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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三大演说家之一”的曲啸在美国遭遇滑铁卢

“共和国三大演说家之一”的曲啸在美国遭遇滑铁卢












“共和国三大演说家之一”的曲啸在美国遭遇滑铁卢 2010-04-27 20:09:42





润涛阎


4-27-2010


引言


曲啸是中国1949年以来的三大演说家之一。八十年代中后期成为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人物。有一部电影《牧马人》,故事里的主人公就是曲啸先生。但曲啸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至于早一点来美的留学生不知道曲啸何许人也。当时留学生能否按时回国,是政府担心的大事,便考虑曲啸先生来美国给大家做思想工作,提高大家的爱国热情。


曲啸由国务院刘中海先生陪同来到美国给留学生做巡回演讲。但出乎他本人所料,在美国第一站就发生了令他不得不中断演讲计划的场面。这个事件导致了曲啸教授立刻心理崩溃。曲啸教授回国后也没有休养过来,不久就大脑出了毛病。几年后半身不遂,躺在床上达十好几年,直到去世。国内几乎没有人知道曲啸到底为何突然间大脑出了毛病。而润涛阎本人亲自经历了这个事件,有必要交代一下,虽然有点迟。




(一)曲啸求我讲故事


“老阎吗,我今天求你一件事,而且很急。你今晚在家吗?”


这是我们学校“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会长在跟我通电话。当知道我没有出门的打算后,他接着说:“今天晚上你包饺子吃行不?”我听着有点纳闷,会长不会关心我吃啥吧,便问他是不是馋我做的水饺了。他说他当然想吃,但今天有客人来,是大使馆教育处刚给他打来的电话,说国务院派来到美国到各大学巡回演讲的二位因为吃不惯西餐,提出要求到同学家里吃饭。他问大使馆教育处的领导这二位想吃哪类中国饭,二位说当然水饺最好了,其它也行。只要是中国饭就可以了。另外,二位提出招待的人最好是性格开朗的、好客的,千万别是书呆子类型的,这样,大家可以边吃边聊。


这位会长想了想,还是润涛阎符合这几个条件,尤其是他做的水饺最棒。他就打电话跟我商量这个事。我说,不论是谁,更不管他的观点,党派,只要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就高兴。所以,热烈欢迎。但需要告诉我时间,尤其是吃不吃肉、虾米、白菜、韭菜等具体要求。会长说他再打电话过去问一下,如果没问题就不打电话给我了,我就可以按照我自己的设计而为了。时间是下午3点半到机场,估计4点多一点就可到我家一起包饺子了。


会长没再来电话,我就去采购一些包水饺的猪肉、虾米、韭菜、白菜等原料。 4点刚过,面也和好了,馅也准备好了,会长便带领二位看上去非常精明的仪表堂堂的风度翩翩的穿着西装戴着领带蹬着皮鞋拿着文件包的领导模样的年龄属于中年晚期的国务院赴美演讲团团员到了我家。会长说他有急事不能作陪,便离开了。


我的任务是包饺子,就立刻忙着包了起来,还问了一下他们二位是否也愿意一起动手,边干活边聊天。至于他们姓甚名谁,什么职位,对我无关痛痒,也就没问及,只要饭后他们喜欢我的水饺就够了。


倒是二位觉得应该来个介绍,然后再包饺子。所以,其中一位就说:“会长告诉了我们您的名字是润涛阎,在读博士研究生,因为您这名字比较不常见,我们就记住了。我们也介绍一下吧。我叫刘中海,在国务院工作。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曲啸教授,是心理学教授也是法学院教授,著名的演说家,还出版了犯罪心理学专著。这次国务院派我来,主要是陪同曲教授来美国给中国留学生们做巡回演讲,我只是陪同,做个伴而已。曲教授是中央宣传部调研员。你们出来的早,没听说过他的大名,但在国内,他和李燕杰齐名,是青年人的良师益友。”


刘中海先生滔滔不绝地介绍了曲啸教授的名气,但我还是满头露水,不明白一个法学院教授怎么会全国出名,刘中海介绍的比我现在能回忆出来的还多很多,印象中他说曲啸是中国政法学院(有没有这么个学院?我不大敢绝对保证一字不差)的副教授,这个副字在前,我敢保证我不会记错。因为我当时想:一个副的,怎么那么出名?还到美国来做巡回演讲?我在国内,别说研究生了,就是上大学时就有一级教授非常喜欢我,那一级教授也没有成为什么全国人民的良师益友。他一个副教授怎么这么厉害啊?当然,要是看气质,曲啸教授身材魁梧,模样酷似将军胜过学者,一米八几的个头,玉树临风,典型东北汉子形象。而刘中海先生的言谈举止跟周总理还真有那么一点像,是不是近朱者赤,我就不知道了。


曲啸终于听完了刘中海的介绍,然后他也介绍了刘中海,说刘中海同志可是周恩来总理的秘书,工作经验丰富。


刘中海立刻说:“阎同学啊,我读书读不过你,但包饺子你就不行了。总理和邓大姐就喜欢我做的水饺。总理总是夸我是包饺子快手。”然后,我们就进入了紧张的包饺子程序。我借助这个机会,便想听听刘中海这位周总理的秘书讲讲周总理在日常生活中的小故事。而这些故事是在银幕上报纸上看不到的,就是属于名人轶事一类。透过这些跟凡人打交道的小事,才能窥测到伟人的另一面。刘中海还没开口,曲啸就不干了,跟我说:“我们来到美国可是不容易的,国家外汇很少,拿出来让我俩到美国,我们就要尽最大可能了解美国才对。所以,还是你讲给我们你们在美国看到的听到的故事,这样我们才有收获。”


看到刘中海也认同般地点头,我说:“您是法学院教授,那我就讲两个最近发生的案件吧。一个是我们这所大学的校长被法院判决败诉的案子,另一个是北卡州州长败诉给了一个混子的案子。”


曲啸立刻追问:“两个案子的最后结局是怎样呢?”我告诉他:“结局都是一样的,就是赔偿损失后辞职。”曲啸愣了一下,然后说很想知道细节。我就把我们大学校长因为开除了橄榄球教练而吃了官司的案子大概说了几句。本来都认为那次比赛一定能赢的,结果那个教练心理压力太大导致胡乱指挥瞎来,结果输得很惨。因为这个教练的合同期还差两年,所以他就拿着校长的开除信找律师告状了。法院当然判决校长败诉,因为合同上没有必须赢球的前提啊。结果,校方赔偿教练100万美元。


曲啸毕竟是学法律的,也是心理学教授,他立刻发现这个案子不合逻辑,因为校长不会明知故犯啊。我告诉他:“您说得对,但校长有他的算盘。他的名声非常好,深受教职员工和学生的好评。大家都看了那场球赛,他认为把教练开除,是符合民意的,为大家出气。大不了法院判给那个教练一笔钱,他滚蛋了,那笔钱也就是小事一桩了,因为捐款的人不缺。可万没想到,法院判决赔偿100万美元后,判决书上标明校方不能开除该教练!这下可就麻烦了,本来校友们决定捐款这笔钱的,可知道赔了钱后还是不能开除那个笨蛋,那不等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校长也太无能了,比那个笨蛋教练还笨啊。忍两年,那个教练不就完了吗,这么干还是等两年。这样就没人捐款了,这100万美元就找不到出处,校理事会开会决定换校长。”


曲啸教授立刻给出评论:“从这个事件可看出中美两国的文化心理差异。中国人比较讲究案子是否公平。可美国人更崇拜强者。校长败诉了,反而得不到大家的同情。典型的成者王侯。”从曲啸教授的评论中我发现他是个非常精明之人,喜欢总结规律的人。


曲啸说还想听下一个案子。我就把北卡州发生的大案讲了几句。就是有一个河,河边上本来有个牌子上书《禁止游泳》。可那个牌子被人拔走了,一个无赖无所事事没有工作,就到河里游泳,脚被扎破了,他不看医生,直到脚丫子烂了,才告到法庭。因为他每一步都有照片,照片上有日期,算是证据确凿,法院判决州政府败诉,没及时检查牌子,赔偿那个无赖120万美元。


曲啸一听愣了很久,他说:“那州长就不上诉?就查不出那个牌子就是那个无赖拔走的?”


