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之一：向蒋介石致敬！
    前赘：
    中国想要有救，必须整垮两样东西：一是社会专制制度，二是国人劣质品性。前者可预期，后者不可预期。是谓：破山中之贼易，破制度之贼难，破心中之贼尤其难、尤甚难、万万难。
    眼看许多国家直奔文明而去，而中国人却日益以愚蛮、偏执、狂傲、愤激、呼啸、群殴等民族特色为立身之本兼护身之符，不禁扼腕大叹：中国的前世今生究竟被谁降了魔咒，竟致挨炮火狂轰而不醒、见殉者溅血而不惊、被觉者猛喝而不悟；死呆呆抱定千年糟粕为家财、乐陶陶点数先贤遗产为快事、直端端认定悬崖峭壁为出路。数百年来，中国人每遇大事束手无策，所行者，大抵口吐泡沫装死、呼天抢地撒泼、引长脖颈就刃、提起菜刀乱劈、高举红旗振摇……
    撇开政治层面的搅和，仅就公德私利、安身立命而言，我以为中国人（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是很值得撩拨捣鼓一番的。故，地无分东西南北，人无分老幼男女，但凡自然属性的中国人（即炭头黄脸）均在此系列文章晾晒之中。不为恨铁不成钢，只为还没见着铁。
    醒者自醒，此文只为浊者著。

    正文：
    千百年来，在中国国家领导人中，深感中国人素质有严重问题且此一问题涉及富国强民之命运的人当数蒋介石。蒋介石有力争中国雄强的一腔热血，但这一腔热血是禁不住东北军上层大烟泡呼噜呼噜稀释的----就像李鸿章北洋水师的军舰，是不可承受哪怕一两大烟之重的。
    蒋介石去过日本，亲眼目睹了日本人的民族素质，从而知道了日本成事的民众基础。关于日本人的民族素质，中国人知之甚多，现乐某单举一不起眼“小事”：某次日本举行万人集会，会毕人散，地上竟无一果皮纸屑，洁净如初，有外国观察家当即惊呼：“可怕的日本人！”反过来看，中国人的垃圾是一路走一路扔的，不以为非，反以为是，这样的民族必为涣散不拘的民族、挨打民族、不可怕民族。对于中国人的庸散懒惰、愚钝保守、不思进取，蒋介石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或许是过于理想与急迫，他甚至在早年“几以国人萎靡不振，皆为可杀”，行优存劣汰的法西斯做法，必欲痛斩一切弊习以涤清华夏而后快。
    蒋介石对提升中华民族素质可以说是深谋远虑，以一古老农业国而论，想要脱胎换骨形成一国的现代格局以及参与世界市场的大交换，必先治民，良好的民众素质是实现优良政治宏图的基础。从这个意义上讲，治人是治国之本。
    蒋介石提高国民素质不搞假大空、不走过场，而是从具体事抓起，比如：不酗酒。吃饭要坐正，不要搞得杯盘狼藉。咀嚼无声。莫吃生冷食物。摒绝鸦片。穿鞋要拔起鞋跟。穿衣要简便朴素，勤洗涤。穿戴不歪斜、钮扣扣齐、不裸露身体。入室集会要脱冠帽。乘车搭船不能拥挤，先让妇孺。走路时胸部要挺起，兩目平视。拾到遗物还给主人。遇到丧事要 知哀，遇到火灾莫当成笑料。打喷嚏不能对着别人。不朝地上吐痰、撒尿。在公共场所要遵守紀律，魚贯出入，莫吵闹。不要经常参加应酬。不能嫖赌……以上若干俱为小事，但蒋介石却以为：民族复兴，但看此举！
    当年江西剿共成功后，蒋介石并不是急于巩固民主政权，而是着手根治疟疾，三月即见成效。抗战期间，蒋介石在重庆乘渡船时见船体邋遢肮脏即命人清扫之，他就是这样地不能容忍污秽之物，国人长期处于这样的环境会导致精神萎顿不振。他严于律己且严于律人是出了名的，军人违反军纪若被蒋公发现，那日子是极不好过的，轻则关禁闭，重则掉脑袋。在“礼仪廉耻”中，他心里一直把“耻”扯上来排在首位，一个把“礼仪廉耻”念了几千年的民族若不知耻，前面三项是办不到的。从这一点来说蒋介石是一个深知轻重的人。
    正因为蒋介石深知如何做人，所以他有极强的人格魅力和坚稳的政治立场，比如：他在办公室接见梁漱溟并倾听梁讲述时，现场有秘书陈布雷专事记录，但蒋介石自己亦翻开笔记本做记录，这就叫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不耻下问。一次，他到某地参加大型活动，在主席台演讲后下操场与学生握手，学生激动蜂拥、场面失控，蒋介石处于人流汹涌的漩涡中，随时会倒地遭遇践踏，十分危险。无法靠拢蒋介石身边的警卫们欲鸣枪控制局面，蒋介石拼尽力气大呼：“不要开枪！不要开枪！”。西安事变发生后，蒋介石怒不可遏，拒绝进食、拒绝谈判，并向南京传口信：向西安进攻！如果叛军不在三天之内将他送回南京，即使踏过他的尸体前进，也在所不惜。
    如此说来，蒋介石的个人素质是否无懈可击了呢？不是。比他更早归顺耶稣基督并曾接受西方文明教育的宋美龄在设法改变他执拗的性格时，曾对外人说：“除了谋杀他之外，一切都来！”，不错，这是事实，正因为如此，蒋介石愈加不同凡响：他要改变自己也隶属其中的整个民族的低劣素质。
    实在是了不起的伟人！
   （2008年5月11日，老乐捣于澳洲）

此文于2008年05月11日做了修改

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系列之二：一对基督徒
    前赘：
    中国想要有救，必须整垮两样东西：一是专制制度，二是劣质品性。前者可预期，后者不可预期。
   是谓：破山中之贼易，破制度之贼难，破心中之贼尤其难、尤甚难、万万难。
    眼看许多国家直奔文明而去，而中国人却日益以愚蛮、偏执、狂傲、激愤、呼啸、固执等民族特色为立身之本兼护身之符，不禁扼腕大叹：中国的前世今生究竟被谁降了魔咒，竟致挨炮火狂轰而不醒、见殉者溅血而不惊、被觉者猛喝而不悟；乐陶陶以点数先贤遗产为快事、死呆呆以抱定千年僵尸为家财、直端端认定悬崖峭壁为出路。数百年来，中国人每遇大事束手无策，所行者，大抵口吐泡沫装死、呼天抢地撒泼、伸长脖颈就刃、提起菜刀乱劈、高举红旗振摇……
    撇开政治层面的搅和，仅就公德私利、安身立命而言，我以为中国人（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是很值得撩拨捣鼓一番的。故，地无分东西南北，人无分男女老幼，但凡自然属性的中国人（即炭头黄脸）均在此系列文章晾晒之中。

