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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当年北京有名的小混蛋

说说当年北京有名的小混蛋






现今,五十岁上下,生长在北京的人,如果曾经是老红卫兵(老兵),或者与之相反,是“老兵”们的对立面,记忆里面都会有这样两个人:王小点、“小混蛋”。这是怎样的两个人?说实话,直到现在,没有人能够非常具体地说清楚。据悉,王小点是文革初期曾任空军副司令员、国防科委副主任、七机部部长的王秉章的儿子。“小混蛋”何名何姓无人知晓,但肯定是平民子弟。“小混蛋”这个绰号那时在北京大名鼎鼎,是被北京流氓认可的第一号人物。王小点和“小混蛋”如何联系在了一起,这要从老红卫兵打人的历史说起。  

红卫兵这样的叫法起源于清华附中。1965年11月10日,上海《文汇报》发表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清华附中的一些学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把和部分教师以及学校领导之间的一些具体的意见分歧上升到阶级斗争的高度来认识。 1966年5 月10日,清华附中学生骆小海写了一篇文章,题为《从我校领导对文化大革命的态度看我校是如何对待毛泽东思想的》,批判了校领导,指责学校没有把毛主席的 书作为最高指示。 同日,清华附中万邦儒校长在全校大会上讲话,作了“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的动员报告。预651班卜大华等一些学生认为校领导在报告中有三个“没有强调”,既没有强调这场运动的深远意义;没有强调在运动中要自觉革命;没有强调树立毛泽东思想的绝对权威。他们认为不强调这些,那就是假革命。 5月29日傍晚,在圆明园遗址上,卜大华、骆小海、邝桃生、王铭、张晓宾、张承志等十来个学生聚在一起,他们开了一个小会。与会者认为,为了迎接阶级斗争 暴风雨的来临,为了更加有力地与校方进行斗争,有必要成立自己的组织,并一致同意使用张承志(后来成为著名作家)曾用过的笔名“红卫兵”来一致署名所写的 大字报。“红卫兵”意为“毛泽东的红色卫兵”。这就是全国第一个红卫兵组织。那时还是孩子的他们决不会想到,“红卫兵”三个字以后会风靡全国,演出了一幕 幕人间悲剧。  


1966年8月13日,北京中学的红卫兵在北京工人体育场召开了十万人所谓"斗争小流氓"的大会。会上,老红卫兵们拼命殴打被斗争的“小流氓”。最令人震惊的是,当时的“中央文革”成员、以及周恩来、公安部长谢富治等都去参加了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大会,而且竟没有制止红卫兵的暴力行为。8月18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广场接见百万红卫兵。接见后,北京的暴力事件大规模升级。史称“红八月”。  


红卫兵从殴打老师开始,然后冲上社会,先是对所谓的“黑五类”进行抄家和殴打,最后发展到打“流氓”,各中学红卫兵还专门成立了“镇流队”。实际上,演变成了在大街上看谁不顺眼,就可以拉来暴打。那时,北京的 一般老百姓对老红卫兵的作为极其愤恨。特别是老红卫兵带有强烈的“血统论”色彩,以“革干”、“革军”出身的高干子弟为主,本来他们就和平民百姓中间有一道难于填平的沟洫,现在竟有了随便打人的特权。一般老百姓的心情可想而知,但他们在“红色恐怖”之下,已经到了不敢怒不敢言的地步。这闭嬲境隼春屠虾?卫兵叫板的,的确是北京底层的流氓。当然,是因为老红卫兵攻击他们在先。  


北京流氓中第一个遭殃的是一个叫“西山老大”的流氓头子。他组织了一个叫“红山会”团伙,专门同老红卫兵作对。“红山会”的标志是人人穿一件红背心。老红卫兵们暴跳如雷, 居然有人敢同红卫兵作对!他们开始在大街上见到穿红背心的就打。一时间,北京老百姓心惶惶,连商店里的红背心全都卖不出去了。8月的一天,老红卫兵得到情报:“红山会”今晚在某地集合。闻讯后,红卫兵迅速行动,大队人马准时包抄集会地点,终于将“西山老大”生擒。 “西山老大”是个硬汉,无论怎么打,怎么吊,怎么捆,怎么用皮带抽,他都不服软。最后,红卫兵想出了一个新招。 在一条甬道上,一群红卫兵押着“西山老大”往前走着,后面一帮红卫兵举起当年军训用的木枪,对准“西山老大”的后背,喊一声口令,猛一下刺过去。 这是一场十分残酷的“游戏”,“西山老大”一次次被刺倒,又一次次站起来。那天,“西山老大”活活被红卫兵刺死在木枪下。