我告诉他:“州长当然上诉了,但市中级法院维持县法院的判决。他上诉到高级法院,就是州法院,州法院也是维持原判。他就没辙了。另外,即使那个牌子是那个无赖拔走的,也不能免除州政府没有及时发现这一条。”


曲啸一言不发,苦苦思索。过了一段时间,他告诉我:“阎同学,你今天给我上了一堂司法独立的法律课。虽然法院判决太过分,但这个司法独立对政府的约束力太大了。”


刘中海先生听着有点不大乐意,觉得这不符合党的原则。他虽然没有立刻表达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但他几次欲言又止。他在猜测我们这些留学生在这样的大染缸里泡几年,回国一旦掌握权力,就有和平演变的必然。他在思索着这个道理。当我提议让他讲点周总理的故事时,他似乎脑子没有空间思考往事,继续眯着眼睛思索,没有答复我的问话,可能他根本就没听进去我说什么。诚然,刘中海先生包饺子的速度还是可以的。水饺包完了,我在厨房煮,他们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悄悄谈论着什么。吃饭的时候,刘中海先生就问我一些有关留学生奖学金的数目和开销,访问学者们的生活情况。我便一一作答。


吃完了水饺,在刘中海先生去厕所的空间,曲啸教授悄悄跟我谈:“阎同学,我这次来其实压力很大的。我回去后必须给我的听众们一个交代。但我这么到处演讲,对美国也就是走马观花。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一听立刻明白了,便告诉他绝对没问题。他说:“那太好了,散会后你到我们的旅馆,我们俩谈谈。你把你自己看到的,听到的,美国哪些方面不如中国的例子告诉我一些。我来的时候有个想法,就是说美国的物质生活比较发达,但精神生活不如中国。但我没有例子啊。你给我讲点这方面的例子。你看行不?”


“绝对没问题。你要听多少美国不如中国的例子?”


“越多越好啊,要是很多,那就救了我的命了。”


“那这样好不,反正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日,闲着也是闲着,咱俩就来个通宵。我保证给你讲一夜,而故事没有重复的。”


“真的?那太好了。我还担心找不到同学帮我这个忙呢。不是说不想帮,而是大家找不到例子。咱俩还真是有缘,什么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这就是了。”


“你一夜不睡身体顶得住?”


“哈哈,阎同学,论身体我可是不会败给你的。我啥毛病都没有,当真是健壮如牛啊。咱就来个通宵达旦,只要你给我讲我就听。不过,咱俩可是说好了,讲的内容必须是美国哪些地方不如中国。”


“一言为定!”

看看表还有时间,曲啸教授就让我先讲一点美国哪些地方不如中国。我就慢慢地谈了起来。比如,美国虽然没有世袭制度,但个别家族还是代代为官的,比如肯尼迪家族。而中国早就在毛泽东时代结束了世袭制,毛岸英即使活下来毛主席也不会把江山交给他的。我敢肯定,未来的江山决不会交给高干子弟的。这一点,你回国后可以大胆宣传美国腐朽的变相的世袭制。此时刘中海先生从厕所里出来了也参加了我们的讨论。刘中海先生说:“周总理多次讲过,我们的政权永远是工农大众的。”曲啸教授立刻让我接着讲。我说,美国虽然科学发达,可还是有矿工到地下挖煤的,你看,去年就发生了矿难,有两人被埋在里边,政府出动了力所能及的力量,连夜打洞,挖出来的俩矿工还是死了。这在中国不会发生的!过去没有过矿难的报道,现在没有矿难,将来也不会有的。曲啸教授说这个很重要,可以告诉国内。刘中海先生说:“周总理一直要求安全第一,所以不会有矿难发生。资本主义国家就是追逐利润,怎么会管矿工死活?”曲啸教授很高兴说他回国后要讲这一点。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永远都不会有像美国这样不顾矿工死活的矿难。然后他让我继续讲。我告诉他俩最近报纸上登载了一个案子,是一个保姆遭到了雇主的性侵犯。这种事,在我党领导下根本不需要法院解决,党组织就彻底解决了。把保姆当成第二个老婆,就是变相多妻制,这在我党领导下是不可想象的,这种糜烂现象将来也不会发生。曲啸教授点头赞同,对我对未来的预测非常认同。

看看表,时间到了,我们就开车去听曲啸的演讲了。




(二)曲啸心理崩溃的前前后后


我开车把二位拉到会议室,令曲啸教授心理崩溃的事件就开始了。


联谊会会长通知大家去听国内来的曲啸教授演讲,但几百人的留学生中只有二三十个人去听了。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曲啸在国内很红,但来到海外的人没几个知道他是何许人也。另一原因是大家都厌烦了几十年的政治说教,对爱国教育的说教不怎么感冒。但有两位“爱国华侨”教授参加了。这两位教授是从台湾到美国留学并留下来当教授的,由于他俩恨透了蒋介石的国民党,也就非常热爱共产党。这样,他们俩不参加台湾的联谊会,而专门参加大陆(也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来的学生学者联谊会。由于他们俩的热情,其中一人便成了联谊会的顾问,仿照当时邓小平给胡耀邦当顾问的头衔办理的。也就是说,不论谁被选为会长,他都是深受大家尊重的长者和领导。他的名字就是大名鼎鼎的近代历史学家汪荣祖教授。


事就出在了汪荣祖教授的幡然醒悟。


虽然大家从刘中海先生的开场白里知道了曲啸教授的名字在国内已经响彻云霄,但一开始也觉得刘中海先生在讲大话空话,一个大学教授怎么可能成为全国人民妇孺皆知的人物?估计有点忽悠。


曲啸教授的演讲非常精彩,第一句话就说:“当年我也有跟你们一样出国留学的机会,虽然那时只能是去苏联。可是,我却被打成右派,还进了监狱。”听到这里,大家立刻聚精会神地倾听他的遭遇。曲啸先生绝对有演讲天赋,那声音时而抑,时而扬,时而顿,时而挫,时而高亢,时而柔和,时而激愤,时而婉约,时而高山流水,时而天地含悲。


比如当他讲到当时如果他有200块钱,他就可以给他心爱的女人治病,他的女人就不会离他而去的时候,演讲进入了高潮。高潮一过,他又开始讲一些小事。突然间,又有了更令听者心理震颤的故事,就是因为在劳改农场里一位当地女孩给他送大饼,他后来就娶了那女孩当老婆,也就是他演讲时依然在任上的妻子。 他爸爸让苏军卡车压死了,非但没有给一分钱赔偿,反而把他定为反革命,因为他爸爸被苏军卡车压死了,猜测他心里必然恨苏联,反苏就是反党,就是反革命,坐牢22年。


曲啸的演讲由于是亲身经历,又经过了无数次演讲锻炼早已熟记于心,几乎找不到哪怕一点点破绽和前后逻辑不符的地方,甚至连一句病句都很难找到。


对于经历过三年大饥荒、文革动乱的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他的故事虽然震颤,但毕竟他没有我们当年亲自看到的被活活打死的地富反坏右那么悲惨,我们听起来也就是赞叹他的演讲能力,对得起他那法学家兼心理学家的头衔。


坐在我旁边的汪荣祖教授受不了了,他几次想打断曲啸教授的演讲而提问题,可是当时不是在教室演讲,是一个小屋子,汪荣祖教授在曲啸教授的右边靠后,他没看到汪荣祖教授举手提问。汪教授也就不再提问了,也许他要问的问题曲啸教授在他后面的演讲里很快就逐一给出答案了。


当我们听到故事的最后,那就是他被胡耀邦同志平反一切冤假错案而得到昭雪了,我们以为他的演讲也就结束了,突然间,但听曲啸教授一个“但是,”才知道他的演讲还没完。他后面的演讲应该不算是演讲了,而是对年轻人的教育了。“党就是妈妈,妈妈打错了孩子,孩子是不会也不应该记仇的!”


听到他这句话,大家沉思着。也就明白了曲啸教授来美国巡回演讲的目的了。这也是他开始演讲时我本能地预料到他最后要说的话。我看了一眼刘中海先生,他此时的眼睛仔仔细细观看留学生们的表情。


本来会议到这里也就该结束了。可突然间,汪荣祖教授说他要发言。大家对汪教授要说什么早就知道了,反正每次大家开会他都发言,告诉大家国民党蒋介石是何等独裁何等残忍。对他的发言大家也没有啥反感,早已习惯了,再说了,只要大家有难处的时候,他会尽力帮忙的。


汪荣祖教授脸色通红,跟过去判若两人。他非常震惊的内心世界在他的发言中表达得淋漓尽致。他说:“我过去只知道蒋介石国民党是如何独裁,如何玩政治,不诚实,专门欺骗台湾人说共产党毛主席是多么独裁,多么血腥,多么残酷地对待不同政见者。对国民党的宣传我从来都反着读,绝不相信国民党的骗子把戏,而真心相信大陆共产党的报纸,因为那些报道都是跟国民党的说法相反的。可是今天,曲啸教授的演讲,当真是血泪的控诉,句句血,声声泪!一个青年学者平白无故就坐牢22年!而这些,我在台湾时也看到过类似的报道,但报道的事件没有这么邪乎,没有这么真切,没有这么令人愤怒。”


