的留一张起来,这还是可能的。
  自行车是其中最紧俏的,因为那是上下班必备的交通工具。
  自行车以上海产的“凤凰”“永久”为最好,一辆的价格是145元。天津产的“飞鸽”也可以,价格差不多。其实当时也就是这只有三种品牌。
  手表也是上海产的“上海”牌全钢最好,每只的价格是120元;“上海”牌半钢的手表则为110元。后来天津也出了一个“东风”牌,风格相对要粗犷一些。
  发个《东风》牌手表的照片。这是我八二年买的,价格为120元。

  @yanxuetongxue 2012-05-13 11:09:12
  @金沙江南 2012-05-13 10:10:34
  彭德怀在四川攀枝花看到了什么?
  《1965年后 的彭德怀》一书,回忆了彭德怀在1965年被任命为西南三线建委第三副主任之后,奔赴重镇攀枝花,在那里工作和生活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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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看到过另外两个版本
  一是万里在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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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的还有另一个版本,是已任总理的赵,在广西的百色地区

  @金沙江南 2012-05-13 10:10:34
  彭德怀在四川攀枝花看到了什么?
  《1965年后 的彭德怀》一书,回忆了彭德怀在1965年被任命为西南三线建委第三副主任之后,奔赴重镇攀枝花,在那里工作和生活的日日夜夜.
  在三线建设的大战场里,有这样一条充满神秘色彩的小街,同样也吸引着彭德怀。
  ..........
  到前面一户茅屋里去看一看。茅屋前一个青年壮汉穿着一件到前面一户茅屋里去看一看。茅屋前一个青年壮汉穿着一件生羊皮背心,裤腿卷到膝盖上,刚从田里干活回来,满腿都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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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一件生羊皮背心------------

  那个背心在当地叫做“羊皮褂”
  据说,渡口刚进行三线建设时,当地年龄大点的,连纸质的人民币都不认识。
  山里的农民,太穷了。
  真叫惨不忍睹

 

  @司马克日 2012-05-13 18:02:23
  @wxx_ty 2012-05-12 23:05:40
  本人是75年的成都人。
  看到天涯上写成都的历史,感觉很亲切,支持一下。看到那个“工人阶级等于零”,是成都人都会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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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在水碾河,现在是不是在沙河啊?毕业好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了? -----------------------------
  现在沙河一带修建得很漂亮。利用69信箱还搞了个东区音乐广场,据说有点类似北京的什么广场。但是消费有点高。
  从外面经过,没进去。那是年轻人耍的地方。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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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行车也好、手表也好,对于一个月只有二三十元工资的青工来讲,那绝对是一笔巨额财产。刨去日常最基本的吃穿用度,能攒下的,已经是寥寥无几了。要一次性拿出这笔巨款,实在是非常难办。
  成都人的最通常的筹资方法是“上会”或者叫做“请会”(估计其他地方的人也是这么做,没经过调查,所以不敢去断言)。
  “上会”是一种比较古老的民间集资方法,解放前就在成都的老百姓中间流行。“上会”是在大家都急需“大额”资金的情况下,按一年12个月、事先谈好的12个人,每个人每月在开工资那天(或者事先约定一个时间)交十元给按事先安排好顺序的“会员”(或者交给上会的组织者),这样就保证了“参会者”在本年内都能有一次120元的大额收入(包括自己那十元钱),实际上是零存整取。当然时间、人数和金额是可以根据实际需要来商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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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会”是自愿参加的,不同于借钱,所以无须支付利息和承诺其他附加条件。一般都是在同事或者亲朋好友之间开展,愿意参加的人一般很多。但前提是“上会”的组织者要有一定的号召力和良好的信誉度,以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纠纷。组织者是“会首”,一般就拿“头会”即第一个拿会钱,后面的11人拿会的顺序一般是按用钱的急需度来商定甚至可以用“拈坨坨”来进行。当然也有不少热心的但并不急需用钱的人,用自己的号召力帮助青工们“上会”,这种情况,做为“会首”就一般拿“尾会”,即最后一个拿会钱。
  “上会”是穷苦百姓们在经济上自我救赎和相互帮助的方法。
  七、八十年代是“上会”最盛行的时代,在我知道的范围内,还没有听说过发生赖账或其他经济纠纷。
  上了会,并不等于收入就增加了,因为每月都得交会钱。那就只有节衣缩食,尽量减少开支。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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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工们都自诩“手表和自行车都是泡菜坛子里面捞出来的”。当然,这些都是老百姓子女,父母即使要资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节衣缩食的后果就是很多人缺乏营养的面黄肌瘦。
  现在那些反映知青或者七八十年代城市生活的电视剧,演员都是白白胖胖的,个个营养充分、自信十足,一看就不像是经过那个受苦时代的人。
  手表也有人戴好的,如瑞士产的“瓦斯针”“欧米伽”、“英纳格”、“浪琴”、“梅花”等进口表,好几百块钱一只。普通百姓里,戴好手表的,主要是那些被成都人称之为“啄二哥”(啄,音zhua、平声)的修铁路工人。那些修建铁路的工人们长年累月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劳作,工作十分辛苦,流动性大,工资高点补贴多点,但是可以消费的地方却很少,探亲假也是三年才有一次,不少人三十多岁了连老婆都找不到,积攒下来的钱就先买一只高级表来戴,成为有钱而富有的象征。所以成都人有人调侃说“不怕胡子深、只要有瓦斯针”,意思就是只要有钱,年龄大点都没关系。
  那些修建铁路的工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啄二哥”,据说是那时候修铁路的主要工具是十字镐,工人们用十字镐挖道渣和敲道钉,这种工作方法,成都话谓之“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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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家的一位世交,是自己行医的。因为为人相对孤傲,前半生的经历又十分复杂,文革被抄家时,所有的东西都被抄家者洗劫一空,包括粮票现金、书籍医案、铺笼罩被及全部衣物。家中仅存的,是破竹席和压在竹席下未被发现的一个两分的硬币。医生同时被勒令停业,于是全家就彻底断了生计。唯一的指望就是家中在东北修铁路的大儿子。于是医生在我们家借走五元钱先维持住生活,并发电报向老大求救。“啄二哥”老大闻讯后,带上自己的全部积蓄、把400多元买的“瓦斯针”以300元卖给工友,请假后连更晓夜的赶回成都,在黑市上买回粮票布票、添置基本生活用品,才算让家庭重返生机。
  结果“啄二哥”老大还没等到假期结束,单位一封电报,老大被单位开除了,原因是为反革命的父亲鸣冤叫屈。全家再次陷入极端困顿之中。
  好在事先就把“瓦斯针”卖了,解决了不少问题。另外,在全家喝稀饭度日的时候,还戴个“瓦斯针”,那算咋个回事。
  幸亏那些革命者们也要生病。颇有名望的中医绝不缺少病人粉丝,病人中也不乏一些手握权力之人。所以,尽管不准挂牌行医,尽管是反革命,但每天来看病的人还是逐渐增多,生活终于维持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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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国家在七十年代据说就进入了工业国家的行列,但好像工业产品却越发稀罕。手表是精密机械,能制造的厂家不多,也许百姓们还可以理解。而自行车的制造按理说相对容易,而且那是城市上班一族的必需品;但是在七十年代一直只有那几个牌子,产量好像也不大,所以在内地省份就更加紧俏,紧俏得让人望而生畏。拥有自行车的青年工人们每天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把自行车擦得铮明瓦亮,免得生锈,真是十分爱惜;有的人甚至在下雨天,宁可打光脚板走路上班,也不想让自己的自行车受伤,因为,买一辆自行车确实太不容易了。
  自行车也有好的。曾经在一个朋友那里看见过一辆原装的产于英国的“三枪”牌五速自行车,轻便、省力而且非常漂亮,在当时是十分罕见、几乎就是火星上才有的产品。朋友他家父亲是驻欧洲某国大使馆的厨师,所以才有机会给他弄回这辆“三枪”。他自己估计成都拥有这种自行车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但他平时也不太敢骑上街,社会本来就乱,有可能骑出去被抢了,说不定自己还会挨上一顿打。
  到了八十年代,各种各样牌子的自行车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成都都有“峨眉”、“山鹰”之类的杂牌子自行车出现,我的第一辆车子就是“峨眉”,墨绿色的,81年买的,二等品,当时的售价是115元。尽管是二等品,其实质量还不错。
  骑了三年多,不幸在一个雨夜让人偷走了。
  七十年代后期,自行车终于成了上班一族的主要交通工具,开始向自行车王国迈进,到了九十年代,成都每天的上下班高峰时,自行车汇成的滚滚洪流填满那狭窄的街道;现在却是街道拓宽了,又成了汽车和电瓶车的洪流。


  “赋闲”的学生——

  到云南去支边的同学们走了,而且似乎音信全无(刚开始的时候,邮寄的信件第一时间寄出也要一个多月)。学校变得冷清起来,学校把每两个排重新编成一个,试图继续上课。但是学生们的心已经彻底散了,根本无心上学,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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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三五成群的游荡。新合并的班级几乎没有全班一起上过课,同学之间也不太熟悉。不久学校只好宣布每班各自成立“毛泽东思想自学小组”,回家自学去。实际上就是放任自流了。大家也就是偶尔回一次学校,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自己前途的安排。到传达“九一三“林彪事件时,都是老师们挨家挨户的通知。
  在家“赋闲”,身份还是学生。只好继续做一个“啃老族”。
  每天就是按照母亲的安排,帮助料理一些家务如挑水、早上跑个腿买点菜(比如去市场挤一厢豆腐之类的事)等等。这期间经常性的挑水为下乡挑担子奠定了技术性基础、做家务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为下乡的生活自理提供了生活保障,算是收获颇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实际上那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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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成都的“中心城区”开始在居民中使用自来水,一条街上,有一到两个水龙头,由一个老人专门司职放水,定时开关。收费标准视水桶的大小而定。
  挑水是每天的必修课。一般还要帮几家子女下乡了家里没人挑水的,捎带帮忙把水缸灌满。所以每天挑水的活路也不算轻松。后来我下乡了,人家又帮助我们家挑水。
  因为自来水是收费的,所以一般洗衣洗菜还是使用院子里的井水(那时候还没听说过洗衣机,一切都需要动手,所以家务事非常繁重)。以前的每个院子里都有一口井,有十几米深,得用一根长竹竿前面加一个钩子往上提水;由于没有污染,水质很好,下大雨不会溢出、冬天也不会干涸。因为成都的地下水位很高。当时接通和使用自来水,应该是人口增加很快,井水已经开始不敷使用了。
  其他时间还是看闲书和耍。一般是白天耍、晚上看闲书。
  人大些了,耍的方法就有所改变。多数时间是和班上同学一起,去体育场打球或者是看人家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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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革前期一些被禁止的娱乐活动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恢复:茶馆开门营业了、下象棋围棋也不再是封资修而且官方还组织比赛,打球的人也多了起来,玩扑克牌也悄悄在青年中进行。连东大街、春熙路的几家国营文物商店也开门营业了。这些,不知道是不是该归功于美帝国主义派了基辛格到中国来进行秘密访问、中美关系随即开始解冻的结果。
  去体育场打球叫做打“坝坝球”,那里场地宽敞,几个伙伴自带一个篮球或者足球一玩就是一下午。我的体质瘦弱,打球是跟着同学混,但他们每次去都要叫上我,是因为我有一个牛皮的足球,那是我哥在文革前和他的几个同伴凑钱买的。那个足球是正式比赛的球,有内胆,口子是用牛筋扎起的,很沉重也很结实。哥哥到外地小城参加了工作,足球就留给了我。
  体育场和成都劳动人民文化宫的灯光球场常时也会有一些比赛,省级之间的、一些带表演性质的或者对抗赛,更多的是那些业余队伍的比赛;很能吸引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双缺乏的年轻人的眼球。
  记得大概是71年的初冬,,四川足球队和甘肃足球队进行比赛,不收门票任由参观。成都的体育场当时尚无草皮,天气又干燥,所以双方踢得暴土扬尘的,也十分热闹;四川队实力要强得多,以至于让甘肃队很长时间攻不过对方半场;天冷风大,冻得川队那个短衫球裤的守门员,自己在本职岗位上连蹦带跳都无济于事,不断的打手势让工作人员弄个大衣披一下,引得观众不断为他喝彩。
  结果是四川队大获全胜。
  四川队中,当时有王凤珠、李英璜等著名球员。
  在体育场玩耍,经常能遇见四川足球、篮球队的队员们,那些大汉们对娃娃们都不错,有时还驻足看看娃娃们打球、点拨几句。当时四川男篮的兰海、叶春泉、蒋克理等,是国家队的队员,都是篮球界响当当的人物。蒋克理先生(当时这些娃娃们都叫他蒋老师)待人豁达,兴致一来还下场手把手给娃娃们教上几招。
  当时四川男篮有个两米好多的球员,非常高大,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叫石那威,现在估计和姚明的个头应该差不多。不知道为什么,娃娃们都有点怕他。
  文化宫的灯光球场,几乎每个星期六晚上都有篮球比赛,是成都的那些工矿企业的业余比赛。周五主办方会在文化宫门口挂一水牌,预告第二天的比赛消息。入场收五分钱门票,遇上水平较高、旗鼓相当的比赛,门票会早早的一抢而空。水平高的球员是“成都杆塔厂”的7号队员(不知道他的名字);水平高的裁判是成都体育学院老师“小方”(大家都这么叫)。
  一晃五十年过去了,这些当年生龙活虎的、给灰暗生活带来一抹阳光的小伙子们,也是早已年过花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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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宫对面是成都棋院。也是周六晚上有业余的围棋比赛。当时的体育运动在中国不可能有职业运动员,同时,棋类也没有授予段位,所以参赛选手都是业余的。围棋的比赛也是挂牌预告标明某人对某人,门票一角,有座位和一碗茶,主办方有专业人士挂大盘进行讲解。

    由于本人围棋水平太臭,加之零花钱十分有限,所以极少去棋院看棋。

    成都是一座休闲城市,喜欢下围棋象棋的人很多,也出现过不少围棋高手,九十年代好像还曾经被国家体委授予“棋城”之类的称号。后来麻将开始风靡,下棋的风气逐步被打麻将所代替,于是下棋的人(包括围棋象棋中国的国际的以及跳棋军棋等等)变得相对的少了。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给成都授予一个“麻将之都”的称号。其实,既然承认麻将是国粹,又何必遮遮掩掩的不敢正式肯定打麻将是一种正常的娱乐方式呢。下棋和打麻将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只不过是把两个人的博弈变成了四个人而已。以前因为工作原因去过不少城市,可以肯定,成都乃至全四川是麻将最普及的城市和省份。

    麻将的话题以后再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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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中学到72年下乡这两年多,倒是看了不少闲书。

    自从武斗不打了、革委会成立,各式各样的政治运动连绵不断,反而对封资修的东西管得相对松懈,估计是革命者因为封资修已经被彻底打垮了吧。所以,在完全没有其他可以娱乐的情况下,看书成了唯一的选择。

    书的来源也更加广泛,只要自己手里有书,就可以通过同学、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进行交换阅读,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到处炫耀,就不会有人管的。

    这期间,看得比较多的是文革前高中的语文、历史课本和中国的四大名著,加上《聊斋志异》、《古文观止》、《史记》、《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等等等等;中国文学还好,看不懂的还可以请教老父亲;而那些众多的外国名著,就是找得到什么就看什么。雨果、巴尔扎克、狄更斯、大仲马等等,当然,很多都是囫囵吞枣的算是看过了。比较喜欢的,还是美国作家杰克。伦敦和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

    以前的高中课本(?)里有一篇小说《华威先生》,是讽刺抗战时期国民政府里面、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到处讲空话不做实事的党棍官僚。作者是张天翼前辈。从文革开始,一直到现在,社会又涌现出了何止千千万万的华威先生。工作了几十年,经常能看到这些新“华威先生”,八方讲空话,四川老话说“打屁不沾大胯”,用到这些人头上,是再贴切不过了。

    =================================================

    71年在一个关系非常好的大朋友处看到一套《红楼梦》,借回来又再看了一遍。那套书是八十回的《脂砚斋增评补图石头记》,是生宣纸石印本,完整而十分精美,应该是晚清或者民国初年的本子,看起来很接近后曹雪芹时代的抄本。据朋友讲,那套书是文革的抄家物资,几经辗转易手,他用一双崭新的白色“回力”牌高腰球鞋加一顶旧军帽和人家交换来的。在七十年代后期我当兵回来,朋友十分愤慨的告诉我,那套书最终被借“化”了,他的朋友又借给了朋友,结果无法追回。用他的话来说,真正是捶胸顿足。

    那是一套可以用作研究的好书。实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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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十年代,白色的“回力”球鞋和军帽、军装以及军挎包,是年轻人最时髦的服饰,深受那些“操社会”的年轻人的追捧。“回力”球鞋在当时是“国产名牌”,据说是出口产品(?),其质量和样式在国内均属一流,该球鞋分蓝白两种颜色,以白色为最佳。一双白“回力”牌球鞋要十来块钱,而且在成都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其紧俏程度不亚于找人买手表自行车,所以必须托人到产地上海去买,即便如此,在上海也不一定买得到。直到改革开放,先进而新颖的外国体育用品大量涌入,于是“回力”显得落后而老套,逐渐被挤出了竞争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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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共军的军帽军装的盛行,是文化大革命的特产之一。由于那是军队的专用物资,其特定性和局限性,就不是用钱能买到的,家里如果没人当兵,要想有那么一样,真是难上加难。就其本身来说,军帽相对容易找到,而得到军装的难度就要大得多。年轻人穿上军装戴上军帽,就有点“飒爽英姿”的意思了。而拥有军装特别是那种洗得发白的马裤呢的老式军服,那可以算着是正宗的“名牌”产品,其象征意义就远不是一件军服能表示的,因为那种老式的军服,只有曾经真正参加过革命的家庭才有,穿上它,至少可以炫耀自己的家庭地位不一般。

    从武斗一直到“四人帮”倒台,“抢军帽”一直在全国都十分“流行”。十来年时间,军帽仿佛就像一个小型的潘多拉魔盒,从中释放出大大小小的怪物,怪物们从追求“时尚”、到求而不得再演变成暴力掠夺,为军帽而抢掠、打架和相关的暴力层出不穷,不知道是军帽本身的悲哀还是社会倒退的悲哀。

    76年的上半年,我们连长在沈阳街上,军帽被几个混混从背后一把抢走,使这位曾自诩为沈阳的“宪兵队长”的东北汉子,搞得极没面子的灰头土脸的回来,让连部的一帮哥们劝也不是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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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四人帮”被粉碎之后,军帽军装,很快成为历史的弃儿,几乎完全无人问津。以至于77年6月我退伍时,自己的几套冬装夏装,拿来送朋友都没人要。

    由于以前的长袍马褂旗袍裙子等等都属于封资修的东西,不属于无产阶级的穿着打扮而遭到摒弃,而纯正的无产阶级的着装好像又没人去发掘,于是社会主流或者是革命者们认可的标准装束,只有中山服这一据说由中国资产阶级革命领袖创作的服饰,是正式装束(由于中山先生是男的,故没有女式的‘中山服’),其实就是被老外称之为“毛式服装”的新型中山装。

    普通人一般都是按照无产阶级的标准,穿中山服和军便服(与中山服的区别在上衣的四个口袋是在里面),劳动布的工装(工人的工作服)也是城市青年的不错选择。所以蓝、黑、灰成了服饰的主色调。那时候没有其他的衣服样式,也没有“正装”和“休闲”的区分;所以绝对没有人穿西装,更没有人领带衬

    衫的着“正装”,当然这和无产阶级资产阶级的思想是有关联的。后来改革开放,西装才迅速在全国走红,无论什么人,都弄件西装穿起,中山服和军便服就退出了服饰舞台。

    那年月,在很多地方,跟风和从众的中国传统习气和现在一样,都是一脉相承的。所以不管怎么革命,年轻人的爱美之心和追求变化的心理是无法压制的,一如现在的年轻人们的“哈韩”“哈日”一样,在当时没有其他可以“哈”的情况下,年轻人们就只有“哈军”,因为毛主席都穿军装戴军帽、而且提倡“不爱红妆爱武装”。于是本来不应该在社会上流通的军装等等部队的衣饰,才会成为年轻人中最抢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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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衣饰上,社会风气的转变往往是有一定的根源的。所谓的“政改风移,必有其本”,中国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这种畸形的服饰追求,政治因素应该是其最主要的根源。纵观人类几千年古今中外的服饰历史,追求以军队军装为时髦时尚的服饰,估计也只有中国的这一二十年。连这一做法的“缔造者”、喜欢造反和躁动的毛大爷,自己都认为这是有别于其他国家的“奇志”;这有他的诗为证,“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妆爱武装”。

    这个“奇志”,是和那种不断八方树敌、“要随时准备打仗”的不切实际的穷兵黩武思想有密切关系。

    “吴王好剑术、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国中多饿人”。

    军队服饰的兴盛,也仅仅在追求“时尚”的年轻人中间进行,开始于狂热的红卫兵运动,后来就演变为成都人当时称之为“操哥”的时尚青年。于是,有了那些包括回力球鞋在内的“行头”,在装束上就成了“操社会”的了。

    @TSSB201109B2012-05-1709:16:11

    @马齿徒长2012-05-1709: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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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十年代,白色的“回力”球鞋和军帽、军装以及军挎包,是年轻人最时髦的服饰,深受那些“操社会”的年轻人的追捧。“回力”球鞋在当时是“国产名牌”,据说是出口产品(?),其质量和样式在国内均属一流,该球鞋分蓝白两种颜色,以白色为最佳。一双白“回力”牌球——

    据说时装界的潮流,20年一轮回。如今年轻人爱穿的板鞋,跟回力真有几分相似——

    呵呵,确实板鞋和回力有点相似。

    那时候的东西经得整,回力往往是鞋帮子坏了,底子还是好的

    @金沙江南2012-05-1714:24:2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5-1709:10:28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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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年代初,成都街头曾出现过“复古族”。少数临时返城啃老的成都知青一反常态,外出时穿旧长衫,剃光头,戴一顶旧“博士帽”,再戴上老式墨镜(圆形镜片);他们见到熟人,两手抱拳施礼,到处游荡,以此表现自己的失落和不满,其目的可能是提醒社会关注已经下乡的知青阶层——

    呵呵,金沙兄知道此事。这种人在成都确实是少数,而且“复古”时间很短。

    比较典型的是人民南路的某中学,里面有几个穿长衫、剪光头的,当时谓之“操复古”。

    当时锦江河边的几个中学学生经常打架,那几个是经常的参与者。

    @蝶恋花依依2012-05-1711:20:08

    @马齿徒长2012-05-1709: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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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十年代,白色的“回力”球鞋和军帽、军装以及军挎包,是年轻人最时髦的服饰——

    不过就是鞋洗过几次之后就会发黄,没那么漂亮了。记得当时还有专门的漂白粉,象石灰一样的一小袋。五毛一包。每次洗完鞋后就用刷子粘上漂白剂刷在鞋上,晒干后就和新的一样白了——

    成都穿回力的,叫那个为“鞋粉”。在鞋子洗了之后,在半干半湿的时候,刷上去;嗮干了,就像新的一样。


 


    @jizhang97442012-05-1721:20:15

    @东方暗纹豚2012-05-1707:54:37

    @三国统帅2012-05-1707:30:11

    现在衣食无忧,粮食不再让我担忧……

    不过,生态破坏远胜于当年的那些改造——

    啊。你真幸福啊。你在怀念那个时代,我想起那个时代就心酸。你有幸福的童年,我的童年只能说是活过来了。在毛时代你们才是真正的人而我们吃着猪狗食过着非人的生活。你们过着闲散的生活而我们还要忍受着各级干部部的欺压。我真的很羡慕你——

    那个时代,衣食无忧的,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当然人家要怀念那个时代。

    所以,这个帖子,要想写得愉快、调侃些,就实在没有办法。

    前面就有人说写得阴暗。想写得阳光,但没有办法阳光。

    @蝶恋花依依2012-05-1722:24:22

    @马齿徒长2012-05-1721:48:17

    @蝶恋花依依2012-05-1711:20:08

    @马齿徒长2012-05-1709: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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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七十年代,白色的“回力”球鞋和军帽、军装以及军挎包,是年轻人最时髦的服饰——

    后来绿色的双星鞋开始取代白色回力流行起来,流行了一段时间——

    双星也算是国产的名牌吧。实际上质量还不错,就是显得“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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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掉户籍户口、下乡当知青去——

    72年初,学校最后一次召回剩下的全校学生,通知大家“毕业”,今后就可以不再到学校了。而下乡的形式有所改变:大家下乡的地方,由父母所在单位按单位所属系统进行安排,比如轻工系统、商业系统、区属工业系统等等(这个表述起来十分复杂,而且这些系统现在已经几乎不存在了,在此就从简了),由系统安排在某个地区进行插队落户,学校就不再进行安排。

    这种安排知青下乡的方式变动得十分巧妙,应该是全国知青办的人动了脑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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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年的全国知青的下乡,由于突然性、强制性和信息的不对称,绝大多数知青或懵懵懂懂、或一腔热血、或迫于生计,一下子就走了,到了插队的地方,才知道生活的艰辛和前途的渺茫。现在,老三届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已经把他们的境遇他们的困顿他们的艰辛告诉了后来者,后来者们肯定会有畏惧心理而不愿意到农村去,所以再由学校统一安排下乡估计会十分困难。于是,这一烫手的“炭圆”直接交给了知青们的家长:按系统下乡、按父母所在单位下乡,由单位来动员(压制)父母、再由父母动员子女。由于所在单位正好能够卡住父母的工作命脉,估计就没有人敢在单位明目张胆的破坏“伟大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这一招应该是十分奏效,至少符合上山下乡政策的学生们绝大多数都“自愿”的奔赴边远山区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去了。

    72年的这次大规模的上山下乡,和69年“老三届”全体统一下乡相比,政策好像是略微有一些放宽(由于没见过相应的正式文件以及各地政策有所不同,在此就只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当时“老三届”在农村还没有回来(那一批有的家庭一次就有两三个青年下乡的),新的一批又要走,有的家庭就没有孩子在父母身边了;虽然那时候还没人提出什么“空巢家庭”,但总不能把孩子们一个不留的都赶到乡下去吧,更何况中国的传统文化讲究的是“养儿防老”,娃娃大了,而父母就老了,虽然不谈“膝下承欢”,也总得平时得有个人端茶送汤、买蜂窝煤挑自来水吧。也许是基于这一因素,所以因为“父母身边无人”的,可以提出申请留一个在家而不下乡,虽然不算是“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但已经有点这个味道了;另外,身体确实有病的凭医院证明也可以提出申请(比如肺结核肝炎等等,那时候开假证明很难,也很少有人愿意把自己弄成病秧子形象)。经批准后,就可以留下了。当然还有一条路,就是坚决不去,找理由拖或是躲,不过这样代价有点高。

    由于自己没有理由可以不去农村下乡当知青,同时就算是可以不去,在家赋闲也不是办法,所以就没有去研究如何能钻空子,而是打算随大流,开始做下乡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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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镇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尽管官方的说法是让青年们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但是,对老百姓来讲,在这个高调后面,面临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身份和前途问题。

    知青的下乡,需要面对的第一个大问题,就是个人的身份改变问题,即由城镇户口改变成农村户口的问题。

    我们国家一直是个农业国家,至少在改革开放以前还是。农村农民通过以前的赋税后来是公粮,养活着管理他们的统治阶层和千千万万的城市居民,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谓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但是,那个说法是完全的农耕文明的说法,在工业化已经席卷全球的二十世纪的中后期,要继续靠农村农业来养活日益增长的人口和日益扩大的工业需求,是完全不现实的。

    而在二十世纪的七十年代,我国的农业还在向工业“输血”,当时的理论家们,却在大肆鼓吹“缩小城乡差别”、“减少工农业的剪刀差”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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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们当时的执政者仍然痴迷于减少城镇人口、扩大农村人口的老祖宗传统做法,“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闲饭”二字,充分体现了当时减少城镇人口的急迫态度。当然,这也和文革中社会混乱、大量城镇人口被闲置有关。

    复杂而且高深的经济问题不是我这个“闲话”能去深入探讨的。但是,户口问题却是实实在在的,它不仅仅制约着国家的工农业发展、同时也严重的限制着老百姓们的自身利益和前途。特别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尽管当时全世界只有两三个国家在实行这样的严格户口制度。

    因为全国人民的户口分成“非农业户口”和“农业户口”。这是当时泾渭分明、十分严格而严肃的问题。用“专家”们的专门语言,就是“二元经济模式”。

    户口的管理体系是十分严格的。“农业户口”绝对不允许转换为“非农业户口”的,当时的专用的词汇叫做“农转非”。除非你的身份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有幸读了大学或者中专,身份得到了改变,农村娃变身成为国家干部,户口自然也就转为“非农业户口”;但是,在教育水平和经济水平大大落后于城市的广大农村,这种机率是微乎其微的。

    @happytom3652012-05-1910:32:28

    我是福州市的,跟成都同是省会城市,许多政策类似,应该是上面有指示吧。

    1972年,政策放宽,市劳动部门分配我们三届生中允许留城的“照顾对象”到工厂工作,欢喜的不得了,简直天上掉下来的。其实也就当学徒吧,但比起大规模的同学去上山下乡已经是非常满意了,毕竟留在城市里、父母身边,而且自食其力,进步不容小——

    呵呵,我们是同龄人。

    福州我去过两次,依山面海,自然条件比内地好的多。鼓山、马尾港,给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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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在七十年代末期(已经是英明领袖华主席的时代了),山东某地一位农民姑娘挖到一个巨大的钻石,献给了国家而轰动当时(该钻石被命名为“常林钻石”)。国家给予了发现者也就是献宝人一些物质奖励,其中最大的奖励就是将农民姑娘的户口进行“农转非”,由“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并为她安排了到厂里当工人的工作。估计这是当时能想出来的最高的奖励了。记得当时报纸上一公布,是引起了不少人的艳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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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农业户口”,按照农民们的说法,是“吃商品粮的”。在当时的中国,“非农业户口”大约只占总人口的不到20%,而在配给、就业、教育、补贴等等的政治经济各方面,都享受着国家给予的政策倾斜,用现代的说法,就是在资源的占有和配额上,能够占有较好的优质部分。在很大程度上,社会资源配置的不公造成了城乡收入分配的不均。在城乡二元结构下,社会资源并不是由市场来配置的,而是政府根据城乡分割的原则进行配置资源。

    于是,城乡分离的“二元经济模式”在城市与农村之间构筑了一道高高的不可逾越的墙,造成了城市和农村的不平等。换句话说,城市的居民是一等的;而农村当农民,是“农业户口”,约占总人口80%的,则是“二等公民”。

    这些语言是很抽象的,但是我们可以用城市户口来对比一下农村户口,就可以比较的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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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物资极大不丰富的情况下,城市居民根据自己的户口状况,按月有保障的获得配给,粮、油、肉、菜,不管多多少少,是有基本保障的;而农村则没有,完全靠自己的劳作,在交完农业税之后,能余下多少,则需要由老天爷来决定;有学者认为,三年灾害饿死的两三千万人,基本上都是农村人口,没有长期而固定的配给,是造成惨剧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就业上,城镇居民的就业形式比较多样,同时也比较容易;有了稳定的工作,就有了相对稳定的收入,生活也就相对稳定;而农村居民因为是农业户口,是和居住地的土地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不可能发生变化,唯一的工作和收入来源,就是和生产队一起劳作。而当地的生产条件、自然条件以及人口条件,无可更改的决定着自身的生活条件;由于户口的限制,劳动者是不允许人口流动的,所以更换工作和外出做工几乎无法想象。这一点,在1958年,国家就曾经有过明文的规定。

    实际上是意味着,当你在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被牢牢的钉在那一小小的天地里,伴随着穷困,面朝黄土背朝天,生息繁衍,终其一生。

    “小孩儿、放羊儿,长大了,娶媳妇儿;娶媳妇儿、生娃儿,娃儿长大放羊儿”。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农村农民的状况就长此以往了。

    至于教育、养老、住房、文化、娱乐等等,由于二元制,其实已经没有一一比较的意义了,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朋友,应该都十分清楚。

    尽管我一直是“非农业户口”(三年的知青生涯除外),在真正了解事情以后,我和很多朋友一直为这“二元”的户口持不理解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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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口问题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农转非”绝对办不到,但是“非转农”(“非转农”一词是我生造的,创作权和版权都应该属于我)却是非常容易的,比如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插队落户、此前的以右派为主的干部下放等等。

    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已经早已成为历史的今天,居然有人问:你们城市青年为什么就不能去当农民、就不愿去当农民?