老红卫兵们的疯狂到了10月份就有些不行了。关键是他们的爹妈地位开始动摇,毛泽东把文革的重点放在了整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身上。许多老红卫兵的父母一夜之间也成了“黑帮”,他们立刻就成了“狗崽仔”。这些“血统论”的鼓吹者们马上就得到了“血统论”的报应,过去受他们欺压的平民子弟打起他们这些新“狗崽仔”来也一点不手软。北京中学的老红卫兵们成立了“联合行动委员会”,进行了“反抗”,而且冲击了公安部,甚至喊出了“拥护刘少奇!”的口号,但基本无济于事,他们的人缘太差,得不到社会大多数人的同情。最后许多老红卫兵被抓进了监狱,“联动”也被取缔。这时,老红卫兵组织出现了分化,一些父母仍在台上的人重新组织起自己的红卫兵组织,他们基本属于军队干部子弟,而且大都是一些初中生,他们完全没有了第一批老红卫兵的那种“使命感”,尽管仍以“血统论”划线,但更象游手好闲的中学生形成的团伙,以滋事打群架为主要目的了。  


大约从1967年下半年开始,这些仍然以“老兵”自称的干部子弟开始了和北京流氓之间的大规模冲突,不过已经不是为了“革命”,而是为了争“地盘”,“拍婆子”(强行和女孩子交朋友),在社会上“拔份”。那时候的北京城内,三天两头发生打群架事件,用的凶器也从开始的木枪和“打狗棒”发展到匕首、三棱刮刀和切菜刀。到了1968年夏季,双方都有了自己的领军人物。“老兵”方面最出名的是王小点。北京流氓公认的一号人物是“小混蛋”。  


“小混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今无人说得清楚,但那时关于他的传言不少。有人说他是练摔跤的出身,有两下子。还有人说他是“佛爷”(小偷),有钱,是“拍婆子”的高手,而且专门找革干、革军出身的女孩子下手。“小混蛋”还经常神出鬼没地出手,用“刮刀”扎“老兵”。总之,“小混蛋”成为了“老兵”的眼中钉。“老兵”们成群结伙,每天在北京城里游荡,寻找“小混蛋”。


那时候,“老兵”和北京流氓有两个“兵家必争之地”。一是北海公园;二是北京展览馆所在地。北海公园就在中南海的对面,与中国的“权力中心”近在咫尺。谁“占领”了北海公园,当然就意味着谁是北京的“老大”。“老兵”们经常呼啸着出入北海公园,在公园里面放“二踢脚”,或者把抓来的“小流氓”带入公园“审判”,实际上就是暴打。当然,北京的流氓们不可能这样招摇,他们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北海公园的各个角落,专挑落了单的“老兵”下手。据说,有一对谈“恋爱”的“老兵”被北京流氓“围攻”,男的被扎了三刀,扔进了湖里,女的被扒光了衣服,捆起来放在了北海假山的山洞里。“老兵”和北京流氓“争夺”北京展览馆所在地,更多地是为了“拔份”,因为那里有北京著名的“莫斯科餐厅”。那时,能够在“莫斯科餐厅”吃上一顿西餐,无疑属于“高消费”,平民百姓只能望而兴叹。“老兵”们经常在那里聚餐,以显示自己的“富有高贵”。北京流氓当然不可能象“老兵”一样经常出入“莫斯科餐厅”,但“小混蛋”是个例外,他经常出没在北京展览馆附近。据说他曾经带着两个“婆子”到“莫斯科餐厅”吃饭,碰见了一帮“老兵”,花的钱把“老兵”镇住了。那次由于“老兵”人少,没有敢动手。  


以王小点为首的“老兵”们掌握到了“小混蛋”的踪迹,开始在北京展览馆附近布下“口袋”,让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连续几天在北京展览馆附近转悠,最终“钓”来了“小混蛋”。1968年夏季某天,“小混蛋”跟踪两个女孩子进了北京展览馆电影厅,“老兵”们蜂拥而至,堵住了电影厅的进出口。“小混蛋”也算有本事,居然混出了电影厅,但还是被“老兵”们发现了。“小混蛋”向西直门火车站方向猛跑,二三十个“老兵”紧追不舍,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抓住了“小混蛋”。以下的情景是极为恐怖的,“老兵”们轮流上前,一人一“刮刀”将“小混蛋”刺死,最终“小混蛋”身上有了二三十个窟窿。这件事情立刻轰动了北京,而人们最初的反应不是为如此残忍的做法感到愤怒,反而是对王小点的“军事天份”赞不绝口。也许那时的人们看到过太多的暴力,已经麻木了,人反而在兽性的驱使下,对杀人的手段倍感兴趣。王小点甚至成了成长在北京大院里的孩子们心中的“英雄”。  