听到这里,我看了看刘中海先生,他已经坐不住了,他的脸色苍白,表情显示着后悔、吃惊、恐惧与遗憾。我忍不住去看曲啸教授,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腿也在颤抖,突如其来的打击如同晴天霹雳打得他晕头转向。他不知道是该坐下听,还是继续站着等待问问题的讲完后给出回答。


相比之下还是刘中海先生比较镇定自若,在汪荣祖教授停下来的一刹那,便立刻站立起来,想停止汪教授的评论。可汪教授摆手给他往下压的手势,意思是他还没有讲完。他继续着他幡然悔悟的评论:“什么党是亲娘,可如此长期地打自己的孩子,那还是亲娘吗?比后娘都残忍,还有什么资格要求被虐待的孩子忠诚于她?母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在任何文明国家都是非法的,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汪教授如此愤怒令我震惊。我震惊的不仅仅是他的愤怒,也不是他的表情,而是他作为一个历史学家,怎么可能如此无知。想来想去是他的偏见造成的。当真是: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但这也表明,汪荣祖教授的内心是真诚的,他是个想说实话的历史学家,而非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政客。


联谊会会长一看唯一的办法就是停止汪荣祖教授的继续发言,就在汪教授间歇的一刹那,他立刻站起,说二位刚下飞机,匆匆忙忙从国内来到美国,十分疲劳,明天他们还要赶路呢。会议到此结束。


按照跟曲啸教授谈好了的计划,我还是去了他们的旅馆。把二位送到旅馆后,我有心想离开,可觉得还是需要跟曲啸教授谈谈,看他还需要不需要我给他讲他想听的故事,毕竟言而有信乃做人的基本道德,便跟随着他们进了屋。


刘中海先生把门插好,便看着我和曲啸。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曲啸的脸色还是苍白得像白纸,似乎眼球都不转了,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痛苦地挣扎着。


“阎同学,以你的看法,那位所谓的爱国华侨是真的痛恨国民党?而非潜伏到我们留学生内部拉拢同学,在关键时刻不惜暴露了身份?”刘中海先生警惕地探问汪荣祖先生的用意。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汪教授绝对是可靠的历史学家,不是什么特务,他对大陆的不了解产生的误会被突如其来的真实报告给打醒了。


刘中海先生点头认同了我的看法,然后他说:“我认为曲啸先生的巡回演讲不能继续下去了。这个后果是没有预料到的,但可是在情理之中的。我刚才在车里想,即使在国内也未必没有人跟汪荣祖的观点一致,只是没人说出来而已。所以,曲啸教授的演讲如同一把双刃剑,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实难预料。你认为呢?”曲啸看着刘中海一句话也没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看得出来曲啸教授内心的痛苦已经到了极点。这表明他的演讲生涯结束了。刘中海先生回去后一定会向上级如实汇报在美国发生了什么,因为终止曲啸的巡回演讲他需要跟大使馆教育处商量的。曲啸教授明白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对这一点,曲啸教授刘中海先生和我三人当时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


我知道曲啸教授此时再也没有必要让我给他讲一夜美国哪里不如中国的故事了,便想跟他们告辞,毕竟下一步他们该如何不是我应该参与的。别把自己太不当外人。“你们好好休息,我回去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立刻打电话给我。”我便把电话号码写在桌子上电话旁边的小本子上。刘中海先生问我:“你知道在美国可以更改机票吗?”我便问他更改机票是退票还是更改日期,他说可能要终止巡回演讲,就得把定好去各地的机票退掉。我不知道详情,便提议这个事最好跟大使馆有关人员联系。我便告诉他如何从旅馆里往外打长途,然后我就离开了。跟曲啸教授握手道别时,他还在苦苦思索。


我回家的路上开始担心起曲啸教授来了。按理说他是经历过监牢炼狱的磨练的,应该经得起任何打击的,但文革开始时我们县的县长焦旭臣的例子在我眼前晃动。焦县长可是经历过战争的人,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人,可文革一挨斗就自杀了。


人,包括焦旭臣甚至很多将军,为何在战争中屡屡受伤竟然挺了过来,而经不起文革挨斗而自杀呢?其实,懂得“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就不难理解了。在战争年代或监狱里,他们是一步步走的,慢慢就有了面对死亡的思想准备了。人,不论是谁,包括死人堆里出来的和炼狱里出来的,都无法战胜没有思想准备的突如其来的打击。


我当时担心曲啸教授的心理崩溃会导致精神崩溃而使身体垮掉是有道理的,他那极端心理崩溃的眼神在苍白的脸上折射着死人般的昏暗,令你感到寒冷和哀凉。那已经不是失望,那是绝望。想必他在来美前已经计划好了回去后大展宏图,继续红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然后便是中央委员?由“中央宣传部调研员”升为宣传部部长?这个,可是润涛阎的话,曲啸教授可没这么说。但他在汪荣祖教授没发言前的兴高采烈和对我给他介绍“美国哪里不如中国”故事的期待,可以看出他对此次赴美巡回演讲是何等志在必得。


曲啸回国后基本上不再参加活动了,不久就大脑里得了病,1991年到南通演讲,病倒在演讲台,从此半身不遂,也失去了说话能力。一直靠他“一张大饼换来的婚姻”故事里的妻子(他讲这段故事的时候说,他跟她毫无感情基础更无共同语言)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十几年如一日,直到他去世。俺估计那卧床不起的十多年里,他又感受到了他们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是有共同语言的。从他妻子的角度来讲,曲啸教授突然心理崩溃而导致大脑得了病而卧床不起,对她的婚姻来说也许是好事一桩呢。




(三)后记


希望大家转贴这篇短文,故事里的主人公只有曲啸教授不在世了,而刘中海先生和汪荣祖教授都在世。希望他们能看到此文,尤其是刘中海先生,我离开旅馆后曲啸教授是如何度过那段时光的?彻夜未眠?你们二人是立刻回国了?还是在美国旅游了一段时间散散心?曲啸教授在美国是否已经由心理崩溃转成精神崩溃了?还是回国后经历了被冷落的打击才大脑出了毛病?希望刘中海先生能补充一下后面的故事,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曲啸教授那么健康突然就大脑出了毛病,最后导致半身不遂。毕竟曲啸教授成了那一代知识分子的三个代表,而他早期的经历已经由电影《牧马人》详细介绍了,后边的故事我只能写这么多,剩下的由刘中海先生补充,便是对当年“全国青年人的良师益友”、“共和国三大演说家之一”曲啸教授的崇拜者们的一个交代,也解答了他们对“曲啸热”突然冷却下来了的历史疑问。


曲啸教授的故事毕竟拍了电影,平心而论他的经历和演讲能力比李燕杰毫不逊色,但李燕杰就比他幸运多了。下面看看国内网站的名人介绍,李燕杰走遍世界都没有遭遇到一次曲啸经历过的尴尬局面。文章对曲啸也曾到过美国做演讲的历史只字未提,表明国内很少有人知道他曾来到美国。难道曲啸教授就是悲剧的命运?他干嘛要碰上爱国华侨汪荣祖教授?

我跟曲啸教授只有几个小时的接触,但无论如何也认为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一个历经磨难的人,一个可以交谈的人,一个可以交往的人,一个吃了我的水饺后说润涛阎做的水饺好吃的人。同样,汪荣祖教授也是一个诚实的人,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但作为著作等身的历史学家竟然如此天真,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图一:曲啸书法




图二:曲啸(右一)与王光美、李燕杰(左一)




图三:李燕杰(右一)范曾(中)(老太太是谢觉哉的妻子)





 


下面的介绍来自国内网站


李燕杰


共和国四大杰出演讲家之一、北京华夏管理学院荣誉院长、世界华人教育促进会副会长、世界华人教育艺术家委员会总干事长、世界华人演讲艺术家联合会总干事长、《教育艺术》杂志社社长。


曾代表国家教育艺术界,出访一百多个国家,演讲3800 多场次,轰动海内外。在北京大学建校 100 周年庆典大会上的演讲,受到了国家有关领导人的高度评价,并载入了中华史册。多年来,应中共中央党校邀请,经常出入中南海为国家高层领导集体演讲,多次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赞扬。他于1977 年1月25 日率先走向社会演讲,迄今已讲过280个专题,到过海内外680个城市。曾代表党中央、国务院为海外留学生演讲包括:耶鲁大学,哈佛大学、牛津大学、剑桥大学、莱顿大学、新老鲁汶大学演讲,被誉为中国跨行业演讲第一人,真善美传道士,铸魂大师。青年良师益友,迄今共在海内外演讲4300 余场,创造中国当代演讲史高新记录。