    醒者自醒，此文只为浊者著。
   
    正文：
    这里讲澳洲一对基督徒的事儿，他们是我的熟人。
    男的叫阿东，女的叫阿文，一对夫妇，年龄三十上下。移居澳洲前他们在国内某要害部门工作（别误会，不是公安、国安）。在他们就职的部门里，捞钱是易事、受谀是必须；吃香喝辣、呼朋唤友更是业余时间的必修课。那日子虽不敢说是在天堂，离天堂大约也不过一个站的距离。
    这对夫妇来澳洲后深感落寞，当然，这个落寞是以中国人的眼光来审度的。澳洲是一个自由天地，人们没有权威感、压迫感，人人自由自在、各过各的日子，拿中国古人的话讲就是“己身自有一壶天”。这对夫妇从身价百倍的地位一掉而入无人问津的环境，真是百感胡乱交集，欲诉不能、欲哭无泪。说实话，澳洲政治体制健全、社会道德健康，人的心性总体上不扭曲，人际关系“淡如水”，鲜少中国式的“甘若醴”。要想体会澳洲生活的真谛，就要融入美好的环境和单纯的日子而非融入密集的人际关系（此为澳洲式生活，不在此过日子或在此过日子而不用心者，断难体会其中奥义）。在落寞的环境里租房、寻工、拉扯孩子、计较前程……每一个项目都折磨人，更何况它们扭在一起同时发作，愣是整得二人憔悴焦虑、痛苦不堪。
    某日，二人在购物区欲买电冰箱，遇到一班华人教会的人在做宣传，教会的人自然是以敞开胸怀的热情拥抱这一对主的儿女，他们知道了这对迷途羔羊的情形后，就由一人带领他们去一个地方买了最便宜的电冰箱。然后给他们留下电话、地址，希望他们有任何困难都召唤他们，他们一定会像兄长一样地施援而不图回报，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二人记得这是主的恩赐。
    打那以后，二人每逢周末便去教堂聚会，开心地喝免费饮料、拿免费面包，并时不时地去其他教友家餐叙，尽情享受他人的热情与不付代价的美食。他们没有车，每次教会活动都有教友主动开车接送，有时教友集体远足，哪怕驾车几百公里也带上他们一家三口同往，不离不弃，让他们时时感受主的仁慈与关爱。乐某看得真切，这个时候他们的沮丧不见了，欢乐写在脸上。
    后来，教会里一位教友买了新车，就把旧车送给他们开，二人如捡甜桃般喜不自禁，“教会就像一家人”可不是吹牛的，实在哩。
    由于教会又吸纳了一些中国来的新人，有些人没有车，教会每个礼拜便安排有车的教友去接送无车的教友（一如当初教会的教友接送阿东夫妇一样）。如此，阿东夫妇每次便要去几公里外的地方接送一位老年教友。
    教友以帮助他人为快乐、为荣光。这个过程正是升华自己的机会（当然了，离洗礼自己的灵魂还差得远），我最佩服基督教的是，这样做不能算是施舍，而只能算是在拯救自己，这个境界可是别样的高度啊。正是：做好事易，上认识难。阿东夫妇接受教会那么多帮助，此番正是报答与奉献的机会了。可是，在如此这般接送教友一月半旬之后，二人却合计要买一辆自己的车。据阿文给好友讲，接送教友虽然是驾别人的车，但却是烧自己的油，几趟下来耗油不少，如果自己买了车，退了教友的车，以后就可以不听别人使唤。果然，他们买了车，没有再去接送那位教友，并且还退出了前些日子已定下的一个大型活动，这个活动就是集体去三百公里外的地方做交流，这意味着他们的车要搭载另外的教友并烧掉整整一箱汽油。而二人似乎忘了，此前阿东获得驾照，正是长时间驾驶教友的车练习，并由教友免费供汽油和陪练。
    澳洲小学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谁过生日谁就要自己带一个蛋糕去班上与同学分享。某日是他来澳洲后儿子的第一个生日，朋友叮嘱他一定要记得这事儿，不然会给孩子造成心理伤害。事也凑巧，同日也是他孩子班上另一位同学的生日，这样，班上就有了两个蛋糕。阿东知道了后悔不跌，连连痛喊不该带！不该带！既然那个同学带了蛋糕我们还带蛋糕去干什么？吃他的不就行了吗？
    教会的教堂离我家很近，我曾在一次教会活动后邀他们一家来做客，我发现了他们夫妇一些与澳洲格格不入的价值观和类似小农的思想意识和类似夏洛克般的悭吝，就在饭桌上小心地讲了我对基督教的一些理解，我说道，在国外，许多中国人把教堂当作佛堂来使，只想寻求解脱，以摆脱心灵的压力和孤单，但是基督教里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赎罪。人是有原罪的，赎罪是一个基督徒一辈子都要做的事。他们连连应诺，同声道，对！对！基督徒就是要赎罪，这很重要……饭毕，我驾车送他们回家。到家后，阿东钻出车并不请我进他家里坐一坐（我这是第一次来他家），也不礼貌地站在原地等待我先离去，而是头也不回地溜进他家，好像我在他面前并不存在。
    太多了，此类小事发生在他们身上。诸如：二人在祈祷时总是希望主把中六合彩大奖的机会给他们，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祷告是虔诚的；考驾照时舍不得花钱买交通规则；数次把车钥匙忘在车里都是打电话唤朋友去帮忙取出，却不听朋友的建议去配一把备用钥匙（仅仅是五元钱的支出）……而他们家庭的基础建设（房、车等）则全是大手笔投资，常常惊得阿文曾打过工的一家东南亚来的刻薄老板瞠目结舌，感叹在中国太好搞黑钱。这阿文也厉害，从前在这里打工受了不少气，现在家里每有一利好大事，必要装做不经意间经过这里又不经意地把利好大事儿说给老板听，然后乐滋滋地目睹老板那青一块白一块的极不自然的脸色，她可是在悉心体味嫉妒是怎样地折磨着一个人的。正是由于阿文不喜欢这份工作，教会才在另一个教会的西人朋友那里帮她觅得一份新工，这边教会的负责人曾反复叮嘱那位新老板，一定要善待这位女子，一定，我们是很疼她的、很呵护她的，她是那么的单纯、柔弱和无助。
    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像阿东夫妇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入教会？在他们身上，我可看不出一丁点儿耶稣精神或耶稣徒子徒孙的精神。事实或许比这个更糟糕：他们只是把教会当作“雷锋班”，可以时时享受着别人的奉献与关爱而自己不必去奉献与关爱。教会实在是一个对人不设防的地方，大约没有比这里更容易渗透从而获得利益的地方。当然这里不会有大利益，都是小利益或者说小便宜，但是利用别人的良知而获利无论大小都是十分不善的，都是在踏陷人与人之间爱与信任的最后底线。
    有读者要说了：老乐，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须得努力去感化他们，因为“主啊，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却以为：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是明白人。又有读者要说了：老乐，你怎么能这样看待教友？乐某答：我不是教会中人，自然也就没有教友。不是我不信教，而是我没达到那觉悟，不入。
   