    我无语。

    我想,是城乡差别和户口制度让我和我们,不敢去不愿去当农民。特别是在不知道能否还有机会返城而重拾城市户口的时候。

    我无意贬低农村居民。但是在那个时代,愿意自己“降等”到农村去并且打算扎根一辈子的,都是实在没办法的人。至于那些树立起来的“典型”,后来还有哪个在农村而且持有农村户口?

    知青上山下乡,户口必须从“非农业户口”变成“农业户口”。如果要是不强迫的话,青年们是否“自愿”去当知青,那就让那些根本不了解户口问题的人,先自己设身处地的想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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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百姓的子女们,还不可能幻想自己可以去战天斗地改变世界,只是祈求能在几年内,老天爷开眼,能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恢复自己的城镇户口而已。

    云南支边知青们的集体罢工请愿、赴京告状,就是不愿改变自己的知青身份,所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争取自己的权益。因为他们深知,如果失去了“支边青年”的身份,他们将和那些身处大山的边民们一样,连“二等公民”都算不上。

    虽然户口的转换问题是一个可怕的问题,但是,不下乡,你又能干啥呢。知青们只好“自愿”下掉自己的户口,到那个“二元模式”的另一个“元”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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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口问题一直拖到90年代以后才开始有所松动;而这几年搞的城乡一体化,户口的界限才真正被淡化。在80年代的时候,我供职的单位里,至少有十几个那种“假单身汉”:自己在成都工作,老婆孩子又在老家农村;自己在单位是一个人,无法获得单位分给的福利房,而只能与真正的单身汉们一起挤住在集体宿舍;而老婆孩子包括双方的父母都在乡下,由于缺少主要劳动力,生活经常也过得十分艰辛,实际上是在城里的和在乡下的,两头都相互无法照应;平时的省吃俭用,从微薄的薪水中积攒的一点“资财”,也在一年一度的探亲当中耗尽。

    那些被户口强制两地分居的“家庭”,无论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都是十分痛苦的。

    本世纪初,成都作为城乡一体化的试点改革城市,采取了很多措施来逐步缩小城乡差别,最近又对户口的制度如迁移、入住等等进行了改革,简化了繁琐的手续,为市民提供了方便。说实话,成都的领导们改革思路非常正确。

    @蝶恋花依依2012-05-2210:51:48

    @马齿徒长2012-05-2209:0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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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口问题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农转非”绝对办不到,但是“非转农”(“非转农”一词是我生造的,创作权和版权都应该属于我)却是非常容易的,比如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插队落户、此前的以右派为主的干部下放等等。

    在知识青年上山——

    现在户口问题又有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意思了。在有些地方农村户口成了香饽饽,走后门“非转农”还不一定能如愿——

    现在农村户口成香饽饽,就是因为土地的权益问题。在城里哪怕是当了老板也不会放弃自己在农村的土地

    其实现在这个户口问题是走到了尽头了。

    社会的变革需要时间。而且户口问题涉及到土地问题,实在太复杂


 


    @蝶恋花依依2012-05-2213:31:52

    @蝶恋花依依2012-05-2210:51:48

    @马齿徒长2012-05-2209:0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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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口问题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土地问题也是中国的大问题。中国的土地归属问题一直是个模糊的问题,所有人都只拥有使用权,而使用权是有期限的,到期限后怎么样,是个很大的不确定问题。

    由此带来的大问题是私人财产的不确定性问题。所有的财富都是建立在土地的基础之上,不确定的土地所有权带来的是私人财产的不确定性。这也是现在中国有钱人纷纷移民国外的根本原因——

    土地问题最终还是一个财产的归属问题。财产应该私有还是国有,其实历史已经做出了证明。不过,经济体制的改革,必须要有切实可行的政治体制即有效的法律做保障。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特别是在目前的状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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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全国性的上山下乡运动开始,成都的适龄青年们就逐步分成了几个类型(可能各地都差不多),这几个类型实际上都是围绕着户口问题而形成的。尽管如此,大家的命运还是基本相同。

    来看看这些适龄青年们那段时间分类的基本状况。当然,这些都是老百姓的子女,同时也只是一个大概的状况。

    “知青”是“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的简称,是一个占了当时适龄青年绝大多数的群体;由于知青下乡是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为了“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是不是就一辈子当农民,干到啥时候才算是“功德圆满”,毛大爷在最高指示里面也没说,所以能不能重新回到城里也是悬而未决的事情,一句话,就是“悬起的”。

    不过总体来说运气还算是比较好,他老人家没有把话说绝,知青们就还有回城重拾城市户口的机会。

    绝大多数知青在经历了三五年甚至更长的下乡磨练后,或顶替父母(当时的政策是,父母有退休的,子女可以顶替其工作;注意,是顶替父母在单位的岗位编制,而不是顶替父母的工作岗位)、或被招工回到成都;由于书读得少、文化不高或者是文凭不高,到工作单位后尽管努力工作,也顶多就是当好一个普通工人。到了改革大潮席卷全国时,这批人精力体力已经大不如前,而工人阶级也逐步成了下岗的代名词。

    知青中有一些人是按照政策要求按时下了乡,但是只在农村呆了很少的时间,最少的只有十几天、多点的三五个月,就一去杳如黄鹤;等到人家回来迁户口取自己的生活物品时,同一生产队的知青才知道人家已经招工回城了。这些知青是有家庭背景的,非同于一般百姓子女,由于各方面都优于普通老百姓,所以对知青上山下乡的政策和规则是了解的,通常不需要费太多的劲就可以把问题搞定;这是知青中的一个特殊群体;知青们戏称这些人为“赶水知青”(赶水是追赶潮流、赶时髦的意思;网络语言叫踏浪)。

    知青的事情是本帖讲述的主要部分,所以放在后面再详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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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青”是“社会青年”的简称,是适龄青年中的另一个群体,人数远少于知青,这批人就是因为“父母身边无人”而留在城里的青年。所谓社青,就是已经不再是学生、既无处升学又没有工作单位而流落于社会的适龄青年;由于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不存在所谓的“失业人口”,于是这些青年就只能称之为“社会青年”。这批人是属于恩准而留城的,因而户口不会被迁走,一般来讲,社青们先自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等待可能出现的招工机会;比较多的是经过父母或自己,八方托关系走后门和烧香拜佛,弄一份临时工作先稳定下来,再徐图将工作转正成为正式。那时候没有聘用、合同之类的说法,要找一份临时工的活路非常难,没有过硬的关系是当不成临时工的,而且当临时工还必须是本地户口才行。那时的“临时工”是指人事关系不在单位正式编制之列,而不是具体工作是临时的。由于没有在编,临时工的工作就是“悬”的,自己也会觉得都要比别人矮一头。所以那时候就有“凶是凶、临时工”、“龊是龊、有工作”的顺口溜。一般来讲,在临时工岗位上努力工作,拖上几年,转成正式工还是有希望的。

    同班的同学中,就有一个这种“社青”留城而先临时工、后成为正式工的;因为他家只有两兄弟,哥哥已经在乡下了。

    当然也有例外。另一个同学只有两姊妹,姐姐已经在当知青,但家里仍然让他下乡去磨炼,免得一个人在家闲逛。于是成都又少了一个“社青”,天全县多了一个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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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青”是“因病留城青年”的简称;是因为自己身体有病、无法承担繁重体力劳动而未能上山下乡的适龄青年。这一类青年人数不多,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是真正身体不好,家里和自己都不敢让他到农村去,因为农村的各方面条件肯定更差而且劳动工作繁重;其实,一般老百姓的子女,倒是不怕做活路,也不是想逃避上山下乡,反正该干啥就干啥,只不过自己的身体条件确实不允许罢了。

    到了后来,既然有病可以不下乡,就有人找熟人开后门弄有病证明,或者找不到人就自己装病的,以争取获得留城的许可。最经典的装病,是给自己的后背上贴上一小块香烟盒的锡箔,到医院一透视,就是空洞性肺结核,这种病是绝对可以留城的。当然,多贴两块,就成了“病入膏肓”、就可能立马让你住进医院。据说这一方法是某医生传出来的“秘方”,足以让最高明的医生也检查不出来,不过,千万不要让医生看见背上的东西。

    到后来,“病青”的队伍稍微有所扩大。

    真正有门路的权势人家子弟是不屑当“病青”的,那会影响他们那个圈子的招兵招工的。

    “病青”们多数是在经历一定的养病时间后,一般会被招进街道的小厂或者作坊里工作。安排的工作也不繁重,带一点照顾的性质,但是薪水更加的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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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个不大的群体是“赖青”。所谓“赖青”,是指上山下乡的适龄青年中,既不是“父母身边无人”、也不是身体有病,就是想“赖”在城里不想下乡的适龄青年。

    “赖青”这个称呼让人不舒服,同时也不甚公平。不过好像官方没敢这样称呼,而是民间的约定俗成。

    据我所知,“赖青”们中的大多数家庭,父母的工作条件都不太好,是街道工业的工作人员;有的甚至没有正式工作,是类似于现在社会的个体工商户、当时那种有营业执照的小手工业者或者是小商小贩。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始终是存在的,社会也确实离不开这些劳动者。这种家庭的经济情况,并不比农村好多少,工作状况也不是那么轻松;与其到农村去做活路接受改造,还不如就在家里帮点忙、在社会进行锻炼,在哪儿不是做活路?同时也还可以学一门是手艺,挣点钱养活自己;成都老话,就是“天干饿不死手艺人”;更何况下乡去,添置生活用品、每月的油盐零花钱等等开销,反而要给家里增加更多的经济负担。所以就不愿意下乡,实行拖、赖、躲的对策;

    这些家庭的情况,街道上管事的是知道的,强制也好、劝说也好,反正他不去,唯一能起威慑作用的是强制下户口,但是对街坊邻居来说,要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还是很难下手。

    “913事件”林彪出事后,不少人对文革的那一套在悄悄地反思,一些文革前期整人弄人的,也自己在内心里忏悔;所以过分得罪人的事情,街道革委会的那些芝麻官们也知道“拿自己的手去逮蛇”的事情还是少做点好,“多栽花少栽刺”,话说巴适了、工作做到了,人家就是不愿意去,大家就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拖过动员下乡的那个月,就算拖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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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同学,家长是“专修钢笔电筒眼镜打火机”的,也兼修钟表;他从小就耳濡目染、算得上“幼儿学“,所以就从下乡动员开始后,跑到亲戚家躲了一段时间;风头一过,回来就正式在他家那个极小的摊位上(通道口、就是放了一张桌子)负责接件和现场修点小东西,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一份糊口的工作。他父亲就专门在家里做修理。

    本身就是自食其力的工作,这种要求,已经是十分的低了,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一种要求,但还是搞得躲躲闪闪的,生怕人家不允许;那个同学曾经问我,会不会强行把他扭送到乡下去。

    学校里有好几个这种情况而没有下乡的“赖青”:有的帮父亲的架架车“拉飞蛾儿”(拉架架车,主拉的叫“拉中杠”,帮忙的就叫做拉“飞蛾儿”)、有的帮家里的小生意守守摊子等等,都是那种凭身体凭手艺糊口的自食其力活路。

    而父母是国营单位的就不容易“赖”了。单位对属下职工的情况最了解,又卡得住父母的工作命脉,这是“杀手锏”。劝说、威逼、上门做工作,你就只好下乡,免得父母在单位为这种破事讨气呕。我下乡时,一起下在同一个大队的一个知青,年龄要大我们三岁多,就是69年该下乡时没去,学校也没再管;现在随父母的单位下乡了,于是就“无处遁形”,只好和妹妹一起下乡。倒是有了相互照应的益处。下乡后他自己经常感叹:赖了三年,这回就赖不脱了!

    在这一拨适龄青年中,只有为数不多的“赖”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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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不再到学校了,就各自准备下乡的物资和交流哪个系统到哪个地方等等。

    一天下午,街上有人大喊烧房子了,是我们一个同学家突然起火,马上提了一只水桶赶去帮忙。

    成都的老房子都是那种穿逗结构的泥木房子,一旦起火很可能火烧连营,他们家又是当街、又在街的中段,当时火一下子就冲起来了,很是吓人。

    那时候由于没有电话,根本没有119的报警概念,又还没到下班时间,能去救火的就只有这几个还没走的准知青,大家提水的提水、抢救东西的抢东西,形势十分险恶。

    幸好“青年宫”电影院4点来钟的电影散场了。记得那几天正在放映新片、罗马尼亚的《波隆贝斯库》,看的人很多(当时新电影片子不多。老片子看的人很少,如地道战地雷战海岸风雷之类),一下子就有二三十个路过的青年前来帮忙;几个颇有经验的小伙子迅速爬上了房顶、蹬下瓦片、接过递来的斧头砍断瓦椽子,一下就阻止了火势的蔓延;人多,运水的速度也大大加快,火終于被扑灭了。那些帮忙的人有的整得一身兮脏、有的浑身湿透,看到火彻底灭了,就各自离开走了。想起来真叫人感动。

    由于人多救得快,对左邻右舍的殃及程度还不算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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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们家抢出来的东西中,那个装着钱和布票号票粮票粮折子的首饰匣子却不见了。那可不得了,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命根子,于是同学家的两兄弟各带了五六个人,分两头追赶。红星路的一家中药店提供了准确线索,同学的一拨人终于在接近新南门追上了自以为得手的毛贼。那个笨贼一直沿着大路走,连拐都没倒一个。

    结局是把贼痛揍了一顿后,扭送到附近的人保组(群专指挥部的改称);曾经的首饰匣子现在的粮票箱箱儿遂完璧归赵(那是上了锁的)。

    老一辈的人都叹息人心彻底不古了。据说以前只有最烂的贼才会去干趁火打劫的事;而趁火打劫是在明知人家遭受劫难时的雪上加霜,是丧尽天良的事情;而且据说被抓住了,是要在火灾现场杀头示众。

    街道革委会和热心的街坊们大家或三角或五角的,凑点钱帮助同学家弥补损失,单位上再补助些材料,把房子就修补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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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插队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到西昌地区。父亲单位给本单位的知青一人发了一个现做的木箱(没上漆、还散发着木头的香味),算是一种资助,这已经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绝大多数的知青没能享受这一“特殊”的待遇。

    领木箱的那天,单位的军代表还拨冗接见了这几个知青,南腔北调的讲了几句勉励的官话,也让知青们受宠若惊。

    比起69年下乡的知青、那些就像没娘的孩子的老三届知青,这些“举措”给人们的感觉是,知青还是有领导有单位在关心的。

    表哥帮忙给木箱刷了一通清漆,并用厚铝皮做了几个角钉上以避免磕碰,于是木箱就成了像模像样的箱子了。

    在母亲和大姐的指导下,操练了几遍拆洗被子和给衣裤打补丁的技术;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就准备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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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专列,火车几乎没有停留的就达到了西昌。但到了西昌以后,就几乎每一个小站都要停靠,把到达的知青们卸载下来;由于我们的目的地几乎是本次专列的最后一站,所以,当我们下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专列为知青们提供了免费的伙食供应,同时每个人都有座位;所以让不少是第一次坐火车(包括我在内)的年轻人倒是不觉得辛苦;火车上供应了一次专门为知青们准备的香烟,免收烟票,飞马牌、3角钱一包(算是比较高级的);抽烟不抽烟的知青们纷纷解囊,我也第一次为自己买了五包,从此就学会了抽烟。而且,再也没有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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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下乡的六十来个知青,下在同一个大队。以前互不相识的青年们,在火车上已经比较熟悉了。而一起到我们生产小队的,是七个知青,五男二女,当然包括了我。

    稀里糊涂的在一个极小的车站下了车、稀里糊涂的跟着一群当地的农村干部和农民走进一个完全是欧洲风格的院子(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建于二三十年代的天主教教堂,由法国传教士修建),据说那就是公社的所在地;稀里糊涂的跟着人家蹲在地下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四十年后唯一记得清楚的是那顿饭的那一盆回锅肉。

    事后估计,六十来个知青基本上都是稀里糊涂的。

    饭后,在一个瘦骨嶙嶙的、高大而且是独眼的中年农民带领下,七个农民和七个知青一起,向离公社(集镇)不到五里地的本生产队进发。我们那简单的行李由农民们装在事前就挑来的箩筐中,沿着宽不足一米的“大路”,到了生产队安排好的知青住房。

    独眼农民是生产队的队长,姓文。面带凶相、脾气火爆而心地善良。后来知道,他也是本队最强壮的劳动力和最有头脑的经营者。

    ================================================

    时间长了才知道,那条“大路”是连接全大队和公社、绵延一二十里的、唯一的也是最宽的大路。其余的“路”,只能叫做田坎。因为,全大队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交通工具”的东西。所以,“交通全部靠走”。路的宽度,能够走人就足够了。

    幸运的是,我们生产队离公社是比较近的。下了知青的最远生产队,距公社二十多里,其中有一段路,一边是陡壁,一边是七八十米高的悬崖。崖下,是奔腾咆哮的安宁河。

    与公社(行政中心)的距离远近,在一定意义上决定了队与队之间的差异。因为距离行政中心越远,就意味着属于“深山更深处”,光是交公粮一项,路途越远,付出的代价就更大。

    其实,路和交通工具,对生产者劳动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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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这边、河那边——富饶美丽的安宁河畔

    写到这里,成都闲话就“闲话”到了远离成都600多公里德昌。没办法,只有姑且把它称之为“成都人闲话”吧。

    到了下乡插队的地方了,从此就算是开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活(父母在经济上的接济其实一直没有中断)。用当时教导我们的话来说,这里就是我们这帮知青的第二故乡。在这里,我生活了三年,虽然不太长,但是这里的山山水水、这里的农民们帮助、养育了我,教给了我工作、生活和做人的基本经验。对此,我一直怀着深深的敬意和深厚的感情。

    先说说下乡这个地方当时的基本情况。

    这里是西昌地区的德昌县,属于大小凉山的南部,是四川腹地中间的一个小小的县份。水量充沛的安宁河汹涌向南奔腾,新建成的成昆铁路和国道108线由北向南穿过全境,在当时,大的交通已经是十分便利的了。

    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安宁河边那巨大的木棉树(攀枝花树、又叫英雄花树),满树极鲜艳的红花,完全可以用壮丽来形容,给美丽的山乡又增添了一抹妩媚。二十多年后,我再回到生产队,农民们却告诉我,那些木棉树,现在已经不再开花了。

    不知道为什么。

    德昌是凉山的主要粮食产区。亚热带气候使这里阳光充沛、温暖湿润,一年中没有四季之分,只有雨季和旱季。但在冬天早晚温差很大,厚厚的白霜经常覆盖着路边的野草。县境内最高的山峰螺髻山,巍峨高耸,那似乎遥不可及的山顶,终年白雪皑皑。用现在的科技语言,就是属于立体式的气候。在气候的作用下,加上当地人民的辛勤劳作,这里以农作物为主的物产非常丰富。

    前段时间,传说了很久的雅安至西昌的“雅西高速”终于全线通车。高速路也从我们公社“上空”通过。“五一”假期成都18万人自驾车奔赴西昌地区旅游。据回来的人讲,西昌德昌游人如织,盛况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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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下乡的六十来个知青,下在同一个大队。以前互不相识的青年们,在火车上已经比较熟悉了。而一起到我们生产小队的,是七个知青,五男二女,当然包括了我。

    稀里糊涂的在一个极小的车站下了车、稀里糊涂的跟着一群当地的农村干部和农民走进一个完全是欧洲风格的院子(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建于二三十年代的天主教教堂,由法国传教士修建),据说那就是公社的所在地;稀里糊涂的跟着人家蹲在地下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四十年后唯一记得清楚的是那顿饭的那一盆回锅肉。

    事后估计,六十来个知青基本上都是稀里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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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在一个瘦骨嶙嶙的、高大而且是独眼的中年农民带领下,七个农民和七个知青一起,向离公社(集镇)不到五里地的本生产队进发。我们那简单的行李由农民们装在事前就挑来的箩筐中,沿着宽不足一米的“大路”,到了生产队安排好的知青住房。

    独眼农民是生产队的队长,姓文。面带凶相、脾气火爆而心地善良。后来知道,他也是本队最强壮的劳动力和最有头脑的经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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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长了才知道,那条“大路”是连接全大队和公社、绵延一二十里的、唯一的也是最宽的大路。其余的“路”,只能叫做田坎。因为,全大队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交通工具”的东西。所以,“交通全部靠走”。路的宽度,能够走人就足够了。

    幸运的是,我们生产队离公社是比较近的。下了知青的最远生产队,距公社二十多里,其中有一段路,一边是陡壁,一边是七八十米高的悬崖。崖下,是奔腾咆哮的安宁河。

    与公社(行政中心)的距离远近,在一定意义上决定了队与队之间的差异。因为距离行政中心越远,就意味着属于“深山更深处”,光是交公粮一项,路途越远,付出的代价就更大。

    其实,路和交通工具,对生产者劳动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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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我描述的只是安宁河逶迤南下后,那些小小的冲积平原以及沿安宁河谷的浅山的情况。实际上这里大部分地方山高林密,海拔较高,大多数地方是不适合居住的。山高了,气候条件不一样,很多作物就不能生长:河谷和浅山,土地肥沃,气候条件好,适合各种植物的生长;山高到一定程度,温差大,土地贫瘠,只能种玉米和洋芋;再上升一个高度,唯一能种植的就是荞麦了。荞麦当地称为荞子、苦荞,耐寒也耐旱,产量低而且粗粝,作为主要的粮食是不合适的。现在凉山州开发出来的苦荞茶,比较行销,就是荞麦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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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高坡陡,土地贫瘠,种粮食确实不易。山民们的开荒,就是在陡坡上砍掉杂树野草后一把火烧掉(草木灰就是很好的肥料),然后用削尖的棍子在地上插一个个的浅洞,每个洞里撒上几粒种子,由种子们去和野草杂树去比赛生长速度,到秋天,则能收多少就收多少。这是毫不夸张的真正的刀耕火种,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至于稍微平坦一点、种植了多年的“熟地”,就种上需要进行日常管理的洋芋,收获后作为主要的粮食。

    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的刀耕火种,一直延续到90年代后期的“退耕还林”。其实山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那大山陡坡,牲畜和最先进的机械都无法派上用场;为了生存,劳作者却必须具有矫健的身手和坚韧的勇气。

    近些年,开始鼓励山民们下山居住,以改善他们的生存条件,同时也是进行长江上游的水土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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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个县是属于凉山彝族自治州,彝族人主要居住在凉山州腹地,而象德昌这样的县,是属于彝汉杂居的地方。安宁河谷、县城周边主要是居住的汉人,彝族人基本上是住在高山上。只有少量的移居山下。

    我们生产队居住着两户彝族。

    应该说,少数民族和汉族相处是十分和睦的。

    在高山的更高处,还居住着另外一个人数更少的少数民族——傈僳族。

    在我们眼中,傈僳族和彝族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彝族的男人是身披黑色的披风“察尔瓦”而裹黑头巾,彝族的女子则是一身的百褶裙;傈僳族则是披类似的土红色的披风而裹白头巾。说实话,彝族和傈僳族的青壮男女,大多是容貌俊朗、身强力壮。颇有点“养在深闺人未识”、“深山出俊鸟”的意思。

    和大山上的少数民族交往不多,所以对他们的情况也不甚了了。

    不过我亲眼见过一个下山赶街的傈僳族汉子,三十来岁,身背一张弓,箭壶里七八支狼牙雕翎箭,腰悬砍刀和匕首,麻鞋绑腿,英姿勃发,煞是令人倾慕。

    @金沙江南2012-05-3011:56:51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5-3010:18:49

    呵呵,金沙兄最近去了德昌?