著述有60几种,包括《塑造美的心灵》、《铸魂艺术魅力》、《演讲美术》《思想教育艺术概论》《毛主席诗词祥注》《爱与美的追求》《爱心慧语》最近由清华大学出版社为他出版四部专著:《生命在高处——李燕杰诗文选》《走近智慧—李燕杰智慧语录》《大道有言——李燕杰演讲选》《总有一种方式让你脱颖而出》。他的《塑造美的心灵》《自强者笔记》被评为全国首届优秀读物一等奖,《塑造美心灵》,不仅在中国大陆受奖,而且在台湾获奖,他的演讲报告集销售量逾一千万册,创造演讲报告销售量最高记录。


  


曲啸


辽宁省大连市金州区人。1957 年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教育系。1982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辽宁省营口市教育学院讲师、副院长,中共中央宣传部调研员。1985年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是第六届全国人大代表。从事心理学研究,注重对青年进行理想教育。著有《理想·信念·追求》、《理想与情操》、《罪犯心理学》等,合著《青少年犯罪心理学》


1991年,曲啸在江苏省南通市演讲时,病到在演讲台上,从此半身不遂,失去说话能力。2003年7月22日,曲啸老师在中国棋院参加演讲艺术研讨会;没想到半个月后,2003年8月6日17时52 分,曲啸老师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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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荣祖教授也是一个诚实的人,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但作为著作等身的历史学家竟然如此天真,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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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史家之魂就在于“信”,被洗脑的作者当然无法理解文明是如何传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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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开的玩笑.
既生啸,何生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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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红极一时的人物,“党就是妈妈,妈妈打错了孩子,孩子是不会也不应该记仇的!” 是其独创。可怜、可悲、可憎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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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中海就是操控曲啸的党棍之一,润涛阎要是能问出点什么,刘的下场要惨过曲啸。

从此文第一次得知曲啸的结局。

从此文第一次得知曲啸还去过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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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着看还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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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内网站的资料看,有了新的内容:刘中海先生是国务院公安部的正军级警衔,可他说他是周恩来的秘书!没说是周恩来的警卫。武功可能有两下子。

为何是他陪同曲啸来美,国内网站有人认为是害怕他叛逃。曲啸那时在国内如雷贯耳,要是叛逃了,笑话大了。这是国内网站的评论,我当时无法证明刘中海不是周恩来的秘书,而是武警。但他说他给周总理常常包饺子吃可能是真的,也许偶尔干过。他告诉我,邓大姐特喜欢吃饺子。今天我也无法证实是否如此。有没有人看到过那些私人回忆录说过邓颖超喜欢吃饺子?

周恩来的秘书叫刘振海,刘中海充其量是周的警卫。周在世的时候他的身份是国务院公安部警卫局局长(正军级),是保卫周的没错。跟周一起吃饭应该不是吹牛。他不暴露他的武警身份,而说是周的秘书,这个可以理解。害怕大家明白他是监视曲啸的,武警到美国看望留美学者有点滑稽。国内网站有人说曲啸如果想叛逃,他的武功就有了用场,当场打死。

我认为主要是给曲啸心理压力:你别想叛逃复仇。不是信不过他,而是防止万一。

刘中海后来是邓力群秘书兼国务院副秘书长,是邓力群当“业余总书记”的时候。邓力群怕遭别人暗害才找个正军级武警当秘书?这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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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润涛阎《“共和国三大演说家之一”的曲啸在美国遭遇滑铁卢》一文的两点说明。

马悲鸣

因为润涛阎该文中涉及到的两个人,曲啸和汪荣祖,我都见过,故说明两点。

一,曲啸在美国巡回演讲时也曾到过我所在学校的“中国屋”,和留学生座谈。故其不应该是一下飞机便去黑堡,或是一离开黑堡就当即回国。记得座谈那天,我正好坐在他身边,戒备心理没变,仍是故作一付假天真的样子。结果他聊得上瘾,不经意间伸手拿起我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在我小臂上胡掳了起来。我虽非哪咤三太子,不是鲜藕做的手臂,还是被个老男人摸得直起鸡皮疙瘩。好在我不是大姑娘,当着众人的面,也没好当场让人下不来台。现场可有几个当初追时髦的留学生后来又追时髦成了民运分子。我们在中国屋时还曾请到过五连冠的中国女排和冀朝铸座谈。

二,汪荣祖教授是中国近代史专家,在大陆刚开放时曾去访问。我那时正在上大学,曾在北京给他当过向导。同学问我去陪什么人?我说是陪我表弟的表哥。有同学便反诘我说:你表弟的表哥不就是你自己么?

这当然不错。但我是表弟的姑表哥。汪荣祖先生是我表弟的姨表哥。后来我自费留学需要的财产保证还是这位表表哥出具的。但同时有个抗战时期血撒长空的美国飞虎队飞行员的弟弟也给我出了一份担保。后来我用了这位出生在山西省汾阳县的美国老医生的担保来美。荣祖哥的担保没有用。

来美国后我还一直和荣祖哥保持每年互通一封圣诞信的联系,直到他退休回去台湾。荣祖哥是李敖的朋友,为人正直,曾送给我一本他写的《章太炎研究》,我通读了,写得非常好。我曾看到过他当年回国访问章太炎故居的照片,应该是章太炎专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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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涛阎的回复

图四:汪荣祖(左一)唐德刚(左二)李敖(右一)




李敖曾高度评价汪荣祖。


今天回想起来事态发生后,曲啸对我是冷淡的,可能原因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还有两位台湾教授参加。他要是早知道有两个统战对象,他绝不放过这个机会,他会改变演讲内容,他是宣传系统的人,知道内外有别,他会大讲辉煌40年,痛斥蒋介石的独裁,引起两个台湾人的当场共鸣,他就立了一大功。他心里会问:润涛阎,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这一点?


关于网友的提问,简答如下:

1。曲啸回国后谈到的美国司法不公,杀里根总统的犯人竟然无罪释放了。这个当时我跟曲啸教授谈了。
2。曲啸教授回国说:“我们中国的车开上路,都是限制车速的,为的是怕你出事,而美国的高速公路,竟然是要求你必须时速80公里以上,低于这个速度就不行,这简直是催你快死,这就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制度啊!”有人问这句话是不是我告诉曲啸的。我不记得告诉过他这个。因为我计算了一下,80公里最低速限差不多50迈了,我没见过这么高的最低速限,一般是40迈很少高过45迈的。所以,可能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3.回复马悲鸣:

从网站上我得到了后来发生的故事。

可以推断如下:

那天晚上刘中海决定去另一所大学演讲,看看效果如何。不许他再谈坐牢的事,只是谈国家需要留学生回国,报效祖国。发现效果不好,就结束了全美巡回演讲的计划。

回国后,也就是从1987年,曲啸就不再讲他坐牢的事了,而且基本上被李燕杰取代了。很少出面,也没有再出国。

那么,我的文章里为何谈到此事影响到了曲啸的身体和退出讲坛?因为我问及事件发生后,来美国的留学生,他们告诉我说曲啸已经过时了,基本上不出来了,被李燕杰取代了。可能是身体原因吧?

我立刻明白了。

曲啸由于不能继续讲坐牢的事了,也就没有了什么要讲的了,而李燕杰就不同了,他没有受过整肃,不恨党。比较靠得住,所以,从此不许曲啸出国,而李燕杰到很多国家演讲。

曲啸和刘中海都说刚从国内来,所以,我讲的是对的。但他们后来又去了其他学校,没有引起轰动,也就没有按照他们告诉我的要在全美巡回演讲。

我有你表哥---汪荣祖的照片,他太太胖乎乎的很热情。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其实,我跟你说,国民党蒋介石不需要关押李敖也没必要折腾汪荣祖这帮反对国民党热爱共产党的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们,就把他们捆好,空降至解放区,剩下的就等着看他们哭鼻子吧。当年去延安的那帮人,什么储安平、丁玲、胡风,都被我党收拾得惨不忍睹。把汪荣祖李敖他们空投过去就完事。文革戴高帽游街的活少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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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仁悟 评论于:2010-05-05 20:20:22 [回复评论]
‘马悲鸣’,这名字看着眼熟。是那个”强奸做爱论“的发明者吗?










比哭笑好 评论于:2010-05-05 18:55:50 [回复评论]
数以千计的转载,网上的评论太多了,但基本上都是对曲啸的评论,也有对作者本人的评论。看看这个:

05-03-2010 11:48 AM 编辑 引用

鸿雁

难得的好文字,很有意思。在一个很集中的时间内,通过一个事件,就把一群人的个性特点活灵活现地托了出来,表现手法也很灵活。但我觉得最有意思却不是作者着力刻画的曲啸,而是作者自己,那种双重个性,那种天然的,在各类人际间游刃有余的功夫,我说不出是吃惊还是佩服,还是犯迷糊。




05-03-2010 01:09 PM 编辑 引用

秋塘居士

看来作者才是过来人,汪荣祖是只过来一半,曲啸是以为自己过来了!