   （2008、11、23日老乐于澳洲）

此文于2008年11月23日做了修改

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系列之三：中国人失却尊严始自教育
    我这个说法是把中国与澳洲对比着来讲，如若我没有在澳洲经历孩子的学校教育是不会得出这一结论的。
    先说澳洲。首先，我发现澳洲人的幸福，健康、自信、愉快是从做小孩时就开始的，更确切地说，澳洲的小孩在受教育的全过程中个人尊严得到极大的维护。在澳洲的小学，所有孩子受到公平对待，不因成绩优劣和家庭背景而受到特别重视或另眼歧视，这个保障首先来自于老师，一个班上，老师不以孩子的成绩优劣来给孩子划分等级，更不会在教育中将重心偏向于成绩好的或理解力强的孩子。无论孩子成绩有多好或者有多差，一律同等对待、同等关切。班上孩子无分上、中、下等级，没有“差生”、“优等生”的概念。瞧瞧这些从不垂头丧气、从不自卑委琐、每时每刻充满欢快和愉悦的孩子，那真叫一个阳光灿烂。
    孩子们在彼此交往中不会以成绩优劣作为择友标准，也不会因了学习上的问题形成心理障碍从而左右自己的情绪。生日派对聚会、周末走门串户均不择门楣，自顾往之。至则嬉戏娱玩、尽情享乐。与生俱来的童年天趣得到淋漓尽致的洒泄。澳洲孩子们就是以这样良好的心态健康幸福地发育成长，直至成年。
    而许多中国来的移民家长并未识得澳洲小学教育的真谛，依然抱持中国人的心态来关注自己孩子在学校的情形，在开家长会时总是爱追问老师，自己的孩子在班上成绩排第几？其他孩子成绩如何？可是老师从来不回答这些问题。老师只是单独与你沟通你孩子的情况，但是，绝不会告诉你其他孩子是什么成绩。这是为了维护其他孩子的尊严，反过来一样，老师也要在你面前维护你孩子的尊严。西人的思维就是：别人的成绩是多少这不关你的事，是别人的事，你为什么要知道？澳洲小学开家长会不是集中开，而是老师一个一个地单独接见家长，这样的好处之一是，彼此可以放开交流且避免孩子之间的不利信息出现横向扩散。与此同样的思维，某孩子在学校被某孩子伤害了，学校告知家长时绝对不会说是谁伤害的，这同样也是为了保护那位施害者，避免仇恨与恐惧。至于孩子间以家庭条件或父母的地位、成就来获得更多的尊敬、羡慕或者与此相反的歧视，简直是闻所未闻。澳洲的小孩从来不会为了某种“外交”的定位和自我尊卑的定位而去问同学的父母是干什么的。这么说吧：孩子的家庭背景在学校里统统是“nothing”（什么都不是）。
    再说中国。中国人在小学就确立了各人的尊卑地位，那是由聪明、成绩和家庭条件来确立的。孩子成绩好，备受夸奖、呵护、宠爱，孩子成绩不好则倍受冷落、挖苦、嘲笑。中国人的高人一等或低人一等、自信或自卑、获得尊严或失去尊严均从小学（甚至幼儿园）开始，此一影响无可脱卸地紧伴一生。

    关于读书，我等过来人都知道，有些人发蒙早，有些人发蒙迟，有些人他一辈子干脆就不发蒙，但是，这是否就意味着后者不该与前者享有同等的关爱与尊重呢？要知道，关爱与尊重应是学校和社会无条件地施于每一个孩子的。可是，在中国，成绩差的孩子在学校是没有多少幸福和尊严可言的，他们仅仅因为“不是读书的料”或“笨得要命”就受尽老师的白眼。这使得他们上学犹如上刑，苦痛不堪，为了获得尊严和平等，他们不得不“人以群分”，并以逃学、淘气、罢黜作业来抗争，因为学校对他们而言不是一个轻松、愉快和幸福的地方，这个地方把他们判成了等而下之的劣质货。与此相反，貌似德、智、体、美全锅烩的学校仅仅成了好孩子们的天堂，而好孩子的主要标准就是成绩优秀和听老师的话。
    由于老师在孩子中贯彻成人的是非标准和成功标准，故而，孩子不得不背负成人的心理负担来承受环境压力。这直接导致两种结果：一部分孩子昂首阔步、直上青云；另一部分孩子萎靡消沉、自暴自弃。而后者往往有时又回过头来以逆反心理报复学校、报复家长甚至报复社会。至于孩子们彼此的攀比、谄羡、歧视等心态无不与老师们的言传身教息息相关，老师碰见聪明伶俐的孩子已先自青眼相加、碰见达官贵人的孩子已先自低矮三分、碰见大款旺户的孩子已先自眼红流涎，这样的老师你能指望他在学校里贯彻平等原则？由此可以说，中国许多社会问题是在小学教育里就埋下了伏笔。大多数平民的孩子和发蒙迟缓的孩子在学校里是没有多少尊严和自信的，他们长大后心理不残缺、不变态便是十二万分的幸运。
    中国的教育几千年来都是畸形的，这个畸形源于封建观念（近代还添佐以政治干涉），“读书做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深刻地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和中国教育，通过“教育”手段而对人一锤定音----高下之分、贵贱之别----的混账宣判从古代一直延用至今，且愈演愈烈。社会的扭曲造成了孩子的扭曲，孩子长大后又加剧了社会的扭曲，可以说这是中国许多毛病的根源所在。
    也正因了此等思路，许多中国来澳洲的移民在替孩子选择大学专业时，不顾孩子的兴趣爱好（这是非常可怕的干涉），而报考经济管理类、国际贸易类、工商或政治什么的类（全是人上人的专业）。结果如何？我看见的“毕业即失业”最多的就是这类专业。他大爷，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管理工作给你干呀，你老想着中国那一套：西装革履、皮包公文、上传下达、颐指气使，这不是把孩子往绝路上逼吗？咱中国人怎么就这么想吃“软件”饭呢？怎么就这么想出人头地呢？中国移民真该睁大眼睛看看，澳洲哪行哪业不受人尊敬？澳洲企业的老板哪个敢骑在员工头上拉屎拉尿？哪个敢对员工动粗口？
    西方的文明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孩子不受伤害开始的、是从孩子生来就平等开始的。健康的心理是社会和谐的基础，受到尊重及获得尊严是基础的基础。这是每一位孩子不被剥夺的天然权利而与身外之物毫不相干。我想，设若中国社会真如澳洲社会一样，做一个普通人获得的尊严与做大官名人获得的尊严相同，那么，中国许多的社会问题将不攻自破。中国要走向现代文明须得摈弃顽固的、自以为是的封建观念。可是，这个东西能被摈弃么？十四亿中国人中，只要有四亿人还想着出人头地，中国将依然不可避免地封建下去。
   
   （2008、12、6日老乐于澳洲）
   
   
   

此文于2008年12月07日做了修改

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系列之四：土匪搞死中国人
    三十年前我到某民族地区体验生活，住在高寒山区，当地有一险地唤做“老鹰崖”，羊肠小道所经处为断崖绝壁，上有突兀尖角，下有万丈深渊，人憋在那里别说挪脚移步，就是趴着打望也要全身抽筋。
    我爱玩枪，那日在寨子里提了一支蛮筒粗短猎枪东张西望摸到这里，路窄处，险象赫然展布，双目随即眩晕，怵栗片刻，拽起猎枪拔脚便逃。回到寨子言及老鹰崖，寨民说，那崖有个故事，并给我讲了这故事，于是我知道了在三十年代的某一天，寨子接到县政府通知，说某月某日有一股土匪要经过这里，各寨须严加防范，阻止土匪劫寨。后来土匪果然摸来，悍勇山民一发呐喊，火器并发，把土匪打得肝脑涂地、溃不成匪。战后盘点，得枪械子弹若干、活匪若干。枪械瓜分，活匪绑至老鹰崖扔了。内中有一匪孩长得乖巧，寨民怜惜，动了恻隐心，给了个活口指标，他就是现在正在半山坡苹果园护林的兰大爷。
    这次基层抗匪换来当地三个“安”：安定团结、安居乐业、长治久安。
    至五十年代初，本地易帜。某日，一拨陌生人突然来老鹰崖指指戳戳看了一阵，然后对寨民说，当年牺牲在这里的是共产党某方面军的红军。这一消息震惊全寨，令寨民大惊失色，他们的脑袋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当年明明打的是土匪，这些土匪明明是来劫寨的，怎么一晃眼就成了红军？红军也劫寨？
    土匪他就是红军，当年被你五花大绑扔下悬崖，现在他赢了，别说你一小小山寨，连国民政府的京城都给他抄了，不服不行啊。从此，这个断命的老鹰崖又被取了个外号叫“红军崖”，这就叫纪念革命先辈。

