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的经济模型如下:
m+x+h=s
m__ 上面瞎指挥
x__ 下面瞎乎吹
h___社员磨洋工
s___谁都没活好
试想,如果土地是私有的,能那么容易下放知青吗?土地所有者会答应会接收吗?
至香港回归时,港英政府付的土地租金有多少?
邪恶的土地制度,成为流放几千万知青的天然条件,也使得知青离开农村时两手空空,真正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酷似刑满释放的劳改犯。
132
那天在亮亮家的楼下,一伟的目光灼痛了亮亮的心,亮亮情不自禁,飞快地拥抱了下一伟,待一伟反应过来回拥亮亮时,亮亮躲开了,满脸羞涩地说:“大坏蛋,你记着啊,以后只准我抱你,不准你抱我。”
一伟已经露出了惊喜的目光,但还是不满足,脸红着问:“为什么啊?”
“笨,这还不明白,因为我是姐姐啊。” 亮亮解释。
一伟耍赖地说:“不,这不公平。”
“怎么才公平?一伟,我们还小,你别胡思乱想啊,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有些事情得我们长大以后才能考虑的,”亮亮又拍了下一伟的袖子说,“不明白算了,好了,听话,快回家吧。”
一伟这才做了个鬼脸,满足得蹦蹦跳跳地走了。亮亮望着一伟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阵热浪。
一伟在乡下邂逅亮亮大半年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多,彼此用话语侦查过也试探过,情意绵绵,含情脉脉,但也仅此而己。在一伟的眼里,亮亮无疑是人群中最闪亮的那个,无论在哪,都可以一眼把她挑出来,看到会觉得亲切,离开会觉得不安。这次公汽上意外的拥抱,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有了质的飞跃,彼此从心理完全上接纳了,一伟和亮亮俩人的彼此依恋也深入到骨髓。
在回乡下的火车上,亮亮拿出一件砖红色粗棒线厚毛衣,是手工编制的,领子高高的,一伟接过来,一声没吭脱下棉袄套在身上。亮亮说:“看你急得,也不怕感冒。”一伟傻笑着说:“怕辜负了金姨的好意啊。”
“喜欢吗?”
“敢不喜欢吗,金姨怎么对我这么好啊!你谢过金姨没有啊?”
“你自己不会谢啊?”
“咱俩还分什么彼此啊。”
“臭美吧,你个大坏蛋。”
幸福来得如此快,亮亮真有点意乱情迷了,虽然一伟没有什么政治抱负,也不想当大官,但经历了风起云涌的文革时代,深知福祸本来就是互为表里的亮亮,还是满佩服一伟的。表面看亮亮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其实亮亮还根本不懂什么是政治斗争,更不知道什么是虚与委蛇什么叫深谋远虑。在爱情上,亮亮是逃避,在个人命运上,亮亮也不知道主动。现在已经逼到份了,亮亮必须主动改变命运,才不会被人误解甚至鄙视。
1975年,对亮亮来说是人生抉择的重要年份,不仅是爱情,还有命运。
朋友们可能会问,亮亮已经当上大队书记,前程似锦,不会那么迫切回城吧?你们知道为了生产队一根木头电线杆英勇牺牲的知青烈士金训华吧,他的妹妹在知青大返城时早已是黑龙江省团委副书记,副厅级干部,还是回上海做了普通女工。如果现在选派一个上海女孩到哈尔滨做省里的副厅级干部,她去不去?此一时彼一时。
大队书记只是脱产的农民,是仍然没脱离那个贫瘠落后的环境,只能算相对混得好的农民。
也许今天会有朋友说,大队书记算个屁官啊?在现在城里人眼里,至少在散人眼里,别说大队书记,就是公社书记又算个屁官啊?但是,当年的知青知道,大队书记就是土皇帝,是大权在握的实权人物。
大队书记这个土皇帝对无亲无故,甚至没有家的亮亮来说,单纯得很,几乎无私利可谋求,不过,却是离开农村的最好台阶,当兵、上学、招工,只要机会出现了,亮亮都会占有绝对优势。只要把握机会,不用借助一伟还是子华的衣襟,亮亮靠自己也能离开农村,完全可以维护自己的自尊!