老黑堡 评论于:2010-05-05 15:48:09 [回复评论]
润涛,你还记得当时是在什么地方作的演讲吗?是INTERNATIONAL STUDENT CENTER还是其他地方?










谷语2010 评论于:2010-05-04 21:29:33 [回复评论]
润涛阎:自从你开博起,我就是你的忠实读者。后来常在“万维”蹓跶,也在你的万维博客留过言(另一个笔名)。










桦树 评论于:2010-05-04 15:15:42 [回复评论]
回复比哭笑好的评论:
还有一张黑白的,更好。










桦树 评论于:2010-05-04 15:01:30 [回复评论]
回复比哭笑好的评论:
好多年前死了,这不可能,我去年还收到过他的邮件,不过后来就没有音信了。我离开万维的五味斋,就是因为这两张照片,所以才出版和发表这照片,留个永远的纪念,希望他也能看到。尽管我没有能力让他的照片在五味上导读,但我可以把它印在纸上,让更多的人看到,这就是支持他勇敢地朝前走,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像我这样的人,会关注他,并支持他。










比哭笑好 评论于:2010-05-04 13:15:27 [回复评论]
回复桦树的评论:

some one said that 孤亡魂 died many years ago. so that you don't need to worry the copy right. he is a nice person and he would be happy if he is still alive. i got the picture from his post. i don't remember who said that he died long time ago. i love this sunflower picture too.










桦树 评论于:2010-05-04 10:53:20 [回复评论]
回复润涛阎的评论:
我之所以问那个哭比笑好是谁,是因为我写了一篇关于孤亡魂那两张向日葵照片的评论,也发表在书中,我找不到孤亡魂,很想知会他一声,因为牵扯到版权问题。万维版主当年把这篇文章无故删掉,我屡次呼吁都不理睬,这次我把它发表印刷在白纸黑字上,表达一种永久的反抗。

说这些只是想表明,曲啸的现象并不只是共产政府的特有,任何权势都有虚假压制的层面,哪怕只是在虚拟的网络上。国共是一块布的正反面,其实是很接近的。










桦树 评论于:2010-05-04 10:26:21 [回复评论]
回复润涛阎的评论:

有愿意读的当然很好,可是文学称我不熟悉呀,谁都不认识,可能不会有人想看。

另外,你不能形容曲啸玉树临风,那么魁梧的东北人不像是玉树啊,呵呵。










润涛阎 评论于:2010-05-04 06:35:08 [回复评论]
回复谷语2010的评论:

谢谢你还有楼下那位潮阳沟等数位也是新人,一并欢迎到寒舍做客。

我写文章是老农民的口味,虽然离开农村三十多年了,土包子气息依存,表现在文章中的天马行空和土里土气。










润涛阎 评论于:2010-05-04 06:27:58 [回复评论]
回复桦树的评论:

网上谁谁是谁没法知道。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能不能把你出版的书在文学城公布一下?你说不想卖钱,那只收工本费、邮寄费行不?大家可以欣赏大作,也可留个纪念。文学城不多见的才女之作,错过了很多人会遗憾的。你再想想。你要是同意了,我写一篇介绍文章贴到原创坛。这也是文学城的骄傲。










谷语2010 评论于:2010-05-04 06:01:50 [回复评论]
润涛阎的文章口感好,逻辑性强,幽默,注重主题背景,我非常喜欢。










桦树 评论于:2010-05-03 23:52:13 [回复评论]
我刚读到,有意思。

另外,那个哭比笑好是谁呢?你的老朋友吗?他用了一张孤亡魂的向日葵的照片。










润涛阎 评论于:2010-05-03 19:31:44 [回复评论]
发现下面有很多评论和问题我还没有回复呢。

比如确实有个政法学院。关于文章内容,我肯定是如实道来。我对政治上的预测从不失误。这个没有啥说的。博客文章里有不少记录。都是马前炮。关于蛇口风波,我当时就从人民日报海外版上看到了。那是宣告李燕杰的生命即将结束。人民日报对蛇口风波的态度给方厉之等人壮了胆子。学潮也就不可避免了。
还有别的评论。下次有时间再回复了。










dakan 评论于:2010-05-03 19:17:26 [回复评论]
我个人喜爱的网站是华夏文摘,其次是文学城。前者雅,后者通俗。其中,方励之,万润南, 润涛阎的文章,都是大师级的。启迪人生,充满智慧。










润涛阎 评论于:2010-05-03 18:58:21 [回复评论]
回复dakan的评论:

我是闲着没事唠嗑。都是过去的陈谷子烂芝麻。也不想当什么作家。要不是有网络,我一辈子也不会发表一篇文学作品的。当年有一位哥们出差来到我家,告诉我中文网的文章。我愣了,还有中文网?那是2003年。他吃惊地哎哟哎哟的。就给我安装上了打中文的软件---南极星,是免费下载的。我打开中文网一看,有个《汉 奸 论 坛》。觉得好玩,就看了两篇文章。然后就在那里胡扯了很久,笔名十天一哭。后来就离开了那里到了大网站,笔名就用润涛阎。是那位哥们(老同学)把我引入歧途的。他自己享受踏遍全球,而不上网唠嗑浪费时间。










润涛阎 评论于:2010-05-03 17:33:20 [回复评论]
回复马悲鸣:

从网站上我得到了后来发生的故事。

可以推断如下:

那天晚上刘中海决定去另一所大学演讲,看看效果如何。不许他再谈坐牢的事,只是谈国家需要留学生回国,报效祖国。发现效果不好,就结束了全美巡回演讲的计划。

回国后,也就是从1987年,曲啸就不再讲他坐牢的事了,而且基本上被李燕杰取代了。很少出面,也没有再出国。

那么,我的文章里为何谈到此事影响到了曲啸的身体和退出讲坛?因为我问及事件发生后,来美国的留学生,他们告诉我说曲啸已经过时了,基本上不出来了,被李燕杰取代了。可能是身体原因吧?

我立刻明白了。

曲啸由于不能继续讲坐牢的事了,也就没有了什么要讲的了,而李燕杰就不同了,他没有受过整肃,不恨党。比较靠得住,所以,从此不许曲啸出国,而李燕杰到很多国家演讲。

曲啸和刘中海都说刚从国内来,所以,我讲的是对的。但他们后来又去了其他学校,没有引起轰动,也就没有按照他们告诉我的要在全美巡回演讲。

我有你表哥---汪荣祖的照片,他太太胖乎乎的很热情。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其实,我跟你说,国民党蒋介石不需要关押李敖也没必要折腾汪荣祖这帮反对国民党热爱共产党的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们,就把他们捆好,空降至解放区,剩下的就等着看他们哭鼻子吧。当年去延安的那帮人,什么储安平、丁玲、胡风,都被我党收拾得惨不忍睹。把汪荣祖李敖他们空投过去就完事。文革戴高帽游街的活少不了他们。











马悲鸣 评论于:2010-05-03 17:11:54 [回复评论]
关于润涛阎《“共和国三大演说家之一”的曲啸在美国遭遇滑铁卢》一文的两点说明。

马悲鸣

因为润涛阎该文中涉及到的两个人,曲啸和汪荣祖,我都见过,故说明两点。

一,曲啸在美国巡回演讲时也曾到过我所在学校的“中国屋”,和留学生座谈。故其不应该是一下飞机便去黑堡,或是一离开黑堡就当即回国。记得座谈那天,我正好坐在他身边,戒备心理没变,仍是故作一付假天真的样子。结果他聊得上瘾,不经意间伸手拿起我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在我小臂上胡掳了起来。我虽非哪咤三太子,不是鲜藕做的手臂,还是被个老男人摸得直起鸡皮疙瘩。好在我不是大姑娘,当着众人的面,也没好当场让人下不来台。现场可有几个当初追时髦的留学生后来又追时髦成了民运分子。我们在中国屋时还曾请到过五连冠的中国女排和冀朝铸座谈。

二,汪荣祖教授是中国近代史专家,在大陆刚开放时曾去访问。我那时正在上大学,曾在北京给他当过向导。同学问我去陪什么人?我说是陪我表弟的表哥。有同学便反诘我说:你表弟的表哥不就是你自己么?

