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值班室的床上正舒服的躺着,白天忙了一天了,总算空闲了点,我伸了伸懒腰,准备换个姿势再进入睡眠。忽然,我听到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响起。
我叹着气,人口众多的地方,就是不消停啊,这些人就不能安分下吗??还让不让睡觉了??我看了看值班室的钟,时间指向了晚上11点半。
穿衣服,穿鞋。
快速的上车,迷茫的眼神,在这午夜时分,救护车的车胎在马路上穿梭而过,闪亮的红蓝灯,让这个午夜莫名的诡异,我揉着略有酸胀的双眼,想从这空籁的黑暗中寻找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宁静。
据调度人员回报,是一个车祸。情况不明。
晚上找人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救护车逐渐开进了没有安装路灯的区域,在里面转了好几分钟,才在警车的警灯下找到了事发地点。
我在车里依稀看到有个人躺在地上,远处,注意,我说的是远处,有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再远点,有一辆小汽车,啥牌子我忘了,没仔细看。
等我下车后,我较近走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旁边,仔细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人应该是男性,年龄不清,因为他是面部朝下躺着的,头颅只有一半,周围有喷洒出来的脑浆。我当即吃了一惊,这个直接就是死了啊。还要我干嘛?结果,警察过来和我说,你们卫生系统的检查一下,要是死了,给个证明,要是没死送医院。
当即我就腹诽开来了,你们这些警察也太烂了吧,死没死你难道没看出来??还要我鉴别啥啊?你们用照相机一拍不就好了嘛!
当然,我内心知道,他们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叫我们120的人来处理原则上是没错的,作为120医生,我不能拒绝对此做检查的。
(实际上,我应该是可以拒绝的,不过,万一家属闹起来,领导绝对不会挺我的。但是,按照教程标准,这种情况下是可以直接诊断死亡的。看吧,标准在这里又一次失效了。)
于是,我当下将两个医用袋子裹着自己的鞋子,戴上口罩手套,拎着心电图仪器下了车子,来到那个当场死亡的无名氏男人身边,我对着自己的胸口划了个十字,深呼了一口气,由于心电图也可以背部做,感谢上帝,我不用把他翻过身来直视他只剩下一半的面部了。
这里不得不提下,在我给死者做心电图的时候,居然还有些人在远处观看,我心里想,看你妹啊!有什么好看的,我猜要是白天,围观的人将会更多。真是不懂这些人,是生活太无趣了,还是对血腥的另一种躁动?实际上,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我的工作前辈有人说过发生一件事情,说本来出了一次车祸,人没死,结果很多人围观,接下来,外面的车子又撞进来,把围观的人给撞死了。可见,有的时候围观要付出代价的。
好了,回到正题。
我由于要给死者贴心电图贴纸,所以算是很近距离的接触尸体了。
死者头颅直接没了一半,脑浆四周喷洒,肢体俯曲,四肢主要骨头全部骨折,腹部有明显外创伤口,怀疑内部脏器已经多发性破裂,我敢说,因为是夜里,灯光只有警车和救护车的灯,看得不那么分明,否则若是白天,我一定会先吐一顿再去做心电监护的。
做完心电图后,把心电图纸拉出来后,我便扯掉贴在死者身上的心电图线,我居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救护车司机事后说我当时的脸色一片苍白。当然了,我被吓得 = =
做完心电图后,我就和警察说了情况,叫他们叫殡仪馆的车子过来(现在想来,殡仪馆那帮人实在是太重口味了)
然后,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男人跑过来说等一等,说还有一个伤者,但是同时,又有另外一个男的跑过来说不用了,说伤者不严重,于是,出于谨慎原因,我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伤者,他们几个人把那个伤者扶到救护车旁边,原来,是小汽车的司机,他的手臂擦伤了,有0.2×7cm大小外伤,我看那几个男人的阵势是估计不会让他跟随上救护车的,于是我就现场替他包扎后,离开了现场。
根据案发现场的推测,估计是那开车的年轻人(伤者)不知道开到多少码了,在没路灯的路上飙车,然后恰好有一个人摸黑骑自行车,对撞上了,随后,人估计是被对冲力整个人被飞出了N米,然后,头颅先着地,当场死亡,四肢骨折啥的都算是同步进行或者随后的事情。
这次出诊经历刷新了我的惊吓指数,超过了我的另外一次出诊死亡病例的心理预算了。当然,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