亮亮幼年初识一伟母亲时,军区总医院的医生护士们,都亲热地称呼王副部长,那个时候一伟的母亲是军区后勤部靠边站的副部长。那白大褂领口露出的红领章深深印在亮亮的记忆深处。鲜红的领章衬得王姨脸庞红扑扑的,是那么和蔼那么高贵,使亮亮从小莫名其妙地生出了红领章情结。
部队是最讲究资格的,亮亮在一伟家帮着招待客人时,听军区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军人讲了个新鲜事,那是个大军区司令政委列队给军区新任副参谋长敬礼的笑话。说有个叫什么王疯子的将军,原来是大军区的副司令,犯作风错误被处理到农村,转眼过去二十多年,年前主席突然想起这个将军,下令安排在一个大军区当副参谋长。将军从火车上下来时,已经跟老农别无二至,背着脏兮兮的行李卷,手里拎着鸡笼子,领着在农村娶的媳妇和生的一帮孩子,正东张西望时,站台上整齐站着一排老兵对着老农立正敬礼,高喊“首长好!”这些人都是他带过的兵,现在都比他官大了。
讲这个笑话的人说得有名有姓,当时一伟没在家,亮亮在火车上给一伟学了一遍。一伟说:“别看部队等级森严、谁官大谁表准,但是更讲究资历,早参加革命一个月都是资本,新兵就得给老兵洗袜子端洗脚水,是打是骂都得认,一点脾气不敢有,而且山头林立,乡党帮派关系复杂,没道理可讲。”
亮亮问:“那林立国怎么会一年兵二年党三年副部长?”
一伟说:“林彪在安排老婆孩子地位时,比照主席还是自动降了格的。老虎不过一个副师级,你看看小毛,大军区第二政委,还有主席的小女儿,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是军报负责人文革小组大秘北京市委书记,他们比我老娘都高两级,我老娘参加革命可比他们早了二十五年,朱总司令都说过我妈妈是八路军在海外的后勤部长,当年多少医疗器械药品是从我们家偷偷转到内地的,上哪说理去?”
亮亮不解地说:“在省里,在地方他们的职务一样啊?”
一伟摇摇头说:“军内地位差多了,小毛是第二政委,我老娘比军长大不多少,最多算个副兵团级。”
亮亮说:“还这么复杂。对了,你说林立果选美是真的假的啊?”
“林彪在私生活方面相当严肃,大院里的老兵们都认可。老虎选美肯定是真的,其实这也没什么新奇的,” 一伟抬手指指头顶说,“比林彪官大的,干的脏事多得很,你们不知道也没人敢说而已。”
亮亮问:“还能多脏啊?”
一伟说:“知道走后门为什么不批了吗?”
“怕冲击了批林批孔吧?”亮亮回答,一伟接着说:“才不是呢,是因为老人家带头走后门,偷偷送女孩子上大学。批到老人家头上了,哈哈。”
亮亮还是不信,一伟说:“你想想,老人家为什么不偷偷地送男孩子上大学?”
“我的妈呀……”亮亮一下听明白了,脸都白了,不再吭声。
一伟说:“高层的脏事花花事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文革初期大字报揭发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给你讲个大兵种司令的脏事,这老家伙给儿子选了个大美女,结婚后将儿媳调入他管辖的文工团,儿子却在外地继续当兵,儿媳住在家里,结果就像红楼梦里焦大骂的贾府一样。”
“啊?扒灰?”
“可能除了老东西的儿子不知道,他们家的工作人员传得高层都知道了。其实,小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院里风言风语也不少。将老虎选美和571工程纪要当成林彪的罪证传达到基层,很多人不明白是什么动机?自揭家丑?老人家可能晕头了。”
一路上,火车的旅客稀稀拉拉的,两人一路上正襟对座,窃窃私语着。
“亮亮,”一伟突然省略了姐字,亮亮吃惊地看着一伟。一伟问,“你将来是怎么打算的啊?我真纳闷了,你这样一个多才多艺的大美女,怎么会深埋在山沟里这么多年啊?不过,我告诉你啊,你少打当兵的主意。”
“你少管我的事,我是我,你是你,我自己的事自己定。”
“我不过说说啊,你急什么啊?还不让我关心一下啊?我可提醒你,在中国走仕途的风险很大啊,眼看着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着他楼塌了……”
“去,烦人,这些道理少跟我往一起扯。”
前程对亮亮这样家庭出身卑微的知青来说,不可能像一伟那样目标明确、信心十足、有板有眼、按部就班。在农村熬过三年了,亮亮是得为自己打算一下了。就算将来做一伟家的媳妇,也不能让人小瞧自己,要主动找到自己的位置。亮亮无非三条路,依次是当兵招工上学。当女兵没关系想都别想,非得借光不可,放弃。工已经两年没招了,放弃。年年有的唯一机会是上学,只有每年都招的工农兵大学生最可靠,亮亮已经是大队书记,站在一个制高点上,抓住上学的机会是最现实的,亮亮看看对面的一伟,心里暗想,我只能走在你前面了。
沉默了一会儿,亮亮说:“提醒你一下,正月十五以前社员们家里都来人去客的,打井的活每天安排半天就行了。”
一伟说:“还不是应付你们上面革命化的大检查。井下的活也不好干了,我得等刘东风的消息。”
亮亮问:“什么?等刘东风消息?为什么?”