    安宁河畔确实美丽富饶

    我已经十多年没去过那边了。**************************************************

    西昌、德昌、会理、米易;80年代去过普格、宁南,一般只停留几天。

    西昌去过很多次,最后一次是2001年去西昌开会。西昌气候宜人,西昌与成都年均气温相同(16度),因为海拔比成都高1000米,冬春晴朗,故冬暖夏凉——

    西昌气候好,又有邛海,真正是很舒服的地方

    西昌近年也去过几次开会,但是到德昌去,回来有点麻烦,买不到卧铺票。

    德昌比西昌还好,主要是风不大,山上的树木要密得多。

    但据说由于修水电站,安宁河的水也少了、鱼也少了

    @最初荒凉2012-05-2922:29:27

    @蝶恋花依依2012-05-2922:18:52

    国家没投多少钱是建立在无数劳动者长年无偿劳动的基础之上。

    封建时代再苛刻,也会发点工钱,管管吃饭。

    老毛时代无数的免费劳动力不知道有多少是甘愿奉献的?看看毛时代那些“自愿”下乡的知青应该略知一二——

    请不要用现在的价值观来衡量过去。你可以问包括楼主在内这些过来人,当时是不是甘愿奉献的——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用现在的价值观来衡量过去或者用过去的眼光来评价现在,都不是实事求是的。个人观点哈。

    “无偿劳动”也好,“甘愿奉献”也好,在当时都是属于“个人服从组织”这一原则。个人是渺小的,无法违背组织的意愿。因为每个人都不是“个体”,而是属于“组织”,哪怕是在最基础的生产队,也是一级组织。

    “组织的决定,就是我的志愿”、“甘当革命一块砖,东南西北任D搬”,这在当时,是无法违抗的。除非你真的想当坏分子被打入另册。

    一块砖,可以成为高楼大厦的一部分,也可能用来砌猪圈厕所。当然,无论用来干啥,都可以看成是“甘愿奉献”,对个人来说,很大程度上可以算是无奈。

    至于无偿的劳动,那时叫做“义务劳动”,“组织”要求去,你就必须去,哪怕恰好那天正在生病。那确实由不得自己。

    @最初荒凉2012-05-2920:49:53

    @让你记得我的好2012-05-2920:36:03

    例如对工程质量的严格要求,从武汉长江大桥和广东九江大桥的质量对比就可以看出

    两种桥的用途、结构都不同,根本就不存在可比性。武汉长江大桥还是双层的勒?——

    那个桥,是搞爆破的太业余。

    当兵学过一段时间土工作业。那个位置安放得不对,炸药的用量也明显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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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公社是全县向南延伸的最后一个公社,是大山的腹地中间一个小小的集镇。同时也是铁路和国道的分叉分道地点。由于是三县交界之处,过往行人、换乘旅客和停留的车辆比较多。算是一个集散地吧,在大山里,也是“大”地方了。

    公社下辖四个大队,沿安宁河两岸一边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生活条件相对要好得多;往山里扩展,也是一边一个大队,已经是山上了,各方面条件就要差些。这一切,都是相对的,因为,尽管这里气候宜人、物产丰富,人民勤劳,但依旧是十分贫穷,温饱仍然是人们梦中的目标。

    为什么依然是肚皮这个问题,其实是很不容易说清楚的,只有在后面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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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社所在地也就是农民们赶场的地方,这在全国大致上都是一样。国道公路从场口边上抹过;火车站也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场口上,有一个规模不算小的“食宿站”即带饭馆的旅社,另外还有一个邮局(有一个靠两条腿走遍全乡的邮递员,这如果在现在,也是同样可以入选劳动模范的默默无闻的人)、一家茶馆、一个理发店以及一家卖面条和醪糟粉子的小吃店。当然还有一个全国农村都必备的供销合作社,这是当地最大的农产品收购和商品零售的基地。

    场镇是由一条石板铺就的、弯弯曲曲的小街形成,长不到半里,宽不足三米。街的两边,是歪歪扭扭的老旧而低矮的青瓦房。在改革开放以前,云贵川的大山褶皱里,都可以见到这样的小场镇。场镇上,唯一高大而气派的是公社所在地——那个建于半个世纪前的欧式教堂。那个教堂(当时的公社),虽然已经古旧,但是建筑保存依然完好。宽敞高亮的房间,作为行政办公,真是好地方。虽然教堂里的宗教内容早已荡然无存,但令人称奇的是教堂里的彩色玻璃,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变迁后,居然还保存得基本完好。对教堂里的彩色玻璃的印象深刻,是源于成都春熙路的锦华馆,那里有一个也是建于二三十年代的基督教青年会,文革前我们经常在那里玩(还曾经免费得到过一本关于《圣经》的小册子)。教堂的建筑和装饰,大体上是一致的。看起来老外的传教,在城市里修教堂和在边远山区修,还是一视同仁的。

    二十多年后再回到下乡之地,可惜那个欧式教堂在几年前因为失火,已经付之一炬。遗址上主建筑的墙体依然还挺立未倒;公社(镇政府)也已择址另建,于是,老街也随之衰败。以前的传统集镇遂为一百多米远的砖混楼房群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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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当时的重农轻商,绝大多数的农副产品不允许私人进行流通,所以除了逢初二、初七是赶场天,其他的“寒天”,老街是很清静的。唯一的茶馆,也只有几位街上的老人是长期顾客。

    知青们下乡来到这里后,茶馆就成了知青聚会的场所。

    但公社毕竟是公社,所以,当地约定俗成的把公社叫做“河这边”,其他的大队,就都叫做“河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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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这边”和“河那边”在社会发展中是不一样的。“河这边”因为是中心,加之是三县交界的“大”地方,往来客商(实际上那时候的商人极少)较多,消息自然要灵通得多;官方的消息也有来源,至少可以堂而皇之的到公社里去看报纸,尽管那报纸只是三天前的“四川日报”。从经济条件上看,“河这边”的大队,可能是地处公路边,交通更加便利,居然拥有一台小四轮拖拉机和一台柴油带动的打米机。这在大山深处是当时并不多见的现代化的工具:小四轮可以犁田,农闲时还可以给供销社跑跑运输挣点运费;打米机的速度很快,打米的效果也不错,而且是在不论数量的情况下都可以打米,就比水碾子要方便多了,更何况还可以帮其他生产队打米,也能挣到一些加工费。这些机械化,让包括我们独眼文队长在内的不少有识之农民十分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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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这边”有电。那是从铁路上接下来的,仅仅能够供公社和为数不多的居民照明用。这已经很不错了,电能的使用象征着现代社会的开始。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成昆铁路的建成,沿线的公社一级的场镇才通了电。

    成昆铁路的全线通车,那是1970年才完成的。而69年下乡在西昌地区的知青们,当时却是坐了三天的汽车,才来到这里的。

    成昆铁路在当时建成,应该属于奇迹之一,沿线基本上都是大山,所以从成都出发,过了燕岗车站,基本上是一个接一个的隧道,车速也就相对较慢。我们公社车站距离成都的火车北站,铁路里程621公里,沿途一共要经过大大小小74个车站。乘坐成都到渡口(现在叫攀枝花)的慢车,大约是21个小时,车票的标准价格是10元零4角(大致相当于一个城镇人口一个月的基本生活费用)。快车有两趟,因为小站不停,于是只有坐慢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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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这边”与“河那边”的交通连接,是一座很大的铁索吊桥,也是修建成昆铁路时,由共军铁道兵部队建设的,据说是无偿。往上游和下游各二十多里地,均建有一座几乎一样的吊桥。估计是成昆铁路经由之地,共军都帮助建了这样的桥,从而结束了安宁河两岸完全靠木船摆渡、经常翻船的历史。

    我们大队是“河那边”。所有的“河那边”都没有通电,完全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传统的农耕社会,甚至可以看作是农耕社会的初级阶段。据我们大队在78年底最后一个离开的知青讲,他回城之时,整个大队都还没有通电,也没有可能通电的迹象。整个大队、好几百户人家,集体的财产中,没有一样可以称得上与现代文明社会有关联的东西(不过,大队部、其实就是大队书记的家,有一个公家的闹钟;大队书记本人,有一只旧手表;据说是以前参军在部队时买的。以至于大队书记的左手袖子经常是挽起来的)。唯一一个“上”过成都的,整个大队,也就只有大队书记一个人,而且是他从部队复员时路过而住宿了一个晚上。

    @金沙江南2012-05-3114:21:35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5-3109:24:22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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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公社是全县向南延伸的最后一个公社,是大山的腹地中间一个小小的集镇。同时也是铁路和国道的分叉分道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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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沙兄是早期的三线建设者,真正是国家工业的拓荒人,值得大家敬佩。

    那时候的渡口是蛮荒之地。基本上没有人烟。

    现在的攀枝花,已经建设成一个很不错的城市了。

    岁月不饶人,40年就过去了。


 


    @金沙江南2012-06-0119:26:13

    作者:不是马甲不露头回复日期:2012-06-0118:17:00回复

    金沙兄照片拍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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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过奖了。金沙江铁路大桥是在下在赴火车站的飞驰的公交车上拍摄的,如果不是因为带有行李,可以在公路边拍摄,这样就能展现金沙江全貌——

    谢谢金沙兄的照片。

    “功劳和荣誉归于30多万长期浴血奋战的成昆铁路建设者”,这句话是对成昆铁路建设者的最高的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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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大队唯一的带动力的“机械”是一个靠水力推动的碾子,全大队的口粮,都要在那个碾子上经过(成都的水碾河,大概以前也有一个类似的水碾子,现在就只剩下地名了)。碾子是大队的碾房,其曾经的权属是解放前当地一家地主的,合作化是就收归了集体。碾子的主要功能是把稻子经碾压、脱壳而成为大米。现在的年轻人,几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已经发明了几千年的、近乎于原始的工具了。谷子碾出来的谷壳子,就是米糠,那是喂猪的最好饲料。每一百斤谷子,能碾出大约72斤大米。如果谷粒特别饱满,最多可以碾出73~74斤大米。如果是用黄谷到公社的粮站去换大米,最好的谷子每100斤则可以换回71、5斤大米。这对当时粮食来源有限的农民们来说,这一数据至关重要。

    水碾子碾出来的米,据说比机器打的米要好吃些,可惜当时经常处于半饥饿状态,实在没有闲暇来细细品尝那种差别;而碾出来的谷糠也细而均匀,据说也深受猪儿们的欢迎;但水碾子的缺点也十分明显,就是速度太慢,碾一槽米大约三四百斤,至少需要三个钟头,还得搭上一个劳动力。而机器打米,同样数量的米,就只需要二十来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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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河是雅砻江的重要支流。从西昌的冕宁县更大的山中发源,一直向南后汇入雅砻江。德昌县境内的河段,河滩开阔、农田相对集中,盛产稻米甘蔗蔬菜等等农作物;安宁河汹涌澎湃、水量充沛,由于当时几乎没有污染源,河水十分清澈,鱼类非常丰富;两岸的大山,可谓山高林密,满山的松树,既为当地提供了木材和燃料,同时为河滩农田提供了良好的水土保障。这里,安宁河谷地段,是实实在在的鱼米之乡。如果抛开那连肚子都吃不饱的穷困,这里甚至可以称得上世外桃源。用现在的说法,就是适合“人居”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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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粮食和工分值——基本情况之一

    既然是一个如此富饶的地方,却连肚子都吃不饱,似乎是十分矛盾的。但是这确实是事实。

    当时的时代是一个完完全全以上级领导的意志为转移的“计划经济”时代。其实,中国的“计划经济”到底是个啥东西,估计能够说得清楚的人不多,至少我觉得要说清楚太不容易;更何况要把这种宏观的“经济理论”传授到一大半成年人都是文盲和半文盲的农村,其难度可想而知。所以,绝大多数的基层干部和农民理解的“计划经济”就是领导说了算,领导叫咋整就咋整。而且,可能是由于中文的词汇量过于丰富,有很多东西就只是停留在语言文字上,而根本无法落实。

    当时的农村,先撇开政治上的因素不说,农村农业的基本工作指导方针是“以粮为纲、全面发展”,后来把内容细化了,指导方针就是“以粮为纲、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因地制宜、全面发展”等等。这些话,作为指导性的方针,那无疑是十分动听也十分正确的:中国人口多,吃饭问题是当时的主要问题,而且是只有解决了吃饱问题,才可能解决吃好问题以及其他的问题。但这些指导方针经过无数级别的领导们层层诠释、层层理解、层层传达贯彻以后,到了最基层的生产队,那些大道理等于没有说,或者是说了也是白说。农民们就只剩下执行领导意志的义务、说白了就剩下埋头当牛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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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的说,农村经济当时是以完全的“一大二公”集体所有制为单位的,农村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庄稼、一切都归集体所有,县、公社、大队、生产队形成集体的四级管理体系。至于种什么、怎么种,那是由上级下达任务来进行,作为真正的生产执行者、农民们是没有自主权的。

    那么,既然是“以粮为纲”,那就以种粮为主。至于其他的“全面发展”,就由另外的人去“发展”了。

    谁在“全面发展”呢,这个问题估计一般老百姓是不会清楚的。由于粮食是“统购统销”物资,由国家的粮食部门实行统一管理,其他集体之间是不可以拿粮食作为商品可以进行交换的,私人交易更是绝对禁止;而国家基于“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最高指示,在粮食问题上采用的“要求”种粮而一般不准种植其他作物,所以是根本谈不上什么“因地制宜”和“全面发展”,除了在大城市周边留有一些蔬菜种植的专业的生产队(这些生产队又不准种粮,社员的口粮从“返销粮”中供应),来保证城市的基本生活外,其他的都得种植粮食,也不会管你那地方适不适合种粮食;比如成都龙泉驿的丘陵,最适合的是种植果树并套种其他经济作物,而且在很多年前就有种植桃树的传统,但在当时,既不准你种其他,而种粮食的产量又低,于是在交完公粮之后,农民们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就不奇怪了。社会的生活物资的极度匮乏,其实也就不奇怪了。

    农民们倒是翻身当家做了主人,但是连咋个种庄稼的权力都说了不作数。

    这种“一刀切”的做法,其实是既坑了国家,也坑了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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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一刀切”的做法,其实是既坑了国家,也坑了人民。

    提倡种粮食本身是正确的,中国这么多人,不种粮食大家吃啥;但只有真正做到因地制宜,其他的农产品才会丰富,才能够得以通过商品交换,让社会的物资同时流通起来。而且只有给予农民们充分的种植自由,这样,才可能调动耕作者的积极性,发挥农民们的才智,人民生活的物资才不至于随时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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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开放以后,实行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几乎是立竿见影,不到两年,四川的农副产品迅速发展,市面上的东西多得让人吃惊,而且很多东西老百姓买得到、买得起,生活水平一下子就得到了提高。

    记得已经是八十年代的后期了,当时粮票都还在使用(粮票是92、3年才彻底取消的),但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家庭的粮票用不完,城郊的农民进城用鸡蛋换粮票(当然也卖),十斤粮票可以换二十来个鸡蛋(农民再用粮票买平价粮食,既可以保障家庭的生活,又可以扩大生产,还可以赚取中间的差价),我们家的那条街上,几乎每天都有农民大哥大姐来来回回的叫“粜蛋”(这个字似乎有点生僻。粜读为tiao、三声,交换、兑换之意)。禽蛋类的农产品,在六七十年代于城市里是极其紧俏的物品,配给极少,交通不便又无法在农村去弄,所以那有限的鸡蛋只能是家里的老人孩子偶尔能享用一下;结果是一改革开放,生产效率提高、农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东西就多到送上门来叫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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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有一家人,养了一只鹩哥,不知道是何原因,一直不会说话;有一天,那鹩哥突然来了一嗓子:粜蛋!从此就开口了,也就那两个字。令人叫绝的是,它可以用男女不同的嗓音交替喊,而且就是街上经常来的那几位粜蛋者的声音。其中一个男声,略带沙哑,而且有尾音,学得惟妙惟肖。

    那鹩哥,是真正耳濡目染,获得了说话的灵感的。天天都有人在它面前重复同样的语句,让它被动的学会了这极具时代特色的语言。

    商品只有通过交换,才会实现自身的价值;也只有通过交换,才可能获得利润。也才可以调动生产者的积极性。而物品只有在东西富裕的时候才可能拿出来交换,也才会成为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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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年代的“纲”很多。“纲”的本意是捕鱼的撒网顶端的绳子,“提纲挈领”就是抓住事情的主要方面。于是那时候就有“路线是个纲,纲举目张”,这是一个“纲”;“以阶级斗争为纲”,这又是一个“纲”;“工业以钢为纲、农业以粮为纲”,这还是“纲”。所以,“纲”就是各级领导必须抓住的绳索。

    本来,种庄稼经营土地是农民们的本职工作,如何把庄稼做好,应该由生于斯长于斯、最熟悉本土习性的农民们说了算。但是,“以粮为纲”,就只有种粮。

    土地的产量是有限的,大跃进时亩产万斤那是天方夜谭。德昌的土地再肥沃、气候再好,每亩的产量也只有一千斤左右。按当时的上级规定,生产队的田全部种的是水稻。

    改革开放以后,不少文章论述“公社化”极大的挫伤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事实上,当时农民的劳动积极性确实是不高的。

    @黑狸黄狸2012-06-0511:05:55

    @马齿徒长2012-06-0510:5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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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是全部种水稻,你咋就爱不忘造谣忽悠呢?我们村当时就是没用全部的土地种水稻,——

    我说的是“我们生产队”,与你的那个“村”莫得任何关系。你连这点都不懂?

    人家的都是造谣,只有你的才不是?

    我知道你的目的想把所有的贴子“叫”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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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我下乡的生产队为例。不过,数据不是太准确(因为定位就是“闲话”,所以就说个大概,不过,这些,都是真真实实的,它是四川农村的当时情况)。

    我下乡这个生产队是“河那边”,是全大队九个生产队中最好的队之一。全队二百来亩田,是河边阶地,基本上是平坝,耕种易行、灌溉便利,旱涝保收,是真正的良田沃土。生产队另外有几十亩坡地和河滩地,种植包谷、薯类、烟叶、花生等等,是作为自产自销、保证农民生活的必需的、附属性质的非主流产品,同时也为生产队的牛、猪等牲畜提供饲料粮。农作物的种植是一年两季,夏收和秋收。夏收主要是小麦、油菜籽;而秋收则主要是水稻。

    本生产队有人口二百三十多名,全劳动力三十来个(是指犁、耙、使牛、栽插割挑的全能)。人均田地仅一亩多一点不到一亩二分。每个社员另外有大约一分(十分之一亩)的自留地。

    其他几个生产队,人均占有的土地情况差不多,山上的,坡地就要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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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少量的自给自足的经济作物以外,由于是基本上统一栽种的都是粮食,所以各个生产队的工分值基本上差不多,每10分工约为6角到8角。

    这在当时的农村已经是很高的了。也就是说,一个全劳动力每出一天工,就可以挣到六到八角钱。而很多地方比如仁寿、汉源、荥经、石棉等等地方,工分值经常只有1角钱左右。

    农民们的基本口粮大约为人均400斤原粮(即黄谷)。我们大队是按全劳力(最好的劳动力)每月50斤黄谷进行分配,其余按劳动力的强弱依次向下递减。口粮最低的即没有劳动力的老人孩子,他们一般情况下的基本口粮,是最高口粮标准的二分之一,有时还会稍微少一些。

    基本口粮大约为人均400斤原粮(即黄谷)或者折算为400斤原粮,这应该是一个在四川农村相对统一的标准。并不是产粮区多产粮食就可以多分,非产粮区(比如蔬菜生产队或者种植其他作物的地方)就少分或不分;所以在这个标准之下,生产队生产出来的粮食,除了交公粮外,多出来的部分叫做“卖余粮”;在非产粮区或者是因为灾害实在不够分配的情况下,由国家调拨来的粮食则叫做“返销粮”。

    60年代初在农村进行的“四清”运动,其中就有清查“瞒产私分”这一项。农民们(农村的基层干部)为什么要瞒产私分,其实就是因为400斤原粮不够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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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们的口粮按照生产队的全劳动力的标准进行分配,即每月50斤黄谷(不可能再增加、但遭灾减产了不减少)。这已经是非常照顾这些“毛主席派来的”青年们了。

    我一直认为,知青的下乡插队是挤占农民们的生存资源,是在农民们口中夺食。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因为生产队人口的增加(我们生产队当年一下子就额外增加了7个吃最高标准粮食的非壮劳力——知青),摊薄了农民们有限的分配,而公粮(即农业实物税)则并不因为有知青下乡人口增加而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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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粮即农业税。在公社化的时期,以交实物(交可以储存的粮食如黄谷、小麦、玉米等等)为基本标准。那些无法储存的如红薯、洋芋等,是不能作为公粮上交的,只能按产量折合成稻谷麦子上交。

    我们那儿是产粮区,就交黄谷、麦子和油菜籽。而有的地方因为山高苦寒或者是丘陵缺水,水稻小麦产量很小,就只能将自己种植的有限的水稻小麦上交公粮,而农民们一年到头的主要“粮食”就只剩下红薯或者洋芋。

    我二姐69年下乡在汉源山区。每年能分到手的口粮,是黄谷麦子各二十斤,其余的,是大约两千斤洋芋(按一比五的折算,也就是400斤的原粮)。一年当中,只有那十几斤大米和面粉,平均到每月,只有二斤左右,用她的话来说,对待细粮就像对待药引子一样。由于食用油也同样十分匮乏,以蒸洋芋和煮洋芋蘸盐和辣椒面为主食,几乎是一天三顿。现在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姐姐,招工回城后一直到现在,对洋芋一直敬而远之。

    她们那儿的工分值仅仅是9分钱。

    而我的一个朋友,也是69年下乡在仁寿县,情况和我姐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分到手的口粮是红薯而不是洋芋。工分值同样是9分。

    而仁寿县距成都仅仅9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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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社化时期,做为集体所有制的最基层单位,生产队的公粮是按法定的耕种亩数和常年的产量上交公粮,据有关资料,国家规定的是,上交部分为法定耕种亩数和常年产量的比例,最低15、5%、最高不超过27%,但是在不同的地方,却是可以进行浮动,而且,产量越高的地方,上交公粮的比例也就会越高。据有资料称,有的地方,交公粮比例甚至高达40%。所以,我们那样的生产队到底交多少,我当时也没有去了解(现在想了解,但农民们都说想不起了),我仅仅知道,上交公粮就像紧紧套在农民脖子上的一根绞索,勒不死、挣不脱,也很难喘过气来。

    而且,人口的不断增加(包括知青下乡),与上交的公粮数是无关的。也就意味着如果一直照此下去,农民们的口粮就只会越来越少。

    五六十年代的小学课本上,有这么一段课文:“泥瓦匠、住草房,纺织娘、没衣裳,卖盐的、喝淡汤,当妈的、卖儿郎”。

    是不是该加上一句:种田的、少吃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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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均400斤原粮,是不可能吃饱肚子的。更何况都是做强体力活路的人。另外能作为粮食的替代物很少,甚至基本上没有。其原因是能种粮食的地方包括农民们的自留地,都是那种精耕细作的好土地,已经通通种成了粮食,用来弥补口粮的长期不足。极适合蔬菜生长的德昌,农民们自己吃的菜都仅仅种一点在田边地角,由于可以利用的地方数量有限,以至于经常出现短缺。

    那些勤劳、善良的农民们,日复一日的在田野里,耕种着那一份微薄的希望;尽管劳动的积极性不高,但他们却绝不会偷懒,他们深知“人哄土地、土地就哄肚皮”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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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土地和土地的产量就只有那么多,种了这样就无法种下其他的。所以那种以为农民粮食不够吃可以用红苕土豆瓜菜来进行替代的说法,其实是不成立或者是不太成立的,没有真正在农村生活过、真正捏过锄把子的人,是根本不知道农民对可耕种土地的利用和保护的。

    关于吃饭和吃饱的问题,在现在物质十分丰富的情况下,对眼下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完全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在物质匮乏时期,这个问题确实是一个让人困惑的大事。特别是那些终日劳作,为求得全家一饱的人们。当然,这里面不能包括那些如鲁迅先生所说,坐在无产阶级咖啡馆里、讨论着普罗大众的“革命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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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产队光种粮食,靠交完公粮的剩余去出售“余粮”(多分多吃的做法在经过四清运动后,绝对不敢了),那是换不来多少钱的;工分值肯定是不会高,这样就绝对维持不了农民们的基本生活,唯一能挣几个辛苦钱的,是本地的土特产或者特产。虽然必须按照上级规定的全部种成粮食而不允许栽种其他作物,但是农民在这贫穷而无奈的过程中,也会找到应对的办法。特别是像我们这儿物产丰富的地方,种植点可以变成现钱的东西,应该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尽管这样做为政策所不允许。

    72年的初夏,我们生产队就偷偷地种了几十亩罗汉甘蔗(水果甘蔗),在执拗而诡辩的文队长的坚持下,惊险的获得了成功。

    而从1973年起,政策开始有所松动,上级开始安排栽种一些经济作物。后来才知道,这些,是和“党内第二大的走资派”邓大爷的复出有关。

    这个过程和话题,得先放一放,到后面再说。

    @金沙江南2012-06-0714:55:47

    川滇之间奇特的“热岛”

    在北纬26度、东经102度交汇处,有一个面积达3万平方公里的知名度不高的“热岛”。这个区域就是以四川攀枝花市为中心,北至四川省德昌县乐跃,南至云南省元谋县黑井镇,方圆约200公里的金沙江及其支流的河谷地区。

    这个区域被称为“热岛”,并非是夏季酷热,主要是因为这里没有冬季,在最冷月月平均气温依然高于10度的冬季标准,冬春季节90%时间晴空万里,白天最高温度度不低——

    呵呵,金沙兄不愧是老“攀西”。我在那儿生活了几年,也在那边有些朋友,“热岛”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是惭愧哦。

    “热岛”这块区域,确实是比较独特而富饶。气候好、雨量充沛、物产非常丰富。

    前不久,以前的战友也是德昌小高的知青,一帮人回去耍,那些以前没去过的人,都感叹德昌的美丽和物产。

    但是,我们下乡那个时代,物产却是很单一,生产队一棵果树都没有,房前屋后,只有少量的农民栽点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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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们的衣食住行——基本情况之二

    老百姓们的衣食住行,是社会的缩影,这一点,我想,无论在农村或者是城市,都应该是一致的,因为,这是大多数人生活水平的真实体现。是任何夸大或者隐瞒都无济于事的。

    先说一说“食”。“民以食为天”,吃饭是第一位的。

    下乡几天后,首先感到最震惊的是,富庶的产粮区德昌县,农民们每天只吃两顿饭!

    上午九至十点、下午三至四点是吃饭时间。由于普遍没有钟表,就是凭经验靠看太阳来确定,由队长吹哨子决定吃饭或者出工。好在德昌天气好,几乎天天都有太阳。成昆铁路通车后,一般就以每天通过的几趟基本准点的客车为时间标志。

    一天只吃两顿饭,可以肯定不会是风俗习惯,当然更不可能是干体力活路的农民刻意去保持体形;唯一能让人信服的解释理由是:粮食不够吃。

    站在田野里就可以望见的,只有十来个人的(公社干部)公社食堂、附近的矿山、铁路大修队、公路养护队,那里的工作人员,是按早中晚吃三顿饭的;他们,是按规定的正常作息时间工作和生活;

    而在这个问题上自由度极大的农民,没有人去“规定“他们。而他们,却选择了只吃两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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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选择,应该是一个十分无奈的选择。我估计,只要是正常人,绝对都会知道,在那个年代,每天能够“多吃”一顿饭,肯定身心都会愉快得多。

    这是与减肥无关的“节食”。

    人类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形成每天吃三顿饭的,我无法去考证,但是如果估计的话,应该是农耕文明一形成,人们就逐渐摸索出了这一比较符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动强度的饮食规律;虽然现在的现代营养膳食学家们向非体力劳动者提倡多餐少吃的建议,但是应该没有哪个“专家”会去建议大家减少用餐次数;更何况农村的活路都是体力活,如果有充足的粮食,哪个会去主动降低就餐次数呢。

    连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都在58年时曾经建议农民,如果粮食多了,可以一天吃五顿饭。

    我们下乡后不久,曾经有知青问过他们,得到的回答是,以前也吃三顿,“食堂化”以后,就吃两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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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那时候农民私人是可以养猪的,但是必须交一留一,先交后留;也就是养了两头猪,必须先卖一头给供销社;如果只养了一头,必须送供销社的屠宰场宰杀后,交半头然后自己留半头(供销社按照国家的收购价购进)。在这种政策下,这种零星的养猪肯定是大亏本的,再加上粮食不够,饲料粮就更加紧张,所以农民们根本没有养猪的积极性,绝大多数农户只养一头猪,也只是按照当时的最低宰杀重量标准130斤的毛猪来饲养,到过年时自己能留有半边猪,算是家里全年的肉食就有了。

    我们生产队每年每个劳动力能分到三斤或者三斤半菜油(和分粮食一样,按劳动力的强弱依次递减)。这一点,对很多的农村农民来说,也已经是比较高的了。

    我们生产队因为队长比较会经营,所以每年在栽秧打谷、冬至端阳等重大时刻,还会宰杀一两头猪或者几只羊,生产队不论老小,每一个村民可以一次分到七八两肉,这样就可以在农忙时改善一下村民们的生活。这,也在当地让其他一些队的人羡慕。

    每个人的脂肪类的食物一年大概就是这么多。对生活留心的人,就能知道这个日子会过得怎么样。

    我不能否认,这些“标准”,比起很多地方农村的生活,已经是很好过的了。但依然是穷日子。

    粮食不够、油脂极少,让人经常饥肠辘辘。这是一个不均衡的膳食循环。而劳作的强度是很大的。如果每天吃三顿饭,所分配的口粮,是根本无法维持到第二年的。于是农民们就选择了每天两顿饭的生活方式。


 


    @黑狸黄狸2012-06-1113:17:59

    中国是很大,可很多政策规定却都是一样(当然,民族地区可能另有政策),各地政府机构的设置应该也是一个模式的——

    回答你几个问题,是根据我们那里的情况来的,

    一、关于“先交后留”,农民私人是没有养猪的任务的,但生产队有;

    二、我们那里“政府的机构”设的比较简单,原因是啥,我不知道,但供销社把什么食品站等等的职能包括完了,既收购也卖、卖包括猪肉在内的、化肥农药种子锄头铧口等等农资以及一切可以进到的货,当然有些东西要凭票或凭计划;供销社也啥东西都收购,包括山民打来的野鸡麂子等等,至于他们如何运作,不是知青们去操心的范围。要说明的是,粮站是专设的。后面我还要说到,我们那里连派出所都没有,只有一个“公安员”。这一点,希望不会被误解为我们那里脱离了党的领导。

    三、在那个你认为最好的时代,四川农村每天吃两顿饭的地方,不仅仅是我们这里,还不少。

    四、“冒充”知青或农民,不知道有何好处?冒充个像你这样的官二代,兴许还能骗到点什么呢。

    兼答那位@最初荒凉,

    “可以质疑,但是尽量不要定性。在法院判决之前还都是犯罪嫌疑人。”现在已经没有“思想犯”了,这帖子,还没有定罪的价值吧。你以为你是审判者?你以为现在还是文革?