以后,“小混蛋”被草草火化了。据说,一些北京的大小流氓头目为“小混蛋”搞了一个送别仪式,给“小混蛋”穿上了一身“学生蓝”和一双“懒汉鞋”。以后这样的装束在北京的流氓中流行开来,以区别一身“国防绿”和一双“军球鞋”的红卫兵们。  


王小点一开始没有受到任何处理。然而,有谁知道“九•一三事件”以后,他的父亲王秉章被认定是林彪“死党”,王小点立刻就成了“狗崽子”,他指挥追杀“小混蛋”的事情被翻了出来,王小点被判了七年徒刑。真是三十年河西,四十年河东。文化大革命的狂潮中,又有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把这段早已封尘在角落里的历史拿出来说一说,留下的也只是一声叹息。



[ 本帖最后由 拾荒叟 于 2009-1-19 08:44 PM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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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cmule.com/viewthread.php?tid=196102&extra=page%3D1
老掉牙的帖子,看看这儿,没办法,为了响应号召,只好先发一半,诸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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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glim版主,感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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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北京流行的江湖黑话

看过王朔的《动物凶猛》和以后某人的《血色黄昏》总觉得在语言上并没有逼真的反映北京当时的市井中青年人的真实语言。总觉得此两位作者还是站在干部子弟,军队大院子弟的角度看世界的,尤其王朔好象熟悉的是翠微路那边的事,在当时那地方属于郊区了。在他们的作品里有意无意地有一种干部子弟的优越感,其实他们才是外来户,就象某个电视剧里讲的属于“把庄稼种在自家的花园里”人群,在院里养鸡养兔也是反映了他们所谓的血统高贵不过是50年代以后的事。   

习惯的势力是强大的,当那些操着天南地北方言的人在北京定居下来后,他们的子女虽然有权势的优越感,但对父辈的乡音却深以为耻,他们开始学北京话。他们很快学会了“牛逼”,虽然重音还不准确,但他们觉得已经是北京人了。他们在文革前就是靠着父辈的保护进专门为他们开的小学、中学,下学后由他们的父辈的秘书接回家。其实,离开了他们的父辈的保护,他们其中的多数人是非常胆小地,在破四旧之后,用惶惶如丧家之犬来形容他们一点也不过份。干部子弟的对市井子弟的唯一一场胜仗就是干掉小混蛋。此战之后,他们就在公安的庇护下四散逃到外地。而这一架是一百多人围着几个人打。据说小混蛋被围上后,掏出随身带的三棱刮刀,倒持利刃,授人以柄,对带人来围追他的外号叫谭子的说:“你丫看着办,今儿你只要扎不死我,你丫就盯着点!”   

话题扯远了,改日我有闲工夫,再把这一段详细道来。还是先介绍几句当时流行的黑话吧!   

俩人面对面走来,冤家路窄,互相看了一眼,想找岔的人就会停下脚步,头向对方一仰蹦出一句“孙贼!你丫犯什么照!”这另一位若示弱就低头侧身而过,若也不是善茬,就会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回骂到:“照的就是你小丫挺的,怎么着,挡横啊,照你,还抽你小丫挺的呢!”话说到这份上就难免一翻恶斗。   

当然也有双方势均力敌又都比较克制但谁也不示弱的,可能的情况就是双方对视着擦肩而过。也有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找茬的一方猛地撞对方肩膀一下,对方若息事宁人就不言语,踉跄一下走掉了事,当然背后会传一阵得意的辱骂。   

现在叫泡钮,那时叫拍婆子。管比较轻浮的女青年叫圈子,所以有时也叫拍圈子。说女的脸长得漂亮叫盘靓。比如说:“那(读内)圈子真盘靓!你丫敢拍吗!”或着说:“真晃眼!”晃眼也是称赞对方漂亮。   