一伟说:“都见到水了,水不抽出来,怎么往下挖啊?”
“刘东风能帮你们抽水?”
“是啊,她答应回家后帮我们小队弄柴油机和水泵。”
“刘东风又不是你们小队的知青,为什么帮你?” 亮亮一脸惊诧,追问。
一伟故意气亮亮,说:“是啊,为什么呢?”
亮亮说:“你个大坏蛋,什么小可啊,小炮啊,这又冒出个刘东风,你给我坦白!”
一伟严肃地说:“借我小镜子一用。”
“干什么?”
“照照自己啊,看看自己脸上有没有招人肉。刘东风帮我们也有条件啊,她要将机井边的地给集体户种菜。还有,她想让我跟你说说,让她当个生产队长。”
“那,她怎么不直接跟我提?”
“你平时一脸阶级斗争,怕你呗。”
“谁一脸阶级斗争了?你个大坏蛋,找抽吧你。”亮亮狠狠打了下一伟。
一伟说:“你就会欺负我,还不让我碰你。”
亮亮说:“就不让,怎么着吧,你当这是马列主义的一个原则好了。”
俩人笑起来。
133
我在前面说过,当年下放知青的一个目的是解决吃饭问题,其实这是当年统治者最基本最现实的目的。
有好心的朋友在前面留言劝我此贴离现实远点,可有些感触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在七十年代那火红的革命日子里,全国绝大部分农村社员分到的毛粮在320---450斤之间,按75%的出粮率折算,人均每天口粮多少?朋友们自己算算吧。知青略好一点,一年比社员多六七十斤。常年承担重体力劳动,又极度缺乏高蛋白食品补充,这对知青而言,一年到头处于饥饿半饥饿状态,是他们必须面对的无情现实。更扭曲的是,知青们想踏踏实实地谈一场恋爱,当然绝对不是轰轰烈烈的恋爱,但,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不仅为革命青年所不齿,周围的革命群众也不能容忍。处对象大都偷偷摸摸做贼一样,正当的恋爱还没有如今搞破鞋来得坦荡,戴上一顶小资产阶级的帽子,或者落下个不正经的坏名声,都够人喝一壶的。
压抑的青春,扭曲的观念,单调的服饰,菜色的脸蛋,疲惫的身躯,空虚的灵魂,虚幻的革命前景,构成了那个时代的基本特征。无法与朋友敞开心扉交流,只能在苦闷中默默思索,这是很多过来人都体会过的。老毛和他的小伙计们一面批林批孔,一面禁锢思想,物质贫乏,精神苍白,还要引导全国人民追求共产主义远大的道德理想,回头看,老毛是真想建设共产主义吗?毛、江这对夫妻身上有多少共产主义道德品质?散人再活十次,仍然会对老毛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将人欺骗到感恩戴德的程度,那真是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论起骗术来,谁有老毛来得那么气势磅薄、来得那么牛皮哄哄?
政治家们失去人性的诡异身影,无处不在!