    我也就此思索关于土匪的问题，突然发现中国土匪大抵分了三个层级：
    第一层级----零散土匪。他们的业务仅限于打家劫舍、剪径掠财。捞得金银财宝、压寨夫人即欢天喜地、乐不可支。目标所求者，酒足饭饱、酣畅快活！
    第二层级----霸王土匪。这类土匪颇有本事和背景，黑白两道通吃，营建有规模，出入有轿车，火器装备堪与地方武装媲美。目标所求者，实力、名声、地位、威望。
    第三层级----窃国土匪。“君子窃国，小人窃钩”之说大错特错，君子若能窃国，中国早就与欧美一般文明与发达了，绝非今日之发育不全的怪异模样（一班政治局常委日夜紧张地罩着十三亿个屁），所以，历来窃国者均是土匪。这类土匪豪气干云、野心勃勃甚至兼具才华横溢，奋斗目标通常锁定整个国家。其团伙成员或出身寒门、或出身显贵；或目不识丁、或学富五车。有纲领、有口号、有计划、有目标、有秘书班子、有经济实体、有建制武装、有国际关系、有里应外合……行事风格八个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杀人动辄以十万百万计。此一层级的土匪会包装、会炒作、会公关。得势后也要剿匪，这是一林不容二匪。
    劫寨子的那拨土匪便是第三层级的土匪。
    土匪进京后，寨子及其周边地区发生的一切就不表了，全国一样，你我耳熟能详。中国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朝君子一朝臣；一朝土匪一朝民。蒋介石去台湾搞建设，匪首毛在大陆搞破坏，各行其道、各有归依。
    此处单表一外人不知的小事，一九七六年九月，匪首毛呜呼哀哉时，全寨寨民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彼此见面小心翼翼，脸色青紫，不敢说毛“##”了（引号里是去世、逝世等意思）。只是悄悄地望望左右，细声道：“毛主席那个了。”“怎么了？”“唉呀，那个了，那个了呀。”打哑谜，反正就不敢讲引号里的词。后来，全寨子都明白了引号里的意思，寨民无分老幼，人人都给匪首毛扎一个花圈送到寨子北面的大晒坝。那时节，晒坝正晒满金黄色的老玉米（此地人的主食为土豆和老玉米），可是，土豆玉米不如匪首毛的恩情大，晒坝通通打扫干净，置摆花圈。一时间花圈堆满晒坝，势若祭天。
    这叫几十年的土匪熬成了圣人，老鹰崖的惨剧演变成晒坝的哀荣。
    其实，中国人在匪首毛当道的日子里过得很凄苦。矮哥邓放下国门吊索，台商一拥而进的时候，大陆人才知道蒋介石那边的人富得流油。但是，大陆人已经被土匪绑架太久，为数不少的人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知不觉同情上了土匪、爱慕上了土匪，他们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资。依然热爱匪首毛、依然热爱匪巢党中央。
    中国人为什么有如此强烈的爱匪情节，乐某百思不得其解。不解也得解，因为，作为沦陷区的一个灾民，这些问题是迈不过去的坎儿。于是，粗略解得如下几条：
    一、来自无奈的方面：
    1、掳掠一切生产资料----土匪当道后，掳掠一切生产资料和私有财产，任何想要生存活口者必须依附土匪。控制了你嘴巴那几口食基本也就控制了你的一切。当你的生存权捏在别人手里的时候，你还敢活蹦乱跳？
    2、无产阶级专政互联网----举国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从衙门机关到基层单位、从大街小巷到田间沟壑均有土匪第三只眼追人项背，无论何人，言行但有出轨，专政伺候。民众有事外出先到匪巢开路条、兑换粮票，一路凭条住宿、凭票吃饭。有异图者，无路可走、无空可遁。
    3、控制话语权----广播、报纸、电台、电视……总之，一切媒体、媒介通通严密控制，形成舆论一面倒的局面，其势可排山。全社会的是非观由此产生，形成土匪骂，万人唾的可怕局面。“党是你的亲妈”重复一千遍，DNA都要出现GCD特征，亲子鉴定结果都往那边靠。
    4、洗脑----洗脑最成功的发明是六个字：“解放前”、“解放后”。这六个字是土匪一切政治说教的N次方，N为无穷大。你就在“解放后”的政治学习和大会小会上做数学作业吧。土匪把你解放了你无话可说，土匪把你从地狱接到天堂你无话可说，除了感谢还是感谢，除了磕头还是磕头。恩人毛主席、恩人共产党，都是这样N出来的。全国N出了一系列历史书、教科书、革命、反革命、好人、坏人、伟人……。
    5、苦头甜头并举----听土匪的话，给甜头；不听土匪的话，给苦头。形成巴甫诺夫条件反射，国民在新形势下迅速培养出向土匪摇尾巴的新习惯。匪首毛最成功的一次巴甫诺夫实验是“反右”，其效应延至今日竟不衰。
    6、坐连保----一人倒霉，全家遭殃。许多地、富、反、坏、右份子还来不及“悔过自新”便首遭家庭变故。妻不但离，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前途还得改嫁一个成份好的，不然土匪要来家里骚扰，要去学校骚扰，要去档案里骚扰。
    二、来自自觉的方面：
    1、贱民意识：中国人自古以来历史地位都很低，加之孔子把这个东西以理论方式锁定，就更加难以拔脱。人们很自觉地认定自己是需要人来统治的，谁坐上那个位置谁就该发号施令，既不问那个位置上的人来路如何，也不问那个人品质怎样。简言之，中国人的思想不习惯冒“十万个为什么”。因为冒了便是大逆不道。
    2、成者为王：那个坐上王位的人必有他的一些名堂，不然为什么不是你我坐上去而是他？比如匪首毛，他把蒋介石几百万军队都打下去了，三大战役全赢，那气魄古今少见，这叫本事，他不坐谁坐？打得赢就是大哥。在现实生活中，普通人面对良者善者是打不上眼的，面对恶者却十分的佩服与服从，这是什么天性？这是向恶天性。这种天性普遍存在于国人的思想根系中。
    3、磨合长久：共产党统治中国逾半个世纪，匪民之间关在黑屋不断磨合，国民抬眼惟见土匪不见它物，慢慢地就承认这个现实。一溜从动轮都在默默转动，哪个不识相要蹦到前头去当主动轮，那是坚决不可以的。中国除了共产党，谁都摇不活。
    4、规模漠糊视线：土匪自出道以来，以近一个世纪的经营，今已成功铸就铁打营盘，其阔大规模为中国历史所罕见。“从中央到地方”便是一句吓死人的话，它提醒你匪首正在走“全国一盘棋”。还有诸如“人民大会堂”、“人民大会堂宴会厅”、“党和国家领导人”、“某某某乘坐的专机抵达某某国际机场”、“欢迎仪式上奏起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八五期间”等等、等等，闻者无不以为该将身家与国家托付予匪。这不，仪仗队一挺，国威起了；天安门阅兵，热血奔了；匪代会一开，希望来了；奥运会一开，面子光了；领导人接见，周身暖了……货卖堆山、势大压人亦此之谓。
    中国人就是这样被土匪搞死的。
    行笔至此，本文合当煞结，乐某却心有不甘，于是吊个尾巴：
    这拨土匪窃掠天下后有一嗜好：爱查国人的祖宗三代。但是，老实巴交的国人却从来没想到过反过来查土匪的三代，如果肯查，那就是：
    拜马大胡子当干爹
    招兵买马造反
    非法制售武器
    私设电台
    武装割据
    另立中央
    分裂国家
    向党和人民发动猖狂进攻
    非法集会
    非法集资
    非法征粮
    非法征税
    非法印制并发行钞票
    非法出具结婚证
    非法出版地下刊物
    非法种植鸦片
    制毒贩毒
    走私
    与黑社会勾结
    绑架暗杀
    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闹事
    煽动工人罢工
    煽动学生罢课
    破坏国家财产
    毁坏铁路公路桥梁机器
    勾结国外反华势力颠覆国家政权
    骗取美国信任
    假抗日真内战
    抢夺抗战成果
    横征暴敛
    杀人如麻
   