    尽管被你骂了很多次,我也还是回复你这些。不过,我早就看出来,你是文革前四川官场所谓的“山西帮”的遗种,当然你对那个时代就无限怀念了。

    其实你完全不了解四川的情况,所以,最好不要动辄就是造谣之类。

    网友们认为你是拿钱发帖,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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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的住房,无论是生产队的公用房如保管室、还是农民的自己的住房,都是“干打垒”的土墙房子,没有一栋砖房。已经流传了几千年的“干打垒”房子冬暖夏凉,因为那土墙至少40公分厚;但缺点是经不住风吹雨打,几年十来年,就必须推到重筑。我们生产队的房子,约有三分之二是小青瓦盖顶,其余的是草房。在当时的农村,瓦房是生活比较富裕的象征。但现在旅游景点的所谓“川西民居”的那种富有韵味的房子,在这儿是完全没有的。农民们在住房问题上,更接近于实用。二十多年后,我曾经重返下乡的生产队,当地不少农民已经建起了近乎于漂亮的红砖的小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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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四川的农村,农民的住房窗户极小,几乎没有采光和通风的效果。以前一直不明就里。随着在农村生活的时间推移,后来才想通了这个道理,那是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特别是早晚的温差太大,窗户大了,保不住家里的温度。所以就只好牺牲采光和通风,来保证家里的老人孩子生活的正常。

    那时候,玻璃在城市里面是紧缺物资,对四川的农村而言,玻璃就属于无法想象的奢侈品。

    分配给我们知青的住房,是一个不算大的院子,据说是生产队的公房;正房和一侧的厢房归知青住宿,另外还配有一个大而无当的厨房;另一侧的厢房和下边的房子,原来就住了两家农民。院子距离安宁河只有二百米左右的距离,河水是居民们是的主要水源,饮用、使用全靠这条汹涌的大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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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们家里的堂屋,都有一个被称为“火塘”的小坑,一年四季都用大块的树格蔸保持着温暖的火光,那是全家人休息、避寒的地方。当地人称之为“向火”。

    每当太阳落山,夜幕完全降临,已经收工的农民也不得不放下自留地里的活路,回到家中。“晚饭”在三四点钟时已经吃过了,回了家就基本上无事可做;男人们在火塘边上,吧上两袋叶子烟;女人们则侍弄完家里不多的牲畜,就上床睡觉了。农家的夜晚照明,是连煤油灯都不大用的。他们把饱含大量油脂的松树(称之为松明子)破成薄薄的、筷子状的小条子,需要时在火塘上点燃就行。一来是煤油经常买不到,二来也是做节约的打算。

    松明子的缺点,是燃烧时黑烟太大并伴有油性絮状的悬浮物,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任何东西熏的黢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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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本山先生的小品说,家里有一个家用电器,就是手电筒。我们这里,是“不用”手电筒的,农民们实在需要夜间远行,照明工具就是火把。

    德昌古称建州,这里的月亮特别好,大而且亮。四川自来就有“清风雅雨建昌月”的说法,即清溪(汉源)的风、雅安的雨和德昌的月亮。每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很远的景物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月白风清、江阔星垂,“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那山那水那些树木,笼罩在淡淡的银色之中,恍若人间仙境。

    卫星发射基地选在西昌,估计和月亮很特殊这一天文现象是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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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的夜晚安静极了,没有一点灯火,也没有鸡鸣犬吠。偶尔有夜行的火车,“哐哐哐哐”,打破那山村夜的宁静。而火车的声音,也就是这两年才有的。

    这里的农民们基本上不养狗,据说是没有这种传统。一是因为不需要看家防盗,二是养狗是需要花费粮食的。只有在大山深处居住的村民,才养狗,主要是防备山里的野物。

    晚上天黑尽了,田野里绝少有人夜行。只有知青到来了,才有人走夜路。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走夜路,那么游荡的夜行人一定是知青。知青们夜间出行,托月亮的福,任何照明的工具都不需要。

    要说明一下,在我们到那儿之前,我们公社以前没有下去过知青。为什么,不知道。而我们,是本公社的第一批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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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穿衣方面,估计当时农村的情况大体都差不多。相对“富裕”的德昌县,农民们的基本衣物是有的,也不能说是“鹑衣百结”,但是破旧而短缺,这肯定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才能估计成“大体差不多”的当时标准。由于天气的因素,这地方冬天早晚温差很大(所以家家都有火塘),天气较冷。在御寒衣物不多的情况下,蓑衣和羊皮褂就是农民特别是老农民们的常见的“衣物”。

    蓑衣是中国传统的雨具,现在早已被塑料雨具所替代。在以前,全国各地应该都有。几乎每个家庭主妇都有打蓑衣的技术。蓑衣冬天早晚还可以用来御寒,也算是一物多用吧。而“羊皮褂”可能是攀西地区特有的“衣物”,工艺简单、制作方便,原材料来源广泛,也经久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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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皮褂就是把一张完整的羊皮,刮干净里面的残肉,绷在墙上彻底晾干。然后按做衣服的方式,开两个做为袖子的口,就可以穿上御寒了。这是生羊皮做成的,是没有经过“硝”制的生羊皮,厚则厚实矣,穿上十分坚挺,用手指一敲则是“咚咚”有声,正如后来的武侠小说中写的“如中败革”。

    羊皮褂的精髓是“褂”而不是衣服。褂子的重点在背后而不是在前襟,所以,羊皮褂由一张整的羊皮做成,大点的羊皮做成羊皮褂后,前襟上扎两个小窟窿拴上,就是一件完整的“衣服”,如果是小一点,则主要是能够护住整个背部就行。

    羊皮和很多动物的皮毛,是做衣服的绝好材料;但皮子仅仅是最基本的原料,要做成正正经经的衣服,还需要剥、硝、染等等一系列加工工序,才能成为可以做高档服饰的材料;虽然硝制皮子的技术在中国已经出现了上千年,但民间的传统工艺不是为所有的人都能掌握,而传统的作坊在集体化的大潮中也已经消失殆尽,于是农民们只有将就穿生羊皮。当然,在那大家都贫穷的时代,熟羊皮的衣服,也不是农民能够穿得起的。

    这是最接近人类在原始社会时期的“衣物”,绝对是原生态的。实际上就是剥下羊皮晾干直接穿上。而且不分正面反面,可以两面穿;那羊皮是山羊的(南方不出产绵羊),于是,羊子长得啥模样、羊毛是长是短,接管过来穿上也就是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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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后和农民们混得很熟了,曾经半开玩笑的要求队长给知青们弄件羊皮褂来穿(羊皮的来源只能来自生产队的那一小群羊。羊要到处跑,河谷地带私人是不方便养羊的。羊皮一般是卖给供销社,而拿给社员做羊皮褂,也要收一点费用,在年底的工分收入中扣除),遭到了队长老文愤怒的白眼。年轻而颇有见识的生产队会计告诉我们,在当地,只有最穷最没办法了,才穿羊皮褂,你几公子都穿羊皮褂了,社会主义的脸就算是丢尽了。

    我完全相信会计的话是真心话。但当时也不太理解是为什么。

    仔细一想,会计的话的含义恐怕是“茹毛饮血”之类的意思,是最原始最落后的行为。只不过表达得比较含蓄罢了。

    而“几公子”的说法是当地的老话,带一点贬义。

    穿上羊皮褂确实形象不太光辉。但是御寒还是比较有效的。

    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穿羊皮褂照张相。不过当时照相也属于奢侈行为。

    后来再回到生产队,都还说到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衣物”,农民们都说,那东西早就没有人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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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七十年代,化肥开始进入中国农村,应该说进入内地山区相对还要晚一些。那种从日本进口的“尿素”口袋是两层包装,外面那一层(外包装)是用尼龙做成,轻薄结实而且美观,于是就有人用来做衣裤。而国产的化肥口袋则不行,粗糙并且纹理稀疏。

    穿化肥口袋做的衣服,曾经成为嘲弄和讥笑农民的经典段子。

    其实,在物资极度匮乏的情况下,用尿素口袋做衣服也无可厚非,物尽其用,经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更何况当时能做衣服的化肥口袋其实不多(必须是日本原装进口的化肥),而化肥本身也是一种极其紧缺的物资。得凑上三四只口袋才能够做一件衣服。生活在那种无奈的时代,少花钱或者不花钱弄个遮体的东西,应该是人在生存过程中的积极表现。而且这还并不是每个农民都能够办到的。也就是说,在农村,能穿尿素衣服的,其实并不是最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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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身处地的去看待问题,穿尿素衣服并不值得嘲弄和讥笑。值得嘲弄和讥笑的是那个时代。或者应该看成是社会的悲哀。

    那个时代的母亲们特别是农村的母亲们,基本上都能自己缝制衣裳。那尿素口袋裁剪出来缝好,在供销社买一包染料一染,一件光光鲜鲜的衣服就成了。不好处理的是口袋上的文字,尼龙的东西,用土办法染,是无法完全掩盖住的。所以,在背上或者裤腿上出现些文字,实在是正常的事情。

    我们生产队分配到的化肥,其中就有十袋日本尿素,队长别出心裁,要保管员把口袋捡好,用来装生产队那些零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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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已经说过,这里的交通完全靠走。因为经济条件不好,加上雨水偏多、山路难行,鞋子消磨得快,自然就逐渐演变成了装饰品,只有上街赶场大家才穿鞋,甚至有的农民赶场时把鞋装在背篼里面,走近街了,才把鞋子穿上。男知青们在经历了磨练之后,也完全习惯了赤脚,打起光脚板到处走,渡水登山,如履平地。女知青们也常有打光脚,主要是在上工的时候。

    由于完全是农耕时代的色彩,几乎没有工业的痕迹,当然也就没有工业的废弃物如铁钉铁片碎玻璃等等,打光脚板还是比较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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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一种运输工具是独一无二的,这个工具叫做“马槎”。当然它不是都江堰那个拦水用的木架子(七四年安宁河涨大水,队长带着一干青壮,现场制作和都江堰一模一样的‘马槎’,用来拦水保护河岸。而都江堰的古老‘马槎’,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形状),而是用来搬运重物的工具。那马槎为木制,实际上就是用两个巨型弹弓形状的树杈,合在一起用细藤条捆好。正面看就像一个“A”、侧面看就是一个“丫”字,“丫”的中间就可以放置很多东西,特别是上山砍柴,山路陡峭,马槎可以根据自己的能力和体力来装重量;“A”字中间那一横,通常是用一截扁担做成,放在肩上,可以换肩,使重量得到一定程度的分散,而那“两只脚”,放下站起都比较省力。特别是在那种陡峭的山路上,转弯、上下、换肩,都十分的灵便,无论从是力学还是人体学来看,都是比较科学的。当然,无论怎么科学,也是属于肩挑背扛的范围。

    马槎装载东西,可多可少。村民们的结婚嫁娶,马槎也可用来装载陪奁,妇女们根据马槎数量的多少,就知道陪奁的丰简。有一次生产队一位青年结婚,女方是紧邻公社的,送陪奁的队伍,光马槎就四十多根,加上送亲队伍的精壮们都穿的是新衣服,让本队的年轻人赞叹不已。

    我当时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其实马槎上装的,也就是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如大红色的木箱子被子等等。不过,在当时,也是十分的风光了。


 


    @小玉斑2012-06-1415:22:25

    猪尿泡是乳白色的?你这是放屁!也许这屁不是你放的,是那写这篇东西的狗屁文人放的,这不由得又让我想起毛泽东主席说的,如果立场错误,知识越多越反动啊!

    猪尿泡绝不是乳白色的!我小时玩过无数个了,——

    你不要炫耀你见过猪尿包。

    农耕时代,装液体的容器主要是猪尿包。猪尿包作为容器,必须事先刮去里面的脂肪和肉质,只留下那薄薄的一层“皮质”,晒干后可以作为容器。一般来讲,作容器的猪尿包呈乳白色。年代久一点,就可能泛黄。

    在物质贫乏的时代,猪尿包是屠宰户可以留下的下酒物,因为那属于宰杀时的废弃物。四川人称为“小肚子”,以区别于猪肚。

    那时候的屠宰户,就是杀猪匠,经常能带几个“小肚子”回家,已经是家里能有免费的荤腥了。还有给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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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们——基本情况三

    到了生产队,也就意味着在以前是完全陌生的农村生活就开始了。在生产队事先就用几根木头搭成的“床”上铺好干稻草、展开成都带来的席子,放好自己的行李箱,家就算安顿好了,知青生活也就正式开始。

    生产队派了一位姓杨的老婆婆给我们七个知青做饭,队长事先做了说明:帮我们做饭,是为了让知青们先有个熟悉过程,帮助煮饭的时间为五天。婆婆煮饭的工分由生产队记。然后派队上的记工员——一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社员,用一天的时间,带大家熟悉情况,比如何时出工去哪儿挑水打柴、生产队哪些地方的地名叫啥种了些什么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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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大家按照队长的安排,随农民们每天出工干农活,间或也去赶场、去其他生产队的知青处串门。全大队的知青情况大同小异,新到的陌生环境,大多数知青都还是循规蹈矩的工作生活。

    大约一个月之后,我们生产队召开了一次社员大会,主要议程就是给七个知青评定工分。

    社员大会是在晚上在生产队的晒坝开的,这似乎是一种惯例,当知青三年,好像最多就开过不到十次的社员大会,而且都是在晚上召开。因为,白天是要做活路的。

    晒坝也是生产队的保管室所在地,紧邻我们的住房,是一个极大的院子,打谷场是用三合土筑成的,背后是生产队的猪圈。

    天早已黑尽,有人在房檐下插了一根火把,算是照明。参加社员大会的大多是男人们(按约定俗成是每家得有一位代表),三三两两的蹲在地上,时明时暗的吧着叶子烟,低声的议论着各自感兴趣的闲话;为数不多的几位妇女,则借着松明火把的亮光,为自己的家人纳鞋底。直到有人开始抱怨了,队长才宣布开会而且直奔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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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工分很简单,过程也是民主的,在队上几个有声望的老农的建议下,七个知青的工分很快就敲定了。在农村,男劳动力的最高分是十分,妇女劳动力的最高分为八分。所以,男知青中,两个个子大点的定为8、5分,另外两个定为8分,我则被定为7、5分;同队的两位女知青评为7分。

    在队长重申了这是今年的标准而明年会根据劳动情况进行调整后,会议就结束了。

    从全大队的知青的评分情况来看,我们七个知青的评分算是中等偏上。另一队有一个瘦小的男知青,被评了6、5分,那是当地评给农村十七六岁小姑娘的分数。不过,那位男知青确实瘦小而且面相也小,完全就还是一个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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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分评定了,出工的情况就记录在记分员的那个本子上,到年底“分配”时,总的工分数乘上生产队的工分值,然后减扣去本人全年所分的粮食和生产队分给的其他物资的全部金额(价格是按供销社的价格),就确定你当年是“进钱”还是“倒补”。

    这里算是相对的富裕之地,农民们一般都能在年底“分配”时获得一些现钱,得以添置衣物农具和维系家庭全年的其他开支。收入的多少,完全取决于家庭的劳动力的强弱。后来才知道,每年生产队总还是有几户人要“倒补”,主要是几家人口多、劳动力又不强的家庭,或者家中主要劳动力生病等等。

    队上有一户人家,男人身体条件比较差,在队上工分只有8、5分,三个娃娃又还小,最大的儿子也只算是半个劳力,女人也是病病怏怏不能干稍微重点的活路,所以在生产队,就是日子过得最艰难的“超支户”。每年,都要倒补队上好几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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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补”的家庭,就是那几家所谓的农村“超支户”,本来就经济十分困难了,哪里还有现钱来补呢。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些亏空挂在生产队的账本上。

    再次强调一下,因为这里是富饶之地,所以大多数社员家庭每年还能有些现钱收入;而在一些出产不丰富的贫困地方,社员们每年基本上是不可能有进项的,能够收支两抵,就已经是日子过得好的了,绝大多数家庭每年都要超支挂账。至于日常开支的煤油盐巴钱,只有靠悄悄的卖几个鸡蛋或者卖点牙缝里省下的粮食来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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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的第一年,在年底的分配时,我在收支两抵的情况下,共“进钱”三角二分。惊险的成为生产队的“进钱户”而不是“超支户”。不过,这个责任还是在我自己,下乡的前半年,经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出工,加上人小点,身体也较差,经常自己给自己找理由不做活路。所以能成为基本收支两抵,自我安慰,也算是成功的完成了当年的任务。

    在这儿报个流水账,第二年,我的工分升为每天8、5分,“进钱”二十七块多;第三年我的工分升至9、5分,距离生产队的全劳动力仅一步之遥(还不能单独的使牛),到年底,我参军走了,后来分配时,“进钱”一百一十五块多,由同队知青带回成都,交给我母亲。

    第三年是1974年。那两年上级安排了不少经济作物的栽种,生产队和大队还办了糖厂和甘蔗酒作坊,德昌的农业优势很快就显现出来了。一来是政策有了松动,二来是我们那位队长的苦心经营。

    那一年,生产队的工分值超过了一元。当然这是后话。

    @蝶恋花依依2012-06-1813:15:29

    @马齿徒长2012-06-1809:3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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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的第一年,在年底的分配时,我在收支两抵的情况下,共“进钱”三——

    从七几年开始,社会开始有松动的迹象.

    虽然老毛还在位,但社会和经济的发展有自己的规律,不会永远按照某人的意愿和划定的轨道前进,不管是大救星还是伟大领袖.一辈子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妄想按自己意愿改造世界的老毛,在行将就木时,应该多少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悲凉感觉吧.

    老家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就是经济作物棉花和油菜的种植开始逐渐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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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非常对。73年起,变化就比较明显了,集市上农民可以出售一些自己省下的农产品;生产队中的经济作物也开始多了。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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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乡的新鲜感在繁重的劳动中,很快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水土的不适、身体的不适(这些本身就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和劳动与生活(主要是洗衣做饭)之间的矛盾。

    我们生产队七个知青,开始时每天轮流的留一个人在家里给大家做饭,后来大家觉得是浪费了人力,就改为下工后大家共同做饭,。就这样拖着,磨磨叽叽的过日子。七个人由于秉性脾气肯定不尽相同,肚皮官司总是有的。到了当年的年底,一位男知青顶替退休的母亲回了成都参加了工作,人心就更散了。过完春节回来,大家一协商,各自分灶开伙。我和另一位年龄大些的男知青,一起搭伙过日子,以便相互有个照应。其实主要是他在帮助、照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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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在农村,最困难的,就是一切都要靠自己动手去做,也就是没有任何人为你搭上一把手、帮忙作一些最简单的后勤保障,每天下了工累得半死,还有自己挑水做饭,虽然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但是日复一日的过着繁复而艰辛日子,时间一长,在心理生理上,承受起来都是很困难的。

    知青们特别是男知青,日常生活中的做饭洗衣等居家过日子的事,以前都是“在家靠娘”;没有独立生活的经验;而现在要自己料理自己,要想做到有条不紊的过日子,是基本上不可能的,只有慢慢的磨,尽管绝大多数男知青在后来的磨砺中成为了做家务的好手,但在当时,由于都属于毛手毛脚的青年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是经常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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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生产队杀猪,我和知青彭二哥一起,两个人一人分得一个连蹄子的肘子,那是主持分肉的保管员带照顾性分给的(分量远比平均数量要多得多,而当地农民不愿意要猪蹄)。分到手已经天色已晚,拿回家赓即扔进锅里加水就炖起来;一二十分钟后,突然发现锅里冒出大量的泡沫而且伴着强烈的肥皂味,揭开锅一看,那肉汤已经成了肥皂水,不知咋搞的,一小块肥皂在煮肉的同时已经下锅同煮了。赶紧捞起来,经过紧急商讨以后,两人一致认为丢弃了太可惜,于是在经过几次清洗以后,重新下锅换水再炖。

    两个人在灶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一边给灶膛添火,直到那巨大的肘子炖熟,一人一只,啃完后才睡觉。那肘子,肥皂味依然十分浓烈。

    这种事情,在知青中发生的概率颇高。

    知青们在生活生产中闹出的笑话,回想起来,让人心酸且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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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漫漫长路和漫漫长夜中,这种日子,没有人知道尽头在哪儿。

    很快,悲观情绪、厌倦情绪和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在知青中迅速的蔓延开来。

    知青们开始分化,以各式各样的表现形式维持着自己的知青身份。

    有的溜回成都后,就一直滞留不归,在父母的卵翼之下做观望,这些人一般是具有一定的家庭背景或者是家庭经济条件较好,所以并不着急在农村挣表现;

    有的到处游荡,到外县去寻找以前的同学或亲友,一耍就是好几个月。这些人一般年龄稍大,文革前期就有闯荡的经历;

    为数不多的知青为人处事相对低调,每天认真的出工,尽量使自己融入到农民中去。但是也悄悄的搞点偷鸡摸狗。被知青们称之为“独立大队”。这些人在懂事上,比其他人要早。另一方面,就是这类知青的家庭出身不太好,为长远计,保持低调和多参加劳动,于自己于家庭,都是有好处的。

    更多的知青,还是选择了留在生产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边做活路边玩,与几个关系不错的知青一起,三五成群到处晃荡,偶尔为展示实力而打打架,业余性的搞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以打发那不知何时是尽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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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的第一年,大致上的情况就是如此。

    这是我们那儿的基本形势。再重申一遍,我们公社,以前没有下放过知青。其实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因为那时候资讯太不发达,一切事情都要亲自经历了才知道该怎么做,包括农村干部和社员们,在如何应对知青下乡这一重大事件上,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过,德昌全县,也就是我们这个公社以前没有下过知青。

    基本情况介绍的差不多了,再继续用流水账方式写下去就更加乏味了。其实知青的上山下乡,除了给当地农村和农民们带去了诸多不便和恐惧之外,并没有能给“社会主义新农村”带去更多的积极因素和活力。农村的发展和进步,还是得靠大政策的变化、社会的经济发展,而在当时,靠的是上级的紧箍咒放松、调动农民的积极性。只有这样,农村和农民,在巨大的付出下,才会生活得更好一些。

    知青到了农村,在其实质上,就是农民中的一员。用一些相对重点的人物来反映当时的农村和知青的情况,也就反映出当时农村和知青们的实际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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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产队长老文——

    农村的生产队长,是一个“上管天、下管地,既当妈、又当爹”的做活路“干部”。生产队几百号老小,吃饭问题归他,上管天(土地收成)、下管地(安排农活),自己还得带头做事,其实这个角色十分不好当。农民们对生产队当家人的评价是以“瘟”还是“不瘟”为标准。“瘟”是四川土话,是“不能干、没水平、没震慑力”等等的代名词;当然,对生产队长的“考评”是他最终的综合能力,是生产队的收成收入、农活的安排得当、集体的经济经营得如何。农民们不是哲学家,而是“效率优先论”者,他们只看每年的结果。“瘟”还是“不瘟”,最终都会在结果中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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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来岁的队长老文身材比较高大,是一个独眼。如果放在城市里,至少是一个四级以上的伤残。据说是在一次上山砍柴中,下坡时脚下打滑,摔倒后头撞在树杈上戳破了眼睛。那时候他才二十来岁。由于脸上破了像,本来就不太苟言笑的老文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一年四季,头上都戴着一顶脏兮兮的、帽檐耷拉着的布帽子。以至于完全没有如《金光大道》之类电影里那种农村“带头人”的形象。据说是眼睛受伤影响了神经,有一边耳朵也不好使,所以说话是大喉咙,有时候也听不清人家说话,但据我观察,凡是遇到对于队长或者生产队不利或他不想回答的事情,他的耳朵特别不好使。说实话,很有点“不痴不聋、不做阿翁”的风范。

    但很多人都对老文有几分畏惧。特别是那些出工不出力、偷懒耍奸而“站老青桩”(河边一种类似于鹳的大鸟、经常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经常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农民当中,和其他的群体一样,偷奸耍滑的也不乏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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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对知青比较宽容,一般不说重话怪话,拿其他人出气也不骂知青。三年中,没吃过知青一顿饭,也从来没进过女知青的“闺房”。

    基本上不识字而接近文盲的老文能写出自己的名字,能认得阿拉伯数字,所以还不能算是资格文盲。这些并不影响他计算某些看似复杂的农业生产经营的账目。去开三干会(公社、大队、生产队)甚至四干会(县上加公社等上述三级),光凭脑袋记,回来还可以把要点一二三说的头头是道而不会剑走偏锋;生产队的经营管理班子,副队长会计出纳保管一干人众,除了会计(比较年轻而随和、文革前毕业的初中生)和保管有些文化之外,其他几位都是老实得近乎于木讷的老农民形象。其实,这几位在生产队中自己管的那一摊子的事情和农业生产,他们每个人都是门儿清,脑袋里头清楚得很。而且都是老文的忠实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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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2年对我们这个大队或者说我们生产队,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一年。灾害和丰收几乎在同一时刻降临,包括知青在内的社员们共同经历了这一大喜大悲的转换。

    大概在五六月份,水稻的插秧已经完了,生产队还有几十亩应该用来种水稻的好田却一直空着,啥都没栽,只是翻耕后,处在“炕田”的阶段。据农民们说是留来栽洋芋的。一天傍晚,队长老文来知青住处,叫五个男知青去做点事。跟着他,一口气走到河对面的公路上。生产队的“班子”几个人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地上,一大堆粗壮的罗汉甘蔗已经捆好了,一人一捆(知青的捆子要小些),老文吩咐一声,大家扛起就往回走,这时天已经黑尽了,好在月亮尚好,知青们在经历了几个月的锻炼后,也还能负重夜行。十几个人像做贼一样,一会儿就回到了生产队的保管室。进去才知道,“班子”的家属们都点着火把在那里候着,用来浸泡甘蔗的“拌桶”、农药等等工具是早已准备完毕。年轻些的会计告诉知青,甘蔗是做种的,今晚要连夜浸种,今晚拉甘蔗的事情不要在外面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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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蔗的栽种是大体上是一整根一整根的放进垄沟的(也可以卸成一段一段;但是要区分大面或小面、大面向上生长速度要快些),栽种前,需要用农药进行处理,不然很容易招受病虫害;同时也担心有人去悄悄的刨出来吃。经过了有毒的处理后,人、虫就一般不再会成为危害。

    果然第二天,大家照常都在出工,就像没事儿人一样,也没人议论甘蔗的事情。

    处理过的罗汉甘蔗很快就栽下去了。栽的时候,当然全队的社员就都知道了。作为“新”农民的知青,我们也不知道前面为啥要连夜处理那些种子甘蔗,是当地的风俗还是另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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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就是个把月,甘蔗的苗子早就出齐了,长势很好。一天,吃罢“早饭”出工(实际上是已经出了一歇气工了。这里的记工方式比较特别,是一天分为四个“歇气”。同时分为上下午各两歇气,上午的工分要多点),恰逢大队书记和老文蹲在保管室大门口,两个人都是气鼓气胀,看见几个知青过来,老文一下子就高声了:你问知青嘛,连他们都晓得的事情,你还说你不晓得!

    连不懂农事的知青都晓得生产队种甘蔗,你不知道?