现在称为嫖娼,当时叫砸圈子。不像现在的小姐按时论次收费,那时的圈子好象多是比较风流的女性,虽然性伙伴不固定但也得看得上眼才成并不专为了钱。作爱,那时的说法是“上杆”风流一次说成“上了一杆”或“上了某某一杆”和现在说“把某某放平了”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会儿把便衣警察叫雷子(此处子念作咂),要叫雷子抓住了,那叫折进去了。“折”在此处为平声稍微拖长一些,读音近似“蛰”小流氓被称为小玩闹。某小玩闹被雷子抓进去,雷子也会用黑话和他沟通的:“你小丫的坑蒙拐骗抽,溜门撬锁砸圈子,无恶不作啊?”小玩闹一般会避重就轻回答:“我就撬了一次门,还没偷着什么,绝对没咂过圈子,不信您查,我还没开鞘呢?”没开鞘,说的是还没有褪包皮呢!一句话给警察逗乐了。那会不像现在,砸圈子还是被认为比较龌龊的事。   

哪会儿,在公交车上偷钱包的人被称为“佛爷”佛爷一般能偷不能打,象葛优说的干得技术工种,而且一旦失手就会被群众痛打一顿扭送公安机关,不像现在割包成了半公开的了,周围没人敢管!即使佛爷得手,也常被比较横的主儿敲诈。为了避免本无归,一般佛爷都投在某个帮派门下。保护佛爷的人就称为养佛爷,能养佛爷吃佛爷的主都是称霸一方的人。早期西四附近有五龙一凤,也就是五个男的一个女的,后来新街口称霸的就叫小混蛋,还有贺兰山五兄弟,是从宁夏十三师回京的。比较有名的佛爷有一个外号叫“蹭身没”的。是39中的学生,还有一个叫北海小五的。各路豪杰总要比个高低,争个地盘,谁的地盘大,谁更横就说谁的“份儿大”“份小的”遇到份大的一般都认灾,但这份也是动态的,变化的,如果你灭了一个份大的威风你就长份儿了。向份儿大的人叫板挑战那叫拔份儿。一般份大的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映就是要把挑战者镇住他第一句话通常会这么说:“孙贼,你丫想拔份啊?你丫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若被份小的给灭了,尤其当时就认怂了,那就叫丢份儿,或跌份。这份儿就和现代营销学中所说的市场份额本质上是一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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碴架、炮局,抬了和大抄

那会儿把打架说成“碴架”。常说“跟丫碴一架!”听起来比说打架显得更狂野一些。公安局被叫作“炮局”,进炮局了或“哥们儿刚从炮局出来”那在江湖上也是值得炫耀的经历,比进派出所又上了个档次。当然也有从炮局出来后就不好在江湖上混的主,那是因为他在里面坦白从宽了。坦白,说出同伙,黑话叫做“抬了”就是招供了的意思。“一般出来的主见到狐朋狗友后的第一句话都是这样的 “哥们儿在里面谁都没抬!”当然,抬还是没抬关键看相关的人有没有陆续折进去的。如果一折进去您就竹筒倒豆子全抬了那你出来就不好受了。有一主儿,苁点,进去没几天把知道的全抬了,同伙接连被捕。他倒是被放出来了,走出炮局没多远就被一帮人围上了,其中一主从军大衣中亮出一把军刺,照肚子上就是一刀,另外俩人直接就给他送医院急救科了。你说奇怪吧!既然捅了一刀,干吗还管送医院呢?这您就不明白了,这叫风险控制,盗亦有道吗。  

北京治安恶化令当局深感不安,这就有了北京文革后的第一次大搜捕。江湖上称之为大抄,一时间北京的拘留所爆满,下面是我的一篇小文记述在刘海分局所经历的真实故事。也可称之为“亲历北京大抄”以纪念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六九年春节前,北京城区进行了一次全城规模的大抓捕,开了严打的先河。当时社会治安不好,偷盗打架的很多。某夜,由每个街道的主任带着派出所,公安局的人到有前科的或游手好闲的人家中把人带走。一时间,北京的看守所人满为患。刘海分局就是主要羁押地之一。羁押的人多,民警不够用,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警力不足,所以就抽调工人,学生去作临时看守。大概工人还有抓革命,促生产的本职工作,大部分临时看守的任务就落在我们中学生头上了。我当时才十四岁,外表忠厚,也就有了这么一次当看守的难忘经历。  