这当然不错。但我是表弟的姑表哥。汪荣祖先生是我表弟的姨表哥。后来我自费留学需要的财产保证还是这位表表哥出具的。但同时有个抗战时期血撒长空的美国飞虎队飞行员的弟弟也给我出了一份担保。后来我用了这位出生在山西省汾阳县的美国老医生的担保来美。荣祖哥的担保没有用。

来美国后我还一直和荣祖哥保持每年互通一封圣诞信的联系,直到他退休回去台湾。荣祖哥是李敖的朋友,为人正直,曾送给我一本他写的《章太炎研究》,我通读了,写得非常好。我曾看到过他当年回国访问章太炎故居的照片,应该是章太炎专家吧。










比哭笑好 评论于:2010-05-03 14:15:15 [回复评论]
回复UCI的评论:

1991年9月3日,曲啸应江苏省南通市总工会的邀请,在南通市完成了他的第 2501 场演讲报告,也是他人生最后的一场精彩演讲。当天夜晚突发大面积脑梗塞,导致全身瘫痪,从此半身不遂。











UCI 评论于:2010-05-03 12:58:23 [回复评论]
回复草庐的评论:
Only I care is that I told the truth. Do I care what you think? no.

Do some research to see how many universities Mr. Qu gave speeches in the 80s in China? Many people mentioned Xu Liang, and I also heard this guy's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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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涛阎的文章常常影响《维基百科》,把 汪荣祖 三个字打入google搜索,可看到介绍王荣祖的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已经根据润涛阎的评论重新介绍了王荣祖。速度购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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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CND.ORG

一九八三年的春节,在领事馆听曲啸的报告的,可以读一读林晓的“岁岁重阳”:

。。。。。。

一九八三年

。。。。。。

春节那一天, 中国总领馆打电话来让我们去开春节招待会。 我是和王向一块去的。 宴会之前是总领馆的一位二秘给大家训话, 接着放了胡耀邦和邓颖超给留学生的录像讲话。 随后是总领事接见留学生。 总领事亲切地对大家说, 留学生牵动着中央领导的神经, 你们的每一件小事, 中央的最高领导都想知道, 都是新闻。 再下去是两段讲演, 讲演者中的第一位是北大请来的政治思想工作专家李燕杰, 另一位是一名平反的右派叫曲啸。 李燕杰不愧为铁嘴, 虽然他说的东西一听就是在做宣传工作, 但他寓严肃于生动, 偶尔还会来点幽默, 引得哄堂大笑。 曲啸的报告就让人笑不出来了, 他讲了当年如何因为比较开放一点的言论和爱上了大学里团支部书记也喜欢的女生, 再加上出身不好而被打成右派, 后来被发配到新疆将近二十多年, 一直到七九年才获得平反。 当然他的主题除了忆苦思甜, 主要还是说他在平反后如何对党保持信念和忠诚。 他的经历让人同情, 又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这种事在国内多着呢, 至于他在平反后的积极要求进步, 让人感动, 却又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太自然, 加上这时肚子有点饿了, 心里开始嘀咕: 这倒霉的讲演能不能早点结束。

终于开饭了。 领馆的宴会是自助型的, 摆满了精美的菜肴, 还有各种名酒, 包括茅台, 竹叶清和五粮液, 这都是过去只在小说里读到过的酒。 我那天的感觉就象孙悟空到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上, 各种玉液琼浆都想尝一尝, 一顿饭还没吃完, 已经喝得晕呼呼的了, 于是开始找人胡说八道, 和不认识的人乱聊一气, 好在人群中喝多的人也不止我一个, 其中一位是哥大生物系的于勉。 于勉的穿得非常时髦, 又古今中外无所不晓, 指着对面的一位老太太说, 知道吗, 那就是物理系的吴健雄, 吴佩孚的侄女儿, 旁边的是她的丈夫叫袁家骝, 在布鲁克海紋实验室工作, 是袁世凯最宠爱的孙子。 他说那才是中国真正的贵族。 然后开始评论起两位讲演者, 说李燕杰也就罢了, 这曲啸不是明摆着给人当猴耍吗, 被流放了二十多年, 回来还要为人家唱赞歌。 于勉说曲啸不久前到深圳去讲演, 那边的小青年问他, 曲啸你养得那么发福, 象猪一样, 一点也不象电影里的牧马人, 据说把他给气坏了, 所以现在只到环境比较好的地方来讲演。 领馆教育组的一位三秘看我们谈得投机, 饶有兴趣地走过来, 问我们说什么来着。 于勉回答说, 主要是觉得今天上午的报告比较生动。 三秘耸了耸肩, 有点不相信地走开了, 不知是不相信于勉的话, 还是不相信报告的魅力。 我对于勉咋了咋舌头, 让他换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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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妈论者的可悲下场

这个很早就拟定但一直没动笔的题目,原本想从郭沫若说起,近日翻读阎润涛先生的回忆文章,决定提起笔从曲啸说起。

  阎文所回忆的20多年前曲啸败走美国的事件,当时的犀利公无法知晓,但同时期的另一件事却有点熟悉,这便是著名的“蛇口风波”事件。当时作为青年党员的我,事后参加了军校举办的讨论会,我是支持专家而反对“思想不太先进”的蛇口青年的。

  先回顾这一事件,作为本文的引子。

  一、引子

  1988年1月13日,蛇口举办了一场“青年教育专家与蛇口青年座谈会”,与会的3位“青年教育专家”分别是:

  “当代牧马人”——中宣部局级调研员曲啸;

  “启迪青年心灵的灵魂工程师”——北京师范学院教授李燕杰;

  “党的文艺工作者”——中央歌舞团演员彭清一。

  李和彭的头衔简明易懂,曲先生的头衔源自1982年由谢晋执导并在全国热映的电影《牧马人》,影片改编自张贤亮的小说《灵与肉》,原本与曲啸无关,但几年后因演讲而出了名的曲先生,人们发现他也有在嫩江草原放马的经历,“当代牧马人”的头衔便应运而生。一时间,人借“影”势,影借人威,人们便把影片和小说里的主人公说成是曲啸本人,曲先生也便超越李和彭而位列“新中国三大演讲家”之首(也有人将国务院稽查特派员刘吉先生加上合称为“四大演讲家”)。其实,单就演讲本身而言,李的忽悠劲更大一些,诸如“西点军校学雷锋”等著名桥段,都是李炮制的。此话头先打住。

  座谈会上,曲啸说:“淘金者不是为深圳特区的发展来创业,而是看上了这样一个经济非常活跃、利也很厚的地方,为了个人利益到这里来的……特区不欢迎这样的淘金者。”一位青年反驳说:“创业和淘金,为自己打算和为社会考虑,这些东西在人身上是交织在一起的,不大容易分得清楚。在一个人身上,为自己、为别人、为社会各占多少比例,说不清楚。有的人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好像挺清楚似的……”

  曲先生很生气,但并未发作。在会上“以激动的心情回忆了他在舞蹈演出中第一次见到毛主席并有幸握了毛一个手指头的场面”的彭清一,忍不住质问那位青年说:“敢不敢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没想到,这位青年当场递上了名片。会后第二天,李燕杰起草了一份题为《“蛇口座谈会”始末》的材料,分送给中央和有关领导,并点了那位青年的名,以“把个别青年的错误言论实事求是地反映出来”。

  今天看来,22年前的那场因空洞说教而引发的新旧观念冲突,实在不值一谈,但在当时,舆论几乎都站在专家一边,包括自以为“思想先进”的犀利公。

  二、当曲啸遇到了汪荣祖

  尽管事隔20多年,但作为曲啸访美的接待者之一,阎先生这篇题为《曲啸在美国遭遇滑铁卢》的回忆文章,脉络依然很清晰,除主角已故之外,其他当事人都还健在,情节是可靠的。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曲啸由国务院刘中海先生陪同来到美国给留学生做巡回演讲。第一场报告在“中国学生学者联谊会”举办。会员中有两位爱国华侨,是从台湾到美国留学并留下来当教授的,由于他俩恨透了蒋介石的国民党,于是就反过来热爱自己并不熟悉的共产党,并拒绝参加台湾的联谊会,而专门参加大陆的联谊会。其中一位是弗吉尼亚州立大学历史学教授汪荣祖先生。

  曲啸的演讲从“当年我也有跟你们一样出国留学的机会,虽然那时只能是去苏联。可是,我却被打成右派还进了监狱。”开始,到“党就是妈妈,妈妈打错了孩子,孩子是不会也不应该记仇的!”结束。跟在国内一样,演讲中曲啸深情回忆了从1957年被打成“右派”到1979年无罪释放,期间共接受“妈妈”长达22年折磨的经历。

  在国内听惯了说教的留学生们并没有感到异常,但经常向大陆学生控诉蒋介石独裁残忍的汪荣祖教授却“不正常”了。他脸色通红,站起来激动地说:“我过去只知道蒋介石国民党是如何独裁,如何玩政治,不诚实,专门欺骗台湾人说共产党毛主席是多么独裁,多么血腥,多么残酷地对待不同政见者。对国民党的宣传我从来都反着读,绝不相信国民党的骗子把戏,而真心相信大陆共产党的报纸,因为那些报道都是跟国民党的说法相反的。可是今天,曲啸教授的演讲,当真是血泪的控诉,句句血,声声泪!一个青年学者平白无故就坐牢22年!而这些,我在台湾时也看到过类似的报道,但报道的事件没有这么邪乎,没有这么真切,没有这么令人愤怒。”