    那是他们两个在说栽甘蔗的事。老文坚称栽甘蔗是正大光明的、是向大队汇报了的;而蒙在鼓里的大队书记不知道是真正不知情还是他们两个在演双簧,一口咬定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队长老文的意思是,现在生活“好了”,栽几亩甘蔗,过年的时候,大人娃娃可以啃几节甜一下嘴巴,我老文当一阵队长,还是想大家说个好嘛。

    问题是你一下子就种了四十多亩。

    不种粮食种甘蔗,这是严重违反“以粮为纲”的政策的。

    反正那时候又没有什么录音录像可供查证,他们两个之间又不可能有什么谈话记录,大概老文也吃准了这一点,一口咬定,反正我是给你说过的。

    现在甘蔗苗子都一尺多高了,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那你说咋整哇;耍开了泼皮,反正大家以烂为烂。老文的面相本来就比较狰狞,一发怒,就更不受看。

    你总不能叫我把苗子铲了吧。

    见大队书记无言以对,老文又裹好一根叶子烟递给他,一脸和气的再次“请示”:那你说咋个整哇。

    见看热闹的社员们越来越多,老文赶紧吆喝大家去干活,给大队书记甩下一句话:该交的公粮我老文保证一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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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真资格农民的大队书记,生于斯长于斯,一年的大部分时间也在做农田活路,他哪里不知道种甘蔗的收入远远高于种粮食呢。他同样知道老文栽甘蔗的目的绝不是让娃娃甜一下嘴巴,肯定是栽来卖钱的,哪个农民舍得把能换钱的东西自己吃呢。只不过他是职责所在,不得不出面来过问。

    过了几天,据说老文一大早就和大队书记一起去了公社。

    太阳还没当顶,老文就一个人回来了。当时大多数人正在薅秧子(那时候除草剂还没有普及,薅秧子仍然是按几千年传下来的方法,全靠人力一点一点的薅;那是用脚在秧子周围搅松泥土,使杂草漂上水面上嗮死;同时也是给秧子松土。这个活路不轻松,多半是由队上的主要男女劳动力来完成),他直接就下田一起薅。过了一会儿,歇气了。几个老农问他,公社咋个说,老文诡异的一笑:他把毬给我咬了?苗子都这么高了。对话没有主语,但都知道是说的是甘蔗问题。而“他”,是指的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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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老文利用信息的时间差,用农民的狡黠,成功的挑战了一回上级的意志。

    而趁天色已晚,叫上知青一起去弄回甘蔗种,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因为知青在这里没有亲戚,不会把生产队的农活拿去当龙门阵摆。至少在栽种前,不会向外面传递不利的消息。

    说实话,大队书记事先是否真的不知情,这也很难说;他的家不在我们队,让敢作敢为的老文打个头阵,先弄几十亩甘蔗一栽,试探一下公社乃至县里的态度,如果可行,下一年就可以在大队推行;当然如果上面强行制止,那就迅速收手。在场面上,作为精于农业生产的他,事先是不知道的;等他发现栽了甘蔗时,已经苗子出土了,这样他就只好向公社汇报。他当然也知道一旦甘蔗苗子出齐了,谁也不敢轻易叫停,那种损失的责任,没有哪个愿意或者能够承担。当然,这只是大家的猜测。

    其实农村干部对农作物栽种的感觉上,往往有着惊人的预先判断能力。尽管上级并没有给予过任何的事先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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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蔗田是生产队的好田,加上水肥充足,真是长势喜人。那时候的农活要比现在的农活要艰难得多。光是薅甘蔗(给蔗田除草松土施肥)就必须要进行三次;甘蔗叶子边缘有细小的锯齿状的刺,薅一天下来,手上脸上割得尽是细小的血口子,汗水一渍,让人十分难受。而蔗田里风吹不透,烈日当空,闷热难当,还得穿上长衣长裤戴上草帽,实在不是滋味。

    @蝶恋花依依2012-06-2610:27:28

    @yanxuetongxue2012-06-2522:36:38

    我们那儿也是把"甘蔗"(甘蔗类,非真正甘蔗,青色,细如玉米杆,牙齿可以把皮撕下来,俗称"甜秫秸")截成一段一段种,但我丝毫不怀疑楼主所说的种植方法,在这个问题上有必要弄虚作假吗?有些人真是庸人自扰;

    我们这边还把吃剩下的"甘蔗"根拿去种呢,想不到吧——

    我们那也是这种青甘蔗。小时侯家里都会种一块地,那是我们最主要的零食。夏天就可以吃了。中午回家吃完午饭去上学的时候都会砍一根,一边吃着一边去上学。

    秋天全部砍掉后可以储存在地窖里,到冬天和第二年春天还可以吃。经过储存的甘蔗更甜了。

    那种紫色的粗粗的甘蔗很少有人种,好象要经常打药,非常麻烦。而且我们那气候也不适合,好象一般都是从南方运来的——

    现在种甘蔗,仅仅是用甘蔗的上半部分,即甘蔗稍来做种,这应该是种植方面的进步吧。

    那种"甜秫秸",以前成都也有卖,娃娃们称之为“高粱杆”,很便宜,成都的娃娃们用刀剖,进行比赛,叫做“划高粱杆”。这个耍法,上点年龄的成都人是都有的

    那种紫色的“罗汉甘蔗”,极甜极脆,以前也只有南方才有种;现在的紫色甘蔗,估计是经过了杂交,已经不脆了,但是产量要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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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年底的十一月,甘蔗已经完全长成了,正是让它蓄养糖分的时候。队长老文安排男知青守甘蔗,白天一个人,晚上两个;这是轻松活路,却又是其他农民无法做的,因为知青无家无口,不像农民们全大队都可以攀上拐弯抹角的亲戚,走过路过,吃两根甘蔗不算是偷,但全大队只有这么几十亩,经不起大家都“路过”来掰。当然,晚上的守夜主要是防止有人进行规模性的偷窃。于是,这一重任就落在了我们几个人身上。不过老文仍然不断叮嘱,任何人都不准吃,包括大队的公社的以及你们几公子守甘蔗的。即使要吃,也得等到十二月底甘蔗真正成熟了,吃了才不可惜。

    真正到了成熟时,恐怕甘蔗早就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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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告诫我们几个知青外,老文在“大路”边、赶场时、甚至在大队书记面前,不遗余力的到处散布我们队的甘蔗是知青们提着砍刀在守,逮到敢于偷甘蔗的,知青是要宰手的。由于下乡已近一年,本公社的知青们先后与当地的矿上工人以及外来人员也进行了几次颇具规模的群殴,已经打出了恶名(不过从来没有和农民发生过冲突),以至于一次“失手”,把一个矿工打成重伤而让当事知青外出“逃亡”了几个月;而在此之前(我们下乡之前),德昌的一个老知青因为口角,曾经一拳将一位青年农民当场殴毙而被判徒刑。所以,在当地,知青已经成了敢打敢拼命的“恶人”的代名词。所以,由知青守甘蔗,也算是老文的“人尽其用”的举措。

    不过,那一个多月,倒是便宜了这帮知青,晚上悄悄吃点甘蔗,还是很惬意的。自己吃点,捎带着招待一下晚上摸夜路的知青,应该不算是监守自盗吧。而知青们自己吃点,又没有三亲六戚帮到吃,已经属于损失降到最小最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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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底,队上安排砍甘蔗,全队出动。女的砍、男的运,用“马槎”将甘蔗一捆一捆的送到河对面的公路边,过称、记数、装车。一天忙下来,那四十多亩又脆又甜的罗汉甘蔗就一扫而光了。据说甘蔗卖了个还不错的价钱:每斤四分。据说一亩地可以产甘蔗五六千斤。

    但是老文没有能够笑出来,虽然钻了上级的空子却没有受到处分,种甘蔗的收入也不少,但是两个月前的一场泥石流,使生产队的损失实在太大了。

    ==================================================

    秋收的季节马上就要到了。近两百亩的水稻金黄一片,沉甸甸的稻穗在微风中低头摇曳,丰收已经在望。因为今年是使用的新谷种,是杂交稻,据说是收成高、但脱粒相对要困难一些。所以,老文几乎天天到每一块田里去转,计算着最佳的开镰的时间。生产队的晒坝、掼桶,农民的镰刀、箩筐也预备完毕,只等队上号令了。一年当中最辛苦也是最高兴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用当时的官方语言,就是到处洋溢着丰收的景象。

    老文在田边安排了割、打、运、晒的劳动力的分配,宣布了全队休息一天(当然有的工作不能停,比如专职放牛、羊),各家各户自己再检查一下准备情况;生产队杀两头猪,大家好饱餐一顿,第二天开镰割谷子。老文认为,今年是一个大丰收的好年头,预计工分值要超过一元(这里面已经预算进了了几十亩的甘蔗收入)

    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切都围绕着今年的大丰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是,人算最终还是不如天算。


 


    @srf19452012-06-2808:49:04

    @金沙江南2012-06-2800:52:06

    作者:小玉斑回复日期:2012-06-2713:33:50回复

    我好像记得这个和上次我贴出的不是一处的,文中提到的GBT20%不是在同一位置,这次的是在文章开头,我记得以前发的,那“GBT20%”似乎是在文章的中后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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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时代——

    太准确了。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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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从生产队分来的猪肉一顿就吃得精光,大家也就早早的进入梦乡。农忙开始了,知青们也知道这是不能躲懒的时刻而需要自己尽力了。临睡前,一场大雨伴随着巨大的雷声不期而至。

    在当地,中秋前后雨季就基本结束了,但是这期间突然来一场大雨,好像也是正常,作为知青当然也对这些基本上无动于衷,该睡觉就睡了。

    半夜也不知道几点,老文“快起来”的吼声伴随着“咣咣”的砸门,让人胆战心惊的一跃而起,开门一看,大雨依然倾盆,穿着蓑衣的老文提着一只已经熄灭的火把,身后还跟着几个队上的精壮;“水都淹拢屁股了”、“大家出来往保管室去”、“照应倒女知青”的吼声此起彼伏,借着闪电那惨白的光线一看,院子里的水已经马上就要进屋了。

    我们这个院子是离安宁河最近的人家户,地势相对低些,而距我们院子只有二三十米远的保管室,那一片就要高出好几米,相当于高出一个台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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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穿橡胶雨衣的共军抱起院子里的孩子、搀扶着老人,大家都去了保管室。

    当时我们生产队住了十多个共军,是铁道兵,由一个姓王的排长带领,在这一带采集一种草药。

    德昌的山上出产一种被当地人叫做“鸡窝草”的植物,乱糟糟、一丛丛的生长,生长不连片而状似鸡窝,因此而得名;其根部有油质,具有比较强烈的芳香味,用蒸馏的方法,能炼出“鸡窝油”,尽管名字很土,但据说是治疗烫伤烧伤的外用良药。这个“土”东西学名是啥、是否列入了药典不得而知,但共军们在夏秋季节“鸡窝草”生长的旺季来采集,而且正正经经炼出了好几大桶纯净清亮的“鸡窝油”,肯定是自有道理的。

    共军们在我们队上住了好几个月,和村民们关系很好,不少半大娃娃帮共军挖“鸡窝草”,还能得到每十斤五分钱的报酬。大队书记还趁机请王排长帮助训练了几次民兵连基干民兵。

    那个狂暴的雨夜,共军们的存在,给我们队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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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倾盆,夜黑如漆,仿佛是世界末日的来临,年轻而无牵无挂的知青们还稍显镇定,但两户拖家带口的农民却更为紧张。邻家的大爷死死缠住共军的排长,要他向西方打枪(排长一天到晚都挂着自己的手枪)嘴里不停的念叨:恶龙现身了,快放炮啊。排长被缠无奈,问清方位,拔出手枪,“咣咣咣”朝天连开三枪。

    躲进了地势高的保管室,早就腾空了的库房(准备收粮食的)足以容纳这几家人和男女知青。队长老文已经吩咐同来的的精壮汉子们带上几个共军,打起手电筒(共军的),涉水去更靠近河边、地势更低的生产队牛圈,迅速打开圈门,把生产队的好几十头大小水牛,引导到高处来。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雨夜,一帮人居然把几十头牛毫发无损的赶到了附近的山坡上。

    进了水的就只有我们院子和牛圈。把人、牛撤出来是担心干打垒房子被泡垮。结果是天还没有亮,牛圈轰的一下子垮了。好在牛儿们已经转移,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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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天亮了。水退了。

    一条与安宁河在方向上成垂直状的山涧小河,一夜之间,被从山上冲下来的巨石大树改变成了浊浪滚滚的大河,小河原来两边的斜坡已经荡然无存,大自然的巨大能量把小河冲刷成了深沟,原来小河上一座大约二十来米长的小型而简陋的铁索吊桥(只有二三米宽、简陋得没有两边的护栏,但那是整个大队的交通要道,非常有作用;也是共军建的),连两岸巨大的水泥桥墩和粗如儿臂的钢缆,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小河或者叫深沟,填满了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巨石,巨石们最大的至少有两间房屋大小。以前温柔清澈的小河沟,换成了张牙舞爪、怪石林立的狰狞面目。

    原来小河沟靠近安宁河两边的那一片金色田野,被漫上来的泥沙变成了一片“金色”沙滩,田埂连痕迹都没有了,全部被黄沙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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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山和安宁河的距离不太远,洪水(那时候还没有泥石流这一概念)从山沟里倾泻而出,还来不及向两边扩展,就已经进入了大河的河滩,再加上原来的小河沟本身比较深,巨石泥沙一时还漫不上来,所以对小河沟两岸的大部分农田没有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但在小吊桥以下的田地就遭了殃。估计是小吊桥在垮塌的同时,对泥石流起到了短暂的拦截作用,泥沙就是从那一段开始漫进农田,呈扇形的把两岸的一百来亩田地变成了沙滩。小河沟对面的土地属于另一个生产队。两个生产队各有三四十亩稻田被掩埋,其他更靠近“两河”交界的土地,则栽种的是洋芋芝麻烟叶等等。那些作物,当然就更是连影子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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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亮,大多数村民就已经聚集在“沙滩”边上,队长和队上“班子”带着一干老农在商量着对策,几个中年妇女则在旁边呼天抢地的嚎哭,埋怨着老天爷的不公,不少农民的眼中都含着泪水。土地和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子,眼看就要收获的庄稼,一下子毁于一旦,哪个不心疼呢。

    很快,队上的决定就出来了,全队的主要劳动力全力以赴,收割未受灾的稻子,而队上所有能够动弹的老人孩子婆娘们,带上镰刀剪刀箩筐,扒开沙子,先把稻穗剪下来,尽量保住粮食的产量,减少损失;此外,秋收期间,每天早晚各增加半个小时的劳动时间。

    大水夹杂着泥沙是因为吊桥垮塌的瞬间漫过田野的,好在时间很短,漫过后粗砢的沙子盖住了稻田,掩埋了已经成熟的稻子,但是没有把稻子冲走,刚才人们扒开沙子已经验证了这一点,所以要先扒开沙子剪下稻穗,虽然损失不小,但还是能够夺回至少一半粮食。

    至于那些种植的其他作物,就彻底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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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在小河沟的尽头大山深处,有一个伐木场(伐下木材的运输路线并不在我们这边,所以连本地的资深农民基本上没有人去过)。但泥石流却顺着小河沟冲下来不少粗大的木料。这让村民们十分眼热,如果弄上一两根回家,那也算是发了一笔大财。于是就有村民在下工以后,约上几个人往家里搬(那些木材,最好的劳动力四个人都抬不动、至少得八个人才行),接连弄了几天,实际上也没弄走几根。老文知道后,进行了严厉的制止。倒不是老文的思想觉悟有多高,他担心的是国营的伐木场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些财产,而木料也是属于国家的统购统销物资,一旦追究起来,社员们出了力反而惹来麻烦讨不到好(正是秋收大忙季节,大家忙于弄木料,哪个又有精神做集体的事情呢);另外,倒不如把这一阵忙过,队上统一组织劳力先把那些木料归拢,如果真正没有哪个来管,就可以成为队上一大笔财产;如果真正有人来理抹,队上出面说不定还能争得一点回报。所以,在秋收的主要事情一完,就一边安排人清理田里的沙子,一边就安排壮劳力归拢那些木料。大队书记对这样的安排深表赞同,也安排河沟对面的生产队同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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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件活路都是非常繁重的。当然,接下来的打石头抬石头新筑小河沟的防护堤,同样也让人畏惧。而这几件重活路,都是这次泥石流灾害带来的,让生产队在损失了近两成的粮食之后,又白白的多投入了很多的人工(每个工是要算入年底的分配的)。

    经过了二十来天的努力,近百根巨大的木料归拢到了一起,很是壮观。这期间,县上、公社都陆续来人,一是看灾情,二是对国有林场的财产也要求进行保护;伐木场也来了人,对已经归拢的木料进行了编号,还在公社干部的陪同下,每个院子都巡视了一番。他们倒不是去安慰受灾的农民,而是检查是否有人私自藏匿了国家的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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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正在吃上午饭,生产队的年轻记工员一路狂奔大喊:外面的人来抢东西了、男人们拿扁担到小河沟哦!

    丢下饭碗操起扁担,生产队各个院子的男人都纷纷奔向河边。原来就是伐木场来了几十个人,打算把木料几根一组,用放筏子的形式,顺安宁河弄到河对面的公路边去。

    东西一旦弄走了,就不会再有人管你了。伐木场的算盘打得很精,反正这些“农二哥“也好糊弄,伐木场远在天边,我就不信你们还翻山越岭来找我讨要工钱?

    其实当时森工局的工人们境遇并不比农村农民好多少。不过,人家毕竟是吃商品粮的国营单位。

    精明的老文当然不会轻易放手。他一边叫人通知大队书记和河沟对面生产队的队长,一边叫大家守住木料、稳住阵脚,因为伐木场来的人也都是手持撬棍(那是人家干活的工具)的精壮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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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沟对面生产队也赶来了几十个人,隔着河沟“哦呵”“哦呵”的打招呼,他们队的队长带着四个男知青提着扁担先趟河过来,让老文的底气越发强壮。九个知青一起,摩拳擦掌,真正拼起命来,那也算是够厉害了,反正事情是生产队的,只要喊打,大家绝不会含糊。更何况还有几十个精壮农民助阵。

    其实,这样的对峙不可能真正打起来。当地的民风并不算十分剽悍,拖家带口的青壮农民操起扁担锄头也是做做样子,生产队这边要的是声势。而伐木场的人一看就没有打架的心理准备,人家是来干活的,更何况那些木料跟他们自己,是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

    很快,大队书记、公社革委会的主任等等都赶到了,连公社专管知青的副书记也赶来了。他最怕的是这些无牵无挂无所顾忌的知青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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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伐木场的领队和公社的一干领导就地进行协商,而大队书记则吧着叶子烟看热闹,这是他的地盘,他肯定是维护着自己这边。

    其实关于补偿工钱和损失是早就在县以及公社这个层面上谈好了的(因为受灾的不只是河边,山上也有不少因泥石流而受灾的),两个生产队的当家人也早就知道,只不过,农民们并不相信那些什么协议之类,只是希望他们当场交付补偿而已。

    弱势的一方,只有想方设法的自我进行保护。

    结果是由公社负责,来和生产队结算因为归拢、保护木料而发生的工钱,所以事态很快就得到平息。钱虽然不多,但毕竟维护住了自己生产队的基本利益。一场可能发生的械斗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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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涨大水(泥石流),规模应该是不大的,但据当地老农讲,以前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有恶龙来了的说法),用现在的话讲,就是N百年才一遇的事情。但是当时的资讯极不发达,估计除了当地人之外,没人知道这里曾经出现过如此恐怖的灾情。没有另拨救灾款,当年的公粮数量也不会减少;当然就更不会有什么媒体来报道灾情了。

    不过,泥石流的出现,肯定和滥砍乱伐是绝对有关的。从那年开始,泥石流隔三差五的就来一下,而就在前两年报纸电视报道德昌大面积的泥石流、损失严重,估计都是砍伐过度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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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全队人民的共同努力,漫上来的沙子清理完了,垮了的牛圈也进行了改建扩建;一个冬天耗费了无数劳动力,也做好了小河沟的拦阻石墙以防止山洪的再度冲刷;但小吊桥再也无法也没有能力去重建了,河沟那边的几个生产队到公社的“生命线”上至关重要的一环也随之中断,又重新回到以前趟水过沟的状态。

    由于老文精明的耍了一次泼皮,事先栽种了一些甘蔗而有较大的收入,但由于受灾,生产队的年终结算比上一年却是略有下降;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仍然让老文懊悔不已。一头占了便宜,而另一头却吃了大亏,虽非人力所至,岂非天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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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73年),公社根据上级的安排,下达了全大队栽种一定数量的甘蔗的指令。不过,栽的甘蔗不再是水果甘蔗,而是榨糖用的甘蔗,这是属于经济作物的范围。终于开始“因地制宜”了。

    栽种经济作物,上交公粮的数量会按政策相应的减少,而农民的口粮数量还会得到政策性的补助而有所提高;而甘蔗的产量高,虽然收购的价格是国家牌价,但总体的收入显然要比光种粮食肯定要高出不少,也就意味着生产队的集体收入会得到相应的提高。对劳动者来说,这些都是很不错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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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老文总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上级放宽了政策让你种甘蔗,他却又弄点花样,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些“台湾甘蔗”种子(也不知是不是)栽,而且就栽种在被泥石流漫过的、靠“大路”的那二三十亩地上(沙子是清理不完的,但种甘蔗则是带沙的田最好),那“台湾甘蔗”长成了,不像甘蔗倒像竹子、又长又大,节粗皮厚,当然糖分也高。那甘蔗因为粗且坚硬,用脚踹不断,用嘴啃不动,虽然在大路边,到收获时居然一根未丢,使老文颇为得意。但是到了供销社来收购是却遇到了麻烦:因为当地没有这个品种,无法定价,而且榨糖的机器也与之不匹配,差点被人家拒收。最后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人家才按普通甘蔗的价格拉走了。

    求人不如求己,当年,大队干脆自己兴办了榨糖厂和酿酒房。当然,这也是政策宽松了的结果。


 


    @小玉斑2012-07-0213:15:37

    @小玉斑2012-07-0208:12:56

    你大概忘了那甘蔗不管你是白天公开种的还是晚上偷偷种的,总归它是要发芽生长的;你大概忘了甘蔗长出后就所有的人都是能够看见的,包括上级领导;你大概忘了,你们说过那时的领导让社员拔掉已经成才起来的农作物改种其他作物;你大概忘了既然如此上级领导发现后也是可以命令社员把甘蔗拔掉的;你大概忘了晚上偷偷栽种甘蔗是没用的,因为上级最终还是会发现,如此那书记——

    你这个“大概”,最好是去再从小学的语文开始,读几年书来说。

    你们山西那个“村子”,现在就缺你这样到处乱咬的。

    内容你都没弄清楚就开咬,真是莫名其妙。莫得人让你来看

    @蝶恋花依依2012-07-0212:47:11

    @小玉斑2012-07-0212:08:35

    毛时代化肥产量从三万九千吨上升到了八百六十九万三千吨,翻了222.9倍。看得懂这说明什么吗跳梁小丑们?

    不是毛时代大力兴修水利发展工业,大搞科研,没有水没有化肥,中国的粮食能够达到今天的产量吗?粮食达不到今天的产量,今天的你们这些畜生能吃饱了有劲在这骂毛吗???你们这些畜生真正是端起碗吃饭放下完就骂娘的畜生!——

    作者:蝶恋花依依回复日期:2012-07-0212:58:59

    @蝶恋花依依2012-07-0212:47:11

    毛时代的“红宝书”更是翻了N多亿倍!——

    毛时代,那种咬人的畜生翻的倍数最多。

    那是畜生倍出的时代

    @小玉斑2012-07-0213:46:48

    @小玉斑2012-07-0213:15:37

    @小玉斑2012-07-0208:12:56

    你大概忘了那甘蔗不管你是白天公开种的还是晚上偷偷种的,总归它是要发芽生长的;你大概忘了甘蔗长出后就所有的人都是能够看见的,包括上级领导;你大概忘了,你们说过那时的领导让社员拔掉已经成才起来的农作物改种其他作物;你大概忘了既然如此上级领导发现后也是可以命令社员把甘蔗拔掉的;你大概忘了晚上偷——

    我就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造谣毛时代是以粮为纲不准种其它???既然不准种晚上偷偷种就行?你那甘蔗不会一直到收获都是在晚上领导们看不见吧???===========================

    你是瓜娃子还是瞎子?

    我们单位有个智障的职工,理解力都比你强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7-0216:25:58

    作者:小玉斑回复日期:2012-07-0215:59:07

    +++++++++++++++++++++++++++++++++++++++++++++++++++++++++

    您先生不被人骂好像不舒服一样?我看见的总是您一而再再而三先骂人“造谣”,然后被人骂,心理有毛病,是吧?

    知道玉门油田是何年何月开发的吗?——

    马老弟,不要理会这位“黑黄——小玉斑”,他就是想激怒您,以此降低您的身份,将此帖搅黄!

    不要理会他,对他视而不见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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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老哥。

    我知道它是想激怒我,去争论那些明摆的事实,然后搅黄帖子。

    真是树林子大了,啥子鸟都有。

    不过兄弟真有一事不明:它这样宁肯让人骂,而且骂得那么厉害,它又图个啥呢?真是为了所谓的“信仰”?我见过的最正统搞党务的,都没有这样怪。

    我不会再理睬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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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昌这个地方,还盛产水牛。应该是和当地温暖湿润的气候和水草丰美的水土有关。据说本地的水牛比起其他地方的水牛,更是身体强壮而且力气很大,我们队自己就喂养了有六七十头,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算得上是一支比较庞大的牛群。而且每年近亲繁殖,还能生下好几个小牛。生产队的牲畜多,农田的活路做起来就快得多,而且水牛除了在春秋两季大忙时需要加点粮食做饲料保持其耐力外,其他时候只是保证有草供应就行了。不挑食又能干,当然是非常不错的;但水牛是农业的生产资料,既不能拿到供销社去作为商品进行交换(这实在是有点悲哀,缺少耕牛的地方多得很,但又没有机构来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调剂性买卖、生产队更没有权力去交易),又不能杀了吃肉,所以水牛再多也只能算是中看不中用,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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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知青彭二哥一度被老文安排去放牛,是因为原来放牛的那位下雨摔伤了腿;这种活路实际上也适合知青,说轻松也算轻松,但每天必须出门去放,偷不到懒,早出晚归,也十分磨人。

    开始的十来天还认认真真的赶牛趟过小河沟,当时小吊桥还在,但是牛儿们不会走吊桥,就只有趟河;到安宁河边一个因河流改道后的河湾以及附近山坡去放。当然也可以找一头老实的成年牛,下午回来的时候,坐在它的背上打道回府,颇有“牧童归来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歌”的味道。不过此举颇被农民们侧目,那是不厚道(不善待畜生)的行为,同时也容易被摔,所以也不敢经常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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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牛的河湾山坡属于公共地带,那是附近的几个生产队大家放牛的地方,农村有农村的规矩,各放各的牛,互不干扰,于是大家都相安无事;放熟悉了,经常是在树荫下枯坐显得十分无聊,于是就赶着牛去人家生产队的放牛地方,去寻找刺激,让水牛们打架,我们队有几头“骚牯子”(青春而强壮的公牛)块头大,颇具打架实力,经常在本牛群就打得冤冤不解(放牛的任务之一,就是要阻止牛群内部打架)。结果,接连几天下来,打得那几个生产队的牛群望风而逃,就是人家牛倌自己不去赶,他们的牛群看到我们这支队伍,都自己会退避三舍,另外换地方吃草。而我们赶着牛到处走,哪里草更好就到哪儿,由于牛群的活动量比平时大,牛就吃得很饱,老文非常高兴。尽管有人也把这事反映到大队,我们也可以不予理睬。但好景不长,一天突然下雨,我们两个自己忙于躲雨,跑到邻队知青那里打了一下午扑克,等到雨停后才发现,牛儿们把人家队的一大块正在灌浆的玉米地糟蹋得一塌糊涂。

    玉米杆和还未长成的嫩玉米当然要比青草好吃,牛也知道这个道理。牛群全体混了个肚儿圆。

    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子,更何况这是集体的财产。只有老文出面去“捡脚子”了,而我们,第二天就被剥夺了牛倌资格,下岗,重新回去跟大家一起做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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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这个牲畜,其实是很有意思的,老祖先把它们驯化家养,南方用水牛耕田,北方则用黄牛拉车(也有用来耕田的);但是牛儿们并不是生而知之,直接就会耕田,而是需要教育,也就是强制它们学习,让它们学会劳作。

    调教牛,农民们称之为“教生牛儿”。

    “教生牛儿”并不是所有的农民都会,那是真正懂得牛的人才能做好的。我们生产队只有几个人会“教”,可以胜任教练员。其中一个是生产队的副队长(一个干瘦的缺牙巴老头),另一个是一个地主分子,也是一个干巴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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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队长(还兼任贫协主席)是个不温不火的老头,农活技术是一流的。尽管老头是队上的“领导”,也是党员,但牢骚话特别多,有些牢骚已经很接近“反动言论”了。比如一次在割麦子歇气时,他讲在旧社会帮地主,栽秧打谷割麦子最累时候,“主人家”(地主)一天给雇工们开五顿饭,其中有两顿是送到田边上来的。叫做“小晌午”,而晚饭则是酒肉管够;现在,哪个给你送“小晌午”?哪个管你的酒肉?未必你还指望我这样的给你们送?还是“原来”好啊。另外,他是生产队里已经存量不多、亲眼见过当年红军路过德昌的极少数的人之一,经常在歇气的时候讲些对红军们很不恭敬的龙门阵,以至于老文都当众给他打招呼,不要把知青带坏了。

    而那个地主老头则是一个完全的闷葫芦。也许是身份使然,低眉顺眼不说话,那是农村大多数地富分子的显著的外在特点;知青三年,我没有听见他说过一句完整的句子。一年四季,他一天不拉的出工,最脏最重的活路比如掏猪圈打石头等等,都是一声不吭也不歇气的干,当地的“五类分子”,按“规定”每个月要做几天的义务工(属于强制性的义工),多数是公共性质的修桥补路等等,有义工活路,就是那位地主老头带上其他几位“分子”一起工作;在没有义工任务时,那几天就算是为生产队作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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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产队到底有几家地主和五类分子,直到离开生产队时我都并不清楚,虽然刚来时公社要求知青一定要与“阶级敌人”划清界限,但是鉴于知青的“恶名”,大多数农民与知青平时很少交往,五类分子更不敢主动的接触知青,于是就根本谈不上划清界限之类;不过从生产队农民们对老地主这样的五类分子的态度上,看起来还是和睦的,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歧视。

    很多农民对知青的态度却是敬鬼神而远之,并不愿意真正的接纳他们。特别是在知青下乡的头两年,因为知青们的言谈举止,都还和当地人有很大的区别,特别是知青们的偷鸡摸狗“跳丰收舞”的行为,以及知青们在短时间内不适应农村劳动而被认为“好吃懒做”,给农民和知青之间形成了很大的隔阂;这种情况,在时间长了,大多数知青不再游手好闲的混日子、偷鸡摸狗的行为也大大减少后,农民们与知青的交往才逐渐多了起来。

    老地主是队上大家公认的做活路特别是使牛的好手。所以生产队“教生牛儿”就是他们两位。“教生牛儿”一开始必须要三个人,牛鼻绳要穿三根:一边一根再加上一个竹筒靠近牛脸使之不东张西望而目视前方,另一根就由后面的“教练”掌握,“教练”嘴里骂(牛)、手上的鞭子不停的挥;前前后后,要教很多天(次),直到牛儿们能听懂口令,那些“生牛儿”们才会按照主人给它的指令,成为真正的耕牛,才会四平八稳的按照主人的意思做好工作。

    绝大多数的牛是温顺的,听话而不具备反抗精神;但水牛毕竟是大型牲畜,力量很大,发怒了也十分危险;我们生产队就在后来发生了“牛打人”(当地的说法:牛用角挑人)致死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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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年刚开年不久的一天,队长老文、副队长、老地主加上两个精壮汉子,赶着生产队的二三十头牛走了,听说是用水牛去换黄牛,是县上公社同意了的。大概一个把月,五个人回来了,赶回来一大群大大小小的黄牛,而这五位赶牛人,人都脱形了,已经完完全全成了“讨口子”形象。