有一天,吃中午饭时,在押人员一片欢呼声:“吃素面了”,敲盆敲碗的声音大作。原来那天改善伙食。我一看素面就是酱油拌面,不过酱油用油和花椒一炸,还真香。  

其实,警察叔叔也知道我们管不了啥大用,就是让我们昼夜轮流值班,和抓进来的人待在一个屋里,每个屋都关着十几个人,都是一般的平房,不是铁门铁窗的牢房。我们的任务就是有异常情况马上向警察汇报。那时侯,犯事的人好象不那么凶。我记得常看见大街上抓了小偷,群众一拥而上,乱打一通,然后扭送公安机关。哪象现在,被偷了东西人还不敢承认被偷。所以我小小的年纪,和十几个大小伙子在一个屋里,也不觉的害怕。开始还老想立点功。但因为年纪小,分辨是非的能力差,当警察叔叔调我去看小号时,我被在押的人腐蚀了。辜负了警察叔叔对我的信任。至今也没有机会向警察叔叔认错。  

我那个年纪,对好勇斗狠的人是很崇拜的,觉得他们就象水浒里的江湖好汉。这小号里只关了俩人,和大屋里的人不同,他俩是带着手拷的。警察叔叔事先告诉我,那个叫大伟的,头几天越狱逃跑刚给抓回来,另一个叫小五的,偷过国家机密文件。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我竟有些急于想见到他们。  

他们两个其实都长得不凶,二十多岁。那个小五清秀中眼中确有股贼气。大伟倒显得有几分憨厚。几天后,和他俩混得熟点了。我就禁不住问大伟是怎么越狱的。大伟一听我问,顿时两眼放光,他歪在地铺上,冲我摇晃了一下手腕上的拷子说:“这玩意是能拨开的!”他望着我惊讶的目光说:“我以前也是听说,真带上了就试试吧,开始用火柴棍拨,没用。后来找了根别针。我用别针试了一天,终于拨开了一扣。之后又练了一个星期,练到了一拨就开一扣的程度。有一天晚上,趁看守送另一人上厕所的机会,我拨开拷子,把拷子挂在窗上就跑了。”叙述时,他难掩得意的神色。我问:“你怎么又被抓回来了?”他眼神顿时暗淡无光,没说什么。小五在旁说:“大伟是让他爸送回来的。”

以后每天都过得很快,大伟给我讲了好多打架的事,他说他除了打架没别的事。小五也眉飞色舞地讲,他偷了一个军人的公文包,警察带着警犬找到他家。他还说有一次大白天,登着三轮车,假装帮人搬家,帮他刚结婚的姐姐偷了个大衣柜!  

终于有一天,小五摸出两块钱,让我帮他们出去买几条酱猪尾巴。我实在不好推辞就帮了他们一回。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想小五可能是太馋了才去偷吧。虽然他们也让我尝尝,我拒绝了。我觉得好象只是帮他们买,心里还不会太自责,若再吃两口,就真和受贿一样了。  

一年后,我再见到小五时,他被两个人撅着,弯着腰,站在公审大会的台上,被判了十五年。大伟我就再没见到,我想他有深明大义的父亲,可能不再打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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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太长,怕您看着累,明天接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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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和“拆哒拆哒”  

“叶子”在黑话里指的是钞票。那会最大面值的人民币是十元的,还有五元,两元和一元面值的。“哥们儿!叶子活吗?拆哒,拆哒!”那意思是“你手头钞票多吗?拿两张来!”这拆哒拆哒,可不是借的意思,拆哒走了就不会拆哒回来了。除非被拆哒的这主后来长份儿了,那还有找后帐的可能,那就会这么说:“哥们儿,那会儿可没少给你拆哒叶子,怎么着?也该给哥们儿拆哒几张了吧!”这拆哒和被拆哒的主儿一般而言介于认识和不认识之间,至少是脸熟。拆哒叶子比抢钱略显得温柔一点,有点强制,也有点商量,一般拆哒一半就是很极限的比例了。能拆哒一张五元的就收获不小了。常用的说法还有“哥们儿叶子有点紧,能给拆哒两张吗?”这么说就显得商量的成份更大了。“拆丫的叶子!”这口气就有点近乎抢了。  

“顽主”“老兵”“老泡”和“碎催”  