有人说老毛是靠《三国演义》治理国家的。《三国演义》将政治运作和军事博弈诉诸于阴险的权谋诡计之中,处处流淌着下流的欲望,阴暗透顶的心术主导着全部故事,左右着小说里的风云人物。由于小说早在民间经过无数个说书人的贫嘴玩耍演绎,再经过明朝失意文人的刻意加工,肮脏的欲望被表达得光彩夺目,阴暗的心术被讲说得正气凛然。《三国演义》不知不觉成了中华民族的伟大传奇,也成了中国人的政治指南和生存争斗的教科书。老不看三国少不看西游,早已是善良的民间遗嘱。《三国演义》不仅培育出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阴谋家,也造就了毛泽东这个绝代帝王。
毛式流氓品性的另一个来源,是《水浒传》。这部以农民造反为故事的小说,是中国人心目中的另一部伟大传奇。《水浒传》以野蛮粗鄙,补足了《三国演义》的奸诈阴暗。这部以男性强盗为主体的造反演义,充满对女性的蔑视和将女性当作玩物的强横。草莽造反的心理基础,是“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式的嫉妒成性;强盗革命的行为准则,却是孔教伦理的君君臣臣。造反者不仅向往帝王宝座,垂涎他人江山,而且与他们想要推翻的统治者一样,在同伙中讲究等级秩序,在男女间严格男尊女卑。正如毛泽东战胜蒋介石的时候运用的是《三国演义》中的阴谋诡计,毛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靠的是《水浒传》之于中国民众的长年熏陶。说造反有理是马克思主义的道理,不如说就是《水浒传》里的江湖口号。文革初期的全国武斗,可想而知,文革后期的评水浒运动,普及后果有多坏!知青后期动辄群殴,无不一脉相承于此。
综观中国历史,老毛的出现绝非偶然,中国历史就是一部强盗史,谁抢得天下便是天下之王。过去的地方官叫“牧”,就是替皇上放牧的人,可见人民在历史上什么地位,老毛也不能例外,虽然国号叫“人民共和国”,实际上真没人民什么事。老毛从小便立下大志,这从他的诗句中可以看出,他的一生都以传统帝王文化为教科书,纵横阖裨毫不留情。他对孙子兵法烂记于心,百战而不殆,时而心雄万夫时而睚眦必报。老毛用人的最大特点就是善于巧布陷阱,闹得人人自危,敢于贼喊捉贼并不耻于尽全国之力来粉饰自己,高岗、刘少奇、林彪、周恩来、彭德怀、邓小平,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晚年重用的都是他手里捏着短处的棍子,康生、江青、张春桥无不有历史上的污点,老周临死还为“伍豪启示”战战兢兢。所用的另一些人则是头脑简单没有多少文化的造反派和工农劳模。
134
文革本身就是老毛封建意识的总爆发,和太平天国后期的内讧没有什么实质差别。刘少奇、周恩来、彭德怀、林彪或其他人物,就像石达开、李秀成、杨秀清、萧朝贵等人几乎一摸一样。不信你把文革的历史翻个底朝天,也未必能找出一个令人心诚悦服的现代完人。刘少奇制造高岗案件,彭德怀打击刘伯承萧克,贺龙罗瑞卿打击彭德怀,林彪打击贺龙罗瑞卿,毛泽东打击刘少奇林彪,看看吧,哪个不是心狠手毒置对手于死地而后快?49年后的历史就是一部绞肉史,政治家怎会有一个完人?有人说周恩来忍辱负重近乎完人,那也太抬举他了吧?刘少奇临死时哀鸣“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人民哀鸿遍地苦苦挣扎,党内争强斗胜与人民有什么关系?人民什么时候写过历史?实在是不着边际的个人开脱。总结老毛的一辈子,除了勾心斗角整人弄权,再就是裤裆里的那点鸡巴事,但是苦坏了老百姓,叶剑英曾说文革期间受到迫害的人达到了十分之一即近亿人,李锐说二战以来世界上三大独裁者即希特勒、斯大林、毛泽东。没有经历过文革的后人很难理解当时的红色恐怖,现在对老毛怎么评说都不过分,死于他独裁统治的人何止几千万,历代帝王皆赧然失色。毛起兵于“九九”秋收起义,死于“九九”,占尽历法大数,当年唐山大地震,唐山乃华夏别称,三十万唐山人为老毛殉葬,实在诡异得不可思议。老毛死去时不但经济处于崩溃边缘,政治也已走到尽头,四五事件实际上是人民借悼念老周的名义对老毛的公开反抗,老周有那么可爱吗?李先念在当年一篇关于出口援外产品质量的报告中说,中国援助越南的罐头中有手套甚至还有大便,这足以说明人们对现实的不满情绪到了何种程度。凭良心说,打倒四人帮后的短短几年,特别是胡耀邦主政时人民还是尝到过一些甜头的,也营造过比较实在的大好形势。但被打倒的权贵们重新掌权后,老婆孩子齐上阵,想把十年文革的损失一夜之间补回来,借改革开放的时机八仙过海大搞官倒,社会风气破坏得更加一塌糊涂,结果官逼民反酿出了一个悲惨的流血事件,部队在重大行动后功都送不出去,反复谈话动员,给谁谁不要,城市兵不要,有觉悟的农村兵不要,连军干子弟都不要,这在G军的历史上可谓空前!最后还是个别农村兵恶心得要死,他们要!是啊,为了个人的私利,人血馒头总会有人去吃。
道德统治破产了,又千方百计引导老百姓去拜金,结果呢?除了工资养老金不涨一切都涨(二十年前一个老将军跟散人说除了小平同志耀邦同志的个子不长什么都涨),看看今天漂泊在外的农民工和失业大学生,看看怀揣暂住证丧失归属感的白领流民蓝领打工妹,看看下岗的上吊的跳楼的卖身的,看看贪污的受贿的包N奶的,众生茫然,何处找到自己?