    黄牛是从云南那边换的。据说对方是老文家的一个拐了弯的亲戚,也是生产队长,那地方十分缺乏耕牛。在云贵川的山区,水牛耕田比手扶式拖拉机还管用,成本低、转移方便,效率也高;尽管那时候手扶式拖拉机在这些地方还十分罕见。云贵川的山区,特别是山坡上的田地,是根据山势开垦出来的,既没有稍微宽阔点的路,那些田有不少根本不成规则,农民们称之为“刀把子田”,拖拉机是无法进行耕作的;唯有水牛,上坡下坎行走自如,耕作那些边边角角的小块田地,更是运行自如。牛在农村特别是山区的农村,几乎是其他的耕种工具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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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牛的事,信件往来已经谈了很多次了(信是由会计执笔写),政策一松动且得到了上级的批准,双方就进行了实质性的行动。翻山越岭的赶着一大群牛,来回上千里的山间路途,完全是昼行夜伏、风餐露宿,晚上睡路边树林,自己带的米和洋芋(由牛驮着)进行“野餐”。一个多月的“野人”生活,精壮汉子之一是我们一个院子的,回来后都接连休息了两天才缓过劲来。

    黄牛是可以宰杀的(集体的养殖的性质大致上如同集体养猪),也可以卖给供销社宰杀。用水牛换回黄牛,其实也是增加一种副业,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属于可持续发展的副业。而一头水牛,差不多可以换回两头黄牛。这种买卖是很划算的。而黄牛是在山上放养,不会和水牛争夺吃草的地盘;只有放牛人把住下山的路径,那些黄牛也不会逃下山来。

    于是生产队更加牛丁兴旺。

    但这需要生产队的经营者有足够的勇气和吃苦的精神。特别是在当时那种大的社会背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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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世纪末,利用去西昌开会的间隙,我回了一趟我们的生产队。二十几年过去了,老文居然还认得我,不过他已经显得十分的衰老了,当年走路虎虎生风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聊起现在的生活,却是颇有些无奈和伤感,现在政策好了,但是人也老了,做不动了。以前生产队的老人们包括副队长不少也已经过世。老文拒绝了儿子要他们搬到西昌去同住的邀请,土地转租出去的收入够吃饭了,儿女们再帮衬一点,就在本乡本土安度晚年了。


    @小玉斑2012-7-511:53:00

    作者:小玉斑回复日期:2012-07-0511:02:38回复

    @马齿徒长2012-07-0509: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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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牛的事,信件往来已经谈了很多次了(信是由会计执笔写),政策一松动且得到了上级的批准,双方就进行了实质性的行动。翻山越岭的赶着一大群牛,——

    其实,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得很……

    前面说放牛,你就说你知道的是老人孩子才放牛;但是你并不知道,几十头牛,别说老人孩子,两个年轻男人都不是轻松活路。

    黄牛不准宰杀,那回民兄弟吃什么?我们那里,靠公社的那个大队,就有三分之二的村民居民是回族。县上公社支持换牛,其实也是想在当地有专门的养黄牛(其实就是现在说的肉牛)的队。

    尽管那时候还是文革期间,供销社还有一个职业的阿訇,宰牛是每次都要仪式的。那时候,我也才知道,回民们对信仰的执着。

    但生产队自己杀牛,则无需请阿訇,因为大家都是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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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的龙门阵——

    我们这个大队的知青,在这儿“接受再教育”的时间长短不一,最短的只有十来个月(回城顶替退休母亲的工作),最长的呆了将近七年。不过,还有一个女知青,嫁给了本地农民青年,就一直在那里扎了根。而当我在下乡接近三年,离开的时候,大多数知青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我算是离开农村得比较早的知青之一。

    十七八岁的青年,在一个远离父母没有亲戚的陌生环境,独自过着寄居似的生活,在没有人帮助没有人指导下,唯一的依靠是自己认为信得过的同伴,也只有想方设法的相互依存,让自己过得稍微好一点。于是,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离奇故事在不断地演绎。尽管这些故事都不是轰轰烈烈,也不可能波澜壮阔,而只是当时的知识青年中一些琐事,不过,回想起来,这些小事都是令人回味的。而且,也只会发生在那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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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和伟大领袖,在那几年造就了一大批“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的天兵天将,造就了一大批置任何社会规则于不顾的“破坏者”,造就了一大批当枪使的“天棒娃娃”;当大批青年“当枪”的使命完成后,革命造反的出路也就走到了尽头,到农村去,重新去“接受再教育”;成了他们的唯一选择。

    经历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烈火洗礼的知青们,把文革的全部“天棒”精神带到了农村。

    尽管我们这些后来下乡的知青,文革的时候还处于懵懂时期,但文革的“造反”和“天不要怕、地不要怕……”的精神,仍然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在青春、前途、学习乃至家庭都变得渺茫和模糊的时候,文革形成的“革命”精神在知青中又自然而然的展示出来了。

    据我所知,四川知青的名声在当时当地是并不好的(我也只能说四川)。尽管时过境迁,现在知青们重返当年的下乡地,农民们都热情欢迎,但这并不意味着当年知青就受欢迎。

    知青们给农村带去了令人难堪的骚动,特别是知青下乡的前几个年头。

    于是知青中间就有无数的故事,只不过都是些凡人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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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要说明一下,在四川上山下乡的知青都是插队落户的,是几个人在一个生产队,除了极少数知青一直坚持过集体生活外,绝大多数都在几个月或一年后“分家”。而“分家”后则完全是独立的生活,虽然公社有专管知青的领导,大队和生产队也有人过问,下乡的派出单位每年也要安排“知青慰问团”来看望大家;但知青们还是基本上长期处于有组织无纪律的状态(不像有的省份,知青是集体生活而称之为集体户),和当地的单身农民一样,既无人管束、也自在散漫;而那些电视上演的那些关于知青的影视,与四川知青的生活状况完全不沾边。穿白衬衫扛着红旗(或彩旗)去田里做活路、边劳动还边讨论党支部工作的知青,或许是农场的知青吧,过的是集体生活,思想政治和思维方式都和内地落后的插队落户不同。所以,这样的场景,对四川的插队落户的知青来讲,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7-0515:42:29

    作者:小玉斑回复日期:2012-07-0514:18:54回复

    水牛到河沟里“滚澡”常常会在河里滚出一个大深水坑,小孩子们不熟悉“水形”,到河里洗澡,误入水牛的滚出的深水坑,出事的也有——有一次我就差点出事。幸亏同学拼命救出——

    不知道你说的河是什么样的河?在我们这里,水牛在河里是滚不出“大深水坑”的,你说的“——

    成都人把水牛在河沟里滚出来的坑,叫做“牛滚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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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得说说知青们的穿着。电视里,男知青好像都喜欢穿白衬衫,几乎成了夏天的统一装束。其实知青是极少穿白衬衫的,穿白衬衫,和农民形象相去甚远,就等于自己故意去农民拉开距离;所以男知青一般只穿外衣,里面穿个汗背心;而且经常和农民一样,只穿个空心外衣(光膀子或只穿汗背心是不行的,一会儿就能晒脱一层皮)。白衬衫不经脏,耗肥皂(那时候肥皂是紧俏商品,农民是不配给的,所以供销社一般都是无货,知青们只得从成都家里带来),男知青又懒,洗衣服困难;何况那白衬衫穿上只要一出汗,几次就沤黄变色了;知青们即使有白衬衫,也是留在赶场时才穿;至于电视上的那些穿白衬衫的知青,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估计是有人帮助他们天天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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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做活路,外衣裤是很容易破的,经常拉个豁口。知青的方法是裤子破了,用“伤湿止痛膏”去贴,简便易行,实在方便,完全可以达到不露肉的效果;这是属于知青可以申请专利的创举;上衣破了则可以不管,让他褴褛去,只要有一件不破的可以“出客”就行。

    拆洗被褥是男知青比较头痛的事情。那时候的被子分为里子和面子,拆洗后还得缝上,过程比较麻烦。现在的被套,套上去就行,那时候居然没有人想到去“发明”这种拆洗简便的东西,后来在部队,被子也是分里面,也得缝,只不过里子面子的颜色是一样的草绿色而已。不过,多拆洗几次,就可以应付了。

    知青(男知青)的形象,下乡时间稍微长点,就基本上和当地的青年一样了,干活路时也一样的穿得脏且烂,在人堆当中也不易辨出;只有在赶场的时候,谁是知青,则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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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有搞怪的时候。一次,几个知青在街上的茶铺里闲坐,有人提议大家去剪个光头,要用剃刀刮的那种纯光头。头脑一热,就都去了理发店。理发店那个老师傅(也只有他一个人),一看七八个人来剃光头,还以为知青们来故意找他生事,一再说好话让大家饶了他(那头发刮掉了可是一时长不起来的,赔又没法赔),好说歹说,才说服他一一弄完。结果,一出门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那火辣辣的太阳瞬间晒得头皮发痛,“光头党”们只好赶紧扯草做个临时帽子来遮阳。

    另类得过头了,一帮人集体剃光头的事情很快传得走了样,结果,“光头党”们得到了公社管知青的副书记逐一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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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些龙门阵之前,还是得先说说当地的农村干部们。把干部们放在知青的龙门阵前面,是因为很多事情的交代要容易和清楚一些;另外就是农民和当地的干部,他们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客随主便”,所以先说一说他们。

    不是我想“让领导先走”,他们这些人那时候就是中年人,现在,据我所知,现在不少人已经作古了。

    我们公社专管知青的公社副书记,姓王。这是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中专毕业的学历,斯文而随和。一年四季都是一身洗的发白蓝布的中山服。他不是当地人,而是西昌人,说话带有浓厚的西昌口音。

    以前公社没有分配来知青,他分管的是教育卫生文化等等杂项,知青来了,就增加了知青工作这一块。那时候整个公社的行政机关连一把手在内只有十几个人(其他公社情况也差不多),公社连个派出所都没有,只设了一个称之为“公安员”的干部,来行使治安管理的职责;而王书记手下也没有助手,光杆一个,既是副书记又是办事员,一切份内工作都是他亲力亲为。

    我们第一批六十多个知青,住房、生活以及日常农具、锅碗瓢盆的添置等等,这些十分繁琐的事情,都是他到每个生产队一一安排的,也包括了刚到的前五天给知青做饭的人选安排。费用则是由知青安置的经费中支出。所以我们到了生产队,基本的生活安排是完全到了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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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给知青安排的生活用品中,每个生产队的知青都有三盏马灯(男女知青各一个、厨房一个),另外还加配了三个罩子和一小桶煤油。马灯在没有通电的农村中,是比较现代化的日用品:玻璃罩、可以灌装一斤煤油,一般性的风是无法将其吹灭,而且用来走夜路也是十分的方便。但是这帮毛手毛脚的年轻人,在一两个月内,就把它们毁坏殆尽;即使个别马灯在女知青认真保管下幸存下来,但是一斤煤油要几角钱(马灯娇贵,烧柴油不行),一算账,实在不划算,所以也只好让它在角落里呆着了。而后来绝大多数知青的照明,都是到公社那边找矿山的人讨要柴油来点灯;不过,柴油点灯也是黑烟很大。

    而王书记也是提一盏马灯,却经常擦拭得干干净净,一直都是他到生产队的随身物品。在知青下乡的头几年,他经常都要到各个队去走动巡视,了解知青们在生产队的各方面情况,最远的,下午回公社时就得摸夜路了。一盏马灯,在夜晚的田野上,远远望去,一小团橘黄色的光,那就是他在回家的路上了,而马灯的光与火把不同,火把的光,大而红亮。

 

    @重庆皂角山李氏2012-07-0909:18:47

    说说我们学校文革中“死人”的情况!

    文革中直至72年初我都在北京,我们学校的“一打三反”运开始于1970年初——当时我正在家探亲,被紧急召回学校参加运动。

    具体到我们学校的“一打三反”运动是和“深挖五.一六反革命集团”捆绑在一起的。文革1967年中北京外国语学院确实有一个名为“五.一六……”的红卫兵学生组织,这个团体的一些人也确实整了周总理的“黑材料”,要打倒周总理,不过他们的行动很快——

    惊心动魄啊。

    其实,跟什么路线进行什么斗争之类的,和这些普通人(包括中下层官员)是没啥关系的,斗来斗去,最后人家倒是官复原职了,清理阶级队伍几自己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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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知青和这位分管的领导都很熟悉,大队生产队的很多人与他也非常熟悉,那时候的基层干部很少摆官架子,也没有什么官架子可摆;对知青乃至知青的家庭情况和各个生产队的情况,王书记也是十分清楚;到知青那儿,多数时间都是在田坎上院子里或蹲或坐,聊聊天问点生活琐事;男知青的住房他倒是经常进出,但对待女知青,也是完全不进人家的房间;大概是在以前受过旧的传统文化影响较深的人中间,不走进有“女眷”的房间是一个基本的做人准则;而吃饭则不会在知青那里吃,在生产队的几个干部家,哪家近便就在哪家,临走,一角钱三两粮票照付。

    当时德昌农家的伙食,几乎一天的两顿饭都是米汤煮菜,蘸盐和海椒面来佐餐;没有重要日子或是逢年过节,既不会炒菜,也更不会有荤腥,大家都一样,就习惯了。所以不会因为公社来人了特别是经常来的人,而另外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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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在德昌县委食堂吃过几次午饭,是因为一个要好的知青借调到县知青办做临时工作人员,去他那儿玩过几次。本地最高的首脑机关——县委(和县革委在一起办公),食堂的午饭也是米汤煮胡豆角;德昌的豌豆胡豆的产量很高,田边地角田埂都栽种胡豆;胡豆连角一起煮,我也只是在当知青时吃过,胡豆本身是比较好的蔬菜,但是连角子一起吃,那个角子也太过粗粝了。米汤煮胡豆角五分钱一份,另外备了若干小碗来做蘸水碟子(碟子的内容全民一致:海椒面加盐),连当时的县委书记都是一样待遇,也见他在里面打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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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要附带说一下,德昌这样富裕的地方,全县所有的乡镇供销社都没有酱油卖;不是没有货,而是在农村,酱油是属于奢侈品来对待的,最大众化的酱油,每斤也是一角五分,于是就基本上没有客户购买,一来二去,供销社干脆不卖酱油。可能是县城里挣工资的人多,所以仅仅是县城的百货公司里,可以买到这种中国最基本的调味品;至于味精之类,就想都不用去想了。

    小时候,酱油、豆豉、豆腐乳等等,由于蔬菜不多,这些是家里佐餐的常备“菜肴”;而在农村,蔬菜倒是有,这些调味品反而成了奢侈品;因为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列入农民们极其有限的现金开支计划的。当知青的第一年,很多知青从成都带“固体酱油”来,饭做好了,掰一小块往碗里一搅和,就算是一顿了。而那个“固体酱油”,据说还是日本鬼子传过来的技术。

    在这以后,生活习惯了,也不再有人带“固体酱油”来了,时间一长,酱油是啥滋味,也就忘却了。

    @金沙江南2012-07-0915:44:31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7-0910:38:22回复

    拆洗被褥是男知青比较头痛的事情。那时候的被子分为里子和面子,拆洗后还得缝上,过程比较麻烦。现在的被套,套上去就行,那时候居然没有人想到去“发明”这种拆洗简便的东西,后来在部队,被子也是分里面,也得缝

    ,***************************************************——

    金沙兄挂在铁丝上缝被子的做法,应该是很先进的哦。

    缝被子的最大问题是铺不开。

    现在好了也不用再缝了。而且被褥之类也不是很值钱了。

    @srf19452012-07-0916:15:22

    @ddvzhang2012-07-0909:16:34

    @小玉斑2012-07-0908:06:33

    农用耕田机械若是自重不大也是很不好用的,耕田是就会较表浅,尼玛这样闭门造车的玩意在农村没什么市场就不奇怪了。所以,我们这的农村极少见尼玛那破货!……说你妈半天,你就直接说你是哪个县吧,我来查查你那里有多少农——

    看了@ddvzhang

    的贴图着实让人感概良多。那机械看来就是实用的。估计价格也不会高。

    现在的农业机械很不错了,使农民们不再一天到晚在地里忙活。

    安全、实用、耐用,肯定受农民欢迎。

 

    @蝶恋花依依2012-07-1017:05:37

    @zh-j-jun2012-07-1000:01:54

    楼主好文!

    说到知青,想起栽秧子的一个情节。我们那里有一种小蚊蝇,俗称“墨蝇”。墨蝇个头小,但咬起人来却是厉害,一点不比蚊子逊色。知青没干过多少农活,没晒过多少太阳,皮肤比农民要白些。这墨蝇可能对白色有偏好,好像认人一样专咬知青,在你干活时就发起进攻,防不胜防,每次插秧下来,高高挽起裤脚的腿上都布满红色的小点,其痒无比。一次有——

    那种蚊子四川叫“墨墨蚊”,北方人叫做“小咬”。咬人绝对厉害。水边、主要是池塘、河沟边最多。电视上那些穿白衬衫的,在夏天背上肯定是一层那墨墨蚊。

    蚂蟥见肉(活体的)就要钻,那玩意实在让人恐惧。四川农村里,如果钻了蚂蟥,用烟杆的烟油抹,蚂蟥就投降了。

    @ddvzhang2012-07-0922:24:52

    @马齿徒长2012-07-0921:11:55

    看了@ddvzhang

    的贴图着实让人感概良多。那机械看来就是实用的。估计价格也不会高。

    现在的农业机械很不错了,使农民们不再一天到晚在地里忙活。

    安全、实用、耐用,肯定受农民欢迎——

    乱在楼主的贴里发图,希望楼主不要见怪哈,那个东西价格不高,现在国家又有补贴,算下来就二千至三千元一台。而且还可以后面挂个拖斗,当个微型拖拉机来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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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客气啦。

    搞了几十年的行政工作,对机械几乎是一窍不通。我说的感概良多,是真正发自内心。

    社会的进步,惠及到边远山区的农民,真正是好事。社会也才真正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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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样一位尽心尽责的领导和长者,知青们是普遍有着敬畏之心的。大家普遍认为知青生杀大权都是掌握在公社的干部手中,更何况那是专管知青的领导。不过那时候不兴请客送礼行贿受贿,知青们也不会有这方面的意识,大家只是想在领导们面前留下一个好点的印象罢了。

    公社大队甚至包括生产队的干部们,作为知青,我们和他们仍然是有距离的,这种距离是对等的,是一种从心理上相互戒备的距离,是在较短的时间内无法建立相互绝对信任的距离,所以,绝大多数的知青对干部们的了解只是停留在表面上;以他们对待知青的态度来臧比干部们的好与坏。那些农村基层干部,他们也是人,也不是神仙级的,他们也面临着无数的生活烦恼。尽管他们有着十分明显的封闭意识乃至封建意识、小农意识、以及在整个社会还十分落后状况下的各种缺点,干部们也可能——也只能说是可能,利用手中握有的那些小小职权,悄悄搞点多吃多占的勾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说,当时绝大多数的农村干部是好人,是真心愿意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做好的人,是那种淳朴的、真正心地善良的中国百姓,他们的生活水平,也是和当地百姓一样的清苦;在我们公社,直到76年还有下乡的第N批知青(后来,有时一年中要来几批),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克扣知青经费、欺辱女知青、或者利用职权贪占知青便宜的干部或类似的现象;而从我和其他地方的知青的交流中所知道的,农村干部欺凌知青的事情,也是极少和极个别的现象;当然,中国这么大,出现一些很坏的干部,也应该属于正常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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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农村干部们对下乡到本地的知青,其实也是十分无奈,既完全无法满足知青们的返城愿望,也无法帮助解决他们的实际生活困难,在大家都处在这种十分尴尬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他们在农村不要惹出大麻烦,而招工的机会能早点到来,早一点把他们送走。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这些“神”还不是他们自己请来的。

    大概在73年的夏天,一个知青在自制炸药中被烧伤,伤势不轻;王书记得知后,立马安排买当天的火车票,并派两个知青护送伤者回成都治疗;同时,自己乘火车赶到县城打电话通知我们下乡的单位(当时公社的电话仅有一部摇把电话,基本上无法打通成都的长途)因为他知道县城的医疗水平和条件,而只有送回成都治疗才会得到治愈的保障。

    两边安排好了,回成都的治疗就很顺利,一个多月,受伤知青也就“伤愈归队”了。在当时的极左时期,这种事情是可以“上纲上线”的,至不济也可以算是“咎由自取”;但公社没有追究,还开销了一部分费用,这件事让知青们十分感激。

    王书记一直在公社当副书记,没有得到继续升迁的机会,直到退休才回到西昌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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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制炸药在农村,很长一段时间里比较流行,但即使在当时也是一种违法的行为。做炸药当然不是为了去搞破坏或者试图“揭竿而起”,而是为了在安宁河炸鱼。

    自制炸药其实很简单,主要的原材料是在当时农村已经比较普遍使用的化肥硝酸铵。不过,制作的过程比较危险,稍微大意一点,就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燃烧,但不会爆炸,那个知青就是被突如其来的燃烧所伤。所以绝对不能在房子里操作,只能在空旷地带整,即使出了差错也不会惹出大麻烦(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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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药做好了,属于黑火药,威力不太大,但用来炸鱼则足够了。

    安宁河江阔滩急,河水清澈,迴水沱多且深,盛产各种鱼类,在冬春水浅之际,农民们徒手都可以在水里摸上尺把长的鱼来,队上的青年农民,也带我们去尝试过摸鱼,简便易行而且很有快感,运气好,一会就能摸上好几条。只不过,无论再好的鱼,没有食用油脂配合,吃起来是很困难的。所以当地人基本上不吃那些小鱼。而在迴水沱里炸鱼,炸到的就是大鱼,当然也有可能炸不到。

    一次,大队书记带着他们队的两个知青去炸鱼,并且到我们生产队来喊外号“鱼王”的青年农民一起去,捎带着,我和知青彭二哥也就一起跟着去玩、看热闹。到了河湾那边宽阔处,另外几个青年农民(都是水性极好的)已经准备好了两个不大的坛子(炸弹),而在河中间,不知道在千百年前就耸立在那里的一座突兀的小石山,石山的顺流处是一个巨大的迴水沱,据说没人敢下到过那个迴水沱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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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青年人带着坛子从上游顺流上了石山。其他人则在下游做好下水的准备。

    坛子炸弹扔下去了,短暂的沉寂,两声闷响,水柱并不高,证明那个迴水沱实在深。

    一两分钟后,一条近两米长的鲇鱼翻着白肚浮了上来,接着又有三条以同样方式浮了上来。

    “鱼王”游向最大的一条,轻轻靠近后,一下子把手从大鱼张开的鳃中穿过从嘴里伸出,用整只胳膊挽住了鲇鱼那庞大的头部;那鱼无论怎样用尾巴拍打都无济于事,“鱼王”则拖着鱼游到了岸边,同时,大队书记用同样的方法也弄住了一条小点的,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两条鱼弄上岸,;而另外的一大一小两条,也许仅仅是被震懵了,在其他人捕捉时受到惊扰,翻身过来,一下就不见了。

    鲇鱼滑溜溜的,而且体形巨大,在水中根本无法逮住,唯一可行的就是扣住鱼鳃。“鱼王”的手和胳膊上,让鲇鱼的牙齿划出了很多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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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河边就开膛破肚,把鱼内脏扔回河里,大家抬着鱼胜利凯旋。回到书记的家,有人拿来大秤一称,大的那条七十来斤,而小点的,也有近四十斤。而且是鱼内脏已经清除了的。

    在书记的吩咐下,书记娘子和院子里另一家人拿出很多自制的泡酸菜,他们队的保管员则从生产队的油桶里弄来一盆菜油(这是典型的利用职权多吃多占。不过也没办法,哪个家庭都无法负担那么多的油,除非他们家不想过日子了),开始升火做鱼。

    在当时的条件下,当地人吃鱼的方法,是先用少量的油把酸菜炒一会,加水加佐料烧开,再放鱼至烧熟。油太少鱼不好吃,所以只能用酸菜去压住鱼的腥味。这种吃法在当时也就只好如此了,但在改革开放以后,几户农民在公社开的饭店就按照农家风味做鱼(当然食油和佐料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生意十分红火,引来周边甚至西昌都有人专程前来品尝,成了我们公社的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

    鱼做好了,书记院子里的两家人用农村里煮猪食的大锅弄了满满的两大锅鱼(那种锅大得吓人);大家一人捧着一只大碗,稀里哗啦的吃,像过节一样热闹。在闻讯赶来的人的协助下,一会儿两大锅的鱼就一扫而光。那顿饭,估计至少吃掉书记院子两家人三十斤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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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队书记是一个比较豪爽的人,当过兵见过世面,既然是本大队的带头大哥,所以在当地也算是叫得响的一个人物。73年对农村的政策有所松动、全大队开始种植甘蔗的任务的消息一传来,他和几个生产队长商量,开始组织“专业队”改造大队的一块河滩。

    专业队有点类似于那时候到处都在宣扬的“青年突击队”,参加的人以青年中年人为主,都是能做活路的劳动力;但是我们的专业队,没有那些宣传口号标语,更没有没有那些红旗招展激动人心的场面,有的,只是劳动与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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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块河滩大概有上千亩,除了一些边角栽了点玉米外,其他都是荒的,遍地石头杂草,开出来的难度不小,而且根本不适合种粮食;但现在允许种甘蔗了,开出来就很适合。而且正好顺应了“农业学大寨”的基本精神,我们那里没有“七沟八梁一面坡”,却有一个荒凉的河滩用来改造;73年一开年,大队的专业队就成立了,队长就是书记本人,大队的大部分男知青被要求参加。

    在划出了第一期开垦的地盘后,专业队百多号人就开始了“改土”工作;开荒的初期是最辛苦的,主要是抬石头。遍河滩的大大小小的石头要清理出去,然后才是从附近坡地上挑土来“改”,几个队的牛圈也清理一空,牛粪和沤过的草是改土的最好材料。

    专业队的队员一个月一轮换,以保证对艰苦劳动的热情和体力。而大队书记本人则一直是队长。知青们则要求尽可能的留在专业队中劳动。

    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改土完成,大约有二百来亩,并种上了甘蔗。而长远的计划是每年把河滩改造一部分,让他全部种上甘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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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队在改土的同时,就地取材,在河滩里盖起了一排房子,打了一溜巨大的灶台,那是新建的榨糖厂。当年年底,就开始用河滩里的甘蔗开始了小规模的榨糖。除了公社安排的甘蔗种植的计划,各队自己悄悄增加种植面积的甘蔗也都运来榨糖。

    榨糖的机器是事先由公社通过县里帮助购买的,由柴油机驱动,粗糙而结实。没有公路也没有运输工具,那就靠人力运回来;榨糖机器还好办,拆散后去一大帮人,抬的抬挑的挑就弄回来了,由雇来的师傅再装好调试。而柴油反而不好办,一桶净重二百斤(一百公斤),光溜溜的不好弄,大队就从几个生产队中挑了几个力气大而且耐力好的去背,一人一桶,用粗绳子像现在那种双肩包一样背;那玩意儿在调好绳子的长短和平衡后,背起来就必须一口气背到头,中途一放下就肯定就无法再背起来了。路程是十四五里,因为要经吊桥过河,那起点和终点就像“U”字的两头。几个去背柴油的农民哥们,那真是具有超凡的耐力,只是可惜当时没有条件,不然真正可以去参加铁人三项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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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榨糖(甘蔗榨汁)用机器,而熬制则是土办法:一溜定制的特大型的大锅(据说是榨糖专用的)共七口,使用的是流水作业的方式,榨出的甘蔗糖水从第一口开始熬,熬一会就翻到第二口锅,依次往下,到第七口时,糖水已经十分粘稠了,加入一些用于凝固的添加剂,几分钟后,就可以往糖模子里倒了。那糖模子非常类似做砖的砖模,大小一如成都当年的战备砖,浇进去冷却后,一块十斤重的糖砖就成了。

    做好的糖是红糖,就是西昌地区久负盛名的红砂糖。虽然没人会想到去掺杂使假,但用现在的食品安全标准,那在卫生等各项指标上是绝对不会合格的,但在当时,没有人知道制糖的标准,只知道那是实实在在的红糖。

    过年回成都,把生产队分给自己的四块糖砖背了回去,受到了各方面的高度赞扬。这应该得益于队长老文,他提议知青每人多分两块,以带回家孝敬父母。

    大队糖厂开张,就像过年一样热闹,因为我们这个大队,终于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机器。

    @谈情A不说爱2012-07-1220:32:20

    @马齿徒长2012-03-1519:14:51

    等到放出来时,武斗已经开始了。也不需要再“回到革命队伍中去摇旗呐喊”了,除了例行公事似的上班,此君把精力和技术放在生活的乐趣上,修练成了几乎无所不能的“万能工匠”,从弄菜做饭、修理钟表自行车、打家——

    啊?伯伯,你说的这个人物跟我10楼一个邻居好像啊。他也是不到70岁,全能技术型——

    不会是你的这位高邻。我说的这位不会电脑。

    其实,那个时代的人动手能力都比较强,因为社会的服务体系相对落后,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动手去做。

    不像现在,干啥的可以找人做而自己可以不动手。

    @蝶恋花依依2012-07-1214:26:13

    @金沙江南2012-07-1200:15:39

    作者:马齿徒长回复日期:2012-07-1121:25:39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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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上的青年农民,也带我们去尝试过摸鱼,简便易行而且很有快感,运气好,一会就能摸上好几条。只不过,无论再好的鱼,没有食用油脂配合,吃——