“顽主”我觉得正确的字应该是“玩主”但读音确应读作“顽”。也许王溯用“顽主”作书名也是从读音上来考虑的吧。顽主是指那些游手好闲,到了工作年龄还没有正当职业,但又不愁没钱的黑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好歹也在某一片有点名气的主。他们也不能天天去打架,也得有点消磨时间的爱好。养鱼,养鸽子在这帮人里比较普遍。说:“哪哥们儿是顽主!”那一般就得小心一点了。顽主有点帮派老大的意思。但“老兵儿”和顽主还是有区别的,“老兵”一班指老红卫兵。何为老呢?66年8.18毛主席检阅红卫兵前后的那帮中学红卫兵算老兵,但一般不指工农出身的人,专指干部子弟。不是住内务部就是住在组织部,统战部,机要局,空军大院,海军大院,公安部大院等。都有点行头,将校呢的旧军装,将校靴等。老兵在老毛把矛头指向党内的当权派之后,失去了当时的威风,虽然有后来的西纠,联动但作为有组织的行动,那一年扎死小混蛋之后就消失了。因为他们毕竟有父母的资源,一般都当兵的当兵,下乡的下乡,作为个体他们是无法在江湖上混的,也不屑于与顽主为伍。所以顽主和老兵是不同的。这一点被王溯混淆了。“老泡”一般指老混混,老流氓,干得都是投机摸狗的事,比起顽主的称谓带着很强的贬意。比如说:“那孙子是老泡了!”斜着眼给你指一下,没准就一蓬头垢面的主,正捏着一烟屁在那嘬呢。“催倍儿”和“碎催”都指在江湖上跑龙套的喽罗。碎催就是最底层的了。也有从碎催熬成顽主的,但还是会被人指指戳戳的,如“我跟东子混的时候,丫还是碎催呢!”  

板砖,菜刀,军刺和三棱刮刀  

文革时的战斗武器有很多,比如武装带,木枪,弹簧锁等。但在江湖上最常用的还是我标题上提到的这几项。只有板砖作为流行语被流传到现在。现在网上说的 “拍板砖”是只网络骂人或批评,可那时的拍板砖,那是往脑袋瓜子上拍啊!正确读音在“板”字上要儿话,“拍板儿砖”为了少敲一个字,我就不老加这个“儿” 字拉。板砖就是盖房的红砖。其实拍板砖是比徒手打架稍微凶狠一点的打法,如果使用得当,力道合适,对被拍的人伤害并不大,震慑的效果要比实际对对手身体的伤害来得大得多。大家都看过很多表演硬气工的,把板砖往自己额头上拍,砖应声而断,表演者毛发无损,还给观众鞠一躬,迎接大家的喝彩。其实那不是什么硬气工,几乎是个人,忍着点疼都成。红砖的强度并不大,你看过泥瓦匠砌墙就会看到,他们用手掌就可以把砖劈成两半,根本就不需要运气。越整的砖拍在人头上,伤害越小,接触面积大呀。只要你掌握好用砖的平面去拍一般见不了血。人的头盖骨是很结实的尤其前额。你要往后脑勺上拍,倒能给人拍晕了。“拍丫的!”这是打群架时常能听到的叫喊。拍板砖由于它强大的震慑力,有限的后果还有取材方便被江湖小子广泛采用。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心理原因,那就是拍出一板砖,砸在对手头上那感觉真的很爽!我想至少不比排球主攻手扣球的感觉差,可那全套动作真是差不了多少。

拍板砖再爽也爽不过菜刀砍在脑袋上的感觉。你知道小学课本里合龙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吧,就是受文革前这篇小学语文的影响,北京哪会上学背菜刀的人可不少。军挎里没有书本,就一把菜刀。也不是敢背着菜刀就真敢用。你看见一大帮孩子围着一人,那人手紧紧地摁着军挎的翻盖不撒手,而围住他的人使劲捭他的手,那是跟他抢菜刀那。这就是敢带不敢使的主。用板砖拍人肯定是拍脑袋,但用菜刀砍人那就不一定了,砍不对了真能给人砍死。有的主就选择砍肩膀,砍后辈,也有用刀背往脑袋上砍的,但毕竟不得劲。  