   （2008、12、26日老乐于澳洲）

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系列之五：别拿孩子殉孝道
    英姐，你每次来我家都要抱怨，说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越来越反叛了。我看得出你很焦虑﹑很失落，其实，你骨子里依然是想控制孩子，你怕在感情上失去孩子、你希望孩子按你设计的方向成长。你不指望用孩子的钱，但你希望孩子认你这个妈。英姐，我说你累----心累。捆绑不成夫妻，孩子也一样，捆绑不成母子。你与你妈曾经有矛盾﹑曾经有区别﹑曾经有冲突，你为什么要求你的孩子必须温顺，跟你一致。这公平吗﹖社会还要不要进步？后浪还盖不盖前浪？你曾说过你妈是死脑筋，五十年代过来的人。反过来你孩子也可以这样说你﹕你是七十年代过来的人、你是从中国过来的人、你那根脑筋也不活泛。英姐，你要学会有一颗平和的心，你要学会看自己的小孩象看别人的小孩；看别人的小孩象看自己的小孩。这样，你会少去许多烦恼。
    英姐，孩子是谁的？我告诉你，他不是你的，他是国家的﹑社会的。在他成年之前，你替国家抚育他，此间若有什么意外，你脱不了干系，国家要找你拿说法。所以，你不能象对待私人财产一样对待他。就算他以后犯了法，你都不能惩罚他，要由国家捉去关。我看你的很多担忧都源于两点﹕一是担心他不成材，二是担心他以后不孝（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孩子靠不住、别指望）。成材讲天赋、成材讲自然，每个人都有某方面的天赋，你要用心观察你孩子的天赋在哪里。比方说，有些人的天赋在计算机﹑有些在体育（还有技巧型和力量型的不同哩）、有些在修锁配钥匙、有些在犯罪（这行当人才辈出）……拿音乐来说，你孩子如果天赋在吹箫，你偏要他学钢琴（你想他成为贵族式的人），那你是在害他。你不要以为文革中你没学到钢琴，现在让孩子补上这个遗憾，还这个愿。那是把孩子朝火坑推。说不准你孩子的天赋在烹饪，以后长大了去学厨艺，象大师傅一样抓勺都难说（你听了这话不要骂我，不要难过，孩子走啥路由不得你）。所以，你要看准孩子的天赋（天赋的初期反应是兴趣），鼓励他走下去，为他提供条件，这才是好妈妈。否则，你会害他一辈子，他会恨你一辈子。
    这个话我要说到底，爱听不听由你。每个妈都希望自己孩子是医生﹑是律师﹑打政府工﹑做白领?不行﹗这个社会的结构是金字塔形，底下这条线的人最多，顶上的尖只有卢大爷（克文）一人。你不要老是揪住教授﹑学者不放。我看澳洲的一个打工仔就比中国的一个教授快活，他们过今天不想明天，脸上永远不挂忧愁。中国人过今天想明天，过今年想明年，明年又想将来----有心脏病怎么办﹖脑中风怎么办﹖瘫了残了儿女不管怎么办﹖换一个肾几十万怎么办……还没老死已然忧死。所以，人首要是快乐，不然你不想做奴隶也要做奴隶----自己奴役自己！英姐，放孩子一马，在澳洲，孩子长大了起码比你强。别一想就是成龙成凤、出人头地。恶心﹗
    又来说孝，这是咱中国人常以为骄傲的事儿。这个东西也在变，因时﹑因地而变。这孝是自古传下来的，中国是农耕社会，就靠田里出东西养人，老了种不了地，靠儿孙种地养老人，这孝就十分重要，不然老人没法活。那时四世同堂，分家不分院，同守一块地，日夜在一起。为传统孝道提供了实践的条件。现在，随着社会的发展，产业分工更细化、家庭结构也随之改变，传统的孝道难以为继。别说下辈人，就是你，为你父母尽了多少孝道﹖只怕你也是有这份情没这份力（这个力不仅指经济能力）。孩子辈就更别说了。你说这还得了，我老了怎么办﹖我来告诉你靠谁，靠国家。这是一个完善的﹑有序的国家，只要是人需要的机构，都有。在中国，有什么事，首先想求的就是家人，其次是朋友。为何如此，因为中国社会的结构和秩序都不规范，台面上办不得事、办不好事。所以，在中国必须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是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澳洲不是靠人际关系，是靠国家，你在澳洲可以不交任何朋友也不会有什么事不方便。我喜欢这种社会结构。在澳洲，乞讨违法，反过来理解，敢立这个法就是不打算让人饿死。你老了，孩子没法守在你身旁，你要学会孤独，动得了时自己动，动不了时进老人院。让你的孩子离开你去追求他的幸福，你不能保证你老了之后会否令人讨厌。老人的唠叨是自己感觉不到的，不甘寂寞的舌头可以活活缠死身边的亲人。
    所以，英姐，你应该这样想﹕孩子大了不成为社会的累赘就是最大的孝，你老了不成为孩子的累赘就是最大的爱。

   
   （2009、5、9日老乐于澳洲）
   

此文于2009年05月09日做了修改

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系列之六：有饭大家吃
   
    “有饭大家吃！”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出自民国年间黎元洪。未知当初口出此言系指草根平民生存问题还是权贵阶层利益分配问题，不管怎么说，此话中听，放之四海而皆准。
    脑袋里冒出这句话是因为我跟了五年的某华人电话公司意欲关门，问其故，答曰：“现在电话公司太多，通话费太低，没得钱赚了。”这是市场竞争的结果，谁也奈何不得。我私下里很为这个通话质量上佳的电话公司惋惜。市场竞争残酷激烈，生生死死，长长灭灭，几家欢乐几家愁是其写照。然，愁者固愁，可欢者又有几分欢呢？华人越洋电话的收费我们消费者最明白，煲一顿电话粥仅几十分或一元两元，老板赚钱几许可想而知。
    华人相互看得紧，一家生意赚了钱，相同生意便如雨后春笋般突出。在提高质量与确定价位上，华人老板通常在前者中往负面发展，在后者中又不依因果关系、依存关系，胡乱降价拉客，搅得市场一团浑。这哪里是经营，整个一场恶斗。有时价位低到不可理喻的程度，连直接受益的消费者都替他们捏把汗，众老板勒紧裤带过日子，每降一次价就勒一截裤带，最后连紧巴巴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雨后春笋便化作多米诺骨牌，跌成一片；又仿若雨中覆巢，无有完卵。
    说到这里，不免想到西班牙鞋城的中国鞋店和仓储被焚事件，也是由恶性降价引起的。本来中国鞋因制作成本低廉，赚取的利润已高于当地洋鞋商，但温州商人脑袋太商，还要赚更多钱、还要按市场打斗法则将对方挤垮、斩尽、杀绝，然后做龙头老大。于是，每双鞋再降价两欧元，楞是把洋商生生挤垮。温州商人经营合法，无可指责。但是，法归法，情归情，人家世世代代经营的产业败了、垮了、没饭吃了（有些垮掉的西班牙制鞋业是祖传产业）。你在人家的码头混饭吃，仗着成本低廉的优势，不光赚钱，还把人家往绝路上逼。你独占鳌头、风光无限、好处全得。结果怎样？人家气急之下不与你论理，且用火攻：焚你货源、毁你营盘，逼你落荒而逃。洋警察此时也以民族大义为重，睁眼闭眼让一众好汉怒踹汉营。想当年，洋人完成工业革命后，高效率批量生产的产品冲击中国手工业产品时，我们不也为饭碗烧过洋货吗？正是，悠悠万事，唯此为大----饭碗！现在重温黎总统语录，真觉着一句顶一万句。