    呵呵!这个好象不用担心。我认识的四川人好象都是烹调高手,尤其是四川男人。

    上大学的时候学校伙食太难吃,又没钱经常下馆子打牙祭。虽然学校禁止在宿舍做饭,但我们还是买了电饭锅,时不常偷偷在宿舍做饭打打牙祭——

    呵呵,确实四川男人会做菜。大多数四川男人都有自己一两样拿手的当家菜,逢年过节都要展示一下。

    由于四川男人比较勤快和愿意做家务,所以四川男人“pā耳朵”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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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榨糖后的甘蔗渣,则用来烤酒。烤酒的地点,就选择我们生产队保管室旁边,距离我们的住房,也就只有五十来公尺。这里离几个生产队都不远,而且从山上下来的大路也近,

    由于原料来源的季节性(每年只有那两个月才有甘蔗渣),烤酒时又正好是旱季,所以一切都是临时性的,这样也不影响被原料所临时占用的土地。烤酒时,就地势挖一口大灶,一口大锅一个新做的大甑子,就开始蒸馏甘蔗酒。但烤酒的师傅是请来的,而酒曲子,也是由师傅带来。

    酿酒的关键,在于酿酒的原料和酒曲。

    甘蔗酒又辣又上头,酒尾子还带苦味。可以说是白酒里最不好喝的酒(后来才知道,法国著名的朗姆酒也是甘蔗烤制的,就是说,朗姆酒也是甘蔗酒。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用甘蔗的残渣烤的)。当然,由于它是甘蔗的残渣所制,和粮食酒无法比拟,但在当时粮食酒基本上无法买到的情况下,甘蔗酒还是颇受酒类爱好者的青睐,由于成本很低、主要成本是那一点有限的劳动力成本和山上砍来的大块木材,所以甘蔗酒价格十分低廉,我们大队烤出来的甘蔗酒,每斤只卖两角钱。

    ============================================================

    在“酒坊”开张的日子里,生产队保管室附近就成了聚会的场所。高峰时,买酒的坛子都要排成行(要优先卖酒给那些山上远道而来的山民)。由于价格便宜,酒的质量(主要是酒的度数较高)不错,不光是村民们整坛的买来慢慢喝,山上的民族(是当地对少数民族的简称)有的走一天的山路,专门前来买酒。对那些民族,是随到随买,而且可以用酒坊自备的搪瓷缸先喝上几缸热酒再走;(这一政策对所有的人包括未成年人都适用,可以在现场喝,有多大的酒量尽可以在那里展示;但不准带走)。以至于经常在周边出现“道逢醉叟卧黄昏“的景象。

    榨糖和烤酒让书记队长们笑得十分开心。第二年,全大队的甘蔗都自己榨糖。

    榨糖和烤酒的时间是阳历的年底,也正好和其他农时不冲突,要劳力有劳力、要原料有原料,所以74年光这两样事情在年底就干了很久。只不过74年才刚开始榨糖,我就当兵走了。

    但在75年下半年,据说榨糖和烤酒是属于“走资本主义道路”,是“右倾翻案风”的一部分,糖厂和酒坊也随之关闭了一年。种出来的甘蔗,又只好由供销社去联系外地的国营糖厂。

    其实,公社大队的书记们随时也在根据上级的要求和报纸上批林批孔的宣传,挂在嘴边的也是“带领大家干社会主义”,也在经常批判“走资本主义道路、搞资产阶级复辟”的反革命;结果他们因为榨糖和烤酒,也差点走上资本主义的“邪路”。

 

  @重庆皂角山李氏 2012-07-14 12:51:29
  作者:马齿徒长 回复日期:2012-07-13 10:34:1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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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块河滩大概有上千亩,除了一些边角栽了点玉米外,其他都是荒的,遍地石头杂草,开出来的难度不小,而且根本不适合种粮食;但现在允许种甘蔗了,开出来就很适合。而且正好顺应了“农业学大寨”的基本精神,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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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老哥的支持。
  把我当成和老哥是一个人,那是高看了兄弟。
  另外几位也被说成是和我一样的人、一样的心思,也是高抬了我,实在不好意思。

  @重庆皂角山李氏 2012-07-14 12:51:29
  作者:马齿徒长 回复日期:2012-07-13 10:34:1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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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块河滩大概有上千亩,除了一些边角栽了点玉米外,其他都是荒的,遍地石头杂草,开出来的难度不小,而且根本不适合种粮食;但现在允许种甘蔗了,开出来就很适合。而且正好顺应了“农业学大寨”的基本精神,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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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农民们是十分聪明的。只要不去瞎指挥,该种什么、不能种什么、如何能提高产量,只有他们最清楚。而且积极性蛮高。

  @临时用用 2012-07-14 14:14:43
  回复第128楼,@马齿徒长
  那几年的春节,按照中国的传统,本来应该有一顿至少说得过去的团年饭,因为食材有限,也只好取消。年夜饭都不能放开肚子吃,而是按照应有的定量,仍然实行一人一碗的分配标准。在61年的大年三十,父亲按照多年的习惯,自撰了一幅春联贴在门上:“半个馒头辞旧岁 二两稀饭迎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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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幅对联,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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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时候,我也是同样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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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队的干部中,妇女主任是一个有一些特点的人。她的家就在我们生产队,与保管室紧邻,和我们墙靠墙但不是一个院子(她家的地势高些)。
  妇女主任姓安,是我们生产队的两户彝族之一。安主任黑而瘦,身体较弱,说话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终年头上都缠着一个黑帕子,四五十岁的样子,是一个典型的农村老媪。这个形象,与小说电影里的妇女主任那种面若银盆声若银铃风风火火的女突击队长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过这并不影响知青和当地人对这大妈的尊重。
  刚下乡不久,知青们一般都和妇女老人们一起干点相对轻松简单的活路。歇气时,女知青和一帮婆娘在一起,要那些农村妇女唱点当地的山歌来听。思想还相对单纯的女知青,以为山歌都是成都人民广播电台里唱的那些“人民公社好、架起了幸福桥”、“山笑水笑人欢乐”之类的大雅之声;而婆娘们纷纷表示唱不来之后,立马就推出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而颇有点斯文像的农民老头,都说他会唱而且唱得好。那家伙也不推辞,顿开沙哑的喉咙就开唱:“大田(那个)薅秧行对行(来哟),丢下(那个)薅秧棒去嫖婆娘”,笑得那些婆娘们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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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叫好,那老头接着又来一段:
  “哥哥(你)做事没良心(来哟),
  把我按在(那个)包谷林,
  包谷(那个)叶子豁死人(来哟),
  石头(那个)瓦块顶背心”。
  老头唱完,表示山歌都是这个调门儿,内容嘛,他就只唱得来这种。而婆娘们叫老头唱“更来事”的。
  女知青们就显得十分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安主任过来,刚才她到河边去收拾锄头去了,但也听到了这边的事情。老头赶紧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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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妈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那帮婆娘,无非就是要自重之类,并警告说“哪个再把那个‘老骚棒’往女知青面前引,我就找哪家男人说话”。
  农村的婆娘们在家里没啥地位,真正有人去“告发”,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事后知道,那老头是河两边都出了名的“潇洒哥”,以前家境富裕,还读过书上过学,就是因为吃喝嫖赌成了破落户(所以成份还是贫农),其沾花惹草勾引良家妇女的能力超强。在当地,人称外号叫做“骚波罗”。本地的男人们,是禁止自己的婆娘和“骚波罗”来往的。
  “波罗”在当地是指公羊,而“骚波罗”,是特指用于配种的公羊。
  下午,老头过来,向女知青们道歉,骂自己管不住烂嘴。这大概是安主任教育了的结果。
  后来在的几年里,我们也和多次“骚波罗”一起做活路,真正领教了这个老头的口无遮拦,其语言之淫秽实在少见。不过,在有女知青的时候,他自己知趣,不再往女人堆里钻。以这老头的风格,估计他并不怕那个彝族大妈,怕的是安主任的儿子。
  安主任有一个强壮而好斗的儿子,一个已婚的彝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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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大妈级的妇女主任,又是民族,知青的事情特别是女知青的事,她出面管一下,经常效果很好。比如洗衣服没有了肥皂,她去公社反映多次,供销社专门去县上申请一些回来,知青一人两条。而这里的农民洗衣服通常是使用烧碱、皂角甚至草木灰(草木灰里含碱),肥皂洗衣粉是城里人用的,属于奢侈品。

    安主任其实并不分管知青工作,但对知青们很熟,经常到各队的女知青那里去看望走访;一次,一个队发生男知青打女知青的事,公社大队多次都解决不下来,还是她想出办法,出面协调,把几个女知青调到另一个没有下知青的生产队(唯一没知青的队),算是彻底解决了矛盾。

    一天半夜,安主任的儿子来叫门,说老妈被开水给烫了(真不知道为啥半夜还会没睡。连我们这种真资格的夜猫子都早就睡了),让我们帮忙到公社去请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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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社卫生院只有一个医生,姓王(当地王姓很多),大概也是四十来岁,穿着举止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头发是向后梳的大背头,整齐得明显是在时常梳理。医生的助手兼药房兼护士是他的夫人,卫生院里也是他们的住宅。一句话,操持卫生院就只有他们两口子。而卫生院就在街上茶铺旁边,知青们经常坐茶馆,和医生两口很熟。而我们几个,和他尤其熟,那是因为刚下乡没两个月,医生就到我们那儿来救治过这几个知青。

    下乡后的前半年,县上给每个知青每月配了半斤菜油,以保证知青们的生活能维持到生产队当年的菜籽榨油后的分配;当时我们七个知青这一起开伙,每月就安排人去,把当月的菜油和煤油一次买回来。那天是个赶场天,我们几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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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逛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就先去供销社打煤油(菜油在粮站买),当我在供销社的门市把煤油装好出来时,拎着菜油桶的同队知青老田,正神色紧张的从供销社院子里出来,也不等大家,他就自顾自的一溜烟先走了。回到家,才知道老田在供销社院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不太大一个储油罐,发现那罐子里居然是满满的菜油。天遂人愿,那罐子还有一个龙头开关,于是他老兄一看四下无人,就手装了满满一桶,怕人发现,所以赶紧先跑回家了。

    当天的菜是“虎耳瓜”,就放了很多的油去炒,尽管那“菜油”味道很怪,十分的“闷人”,但大家仍然兴高采烈的一边夸奖老田的脑袋“打得滑”,并盘算着哪天再去弄点回来,一边把一大盆“虎耳瓜”扫荡一空。另外有两个去赶场的外队知青,赶上了饭点,就一起在我们这儿共进了那几乎要命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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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饭最多不到半个钟头,就有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呕吐了,接着大家都吐,翻江倒海的吐,同时还伴随着肚子的剧痛和猛烈的拉肚子;院子里九个男女知青,或蹲或坐的吐,其状甚惨。同院子的大爷叫出儿子,要他跑到公社去叫医生。很快,气喘吁吁的王大夫就提着药箱子赶到了。

    医生的第一判断就是食物中毒。观察后,在要求大家大量喝水继续催吐(相当于洗胃)以后,分发了一些药片(估计他也就只有这些治疗的办法了),他一直留在那儿观察,亲自给大家烧开水,直到天黑了大家都稳定了,才回公社去。

    中毒源很快就确定了,医生一进厨房,就闻到了那浓烈的桐油味。

    闻讯赶来的队长、安主任和下班回家的公社公安员(大家叫他杨公安,他家在我们生产队)都感到意外,桐油的味道那么难闻,你几公子居然吃得下去?

    杨公安问了桐油的来历,大家只好老实交代。为人颇为豪气的杨公安也哭笑不得。

    知青老田是我们队年龄最大、算是见多识广的大哥,但脑子里,也没有桐油的概念。桐油的颜色和菜油几乎一样,只不过味道不同,不能食用。吃下去的结果,就是我们这样。当然更严重的桐油中毒,就会影响生命。

    队长老文提走了那桶桐油,正好生产队用来刷拌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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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地人主要是那些农民,一般都不去卫生院,有病自己弄点草药;即使去卫生院,也多半看中医找医生把脉抓付中药,而不大相信西医,尽管卫生院的中医西医是同一个人;所以,王大夫中医西医内科外科妇科儿科打针把脉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而且技术颇精。他除了上班坐诊之外,还要出诊,一般情况下是随叫随走,敬业精神可嘉。

    到了街上,叫起医生,他简单问了受伤原因,提起药箱就一路逶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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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更,月光如水,三个人一路无话,七八里路,一会儿就回来了。

    医生进屋施治,主任的儿子老马(马子火、这是彝族名字)则陪我们俩在火塘向火。

    安主任的老伴几年前上山干活摔伤去世,而老马两口又没有儿女,她们家实际上就这三口人。

    老马的女人也是彝族,据他自己说是花了六百块钱的彩礼从山上娶来的。那女人身体不怎么好,显得病病怏怏的,安主任身体也不大好,家里的实际劳动力就是老马一人。

    三个人默默的坐在那儿向火,一会儿,医生出来,告诉大家问题不大,擦了药也交代了后续事项,这时好像离天亮还早。

    老马的女人变戏法似的端出一盆鸡,就是那种把鸡砍成小块、白水煮成的鸡;一只大碗里倒满了白酒。这是彝族人招待贵客的最高礼节。

    四个男人,就着火塘的光亮,一大碗白酒轮着喝(这在四川称为喝转转会),白酒喝完了又满上一碗。

    两大碗酒喝完了,略带醉意的医生起身告辞。他是经常在农家治病而被待若上宾的人,随叫随到又不收出诊费,待人态度也好,所以,农民们总是尽最好的款待他。而彝族青年老马,对医生和帮忙的人更是感激万分,半夜杀鸡款待,就能说明这一点。

    我们两个又陪着医生回到卫生院,返回家时,东方才开始泛白。

    文革以后,有个段子,说:大概七四五年,一个日本医药专家代表团来中国访问,受到某副总理接见,当然副总理是分管文教卫生的,在座的中方亦有一帮专家。鬼子那边,有人讲,贵国的李时珍,是我们鬼子极度佩服的泰斗级的,无法望其项背;副总理环顾四周,问,李时珍今天来没有?

    大家(双方)都弄得很尴尬。

    据说后来中方给日方的解释是,我们现在有个专家,也叫李时珍,当天确实没到场。

    这后来被编入相声:街口子的医生,每次打十针,所以叫李时珍(李十针)。

    @铁三角铁骑2012-07-1814:39:45

    @马齿徒长2012-07-1814:37:09

    正告你这母狗,本人这帖子,是与你和你那些主子无关的,一开始就定位的是“闲话”,也先劝大家不要骂人,结果你是变了无数个马甲来找茬、骂人,而且是变本加厉,

    与你计较,无异于与畜生计较。

    你继续留在本帖里,,就是一堆狗屎在那里臭大家,

    滚出去!——

    谢谢铁骑兄,。这几天事情多,人劳顿后有些烦躁。

    那母狗欺人太甚,辱及已故先人,所以人也只好以暴易暴了。

 

    @淡若微风20122012-07-1814:52:29

    @马齿徒长2012-07-1813:3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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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饭最多不到半个钟头,就有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呕吐了,接着大家都吐,翻江倒海的吐——

    呀!原来那时候也有地沟油——

    那不是所谓的地沟油,而是货真价实的桐油。

    如果这些十七八岁的青年能够分辨,也不会去品尝的。

    @涯天熟客2012-07-1815:00:13

    @75369842012-07-1810:35:05

    作者:涯天熟客回复日期:2012-07-1810:06:5

    我都快70了,才第一次听说什么《毛泽东兵法》,请你说说它的的详细内容——

    你本来就一个社会老混混,你知道什么,你除了赊拿骗吃,你知道——

    中午看到这条回帖是就想说几句,这些人太可以了,对一个老人、而且是文革前读过书的老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让人真正觉得这些人是拿了钱来搅混水的。

    老哥不必动怒

    @淡若微风20122012-07-1815:15:29

    @马齿徒长2012-07-1814:27:18

    @小玉斑2012-07-1814:15:00

    尼玛哥畜生,编故事呀,接着编!——

    你这条毒蛇,老子是操了你妈还是奸了你姐妹?——

    汗……

    楼主,木有想到你也会骂人!

    这世道——

    其实我也不想骂人,我也早就过了骂人的年龄。

    那个东西欺人太甚,辱及先人,确实让人忍无可忍。

    我又没有招惹过它

    不过,暴粗口实在不好。

    不好意思啊

    @淡若微风20122012-07-1815:28:53

    @马齿徒长2012-07-1813:59:19

    文革以后,有个段子当然副总理是分管文教卫生的,在座的中方亦有一帮专家。鬼子那边,有人讲,贵国的李时珍,是我们鬼子极度佩服的泰斗级的,无法望其项背;副总理环顾四周,问,李时珍今天来没有?——

    楼主,你这段话有语病,“有人讲,贵国的李时珍,是我们鬼子极度佩服的泰斗级——

    我只是描述一下,没有加引号。这样应该只算是过程。

    另外,我确实不喜欢日本人,所以能说成鬼子的地方,就都说是鬼子

    不过,我自己也觉得,帖子中语病不少。谢谢你的提醒。

 

    @淡若微风20122012-07-1815:50:38

    @马齿徒长2012-07-1815:34:58

    嗯,楼主说话彬彬有礼的,那本小姐对你反毛的罪名就予以包容了——

    说实话,“反毛的罪名”我还真正担当不起,包括在帖子里所有发言的,都不应该担当这个“罪名”。

    个人认为,反毛拥毛,其实已经是过去式了,毛的是非功过,已经成为历史。不管人们认为那段历史是痛苦的悲凉的还是愉快的。历史将永远存在。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感受就不同。

    不过老百姓们在茶余饭后,议论一下,说说自己的感受,应该还是允许的吧。

    “身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

    @淡若微风20122012-07-1815:59:00

    @马齿徒长2012-07-1815:34:58

    楼主,你咋这么恨日本人呢?日本人也有很多好人,比如说承认钓鱼岛有争议的那个日本老师

    我用的是“不喜欢”,没用“这么恨”。

    鬼子除了侵略杀人外(这应该恨),现在的鬼子中,偏执狂很多,以前因为工作,接触过不少鬼子,好人有,坏人也多。

 

    @小玉斑2012-07-1817:26:45

    尼玛比跳梁小丑,楼猪是你爹呀?尼玛总是跳出来为那畜生圆谎,只可惜尼玛这些畜生智商也实在太低,只能是越描越黑抽那畜生的脸!前几天,那畜生编故事说在河滩里栽种甘蔗也有几个畜生跳出来帮其圆谎。尼玛这些畜生上蹿下跳的只能是丢尼玛十八辈子的先人!——

    你和那个“尼玛比”,到三打根八号番馆去,就知道你爹是哪个了。

    @淡若微风20122012-07-1817:49:40

    楼主!

    建议你不要和重庆皂角山那位交朋友

    心胸太狭窄

    言语无味——

    呵呵,您这个建议让人不好接受哦。

    就凭刚才的几句话,就给这位老哥下断语?

    这些老哥都是文革前的读书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为建设这个国家做过贡献的人。毛时代的工作和社会的发展,是靠这帮人撑起的。光靠那些说大话的,成昆铁路大庆油田是建不起来的

    @小玉斑2012-07-1821:04:40

    @钟馗打猫妖2012-07-1819:15:53

    小玉斑?听着象过去妓院里妓女的花名。是不是此畜过去当过鸡?还是把它妈妈当年用的花名当自己的马甲了?!——

    孩子,不要以为尼玛是表字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啊!——

    钟馗兄,你看这杂种是不是母狗,在这儿就已经承认了。

    那杂种的名字既是花名,又是一种毒蛇的名字。

    玉斑锦蛇属于游蛇科,别名杏树根子桑根蛇美女蛇,全长可达1米左右。背面紫灰色,头部有三道黑斑;背中央有一行几十个黑色菱形斑,菱形斑中央及边缘黄色;腹西灰白色,左右交错排列着黑横斑。生活于丘陵山区林地,捕食蜥蜴和鼠类,卵生,无毒。广布于中国华北、华东、华南地区。是北京地区稀有种类,仅在密云和怀柔云蒙山区、海淀香山樱桃沟部分地区有少量发现。此外在近京的河北野三坡拒马河流域比较常见。

    我记错了,那蛇无毒。

    以前就听人说过:美女蛇。

 

    ==============================================

    曾经受邀去过山上的彝家,彝族汉子是十分好客的,去了客人,那是山寨的荣幸。彝家的待客之道是走拢就开始喝酒,围着火塘,煮鸡、麂子干巴、煮洋芋或在火塘里烤洋芋,这三样是必备的,(哪家连麂子干巴都没有,那就是穷到家了),如果正好附近有人打着了野物,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白水煮鸡,但盐和辣椒有的是。无论多少人,大家(都是男人)环火塘席地而坐,一大坛烈酒杵在那里,一大碗酒轮流喝;猎枪猎狗猎物和庄稼收成是男人们的永恒话题,酒过“几碗”之后,有人乘兴吹起了口弦(彝族特有的小型民间乐器),有的喝得麻扎扎的高声唱歌;闻讯赶来的以及路过的,无论认识与否,都可以加入喝酒的行列。喝醉了,可以在火塘边倒头便睡,睡醒了可以头重脚轻的回家;有事的,喝点酒自行离开也不算失礼;没有人介绍“来宾”,没有那些虚伪的礼节、没人挽留提前离开的酒友,更没人劝酒布菜。那是真正的彝家的风格,是大山山民对待朋友的方式。那一切,都沉浸在山民们的淳朴豪放的性格、停留在烈酒那粗犷的芬芳之中。

    ============================================================

    不过要说明一下,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彝家来了远道的贵客时才会出现,生活十分贫寒的山民,只有靠打点野物和采些药材换回烈酒和盐巴,不可能经常请客。而高山上的彝家,并不是我们现在去旅游看到的那种几十户人家的大型山寨,高山上的彝家“山寨”,通常只有两三户人家,居住得十分分散。而住得分散的原因,是山高坡陡,成片的土地很少,人们只好根据土地的情况来确定自己的安家地点。

    到彝家做客,是有一定的讲究的。彝族朋友好客,那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由于彝族长期居住在苦寒的高山上,当时的生活接近于原始,所以在汉人面前有比较强烈的自卑感,由自卑感而产生的自尊心特别强烈;在生活环境和文化传统有着巨大差异之下,很多彝族人不愿意和虚伪的汉人打交道。越是大山深处的彝族,自我的封闭意识越重、对汉人的戒备心理越强。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不少的彝族开始接受一些汉族文化的影响,搬下山来住,我们队的两户,就是解放以后才下山的。

    在彝家做客,你必须接受并完全遵从他们的生活习俗,否则就容易被误解为瞧不起他们。而自己养成的汉人习惯,最好先收拾起来。这样,他们才视你为朋友。如果触犯了他们那脆弱的自尊,即使你是无意的,他们也有可能当众与你翻脸。

 

    =================================================================

    知青们结识的那位彝族大哥,其实认识得十分偶然。一次他自己最好的一条猎狗(撵山狗)在追赶麂子时,被麂子踢伤了头部(那是麂子唯一而有效的防御手段),伤势颇重;他不愿意放弃自己心爱的猎犬,而带它下山找兽医站想办法治疗。其实下山治疗,也不会有啥结果,那时候也没有“宠物医院”之类的动物救助,而兽医站只治疗猪、牛以及家禽这些所谓的具有经济价值的动物,那时候哪个给狗治病,是会惹笑话的。结果,我们大队一个知青在豪侠加好奇的驱使下,用自己的云南白药加碘酒纱布帮他治好了狗伤。一来二去,这帮爱在一起耍的知青就都成了彝族大哥的朋友。据彝族大哥讲,他的那条受伤的猎狗,在前一年中,自己“一个人”就拖回了七只麂子。

    知青们的豪侠仗义和一切都无所谓的性格,也正对彝族汉子的脾气。

    那彝族大哥的家,我们去做客,要走大半天,而且基本上都是陡峭的山路。所以在结识他后,尽管他经常相邀,一共也只去过两次。在这之前,基本上没有汉人到过他们那里,更不要说是作为客人到他们那里去。

    =================================================

    往大山深处走,那些自然风光,那山间色彩的明暗、淙淙的溪流、倾泻的瀑布、自然形成的小型湖泊、婉转的鸟鸣,真正是美不胜收,美得无法形容。“西南诸峰、林壑尤美”、“蔚然而深秀者……”等等,都不足形容那山间的美景。在喝了酒后的醉眼迷离中,才真正能体会到酒仙李白那种“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感受。

    人与人的交往,只要是坦诚而开放的,肯定能擦出火花,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不管的身份是什么,是农民、知青还是少数民族。这一点,也恐怕只有百姓们才有体会。

    @胡不归瓦吉木2012-07-1822:32:53

    马大哥不要动怒,更贴才是王道。

    不知道马大哥网龄有多长?或者来天涯有多长时间了?要知道在天涯,特别是在煮酒版,几乎没有不吵架的帖子,这里专门有一帮人因为害怕说真话的帖子,肯定会到帖子来谩骂捣乱,如果楼主一气之下不写了,正好上了他们的当,楼主继续写下去才是他们最恐惧的。

    这都有个过程,我刚上网时也是对其恨之入骨,恨不得把这些走狗统统奸杀,现在我都平和多了,不过是些拿钱捣蛋的人,为了微薄——

    谢谢。

    我的网龄不算长,天涯的帖子看得也不多。

    前段时间我几乎就不想再发了

 

    ===============================================

    以千万计的知青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前前后后,历时近十年;而从69年下乡的那一代知青算起,到73年公布毛泽东给知青家长李庆霖的复信为止,对知青而言,这四年多是下乡知青人数最多、处境最艰难最动荡最让人绝望的几年。这几年中,虽然有一部分知青们返城做了工人,但绝大多数知青依然如同社会的弃儿,根本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和应该怎么办,在这遥远而自己又举目无亲的农村里,无法扎下根去,除非你自己放弃那今后回城的最后希望,到哪家农户中去当倒插门女婿(说实话,人家条件好点的农民,还不见得瞧得起这些一身恶习两手空空、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城里人);但不认真努力去做活路,又担心表现不好,今后有机会招工又不推荐你。所以,大部分知青的感受是悬在半空之中徘徊彷徨,左右为难,一个人在那繁重的劳动和艰苦的生活中挣扎,如果再生点病受点伤,那就更加凄苦了。尽管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山区,有公社大队的干部和农民们的关心,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帮助和照料你。本来,他们也就没有照顾知青们生活的义务;唯一的,就只有知青们自己相互关照和帮助。

 

    ======================================================

    当时有一首歌,是歌颂当时农村农业的榜样山西大寨的:一道清河水,一座虎头山,大寨(那个)就在这山下边,七沟八梁一面坡,层层梯田平展展……;在我们下乡时,这首歌已经不知何时、也不知道被哪些知青改成了这样:

    “离开成都市,

    来到德昌县,

    XX(那个)公社把家安,

    一口锅(来)一口灶,

    一双筷子三个碗,

    还有(那个)一个泡菜坛;

    吃的是鼓眼饭,睡的是光板板,

    月月要贷账,东西全卖完,

    到了年终一结算,

    还说(那个)老子要补钱,呃—-三百元”

    (鼓眼饭是成都老话,即无菜的白饭;意思大概是瞪大眼睛都没有看见下饭菜在哪儿);

    这“歪歌”的“作词”虽然有较大的艺术加工和有些夸张,但基本上还是知青生活的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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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知青,大家都处在那种彷徨的日子当中,但我们这儿已经是非常好的地方了,虽然每月还要靠父母从成都寄几块钱(通常是五元),来维持生活当中的基本花销,比起那些粮食极度不够吃和以粗粮为主的地方,已经算是很幸福了。

    64年曾经下了一批知青(我们公社没有,但邻近的公社有),当时叫做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在我们下乡的时候,这些老知青很多已经结婚成家;尽管如此,很多64年的知青在改革开放以后也经过落实政策回到了成都。限于自己的经历,无法把他们都一起纳入知青的故事当中。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 史上最强最热血“爱国者”手册——“五毛党”“美分党”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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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的命运在一位“上访者”的信件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程度的改变。

    72年的年底,福建的李庆霖先生迫于自己儿子的生计,冒风险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反映自己下乡在福建山区的儿子粮食不够吃、生活十分窘迫的状况。这种“上访”加“告御状”的信件,居然能通过无数的关卡,上达“天听”,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迹。虽然无法知道个中内幕,但可以肯定的是,负责处理信件的“上书房”的“军机章京”们对此事的态度,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知青下乡遍布全国,绝大多数的中低层官员的子女也无法幸免)。毛在几个月后的73年4月亲自复信:“寄上三百元,聊补无米之炊。全国此类事情甚多,容当统筹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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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最高领导和上山下乡的始作俑者,来承认知青的凄苦和“全国此类事情甚多,容当统筹解决”,知青政策似乎在最高决策层得到了一个巨大转变。这使得当时全国近两千万知青和无数个知青家庭,对今后知青的前途、生活似乎都焕发出了新的希望和生机。“最高指示”经过逐级传达后,各级领导开始贯彻落实这一新的“最高指示”

    后来知道,在各级领导开始贯彻落实新的“最高指示”之后,云南、黑龙江建设兵团某些领导视知青为劳改犯、辱骂殴打知青、肆意凌辱女知青的人,很快受到了惩处。建设兵团知青的生活待遇,也得到相应的改善。