不需要很张扬的动作,但又能给人以极大伤害的武器就数军刺和三棱刮刀了。军刺就是半自动步枪上的刺刀,现在都是三棱的了,当时还是像匕首一样的带血槽的那种。来源不详,大概从新疆建设兵团,宁夏建设兵团回京人员手中,或民兵,大专院校武斗队流失出来的吧。三棱刮刀,一般工厂的机加工,钳工手中就有,用三角锉在砂轮上也能磨出来,而三角锉是可以在五金店里买到的。你从这些家伙的来源就可以知道,没有干部子弟在江湖上混了,混的都是市民阶层,工人子弟。最大尺寸的三棱刮刀是一尺二长,和军刺的长度差不多。带着这两样东西的,那真得是顽主了。放狠的时候常说的话大概是这样“叉了你丫挺的,信么?!”“给你丫叉成筛子你信不信?!”听着就够狠吧!但真下家伙的往往是初中生,不知深浅,一言不和,迎面就是一刀,也不懂人的生理结构,弄不好一刀致命。哪会儿,打架可能没人管,出了人命还是要判刑的。老顽主就比较懂得分寸,知道备而不用,跟现在攥着个原子弹似的纯用来威慑。真的需要用一下,也要精心选择时间地点和扎的部位。我上文说的扎完了还管送医院那可是真事。  

虽然那时也能见到用蒙古刀的,但真正的刀客还是喜欢用三棱刮刀。据说三棱刮刀最大的好处是叉进去时阻力小,拔出来时也轻松。不象只有两面的匕首,若血槽不够深,扎进身体就被血肉给嘬住了,奋力拔出时,血一下子喷出来能溅你一身!你看现在军用刺刀也改成三棱的了,可见确有科学道理。  

刮刀给先天条件比较瘦弱的孩子带来了称霸的机遇,出现了以小打大,以弱胜强的可喜局面。有一把刮刀在手,不用多大蛮力,要的是胆气。“这哥们儿手过黑的!”这和心黑可不是一回事。这“黑”就指的是敢下家伙。你可能会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瘦小男孩被一大帮身材高大的催辈儿簇拥着,那你可别小看他。他会掏出刮刀来给你看:“哥们儿,能认出喂过血的刀吗?咱哥们儿告诉你,扎过人的刀发暗,没扎过人的刀是白的!”听他一说你再看那刀,你会有血在刀里面的幻觉。古人说:“身怀利轫,易起杀心”一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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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抖,cei,花,灭

这几个字看着一个比一个狠吧?其中我用汉语拼音标注的字是因为拼音输入里没有,查小新华字典也没有这个读音的字,但我确实在什么地方见过此字,一边是“卒”另一边是 “瓦”但究竟是“卒”左“瓦”右,还是“瓦”左“卒”右我真是没有把握。Cei这个字可是北京人的常用字。比如说“暖瓶cei了”和“暖瓶碎了”还是稍有差别的。Cei更有动词的意思。也可能因为字典上查不到cei字,也有用“碎”代替cei的。但意思就变得太血腥了。比较以下两句:  

  1, 我cei你丫的!  

  2, 我碎了你丫的!  

第一句无非威胁要打人家一顿,而第二句就有点非要了人小命不可的意思了,和碎尸万段的意思比较贴近。为了准确表达首都人民的意思,强烈要求文字学家把此字加入字典。  

“抽”是比较大众话的说法,一之流传到今。“抽你丫的!”“找抽呢你!”是不绝于耳的声音。当时还有一句歇后语,现在很少能够听见了,“大街上拣烟头,找抽那你!”可能还是生活水平提高了吧,拣烟头抽的贫困现象已经绝迹了。这句歇后语也就被遗忘了。



“抖”被用来表达打人,反映了北京人的幽默感。“抖你小丫挺的!”什么意思那?我猜测可能是从抖空竹那转义而来。空竹被抖起来是团团转,呜呜响。“抖你小丫挺”的意思就是打得你团团转,呜呜叫。而又透这说话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暗含着“打你跟玩似的”意思在里面。  
 
“花”前面提过了,是把你打出血来的意思。还有比这句更富调侃意味的话“把你打出黄的来!”是那句“把你打出屎来!”的文明表达法。  

“灭了丫的!”这里的“灭”更多是从精神层面上讲,有灭他人威风的意思在里面。  

还有一句黑话,“叼K子!“现在青年人都说’接吻’飞吻’或直接洋文“KISS“但都没有“叼K子“传神吧.一个’叼’字把那动作形容得淋漓尽至,那贪婪, 贪欢,那口舌交错的生理状态,都在这一个叼字里了.’K子’听起来又比“KISS“野性了许多.“哥们儿昨天跟内圈子都叼K子了“一听就是一痞子说的吧.  