    中国过去的行业商会有一个职能，就是协调控制各商家的价格，其核心是：降价设底线，逾越者出局，从而保护大多数商家的利益。这也是有饭大家吃。避免搞得人人破产、个个欠债。这是非常理性，非常有远见的做法，且合情合理，保证市场持续稳定发展。而现在的市场恰似脱缰的野马没人管，恶性竞争直看得人心惊肉跳。郁均剑该唱：“你不赚钱我不赚钱，谁来保卫市场谁来保卫价？谁来保卫价？”
    倾销是我们常见的字眼，倾销并非大量地、一股脑儿地清仓销售之意。倾销专指低于成本的销售。这在许多发达国家是违法的。立这个法就是为了保护市场，就是黎总统说的：有饭大家吃！而我们的同胞常常无视这一法规，屡屡在报上推出整版倾销广告。会当凌绝顶啊。他不雷倒市场谁雷倒市场！
    垄断，消费者受害；低价竞争，经营者受害。二者均不可取。所以，市场是一门大学问。如何提高消费、繁荣市场、刺激生产、收放银根，让各路人马都有饭吃，确实是值得下苦功研究的。兹事体大，关乎兴邦亡国、关乎世界稳定，做得好可拿诺贝尔奖。普通经营者不懂经济理论却也应识得市场大体，不要独领风骚无视市场规律妄步低价之先，弄得市场人人自危、进退两难。现时之低价不但经营者受害，消费者亦受其害。价廉者鲜有物美也，诸君不信去华人店铺买双拖鞋试试，不出一月，那鞋帮与鞋底便不要团结，要分裂。廉价逼使经营者批发劣质商品，劣质商品好走又促使批发商在中国寻找劣质厂家进劣质货。MADE IN CHINA名声不好听，这是原因之一。价格有一个正负临界点，太高对消费者不利，太低对经营者和货品质量不利，若恰到好处最佳，对经营者和消费者都有益。这是经营者真正需要用功的地方。我在澳洲发现一规律：在一片相同产品的经营中，华人价最低，但洋人宁愿客人被抢走也不跟进低价位，亏本后毅然决然选择倒闭，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此大丈夫、真豪杰也！而华人在一片相同产品的经营中不是竞技竞质而是竞价----竞低价。猛吃泻药。比谁能扛、能拖、能耐、能绵、能喘，口中仅剩一丝游气也不吃补药。这命咋就比洋人生得贱啊！
   
   （2009、5、17日，老乐于澳洲）
   
   
   

此文于2009年05月19日做了修改

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系列之七：喜欢做大事的民族
   
    来到澳洲就会下意识地与从前比异同。先是比自身，然后比环境、比生活、比道德、比人文、比社会治安、比安定团结……比来比去，最后比出了这个异数：中国人喜欢做大事，澳洲人喜欢做小事。
    中国人喜欢轰轰烈烈、喜欢大展鸿图、喜欢做大事。大人物、大官员、大跃进、大生产、大排场、大游行、大批判、大鸣、大放、大生意、发大财、大哥大、大姐大、大中华、大一统、大艺术家、大作家、大作、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前边另加一个伟字，成为大中之冠。我们的先哲教人从小立大志，要么金戈铁马横扫千军，要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总之，要以摆平天下为己任。这个东西一代一代传下来，做大事就深入人心。人一生若尽做小事，那叫没出息，若做成大事，威加海内兮归故乡，自身显赫、家族风光、乡亲钦羡、史志垂名。区区百十斤身板便重于泰山了。可见做大事实在是人生的紧要。由于太多的中国人想做大事，小事就鲜有人为之，他们共同地不拿小事当事，即或偶尔有人做了小事别人也看不见、没感觉。所以在中国，为什么小事没人抓，因为那不算政绩；为什么小事没人做，因为做了等于白做。为什么我们出门办事诸多不便，就是因为小事没人睬你。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不是检讨人，而是检讨政策，法规之类大框框。恰恰没看到不完善的东西就是做的人没有把它当成东西。其实，一个地方的事情多半是老百姓生活中的小事和基本的公共设施一类。毕竟大多数人的一生尽是琐碎事，解决了无数的小事就是解决了人生的大事。
    再看澳洲，澳洲人做事就老实、认真。他们从不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他们只是兢兢业业干好每一件事情。一切以方便人、一切以服务人、一切以人舒适为是。
    我初到澳洲时，在马路上看见路边拦着红白相间的禁条，有人带着头盔拿着慢行/停止的牌立着，煞有介事，近前一看，原来是割树枝。这般认真较劲不惜成本摆大场合为的是过往行人及车辆平安。