权力对资源的极度垄断与掠夺,官员的极度无能与无耻,造成社会沦落到连口放心的清洁水都喝不上了,城乡上下怨声载道,难怪一些东北的老人说满洲国都没这么坏过!
当年学生们为民族命运呐喊流血的时候,有多少国人自私地认为事不关己,老百姓一不想当官二不想选官,只想宠着官们过个安生的小日子,但可能吗,官员们不折腾老百姓怎么升官,不升官怎么发财移民?假数字、假典型、假新闻、假历史、假文凭、假反腐、假药假包子……除了亲妈不假,你几乎找不出不被假冒的东西,老毛的徒子徒孙仍然蒙骗着包括当年知青在内的国人,倒霉的总是老百姓,在拜金的路上又输得一败涂地屁滚尿流,这些白发的老知青啊,你们有多少人至今还麻木着,恐怕到死都未必明白是怎么回事。知青不过是倒霉的百姓中的一部分,苦难正在吞噬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青春,国人的今日处境难道是报应吗?苍天啊,苦难何时是个尽头?莫非苍天也瞎了眼?莫非这真是一个神弃的民族?不,决不是!主宰你们的正是你们自己,不要靠大大小小的毛皇帝!
135
西洼小队被四周的丘陵包裹着,山与洼地之间,呈门字形有三条土沟岔,沟的底处是羊肠小溪。夏季山洪爆发,这三条沟岔成为泄洪的渠道,洪水轰隆隆地滚到三十里外的牦牛河,保住了洼地庄稼和住户的平安。平时溪水清澈,放羊人可以赶着羊群来饮水,就算冬季结了冰,放羊人也要砸出冰窟窿,冰下依然是流淌的活水。这里更是冬天拾柴夏天打猪草的娃娃们的乐园,夏天在溪水里抓泥鳅,冬天可以打冰哧溜,四季都能听见孩子们的欢笑声在沟沟岔岔回荡。
自从下决心挖机井,一伟没事就在四处走,默默寻找打井的合适地点。打井的想法开始时一伟没敢对社员们说出来,亮亮让他透出点口风,在社员中下点毛毛雨,听听反映。结果正如亮亮所料,打机井这事在秋收时,成为社员们田间地头议论的焦点。社员们多半是兴奋,少半是怀疑。一伟动员大家选地点提建议,有说在洼地中央的,有说在沟岔的,都有道理,也都没把握。就在这时,老地主谢仕广主动找 了一伟。
那是个深秋的夜晚,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一伟刚吃完饭,六柱子过来,说到他家去说点事。
一伟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六柱子家,进屋看见两个老头坐在炕上,一个是老扁担,一个是谢仕广,正围着一个烟笸箩吸烟。见一伟进来,两个老人放下两根烟袋,要下炕以示礼貌,被一伟迎住,一伟也坐在了炕沿上。
“我将一伟请来了,有话你们当面说吧。”六柱子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蹲在地上架火烧水沏茶。
“武队长,请你来是想跟你说说打井的事,行吧?”谢仕广在炕里使劲收了一下盘着的腿,布满角纹的眼睛在煤油灯下定定地看着一伟,小声问。
“您老不用客气,有话尽管说,千万不要有负担。”一伟口气礼貌又诚恳。
老扁担哈哈笑了,说:“老东家,我说啥了,我就觉得武队长跟别的小尕子不一样。我们家六柱子哪有人家武队长的本事啊,棒槌一个,让他传话学舌,我怕他说拧了。你说吧,说好说坏的都没事。