顺便再介绍两句表达恐惧的黑话.“肝颤儿“主流文化的表达就是“胆寒“但若在一帮人前去盯茬倍儿时,有人胆怯不前时,领头的说“你丫胆寒了吧?“怎么听着也不带劲,估计中越反击战的前线也没有这么说的.顽主对临阵动摇者一般这么说:“你小丫挺的肝颤了吧!“既有鼓励又有胁迫.还有一常见的说法:筛糠.就是吓得直哆索的意思.人紧张时确实会身不由住的颤抖.我自己有这样的筛糠经历,两次是在大会上发言,一次就是和小荣子飞檐走壁之后,踩着一扇门往下走时,那门跟着哗哗地抖,让小荣子好一顿挤的.我当时就想,我要当刺客,肯定属于荆柯刺秦时找的那个助手,好象叫秦午阳吧?拿不准了,反正是虽有点胆但还是作不到脸不变色心不跳.  

对了,’挤的’也是当时常说的黑话,现在我看很多文学作品中的书面表达是’挤兑’这俩词好象有点金融词汇似的,读音也和江湖上不一样.遇到把份儿的主,你不服,反击宣言就是这样开始:孙贼!你丫挤的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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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小混蛋’之死的民间流传版本

小混蛋之死是文革时期北京江湖上发生的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件事,也是流传最广,为青年人所津津乐道的一件事。在王朔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还有前不就热播《血色黄昏》中都提到此人。不过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把‘小混蛋’改作‘小坏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坏蛋是由王朔本人客串饰演的。在这两个人的作品中,虽然透着干部子弟的无聊的优越感,字里行间却有意无意地透露着对小混蛋的敬畏,像在深夜中的森林中看见一只卧着的死虎一样,小混蛋虽燃已经死了30多年了,虎威尚在!

其实,小混蛋的江湖地位是在死后才上生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可能是因为死的确实有点“悲壮”吧!悲壮这词用在小混蛋身上,确实有点不太恰当但我真的想不到更恰当的词来形容。

小混蛋本姓周,据说是孤儿,或单亲家庭,死时不足20岁。其生前曾说过“从没打算活过20岁”的‘豪言壮语’。小混蛋死前和七机部的干部子弟王小点兄弟有碴倍儿。传说王氏兄弟是七机部一把手王秉嶂之子,近来有人考证这一说法仅是传闻。小混蛋和王氏兄弟本来约的单练,但王氏兄弟不敢应战。但此碴倍儿不了随时可能发生遭遇战,碰巧小混蛋的一个原来的哥们儿与小混蛋反目成仇,由于原来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提供小混蛋的行踪。这人在江湖上的绰号叫“坛子”。有了坛子的帮忙,一场伏击小混蛋的阴谋悄悄地展开了。

是日,小混蛋和他的一个朋友,绰号叫小秋子两个人在动物园附近被坛子带领的一百多人团团围住。坛子和王氏兄弟本不想出命案,只要小混蛋认栽服软就可逃生。但被团团围住的小混蛋虽然知道寡不敌众,但仍不认栽,据说他和小秋子当时各手持一把刮刀和退到一根靠墙的电线杆旁,对方人虽然很多,一时还没人扑上前去,当坛子威胁小混蛋认栽时,小混蛋把刮刀倒了过来,递向坛子说,“这茬倍儿,哥们儿一人盯,没有小秋子的时,今天你丫把哥们儿叉死,这茬倍儿就算了了,叉不死我,你丫就钉着点!”坛子一不做,二不休,接过刮刀就是一下,众人蜂拥而上,乱刀将小混蛋扎死,据说小混蛋身中数十刀而亡。而小秋子并未解除武装,仗刀奋力突围,在一共军站岗的大门前,把刮刀扔了“大叫,共军叔叔救命!”此时小秋子也身受数刀,仅以身免。在小混蛋死前,小秋子比小混蛋戳得还响一些呢!常穿一身海军灰。据说,此人仍在世,人已残废,在东单附近修鞋。

小混蛋死后,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江湖上各帮派在小混蛋的幽灵下暂时地团结起来。他们为小混蛋办了他们以为最隆重的仪式。给小混蛋穿上一身国防绿军装,脚上换上一双崭新的白回力球鞋,腕上带上一块十七钻上海牌手表。数百人从复兴门抬棺去八宝山火化。当时用‘远飞的大雁’的曲子改编了一首誓为小混蛋报仇的歌曲,还记得其中一句是“誓把坛子扎成筛子!”而肇事的一方则迅速在北京消失。据说后来王氏兄弟到陕西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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