    在厕所里，除了置放手纸、水喉、洗洁剂、烘干机，还有什么？你我都想不到，还有装吸毒针筒的箱。人家由吸毒就能想到儿童的安全。如果在中国，写了“严禁吸毒”完事，谁去做那个东西。
    我居住的社区市中心搞拆建，在工地旁开了一条临时人行道，同时还做了残 疾人的车道。这个车道也许到施工结束都不会有残疾人经过，但他们仍然要做。这就是他们的思维定式。
    再看，这里每一所中小学外边的马路上，都有退休老人执牌拦车保护学生安全，风雨无阻。真是交通安全宣传一百遍，不如拿个红牌站一站。就这么一件小事换来的是鲜活的生命，家庭的欢乐和社会人心的稳定。
    再有，一次下雨，我太太把小孩送到学校，小孩裤子湿了，她返家取裤赶去学校，结果老师已然给小孩换下湿裤，穿上干裤。老师说，以后你不用着急，学校有这种准备。我太太感动得没法言语。
    悉尼一位中国人在乡镇误了火车，这本来是件小事，却惊动了铁路部门的调度中心，人家专门让另一班火车为他停站、接人、提速，变更转运车发车时刻，为他一个人服务，拿他当上帝伺候，把一件小事做成一件大事。在中国，这样的事是要上央视炒作的，在这里做了就做了，不说，不是这位中国人自己说出来没人知道。什么叫可歌可泣，这就叫可歌可泣。
    澳洲缺水，建议人们洗澡不要超过四分钟，宣传之后给你寄来一个小沙漏，可以贴在浴室的玻璃上，沙漏走完刚好四分钟。
    办一个护照，同时给你一个小册子，告诉你在国外旅行怎样注意安全，出了事怎么办。为了你的安全还特别提醒你不要以澳洲的文明标准去要求别国的人。哪像中国，给你一本护照就完事，还提醒你不要做有损于国家利益的事情。
    我与妻跟有关机构签了捐献遗体的文件，签完就忘了。结果不久却收到该机构的来信，表示感谢，且一再说明会人性地对待遗体、尊重遗体，取了器官之后绝不会搞得残不忍睹，会交还给家属一个还原的容貌和躯体。如果我们改变主意不捐了，随时告知，即刻取消合约。
    再去BUNNINGS WAREHOUSE 看看，只要是人们需要的，能给人带来方便的东西，无论大小都有人开发、生产。一件小小的除杂草的铁撬都设计得那么巧妙，连支点的压强因素都考虑进去了。你到邮局寄东西，什么样的包装箱都有，有些信封还有减压层保护邮件。
    离家去任何陌生的地方，不会有彷徨疑虑之感，该有标识的一定有，该有说明的一定有。到休闲地、到观光区，一个小小的坎儿也要拦一根铁索，生怕你跌下去。哪里不能游泳、哪里不能跳水，全告诉你了。钓鱼的平台做了标尺，你钓了鱼可以在上面量长度，哪些该拿走，哪些该放生，一目了然。不是立了法就万事大吉，只顾戴个红袖套四处罚款。所谓安居乐业的大环境就是由这些小小的需求满足构成的，并不宏大。
    再看前总理霍华徳，贵为一国之君，却不拿自己当大官，出入公共场合从不八面威风、装腔作势、故作高深。记得有一次在媒体密集的场合与一位来访者勾肩搭臂行走，活脱脱一个街头平民。令我这个看惯中国车辇如龙、旌旗蔽日、鼓乐齐鸣的首长巡视场面的移民顿生敬意。在出兵伊拉克问题上，老百姓向他扔鸡蛋时，他同样焦眉烂眼、七情俱露，不装大政治家风度、不装政治上成熟了。反观中国，仅仅一个区/乡级干部，那个架子、那个城府、那个官相、那个拿腔捏调、那个滔滔不绝的大话，你还能 指望他做小老百姓需要的小事么。
    不可否认，一个国家需要有人做大事，有些人也就是做大事的料，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当今天下舍我其谁”。但是，在没有遇到做大事的机会时，小事应该先做好，这不是委屈，而是要盘活自己，也是要盘活社会。要“治国”、“平天下”的人也得先从“修身”、“齐家”的小事做起。至于那自以为是做大事的人却并不是做大事的料就更应该老老实实做一辈子小事并做好。最怕的就是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做，整日虚张声势那种人，误国、误人、误己；害国、害人、害己。想当年，许多移民心比天高、豪情万丈，来澳洲后不也学乖了、学踏实了，或老老实实打工，或醉心于2 Dollar Shop、或奋战于Sandwich、或满足于Fish & Chips。这就是到国外来活醒了，拿小事当大事了，颠覆了原先在中国形成的关于人要做一番事业且事业的成就必得引人刮目相看的可笑观念，这叫识时务，一点不掉价。
    记得一位从美国回中国的大科学家，在文革中被罚打扫厕所，竟然一丝不苟把个厕所扫得干干净净，每个蹲位光可鉴人。许多人不解----一个堂堂大科学家为何如此？嘿！就因为如此，他才是一个大科学家，这叫“就事论事”。他不只是在做一件事，而是在侍侯一件事。有这种精神，做什么不成功？
    在我的印象中，澳洲人都是小人物，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和雄心壮志，他们也只是做好本职工作，然后运动、休闲、度假、享受生活。他们与中国人不同的是，不但做小事，而且做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小心翼翼、精益求精、决不敷衍。就是这帮不想出人头地，也不好面子的人把一块蛮荒之地搞得美不胜收。而我的伟大祖国的大人物为了实现大雄心，纷纷立大壮志、定大目标、花大票子、搞大规划、用大力气、出大手笔、打造大都市、营造大环境，结果，恰恰忽略了老百姓生活的基本需求。唉，你就用小眼光注重小地方、完善小细节就什么环境都有了；你就花小力气管好小公务员、做好小窗口的微笑服务、把自己当小子、把纳税人当大爷就什么形象都有了。
   （2009、6、14老乐于澳洲）
   
   

此文于2009年06月15日做了修改

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系列之八：唐．吉诃德与中国风车
    此唐．吉诃德非彼唐．吉诃德，此唐．吉诃德姓张名生来，1987年来自中国大陆，目前是我最好的朋友。
    张生来英文极好，听、说、读写无一不精，但比英文更好的是他的人品。他是那种讲究社会公德、严于律己，时刻想着给中国人维护面子和尊严的人，如果用“道德完善”来形容他似乎不太贴切，他几乎就是一个有道德洁癖的人。举两个例子﹕他在租住别人的房子时，下夜班回家怕惊醒房东，冬天里他不穿拖鞋，用赤脚在房间里蹑行。蹑行时，脚底侧翻，用脚弓着地，比小偷还怕弄出响动。举凡向他出租过住房的房东，无一不说他是他们遇到的最好的房客。又一次，他帮旅行社的朋友应急，拉一团中国游客去菲利蒲岛观光，途中，一位客人随手将烟盒扔出车窗，他二话不说，楞是把时速90公里的车慢慢滑停在路边，下车跑回去捡起烟盒。此举令满车中国游客面面相觑。
    正是这个洁癖使张生来成了唐．吉诃德。他的不幸在于他不但严于律己，而且严于律人。对于少数华人在公共场合高声喧哗、随地乱扔垃圾、自私自利、隐瞒收入拿政府津贴、来澳探亲逾期不归、不尊重西人道德等等弊习痛心疾首，认为在精神上极大地污染了这个国家，他为澳洲这样美好的国家养了一堆人间垃圾感到遗憾、感到惋惜。他认为许多移民只作了来澳洲的物质准备，而没有作好精神准备，或者说根本就没把精神和道德融入当作一件事儿。正是基于此种想法，他愤怒地向中国人的陋习和恶习宣战了。在日常生活中，张生来无论遇到相识或不相识的华人，只要他认为他们说的话或做的事丢了中国人的脸，就一定要予以制止。下面是他的部分个人事迹﹕
    在某超市，他看见一位穿着体面的妇人伸手去抓豆子吃，还故意装起选货一样走上走下，来一趟抓一把塞进嘴里，去一趟抓一把塞进嘴里，以若无其事的面部表情来打掩护，且贪婪到每一个品种都下手抓。他上前告诉她不能这样做，一则不卫生，二则是贪小便宜，人家见了瞧不起你。
    他在某郊区泊车场见几个华人在公用泊车位摊开塑料布摆一堆吃的喝的大快朵颐，他便上前去告诉他们，这里是泊车场，要搞party，在野外有专门的地方，不能把公共秩序搞乱了。