  感觉不对头的刘中海先生试图打断汪教授的发言,但汪的那种被欺骗后幡然醒悟的愤怒情绪已无法阻止:“什么党是亲娘,可如此长期地打自己的孩子,那还是亲娘吗?比后娘都残忍,还有什么资格要求被虐待的孩子忠诚于她?母亲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在任何文明国家都是非法的,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至此,局面已然不可收拾。润涛阎回忆道:“我忍不住去看曲啸教授,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腿也在颤抖,突如其来的打击如同晴天霹雳打得他晕头转向。他不知道是该坐下听,还是继续站着等待问问题的讲完后给出回答……我当时担心曲啸教授的心理崩溃会导致精神崩溃,他那极端心理崩溃的眼神在苍白的脸上折射着死人般的昏暗,令你感到寒冷和哀凉。那已经不是失望,那是绝望。”

  事实证实了阎的担忧。国务院的这位刘先生先是怀疑书生气十足的汪教授是台湾特务,继而果断终止演讲计划,带着曲啸回国。不久,曲啸的大脑就出了毛病,1991年9月瘫痪,2003年8月病逝。

  三、“捂着伤口唱赞歌”的两种形式

  曲啸现象,犀利公称之为“捂着伤口唱赞歌”。

  唱赞歌有两种形式:一是捂着自己的伤口唱,二是捂着别人的伤口唱。前者如曲啸、郭沫若;后者如余秋雨、王兆山、《八天八夜》编导组等。

  还是说一说构思本文的最早引子郭沫若先生吧。

  1967年4月12日,因“录音机事件”从中央音乐学院退学转入海军当兵的郭民英自杀身亡,时年24岁。在弟弟自杀一年零10天的1968年4月22日,因“X小组事件”被劳教而后转入中国农大学习的郭世英也跳楼自杀,时年26岁。郭沫若的女儿和秘书在郭世英跳楼后3小时赶到农大,只见尸体伤痕累累,捆绑的绳索深深地勒进了肉里。

  贵为“国家领导人”的父亲——郭沫若怎么样呢?

  郭民英自杀一个多月后的6月5日,在亚非作家常设局举办的纪念《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25周年讨论会上,郭沫若神情激昂地作了题为《做一辈子毛主席的好学生》的闭幕词,并当场朗诵一首题为《献给在座的江青同志》的诗:“亲爱的江青同志,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你善于活学活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你奋不顾身地在文化战线上陷阵冲锋/使中国舞台充满了工农兵的英雄形象”。

  在郭世英被造反派控制直到他自杀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身为母亲的于立群,多次建议郭沫若向周恩来求救。但几乎每天都陪同周搞外事活动的郭,始终未开口,直到儿子惨死。于立群悲愤地责问郭,他莫名地辩解说:“我也是为了中国好呵。”(冯锡刚《郭沫若的晚年岁月》)

  “对于家庭,郭沫若是个罪人”,郭博(安娜生)这样评价自己的父亲。

  随着共和国历史面纱的缓慢揭开,“伟人们”的面目越来越清晰。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家,卓越的无产阶级文化战士,我国杰出的作家、诗人和戏剧家,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和古文字学家”(邓小平《郭沫若悼词》),49年建政后,郭是怎样继一面故旗(鲁迅)之后成为新中国的一面“活旗”的呢?在政协会上敢与毛泽东正面冲突(1953.9.18)的梁漱溟老先生的回忆,可以帮助我们管窥个中缘由:1951年国庆节,梁和郭都应邀上了天安门城楼。当毛泽东出现时,郭突然打出一面旗子来,上写一行大字:“毛主席,我们永远跟着你。”

  于立群自己回忆的一件事,可以让我们领教郭那令人吃惊的“人格魅力”。文革中,郭让擅长颜体字的妻子,用丈二宣纸一张一个字地书写36首毛泽东诗词,用纸两千多张,耗墨一千多斤。郭派吉普车把这些重达一吨的“榜书”装入两个大木箱运到了中南海,毛连声说好,并立即给于写了一封答谢信。毛死后,于立群还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深情怀念这件事。有人用“吮痈舔痔”的典故形容郭-于二人的献媚高才,很是中肯。也有人称郭是大陆四大无耻文人之首,实不为过。

  如果说捂着自己的伤口唱赞歌多少还有点不易的话,那么,捂着别人的伤口唱赞歌则轻易得多。汶川地震后,余秋雨的“含泪劝灾民”,王兆山的“党疼国爱,纵做鬼也幸福”等等诗章,听听,犬吠似的歌声是多么轻松!

  今年“3.28”王家岭事故,38名遇难矿工的冤魂尚未散去,“党的文艺工作者们”便迫不及待地动用山西电影制片厂史上最大的投资,拍摄名为《八天八夜》的影片,作为今年国庆节重点献礼片,计划在“十一”前后隆重推出,以歌颂各级组织和领导的英明,最终在民众的唾骂声中尴尬收场。

  四、“捂着伤口唱赞歌”产生的根源——极权主义的扭曲和诱惑

  1、曲啸现象剖析:来自极权主义的扭曲

  曲啸败走美国事件,引出两个需要我们思考的问题。

  问题一:历经22年磨难的曲啸,神经不可谓不坚强,为何被汪先生的几句发言就轻易击倒了呢?

  问题二:同样的报告内容,为什么国内的听众认同曲啸的“母亲打孩子”论,认为“一个受组织迫害长达22年却在平反后更加热爱组织”这样一件事例充分证明了这个组织非常伟大和可爱;而来自台湾的一介书生却能够极简明地道出一个常识——曲先生的经历说明那个组织比后娘都残忍。

  问题一解答:

  解答前,先让我们简要回顾一下曲啸的经历:

  1932年出生于辽宁省金县,父母以挖煤为生。

  1951年大年初一,父亲被苏联汽车轧死。

  1953年考入东北师大。

  1957年被打成“右派”,不久被开除公职并送劳教,与第一任妻子离婚。

  1961年10月,右派摘帽,到嫩江草原放马兼做小学教师。

  1965年被遣送回辽宁盘锦县,在新安农场小学教书,并与妇女队长冯玉兰结婚。

  1966年被打成“现行反革命”,1968年被判20年有期徒刑。

  1979年被无罪释放。

  这样的经历真可谓步步血泪。可以想象,在汪先生一击之下,曲啸万般苦痛浮于眼前,千种思绪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本来是父亲被苏联汽车轧死反而被东北师大的革命者指责他“与苏联有仇”并进而定他个“诬蔑苏联外交政策罪”一事,这是他被打成右派的三大罪名之一。

  ——他想起了因自己谴责调戏女同学的领导反而被学校党委指责他“目无党组织”并定了个“反党罪”一事,这是他被打成右派的三大罪名之二。

  ——他想起了要求儿子抚养权时法官那轻蔑的回答:“右派要什么孩子?”

  ——他想起了11年铁窗生涯。

  ……

  是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是“青年教育专家”头衔可以补偿的,不是风光的“当代牧马人”桂冠可以抚慰的,也不是一句“母亲打孩子”就可以释怀的。

  对于曲啸的心理崩溃,有一种分析颇有见地:“曲啸不是一个纯粹的骗子,因为他的宣传除了骗别人,还有自欺+自我实现的成分。他对于他自己给别人那套说法是有一定真诚的,否则的话,即使他的宣传术被人家道破,也不会崩溃。”(邝海炎《曲啸事件的政治学分析》)

  人们可能会说:曲啸不记仇可以理解,但反过来唱赞歌却令人费解。其实不知,极权主义宣传可以将人性扭曲到无耻的地步:在清楚地知道欺骗不了他人的情况下,只要还能说服自己,他就可以继续自欺下去。只有当完全不能说服自己时,精神支柱才轰然倒塌,精神分裂便在所难免。曲啸先生在汪发言时突发精神崩溃,一定是因为说服不了自己了,一定是无法再强迫自己捂着伤口唱赞歌了。

  “榜书”大师于立群于1979年2月25日自缢身亡。有研究者说她是因为不堪忍受失子之痛,这不太符合实情,因为:(1)此时距失子已过11年,心理已经过较长时间调整;(2)身边还有一子一女两个亲生骨肉陪伴;(3)作为“国家领导人”的各种待遇已经全部恢复。犀利公倾向于认为老人像曲啸一样,在反思条件具备之后(文革结束),对荒唐岁月和荒唐行为幡然醒悟,以至于心如死灰,自寻解脱。曲啸在醒悟之后已经无力了断(瘫痪在床),而于立群却果决出手。无论是对曲还是对于,我们都应该向醒悟者致以敬意。“曲啸最后精神崩溃,说明他没有完全丧失人性,终于醒悟,知道做施暴者的御用工具是违背良心的。”(雷崇功《母亲打儿子——荒谬的命题》)