    而我们这种插队落户的知青,也逐步受到从上到下省、地区、县上的关注,除了上级时有检查组来了解座谈之类,知青的生活供应(如肥皂洗衣粉等等)、政治“待遇”(如鼓励加入党团组织)和文化娱乐(组织些打篮球、宣传队之类)也逐步开展起来;知青们借调到县上公社去参加一些管理工作和中小学代课教书,以调动知青的积极性等等;从73年下半年开始,招工招生的事也就开始多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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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作为一个青年群体,下乡接受再教育也好、在农村滚一身泥巴也好,只要有组织管理,有人来引导他们,只要不再宣扬那不切实际的“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甚至能给出一个锻炼的时间(其实,农民和知青相互都知道这帮家伙在农村不会呆上一辈子的),我想,这些青年会认认真真的在农村做活路,会得到真正的农村锻炼,人生的经历将更加丰富;知青们也不会在农村偷鸡摸狗、打架滋事、动辄扬言要“烧房子”;但是在经过文革的“锤炼”、几年的遗弃性的强制下乡,扭曲了知青们的心理,形成了“天棒”的脾气和性格,同时也在很大程度是恶化了农民与知青的关系。有不少地方农民们视知青为“土匪”,既惹不起,也无法躲,有的知青返城走了,农民们打心眼里高兴。

    李庆霖先生告御状,很大程度上改变了知青们的生活现状,应该说知青们是非常感激他的;而他老先生,却被当时执掌权柄的“四人帮”奉为“反潮流英雄”,最终成为某些人的政治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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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们在农村,因为性格上的差异、家庭环境的不同以及下乡前的经历不同,各自的处事方法也就不同。虽然比较老实的稚嫩青年很多,但我行我素、胆大妄为的也不少。
  社会是复杂的,人的组成是复杂的,而人的心理则是更加的复杂。
  知青们生活中的故事很多,而且有很多雷同之处,因为知青所处的社会环境基本相同;所以对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不可能去一一细说,但有必要集中在一个或几个人的身上来说。虽然有相对的集中,但事情却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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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大亮在当地算得上一个名人。
  大亮见多识广,据说小小年纪就跟着一个至亲,在文革期间跑过很多地方,走南闯北,结识过不少的各色人等,形成了能说会道、胆子大而又谨慎的自我风格。大亮的下乡的生产队是本公社最远的生产队,其中有好几里山路,是孤悬于安宁河陡峭山崖之上的羊肠小道。第一次走,令人目眩,队上的三男三女六个知青,是由来接的农民牵着走过去的。当然这种路,多走几次也就无所谓了,还可以挑着重担来去如飞。
  他们六个知青,安排在一个小小山包上的一个小院,虽然距生产队的保管室也不远,但这个小院周边却没有人家,显得独立而更加冷清。对男知青来讲倒没啥,周边越没有人家越好;而三个女知青则倍感冷清,不久就向生产队提出换住地,但队上认为这院子离水井和河沟都近,知青吃水洗涮都方便;在男知青的坚持下,就不再变动而住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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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程序安排大体上知青们都差不多。前几天有人帮着做饭、适应性的劳动等等;时间稍长,三个男知青中,一个不大说话而且属于埋头干活的,这种人绝对不合大亮的脾气;而另一个知青白老二,也是能说会道鬼点子极多;由于都是既不想做活路也不想吃亏的人,很快两人就成了关系极好一唱一和的铁哥们。
  一天下了工,两人邀请队长老余到家,说是有事相商。大亮先开口:“队长啊,这个,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这个这个,贫下中农接受再教育,啊,毛主席都说是很有必要。我们在这儿,生活很艰难啊,老余你要执行公社的指示哦。”
  这队长老余,也是大字只能认得一箩筐的半文盲,对这些生僻的词句,还没来得及领会,一个女知青就在旁边插嘴纠正了,“是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不是贫下中农接受再教育,大亮你是说反了”。老余一边点头一边说,我好像也记得是知青们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哦。大亮脸上有点挂不住,呵斥女知青滚开。白老二赶紧帮腔:不讨论这个,反正是大家都接受相互教育嘛,毛主席不是说过“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嘛。
  大亮告诉队长,公社有指示,给男知青安排一个每天专门做饭的,工分由队上出;另外生产队要杀一头猪,做成“坛子肉“(当地一种保存猪肉长期不变质的方法,为半熟品),定期给知青发放;还有,知青做三天活路可以休息一天,工分要照记等等,这些,都是上级的指示。
  队长老余听完,一头雾水,说了句我再帮你们问问。扭头就走了。
  大亮以为这里山高皇帝远,农民老实,就想唬一唬队长,在生产队占点便宜。
  队长走了,大亮怒骂刚才接嘴的女知青,顿时引来一场激烈的争吵。激动之余,大亮出手打了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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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态的发展比预想的迅速,公社管知青的王书记、大队书记、妇女主任、民兵连长等等一干领导齐聚他们生产队,既要澄清关于“坛子肉”之类的莫须有的指示,也要解决打人的事情。

    大亮坚称自己没有“传达”过所谓的公社指示,仅仅是和队长在一起探讨知青的管理工作,是打算为队长分忧;至于打人,也仅仅是开玩笑而已。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会指望有什么结果,领导们只能安慰一下女知青,批评了男知青,要求大家要互相帮助,就回去了(还有二十多里的山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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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部们前脚走,马上又出手打架,这次,两个男的对三个女的,,因为连上来拉架的一齐打。女生们也还手乱打。当然,人数占优的女生还是不敌相对强壮的男生,只好逃回自己的住房栓门免战。

    大亮又骂了一阵,捎带上了队长等人一齐骂,因为队长老余到公社去告了状;大亮在愤怒之余,扬言要在“稗子坡”(就是山路最险峻的那段)把老余推下安宁河。

    女生们把这些带有强烈恐怖色彩的话传给了老余,吓得队长不敢落单出门,只好叫人去公社再找干部来解决。公社王书记带着杨公安来了。

    大亮一边挠头表示记不得说过要推人下河的话,一边搂着队长老余的肩膀:队长对我们这么好,咋个舍得推他下河呢。哪个敢害他,我首先和他拼命;搞得大家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的。不过,以大亮的德行,狠话是敢说的,实践起来是肯定不敢的。

    打人的事,道歉认错;虚心接受、坚决不改。该打该骂,干部们一走还是依然如故。大亮信奉的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的泼皮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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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长辈的队长可以原谅这些不懂事的知青,但男女知青之间的矛盾却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每天都在一个屋檐下,六个人集体开伙,遇上又懒又霸道的,那就实在没有办法。分开开伙也不行,女知青刚把饭做好还没来得及开舀,旁边那两位已经自己动手了。搞得一天到晚鸡飞狗跳,大家都不安宁。女生们十分悲催。

    那时候还不讲什么“心理承受能力”之类,但是,无论哪个,天天有两个“没毛大虫牛二”这样的泼皮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不逼疯才怪。

    大队的一些知青们也在从中斡旋,希望知青们自己要搞好关系,不要内乱。因为大家下乡也才几个月,彼此并不太熟悉,所以知青们的规劝完全没有效果。女知青则天天找公社找大队,坚决不在这个生产队,换到哪儿去都可以,反正不能再和这些男知青在一起;

    实在无法调和了,公社的领导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有换地方安置女知青;经过多方的协调,后来在大队干部主要是妇女主任的极力协调下,才把三个女知青重新安置在大队另一个方向最远的、以前并没有打算安置知青的生产队。

    尽管是过穷日子,但要重新安置三个知青,仍然是要耗费不少的人力物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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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走了女知青,大亮的目的总算达到了。这是事后大亮自己吐露的实情:在山里当几年山大王,有女知青在,人多眼杂,处处事事都不方便,只有采取极端,才可能逼得女知青走人;

    当然,当山大王并不是扯旗造反或者是拦路抢劫,而是彻底的得到“自由”,无拘无束的混日子。大亮他们那个生产队的小地名叫营盘山,传说诸葛丞相征南蛮路过此地,驻军扎营盘而得名,于是大亮自称是“营盘山主”,几个不怎么做活路的知青鞍前马后的混在一起,大亮俨然成了大哥,大家就整日鬼混。

    他们那个生产队,虽然距离自己这个公社远,却离另一个县的公社要近得多,只有十来里路,而走出去的路径还不止一条,所以,大亮他们的“拓展”空间反而就宽阔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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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鸡摸狗的事,在本地盘干,是让人不齿的,即使脸皮再厚的人,也不敢经常去面对那些熟悉的农民们那鄙视的目光。由于路径较多,大亮们经常去光顾近邻的公社,本来那边就是人多人杂(知青多、十几里外还有一个‘五七干校’),路过几个陌生人、丢几只鸡少一只羊,也属于正常。他们的最大战果,是从那边弄回一头猪,大约有七八十斤,捆好装进麻袋弄回“山寨’时,猪还是活的。

    在一定意义上,鬼混也就是偷些吃的,扰民而已。更大的坏事还是不敢干的,在知青的眼中,偷了一头猪已经是“大案要案”了。

    因为不在本生产队弄吃的,大亮的名声在本生产队乃至本公社其实并不太坏,时间一长,农民们只是认为大亮的家庭条件好而有钱,谈吐风趣人脉很广,除了农田活路做得少以外(如果这算是缺点的话),其他都属于值得接近的“城里人”。虽然农民们都风闻他的“业绩”,也听说他试图暗害队长(这在当时是很具震撼力的),但这些,看上去都似乎只是说说而已;一来大亮并不在本地“弄”,二来待人也还不错,大家宁肯把他当做一个好青年。大队书记曾专门在知青中“招贤”找过大亮(也找过一些其他知青),“招贤榜”的核心意思是,哪个能在成都搞到小型的水力发电机、电线电灯泡等等物资设备(这些东西对山区农民来说,要弄到几乎等同于登天),大队按公社的出差待遇给予记工补助差旅费等等,总之一切待遇从优;我们这个公社的知青好像与机电行业完全无关,父母里面又没有做大官的,所以“招贤榜文”无人应承,连大亮都不敢忽悠,私下里也承认如果拿了大队的钱而办不成事,面子就丢大了。


 


    @豫老朽2012-07-2316:34:13

    作者:小玉斑回复日期:2012-07-2312:08:03回复

    毛出兵朝鲜的目的,既不是为了金正日更不是为了斯大林,真正是为了自己国家的长远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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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玉斑就懂得你自己是个gou杂种就行了!——

    豫老兄好!

    向你和你的帖子致敬!


 


    @金沙江南2012-07-2419:01:05

    纪念田家英诞辰九十周年

    忧国忧民的田家英——纪念田家英诞辰九十周年

    1958年,中国掀起大跃进狂澜。8月底,北戴河会议结束,会议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等40个文件、决议。没有经过试点的农村人民公社一哄而起,仅仅一个月,中国农村就实现了“人民公社化”——

    据传,59年庐山会议开始前,毛的四大秘书在庐山散步,山上一个小亭子,几个人开玩笑说在亭子上刻一幅对联,胡乔木出上联:四面江山来眼底;田家英应声下联:万家忧乐到心头。

    可见田家英先生的忧国忧民的思想。

    因为对联工整而寓意较好,于是记住了这个故事的大概。

    不知确否

    四面江山来眼底

    万家忧乐到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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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卖粮票是当时的黑市中一个主营业务,职业的不同,对粮食的需求量也就不同;把省下来的粮票换成现钱或用现钱换来粮票买粮充饥,都是一种正常的需求;收购粮票到出售粮票,绝对是只赚不赔的买卖,而且往往是求大于供,加之地区、城市的不同,利润空间就会更大。但是,买卖粮票是非法的,是属于“投机倒把”行为,所以这一业务就不可能有固定摊位或沿街叫卖,只能像地下工作者接头那样进行交易。从事这一业务的,很多都是当年的“跑滩匠”。

    但那个时代,人口是不允许流动的,住旅店要单位的介绍信、住亲戚家(如果有的话)又怕被查户口,所以异地进行粮票买卖充满了风险,一旦被逮住就会钱票两空,最轻松的也得作为“流窜犯”住几天收容所;所以当风险大于利润的时候,“经营者”就得三思而后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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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知青这个“职业”算是一个很有些流动性的职业,也像是几不靠的“职业”。是农民但在生产队没有家,在城里的父母家又像是“临时寓所”,农活做不好、读过书又没用;农闲时回趟成都看看父母、到某个县城走个亲串个友的,属于正常;就是在火车站汽车站蹲一夜、住旅社没有证明,都可以以知青出门、投亲不遇为由而免于被追查(这和当时几乎所以家庭都有知青下乡、社会比较同情知青有关)。

    所以胆大的、有些社会经验的知青,就有利用知青这一令人同情的身份,就既不放弃做农活从事生产劳动这个“第一产业”,悄悄从事一些非法的“第三产业”,使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那个时代,除了国营的以外,很多“第三产业”都是非法的,当然,粮票的买卖肯定不会属于“第三产业”,那是真正的为当局所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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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县有个64年的老知青,已经和当地的农民姑娘结婚成家,他老兄则想法从成都买来一个“120”照相机(当时的普通照相机的镜头型号大概只有120和135两种,以海鸥牌为最好),走村串户为农民们照相,当然照相不是为了学雷锋,而是从中获得一定的劳务收入。在当时,除了县城,乡镇是没有照相馆的,农民们一辈子没照过相属于相当正常;这老兄正好去填补这一空白,在周边几个县的乡镇,利用赶场天,为农民们服务,既在现场(通常是在公路边的攀枝花树下)照,也会随客户到家里为老人为全家照相;经常是一到某个生产队,带的胶卷会一次就照完(那时候胶卷也不容易买到);价格合理、童叟无欺,而且是在下一个赶场天取照片时一手交照片一手付钱;周围几个公社的很多人都认识他,所以生意颇为兴隆,不少农民都说他日子过得比县长还好。尽管县长的日子是咋过的,农民们也并不知道。

    老知青从事的“私营”照相,自己照自己洗印(他在他们公社弄了一个简陋的暗室。只有那里才有电),在当时是不允许的,尽管当时没有物价城管工商税务,但至少可以算作是“资本主义尾巴”;不过,是知青在农村混饭吃,利用技术为农民服务,大家就觉得可以理解和接受。这种“尾巴”一割了,反而就不方便了。

    于是老知青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因为业务,来过我们生产队几次,我们也款待过他;所以曾盛情邀请我们几个去他家做客。杀鸡宰鹅推豆花,除了没有杀猪以外,家里能弄的好吃的都整治出来了,而他那能干的爱人,仅仅是来听他吩咐时露了一面,就一直在厨下为这帮“客人”忙碌。

    后来听说他在落实知青政策时,仍然辗转反侧、拖家带口回了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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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大亮就在“粮票串串”这一工作上逐步出道了,渡口西昌米易德昌会理到处跑,在外面跑几天,又回生产队做几天活路(毕竟这是自己当知青的主营业务),和青年农民们一起嘻哈打笑的混工分,搞得不少农民还真喜欢他了;在外面跑的时候,也经常在我们那儿来打挤住一宿,带几个肉罐头(那可是奢侈品)尝尝;不过公社大队的干部们却并不知道他的行踪也不清楚他在干啥,只是以为他大部分时间在做活路。

    其实当时的粮票生意并不复杂。在成都有人收购,这需要资金和人脉;而这边是不缺买主的,只要有矿山、铁路、工地的地方,那些高强度劳动的工人就肯定缺粮,大亮们就只是转手给当地的二道贩子,赚取中间的差价,四川话中的“跑差价”就是始于粮票的地下交易。但是,粮票的来源却不是很丰富,经历了三年饥荒的人们对缺粮的印象太深刻了,即使手里有一点积攒的粮票,也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悄悄的卖出。

    粮票买卖的差价一斤只有几分钱,加上中间环节多,实际的利润空间并不大;当粮票串串能养家糊口,也能让日子过得好于常人一些,但是要“掘到人生的N桶金”,那也只是梦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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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过春节了,知青们开始陆陆续续回家,我们这里离成都太远,车费要十来块钱,所以大多数知青在下乡后一直在农村,现在是下乡后的第一次回家;而我们生产队由于遭了灾,活路多,我们几个就走得较晚。正好大亮他们也回成都,在我们那儿挤住一夜(只有这样才能赶上第二天的火车),于是就干脆一起走,一路上人多也热闹。

    知青们挤住,基本上是常事,聊天困了,“大被”一床,抵足而眠;一张床上挤三个乃至四个,也不算是稀奇事。好在我们那里天气不凉,有时连外衣都不脱,和衣而眠。

    晚上没事,自然就说到回家旅途车票之类的话题。说实话,十元另四角的车票让人实在心痛,但作为少有走长途的我们,旅行常识也极其有限,大多数人的最初选择是买全票;大亮则大包大揽:“跟倒我走,哪个买啥子车票哦!毛主席派下来的知青,哪本书写过要买车票?要车票,喊他找毛主席去!”这些话接近于戏谑,找毛主席要车票恐怕是当不得真的,但可以不买票倒是让人将信将疑;大亮进一步的侃侃而谈:“铁路是公家的,我们都是公家的人,大家应该公而忘私嘛!既然世界是我们的,那火车也就是我们的。我们坐火车,也是为世界革命做贡献。不买票,混回成都去。”这些东拉西扯、强词夺理的话,反正都是报上广播上加大亮自己的语言,没有哪个去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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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大家要一起回成都,大亮就以久跑江湖常在外的资格,认真安排各种细节:大家都尽量坐在一起,要以他的眼色行事;要体现知青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衣服尽量穿旧的破的;而衣服包包里头只能揣三五角钱,其余的一定要藏起来,最好藏在鞋子里面,那里是最安全的;一句话,人要显得经济上潦倒落魄,但精神状态要好,让他人不敢欺负等等。

    第二天,一行十几个知青出发了。到了火车站,仍然有五六个人买了全程车票,买票的主要是一路走的女知青和几个平时不大看得起大亮的男知青。

    公社那个火车站,连候车室在内只有四间房子,包括站长在内共有八九个工作人员(三班倒),和这些经常到火车站闲逛的知青都是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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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利上车,十几个人在一节车厢坐下。虽然已经临近春节,但火车并不拥挤,那时候不允许人口流动,更没有春运暑运之类;这种慢车倒也还热闹,这一段的旅客很多都是坐短途的当地人,背背篼的大妈、扛麻袋的民族汉子,吧着叶子烟的老人,上一批下一批,等过了西昌,坐短途的就少了,进入了人烟稀少的大凉山腹地,列车也就进入了夜间行驶了。

    火车过了西昌不久,就开始查票了。

    火车的查票是从两头往中间赶,直到把所有没有买票的都集中赶到餐车里面(不知道现在的火车是不是这样查,已经很多年没坐过那种慢车了),然后再进行补票。

    无票人一会儿就都被驱赶到了餐车,满满的挤着很多人。按照大亮的“指令”,大家尽量往角落里蜷缩,等列车员先办理那些没有买票的其他人。最后餐车里只剩下一二十个人,看样子都是知青。虽然也有不少知青模样的已经补票走了,但留下的这些,都像是要坚持到底的样子。负责补票的女列车员看了看,对车长说,剩的都是知青了;

    估计这趟车逃票的知青多,如何处理,只有车长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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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长是个中年汉子。例行公事的发问,如到哪儿去,请出示车票,没有票的请补票等等。但没人回答,大家都保持沉默。

    车长有点火了,要干啥嘛,问你们总得回答三。

    大亮从人堆中挤出来,对车长说,叔叔,我补票。我到成都。

    大亮完全没有了平时能言善辩激扬文字的样子,倒像个犯了错误的娃娃,低眉顺眼的从衣兜里摸出一小把钱,放在补票席的桌子上。那一小把钱中,只有一张一角的纸币,其他的,都是一分两分的硬币。

    车长用手指头扒拉了一下那些钱,一共是三角一分。

    按当时的规定,补票需要缴纳两角钱的“补票手续费”,如果补票,实际就只有一角一分了。坐一站火车的钱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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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角一分钱,从格里坪到成都,嘿嘿,我还头一回遇到。这些娃娃是哪儿的?车长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无法认定这帮人是从哪儿上的车,所以只能从起点站说起。

    生产队遭了灾,粮食都要绝收了,惨得很。大亮开始解释;妈老汉儿寄来的车钱,拿给公社扣了,说是拿来抵口粮。我们都是会东的知青。

    扯谎的话,他老兄张嘴就来,说得极其顺溜。

    会东县靠近云南,是深山区,顺省道公路到最近的铁路车站,有三百来公里。

    补票的女列车员在旁边搭腔了,会东?又远又穷,咋个会下到那些地方去嘛。

    确实莫得钱了,我这点钱,是我们几个人最多的。大亮一边说,一边把衣服的口袋一一翻出来,表示自己确实已经罄其所有了。

    生产队确实遭灾了、我们只有回成都找父母、大家都是莫得法了、等我们回了成都再补票,知青们七嘴八舌的说。对于遭灾,我们几个倒是最有发言权。

    旁边的白老二,竟然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这厮实在会演戏,可惜那时候没有什么超男快女之类的作秀。其实在知青当中,白老二的家境是比较好的;

    列车长面对这一群知青,确实好像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反而先劝白老二不要哭,我们还没有说要吆你们下车嘛。然后和乘警低声的商量,大亮赶紧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飞雁”,用手捋了捋,递一支给车长,被车长谢绝了;

    商量完了,列车长严肃的告诉知青们,不买票乘车是违反铁路规定的,但你们这些人情况确实特殊,先坐车,到了成都,自己主动再去补票;并要求知青们在车上守规矩,不要招惹事情;

    在一片道谢声中,知青们离开餐车,大亮接过自己的那三角一分,给列车长深深的鞠了一躬,并希望车长有机会到会东去玩;

    应该说,车长其实知道这些知青在演戏,也知道这些泼皮是安了心逃票的,只不过他确实没有办法,既不能也不敢搜身,更不愿意过于得罪人多势众的知青,于是就放了大家一马。至于到了成都自己再去补票之类的事,那只是车长给自己找的台阶而已。

    回到车厢,那几个买了票却一直在照看我们的行李的知青,就显得很后悔。

    我问大亮,咋个不说让车长去找毛主席要票钱,大亮则认为大丈夫能伸能屈,主要是要博得人家的同情;你去说那些诳话,备不住人家搧你两个耳巴子呢。

    一路无话,第二天的再次查票就直接放过了我们;到了成都的火车南站大家就下了,不敢从检票口出去,在大亮的带领下,顺铁路走了好长一段,到了三瓦窑的道口,才找路回家。那时候成都只有城里有几趟无轨电车和公共汽车,三瓦窑这样的郊区是没有公共交通的。

    有了混火车的经历,也大概知道了这趟列车的查票规律,知青们再经过交流,后来的往返,赶火车基本上就不买票,即使买,也只买一点短途票。甚至不惜在中途的查票前下车,哪怕在那些极小的火车站蹲一夜,也不去补票。

    成昆铁路甚至有一个车站只有一间房子,而且是建在一座连接于两个隧道之间的桥上,真可谓天下奇观。

    从奉公守法(乘车买票)到不遵守社会规则(乘车逃票),这种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变化,其实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思想斗争”,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既然可以逃票,那又何必买票呢?这,大概就是人的思想在潜移默化吧。

    那时候强调和提倡的是“斗私批修”、“狠斗私字一闪念”等等大公无私的革命精神,结果是在物质的匮乏之下,却更加激发了人们的私心。


 


    楼主闲话

    出了几天差,又感冒了几天,已经十来天没有更新了。

    这个帖子比楼主在的时候还要热闹。

    当初发这个帖子的时候,目的就是我原来的标题那样,是“老成都闲话”,想摆点自己的几十年经历,摆点闲龙门阵,所以在我儿子的协助下,注册了一个帐号就发了。以前,在天涯我只是看看帖子,连册都没注过。蒙版主不弃,还给了个置顶的头条“待遇”,实在让人汗颜。

    哪知道竟然有人从讨论到谩骂,犹如疯狗,逮到哪个骂哪个,让人实在恶心;而且大有故意把帖子引向极端的方向;这些人是否完全是这种居心我不得而知,但确实与本人发帖的初衷大相径庭的。

    经过这几天的仔细考虑,只好决定不再继续更新了。与其熬更守夜的写还要挨骂,不如让帖子沉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另外,这个帖子特别是在前半段,写得也比较草率,可以大改的地方很多,于是干脆停下来,慢慢修改后再说。

    这么一个极其普通、又没有什么新意的帖子,能有这么多人点击,能有这么多人捧场,实在出乎本人预料。对此,在下在此深表谢意。特别是重庆李老哥、金沙老兄等,实在值得在下敬佩和学习。众多网友,本人就不一一谢了。

    这也算是“闲话”的注脚。也算是给众多关注本帖的读者的一个交代吧。

    楼主闲话

    出了几天差,又感冒了几天,已经十来天没有更新了。

    这个帖子比楼主在的时候还要热闹。

    当初发这个帖子的时候,目的就是我原来的标题那样,是“老成都闲话”,想摆点自己的几十年经历,摆点闲龙门阵,所以在我儿子的协助下,注册了一个帐号就发了。以前,在天涯我只是看看帖子,连册都没注过。蒙版主不弃,还给了个置顶的头条“待遇”,实在让人汗颜。

    哪知道竟然有人从讨论到谩骂,犹如疯狗,逮到哪个骂哪个,让人实在恶心;而且大有故意把帖子引向极端的方向;这些人是否完全是这种居心我不得而知,但确实与本人发帖的初衷大相径庭的。

    经过这几天的仔细考虑,只好决定不再继续更新了。与其熬更守夜的写还要挨骂,不如让帖子沉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另外,这个帖子特别是在前半段,写得也比较草率,可以大改的地方很多,于是干脆停下来,慢慢修改后再说。

    这么一个极其普通、又没有什么新意的帖子,能有这么多人点击,能有这么多人捧场,实在出乎本人预料。对此,在下在此深表谢意。特别是重庆李老哥、金沙老兄等,实在值得在下敬佩和学习。众多网友,本人就不一一谢了。

    这也算是“闲话”的注脚。也算是给众多关注本帖的读者的一个交代吧。


 


    回复楼上诸位

    其实我也愿意继续写下去,但是有些顾虑。

    这个帖子里,争论文革、毛,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事实在那儿摆着,但是给我的感觉是,有人在争论中,故意在往现实上引(尽管这些人很少);由毛及邓,再往现在扯,这样就可能导致更大的争论以至于出现过激言论。

    毕竟,现实生活更复杂更无法扯清楚。

    容我稍歇一段时间,想来到时候可以把帖子继续更新;如果继续更新,应该是在国庆节左右;因为九月份还有一个出长差的时间

    真诚的谢谢诸位


 


    回诸位网友

    帖子暂时不发了主要原因还是两条:

    一是那个什么斑天天在帖子里骂,让人无法容忍。就像某个人每天一出门,一条又脏又臭还有疯狗嫌疑的母狗就跟着你狂吠,虽无大碍,但让人实在不舒服。而且这狗是拿钱发帖的,从它一句发一条来看,应该能证明这一点。

    像这种疯狗,无论是谁都无法辩论得过它,因为它不懂人话。

    二是不想包括本人在内的网友被跨省或者喝茶。前段时间加入的那个什么国破,感觉就是在往现实社会上引,挖个坑让大家去跳;本人既不赞成他的观点,也不想与他争论,更不想把这个帖子成为他那种乌有东西的市场,这是本人的预感。所以决定暂停。

    所以,泸州老窖网友多虑了。

    作者:瀘州老窖回复日期:2012-08-0617:29:02回复

    回复第16708楼(作者小玉斑于2012-08-0615:20)

    @瀘州老窖2012-8-614:57:00

    回复第16577楼(作者小玉斑于20……

    ==========

    可你特么前前后后说了不少现在而今眼目下。

    其实我看了楼主的抱怨,大概就是说我和你这畜生争论的毒菜民煮这事儿。

    我得找他的帖子回复确认是不是因为这事儿,虽然我的有些言论有可能导致自己被查水表跨省喝茶什么的是我个人承担,但是楼主若是有抱怨我就得尊重他。

    帖子暂时不发了主要原因还是两条:

    一是那个什么斑天天在帖子里骂,让人无法容忍。就像某个人每天一出门,一条又脏又臭还有疯狗嫌疑的母狗就跟着你狂吠,虽无大碍,但让人实在不舒服。而且这狗是拿钱发帖的,从它一句发一条来看,应该能证明这一点。

    像这种疯狗,无论是谁都无法辩论得过它,因为它不懂人话。

    二是不想包括本人在内的网友被跨省或者喝茶。前段时间加入的那个什么国破,感觉就是在往现实社会上引,挖个坑让大家去跳;本人既不赞成他的观点,也不想与他争论,更不想把这个帖子成为他那种乌有东西的市场,这是本人的预感。所以决定暂停。

    所以,泸州老窖网友多虑了。


 


 


本连载暂告一段落,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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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国家化是新中国的基本国策,党卫军是法西斯和蒋介石才干的事情,是欺骗人民的卑鄙手段。”——《新华日报》1944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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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9# 菜鸟搬家 的帖子

引用:
原帖由 菜鸟搬家 于 2012-11-2 10:32 发表 这在是历史


可惜,如此平实的民间叙事,也被五毛给搅和没了


按原来的标题,作者是要讲到改革开放的,只好在知青阶段匆匆结束



[ 本帖最后由 qdpan 于 2012-11-2 11: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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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10# qdpan 的帖子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军队国家化是新中国的基本国策,党卫军是法西斯和蒋介石才干的事情,是欺骗人民的卑鄙手段。”——《新华日报》1944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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