    他在某购物中心的food court看见中餐店一位女服务员面向用餐大厅拿牙签剔牙，便找到老板投诉。
    他在某华人超市看见经理当着众多中外顾客的面，大声喝斥服务员，其脸相和声调如同封建社会主人对下人，他义愤填膺，当即去老板办公室反映情况，并指出澳洲是一个极为尊重人的国家，不能把雇员当成奴隶。
    他在西人公司用午餐时，见一位华人女士把鞋袜脱掉，众目睽睽下用手指搓脚丫，就用中文小声告诉这位女士这样做非常不雅，并且冒犯其它正在吃饭的人。
    他上朋友开的餐馆吃饭，见朋友烧铁板鸡的鸡肉不但恶臭且呈绿色，是那种不可挽救的质变。他说，你这样，会引起食物中毒。朋友说，烧的时候加一点酒就可以除臭。他冒火了，说，你把西人当灾荒年的饥民打发呀，人家不是来吃免费餐，人家是掏钱吃饭、是掏钱买enjoy，你这是中国人开黑心店赚昧心钱那套手法。你想把澳洲搞得像中国那样烂呀。你要这样开店就回中国去开，开得走算你有本事。澳洲是道德不设防国家，不知道有你这样的移民。你这是利用人家的单纯来赚钱，你怕不怕发财后报应。一顿臭骂，弄得朋友满脸窘相。
    他上朋友家做客，见朋友的后花园堆满牛奶公司送奶的塑料筐，他直是摇头。问朋友，你偷这么多塑料筐在家里干什么﹖朋友说，我觉得总有一天它们会派上用场。他说，你不远万里跑来澳洲就是深挖洞，广积筐啊﹖朋友满脸不悦，说，生来，你是来喝酒，还是来搅屎﹖他说，每个移民都这样做，牛奶公司就关门了。
    一位东北来的黑民给中国老板的建筑工地打工，却拿不到工钱，他听说了就陪黑民一起去老板工地讨要工资。他说，黑民固然违法，但老板更可恶。
    他坐火车，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戴一副老花眼镜斯斯文文看一份中文报，到站后，那老人将报扔在座位上，若无其事地离去。他一声不吭，上前将报纸拿回自己这边来。他太太说，你去捡它干吗？他说，这报在他看的时候是报，在他扔的时候是垃圾。这是一份中文报，西人一看就知道是谁扔的，我捡它是捡回一张中国人的脸。
    他驾车行驶在路上，见一位中餐外卖店的老板在收档时将垃圾扫向马路，他停下车，按一声喇叭，瞪着老板，大喊一声﹕“垃圾﹗”
    ……
    张生来在澳洲遇到的这类事情举不胜举，他已记不清自己制止了多少次，劝告了多少次。他每次与我见面时总要抱怨、总要郁闷、总要摇头、总要忿恨，直叹中国人不可救药。反过来，在中国人那一边，他也有了相应的回报：他的这种不能见容于人的清纯品德令他的朋友纷纷避他、怕他、烦他。他们如果还来找他，那一定是要他帮忙做什么事情。比如有亲戚从中国来，请他帮忙开车去机场接机或拉去悉尼游玩等等。他是那种帮朋友忙不知厌倦、不会推托的人。他说，在国外，中国人不帮中国人，谁帮﹖
    我在其间看得很明白，对于他的为人我能理解，对于他的痛苦和忧伤我却爱莫能助。我说，你别累自己了，你不要指望改变中国人。成千上万移民的面子你张生来一个人是捡不起来的。鲁迅喜欢唤起民众，结果吐血而死，民众依旧。他哥哥早已看淡，在三十年代就反对唤起民众。他说，中国人都在酣睡，你清醒，你唤醒他们了，他们骂你惊了他们的梦，翻过身去，又睡了。张生来却心有不甘，他说，中国人的恶习在国内捂着关系不大，但这出国了，总得为了民族的声誉收敛一下吧、总得考虑澳洲的将来吧，你子子孙孙以后都生活在这里呀。
    张生来移居澳洲二十多年了，我称他为世间仅存的道德活化石，他的价值是弥足珍贵的，但是，在这个不幸的年代，他只能是一个象征、一个标本。他的言行不能启动人、更不能影响人。如今，他已是奔老年的岁数去了。他感到，他正在和将要制止的事情好象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他已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每当看见他离开我家时的背影，就想起那个勇敢、执着、顽强、义无反顾且永不回头的唐．吉诃德。现在，在张生来的身旁有无数中国制造的风车整日介嘎嘎作响，从容不迫地、顽劣地转、转、转、转。他纵马挥舞的那支道德长枪无法使它们稍停片刻。我想，生来呀，等你倒下去的那一天，中国制造的风车以及在澳洲本地产下的中国风车都还会不停地转下去、转下去，直到人类象恐龙一样灭绝的那一天。
   （2009、9、5日，老乐于澳洲）

菜鸟搬家

《晾晒中国人》系列之九：吃喝拉撒的半截子审美观
   
    中国人的吃没得说，色、香、味、形、触，样样俱精。在食材上追求的是奇、怪、异、绝；在烹饪上追求的是绝、异、怪、奇，举世无双！光说食材及烹饪风格之举世无双，是一个跛脚表达，全面地讲，还有一个环境和一个服务。这两点在中国都是有所提升的，目下，只要你走进一间稍许像样的餐馆或酒楼，若不计较地沟油和激素肉，是有做上帝的感觉的。口腹之乐、大快朵颐、齿唇留香都是一阵阵用心咂巴、与厨师互动的结果。
    添个小插曲来扫兴，前不久，大约在晚上十点多钟，澳洲某地一单户民宅失火，呼啦啦来了五辆救火车，随后紧急赶来的不是领导，而是供消防队员使用的流动厕所，这个流动厕所把我雷倒了。我就想，洋人做事跟咱中国人就是不一样，尽想些我们不屑一顾的事情，舍得花大力气、大成本来做。但凡人之所需（哪怕是尿道屁眼的急事），他们都考虑得到。此举令我这个目击者顿生感言：上下兼顾谓之周全、三步不急谓之和谐、不避污秽谓之客观。消防队员救火是主题，流动厕所救消防队员的尿道屁眼也是主题。人在危急时刻不憋屈，这就是人道主义精神，资本主义的人道主义精神又被我实实在在逮住一次，不服不行。
    前些日子，一老同学从国内来澳洲旅游，我在网上查相关资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政府专门网页（http://www.toiletmap.gov.au/browse.aspx）竟把全国大小行政区划的厕所一网打尽。这其中包括了背囊客、探险者要去的辽阔旷野和苍莽山区。如果自驾车游，在网上输入始发点和终止点，沿途厕所标示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我是个不恋闹市恋荒野的人，去到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所见厕所依然如城里的厕所一样有冷/热水和卫生纸。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谁在这些偏远之地做厕所的维持工作？澳洲人干厕所事业真是不含糊，任何厕所都明净亮堂、光可鉴人，难以闻到臭味（如同它的医院里闻不到消毒水味道一样）。有些厕所内还设有残疾人专用位和婴儿专用间，婴儿专用间里有换“尿不湿”的平台。露天停车场的自动化厕所更是设计精密周全（有报警系统）、使用方便且不收分文。
    这个小插曲，说它扫兴是因为忽地把嘴巴一下子扯到尿道屁眼上了。但转念一想它也不扫兴，说它不扫兴是因为洋人的尿道屁眼活路做得颇具审美特性，让人舒坦，一点不觉得龌龊肮脏。

    我说吃喝拉撒在中国是个半截子审美观，就是因为中国人只重视前头两个字而忽略后头两个字。这个可能与中国悠久的历史有关。历史上，中国人吃喝总是大事，至于拉撒则可随意处置。尿胀了，在无人处一撒，万事大吉；屎来了顺势一蹲，一爽百爽。时至今日，夜啤酒摊位附近的暗处，随时可见一滩滩湿地，氨气袭人、经久不衰。行人稍不留意，还要踩中“地雷”。上次回国，在某高速公路上跑，车过一公厕，主人说：“忍不忍得住，忍得住回去屙，忍不住就进去屙。把鼻子捂紧点。”前不久与国内友人通电话，她正在医院陪伴住院的儿子，病房刚好在厕所隔壁，奇臭难闻，吃饭时只好憋住气端到窗口，赶紧往嘴里扒，实在受不了。我的同辈朋友都做过这样的梦：走进一阴暗厕所，满地臭屎，无从下脚……不知阁下可曾做过这样的梦，不妨回忆回忆。
    从前，有些北京人晚上习惯在户外街上大便，天寒地冻，第二天变成一个硬疙瘩，成了老屎，也不算环境污染。这个习惯是怎样改掉的呢，说来还要归功于八国联军，八国联军眼里夹不得屎，只要见到中国人在街上大便，一枪子儿就射过来。这不是我瞎编，而是国内某大导演听他爷爷说的。在那个年代，洋人就已经很严肃地对待尿道和屁眼的事情了。
    我们共同的老熟人毛泽东说过：“一个粮食，一个钢铁，有了这两样东西就什么都好办了。”我看未见得，厕所就不好办。不是不好办，而是不愿办，因为，即或办好了也不能在国际争锋中加分添势。
    吃喝享受，拉撒难受。这是个问题。吃喝大国如何与时俱进成为拉撒大国？马马虎虎的“上”“下”五千年什么时候才能均衡对称？如何等同地对待我们的进口和出口？如何把文明建设到见不得人的地方？这些个事儿，政府可以拔到议事日程上来干干。
   （2010、4、10老乐于澳洲）
   
   

此文于2010年04月10日做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