  问题二解答:荒诞的国民性——群体性捂着伤口唱赞歌

  1949-1976年间,蒋氏台湾与毛氏大陆尽管都是独裁专制政体,但却有显著的不同。(1)台湾始终对欧美开放,西风传导从未断绝,蒋是开着大门搞专制,异见人士有路可走;而大陆则完全封闭,毛是关起门来搞独裁,异见人士无路可逃。(2)蒋氏恐怖是地下的、小范围的,社会主流意识仍旧崇尚民主;而毛氏恐怖却是公开的、全国性的,社会风行的就是红色恐怖,全民性反右,全国性文革。因此,两岸民众特别是知识分子就表现出不同的生存状况和思维形态:在台湾,政见不同可以避走欧美(如汪荣祖教授),民众并没有丧失基本的常识性判断能力;而在大陆,政见不同只有死路一条(发生了反右、文革等几轮大屠杀),存活下来的知识分子大多采取知而不言的态度,普通民众基本上丧失了常识判断力,纷纷加入“捂着伤口唱赞歌”的队伍。这就是曲氏演讲轰动神州的历史背景。

  群体性捂着伤口唱赞歌,的确是一种病态的国民性。

  当然,在万民癫狂的年代,也有“众人皆醉我独醒”者。林昭,一位曾经尊呼毛泽东为父亲并积极批评右派言论的北大才女,在识破毛的政治流氓手腕后,义无返顾地坚持“决不再说违心话”。在历经长达10年的折磨后,于1968年4月29日被残酷杀害,在狱中留下了“只应社稷公黎庶,那许山河私帝王”的凛然诗句(《血诗题衣中》)。而曲啸留下的是“男儿当有凌云志,不爱香风爱党风”(《赠同事诗》);郭沫若留下的是“人间出现双太阳,天上地下增光彩”(《宇宙充盈歌颂声》)。同样是面对极权、身处逆境,但人格的差异竟然如此惊人!

  2、郭沫若现象剖析:来自极权主义的诱惑

  如果说曲啸和于立群现象主要缘于被极权主义宣传所扭曲了的话,那么郭的谄媚无底线与亲情丧失症则是缘于极权主义的诱惑。当过副总理、副委员长的郭沫若,一生对名誉、地位的异乎寻常的追求,几乎所有他同时代的人的回忆以及后世研究者们的发现,都指向这一点,无需犀利公再饶舌。

  为了保住“国家领导人”的地位,郭像变色龙一样,用他那拙劣的诗句,不停地变换着歌唱或谩骂的对象。1969年4月,他斥责刘少奇“大工贼,黄粱梦”。1976年5月,他响应江青指挥的反右倾翻案风运动,骂“走资派,奋螳臂。邓小平,妄图倒退”;5个月后,江青垮台,他又写“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而此前(1967.6.5)他曾当着亚非拉朋友们的面朗诵过“亲爱的江青同志,你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的壮美诗篇。

  对极权主义狂热分子而言,“令人惊异的是,如果他遭到厄运,甚至自己变成被迫害的牺牲品,被整肃出党,被送进苦役营,极权主义的魔鬼开始吞噬它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动摇。”(《极权主义的起源》第十章),汉娜.阿伦特早在郭世英兄弟遇难前16年所写下的这一论断,无论是应验在他们的父亲郭沫若身上,还是应验在刘允斌遇难时的刘少奇身上,或孙维世遇难时的周恩来身上,都是那样地精准。

  令人钦佩的是,郭世英的“X小组”在40多年前所探讨的问题的深度甚至是今天的部分青年人都难以达到的,如,共产主义是否是乌托邦、毛泽东思想是否也要一分为二、修正主义是否全无真理、现行政治的种种弊端……尽管伟大的革命家父亲们用儿子青春的血无情地浇灭了他们思想的火花,但留给今人的启迪却仍然闪现出耀眼的光芒。我们在记住林昭、李九莲、张志新、遇罗克这些体制外的反极权青年们的同时,也不应该忘记那些体制内的叛逆青年——他们更能够证明一条真理:邪恶的东西终究是邪恶!这对今天热衷于到重庆红歌会赶场子的朋友来说,尤为重要。

  五、极权主义变种

  在对曲啸现象所引发的问题二的思考中,我描述了,被极权主义洗脑后的民众失去了判断常识的能力,也失去了正常的逻辑推理能力,以至于从曲啸受迫害22年却能够华丽转身的事例中,竟然得出了两条变态逻辑:(1)虐待你越厉害的组织越伟大;(2)组织越迫害你而你却越爱它,那么你就越伟大。许多被平反的“右派”,听曲啸的报告以至于感慨泣涕,甚至登上本单位的小舞台也作起了报告,就是基于上述逻辑,一方面认为组织伟大,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也挺伟大。坦率地承认,犀利公当年没少听曲、李二人的报告,也是感动非常,持有的正是这样的逻辑。

  然而,认识到此不能算完。上述那两条变态逻辑以及“母亲打儿子论”,还有许多新的变种。

  1、“新父母论”

  通常从“我代表电视机前的观众”开口说话的全国政协委员倪萍女士,在劝导民众不要埋怨政府以及解释自己从不投反对票时,说过几句名言:“我爱国,我不添乱,从不反对或弃权……就像一个家里一样,特别知道自己父母不容易……你还得体谅父母,得知道父母的难处……这就像孩子能理解父母在抚养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有时候顾得上老大顾不上老二。”

  倪女士所言的“父母”是指政府,她穿上“爱国”的盔甲来为自己不给“父母”添乱作辩解,企图占据道德制高点,以阻止别人“添乱”。这种“新父母论”是曲啸“母亲打儿子论”的变型,是极权主义宣传的新变种,其实质就是欺骗民众不要给政府“添乱”,至于政府给百姓添乱(诸如任由房价上涨、任由开支失控、任由腐败蔓延),她则不管。

  2、“多难兴邦论”

  热衷于捂着别人的伤口唱赞歌的犬儒,千百年来从未断绝,毛时代尤甚。新时代的文犬们更是练就了一身与时俱进的功夫,每当灾难(多是人祸)发生时,他们首先嗅到的总是诸如“党员干部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之类的闪光点,对灾难背后的贪腐和渎职刻意掩藏,炮制出一篇篇充满谄媚和冷血的犬文。“变坏事为好事”,这种极权主义宣传之风至今仍在盛行,涂抹的结果必然是“难很多、邦难兴”。

  3、“自我纠错论”
  不管开多少次大会,只要下一“大”能够认识到上一“大”的错误(不一定能够纠正),那么组织就是伟大的,因为它有自我纠错的能力。民众希望建设一种权力制衡机制,以走出下一“大”否定上一“大”的循环怪圈,“绝不们”是不赞同的,因为那样就没有证明自己伟大的机会了。只有巩固能够继续创造失误的体制,才能为组织源源不断地提供“领导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战胜N年不遇之自然灾害”以证明其伟大的机会,如同无良软件商先制造病毒然后再向群众证明其杀毒软件好使一样。

  4、“纵向比较论”

  极权主义洗脑,通常要洗到你只知道纵向比而不知道横向比的程度。他们这样教导民众:甭管62年前与我们一样落后的日韩台如今怎么样,只看“旧社会”咱们自己怎么样,今天的我们比62年前的祖爷爷们吃得饱,那就说明组织伟大。

  尽管在斯大林死后,阿伦特也曾说过苏联不再是典型意义上的极权主义;尽管万岁毛死后中国逐步从极权时代走向了威权时代,但极权主义宣传却仍然存在。反思曲啸和郭沫若现象的意义就在于:别忘了,那部宣传机器还在!



来源: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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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三大演说家”
曲啸
李燕杰
这两位上世纪80年代做的演讲听过,依稀还有点印象

那第三位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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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匪对国人思想上的荼毒真是百年难清
你不是一個飄逝的國號 你是我永久的憂傷
猛醒吧! 中华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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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党蒋介石不需要关押李敖也没必要折腾汪荣祖这帮反对国民党热爱共产党的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们,就把他们捆好,空降至解放区,剩下的就等着看他们哭鼻子吧。当年去延安的那帮人,什么储安平、丁玲、胡风,都被我党收拾得惨不忍睹。把汪荣祖李敖他们空投过去就完事。文革戴高帽游街的活少不了他们。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

魔由心生,一念成魔,夢魘裡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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