“武队长,你知道在一个新地方落脚,先干什么吗?”谢仕广这才轻松下来,脸上也放出点光,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了一句不着边的话。
“是盖房子吧。” 一伟想都没想回答。
“不是,”谢仕广摇头说,“是打井。这儿方圆十几里,我先后打废了五眼井,有的打了七八丈深都没见水。在农村打口一般的水井都算大事,打机井你可得慎重。”
一伟点头。谢仕广接着说:“水有水脉,我琢磨这地方的水脉很多年了。刚在这里扎营时,就是在沟里取水,第一口井也是在沟里打的,原来也已为沟里有溪水,挖挖就能见水吧?结果是三丈多深,挑一趟水还得爬坡。在这个西山坡打出水来,才有了现在这个村子。你别看村子地势高,山多高水多高。你想浇那片洼地,就在洼地打井,井不一定浅,水也不一定汪。低处打井还要防涝,六二年下大雨,靠下面的好多人家井筒子都灌满了,井壁也泡塌了,只能重新打。我劝你在青年点后面也打一口水井探探,别看那里地势更高,说不定水还真浅。你们青年点的井只有三丈多深,我当时就觉得是个奇迹,只是没往深追水。为把握大些,你先打一口小水井,就像各家吃水的这种,水真汪,井也浅,再大干也不迟。在高处打机井,水往低处流,浇地时也省水。”
一伟起身,握握谢仕广僵硬枯干的手,连说谢谢,然后客气地征询:“明天上午,领我们具体看看吧。”
“中,中啊。”谢仕广连声答应。
“我有点好奇,这个村子多少年了?”
“五十多年了。”
“才五十多年?有点来历吧?”
“这块地早先是王爷家的封地。这山上山下还都是成片的原始林子,民国初年张大帅跟王爷要兵晌,王爷被逼无奈,卖给了我们家。后来闯关东的人多了,家里的一些长工人口也多了,才过这边来伐木开荒。”
“他们老谢家早先家大业大啊,你们想都想不出来有多大,这里只是一个小点,谢家大院在烧锅营子,呵呵,烧锅营子也改名了,现在叫向阳公社。”
“扁担啊,过去那些事,就别说了吧。”
“东家啊,说说也不怕,武队长又不是外人。那回让我在会上说,我不也照实话说了吗?”
“好你个扁担啊,还敢提那事啊,看看你那天都说些啥啊,我在那撅着,都差不点笑得直起腰来。人家程书记是好姑娘,没难为你。”
“哈哈,那天我正要说说你给我起外号的事情呢,还没说就赶我下台了。武队长,过去给东家扛活有句话,什么饭什么活儿,小米饭打仰巴嗑,那意思是小米饭不抗饿,东家给吃小米饭就不好好干活了。干累活东家都给蒸黏豆包吃,黏豆包耐饿。耪地收割的时候,东家派人往地里挑豆包。我最多吃多少?摆了一扁担都吃了啊!哈哈,落下这个混名。”老扁担又提起这事来,都笑起来。
东北做黏豆包的馅是红豆,皮是大黄米面。是一种叫“糜子”谷物去皮,米再磨成面粉,发酵后又黄又粘,红豆烀熟捣烂,二者包在一起,放在锅里的帘上子蒸熟,味道口感没得说,吃过的朋友都知道,用苏子叶垫在下面的粘豆包最好吃。在知青下乡的年代,黏豆包平时是看不见的,只有过年才有。东北农村还有两种黏食,一是黏糕,在帘子上面铺上屉布,灶低下使劲烧火,那里冒气,就往那里撒黄米面,上面再撒上烀好的芸豆,一次性的蒸熟,那热气腾腾的黏糕出锅扑鼻的香。二是黏饼子,里面也放上红豆馅儿,在豆油锅里烙熟,又薄又圆,黄橙橙香喷喷。
(注释:“打仰巴嗑”,方言,仰脸躺着放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