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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赐之名

御赐之名

  “右派”原本是西方政治中沿用的一个指派的术语,偶然间于1957年被上皇又派上了大用场:用来指称数十万被认定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资产階級右派份子人,称为“右派份子”,简称“右派”,当时我还是正在校读书的一个大学生,并且是共青团支书,为响应黨的号召而突然被打为了“右派份子”,当时我还不满二十一岁,不明不白就与这“右派”二字沾上了,二十一年后,说这是“错划”,说来真是有趣,这一错就一辈子也甩不掉这 “右派”二字了,这真是“御赐之名”。

  按大英百科全书的世界通行的解释,“右派份子”是指 “当时在中國要求在中國共產黨领导下实行民主的人”,这些是被中共认为是敌人。表面上说不用法律手段而用解决人民内部矛盾处置(实际是任意作非法处置),并列为“地、富、反、坏、右”的五类份子,加以專政、改造。这是一个倒霉的名字,谁也不想要它,不过百姓们从实际中也有不少人认知是“右派并非坏人”,朋友、熟人们当面是决不称呼它的,只中说“曾举了右手”,或用右手示意一下,或只轻声说一个“右”字,我在这样的屈辱中埋头渡过了艰辛的五年,黨决定对其“ 改造”好了的于以“摘帽,不再视为右派份子”,于1962年未宣布摘了我的右派帽子,我当了五年(21岁26岁)右派份子。

  此后我满以为真的“不再视为右派份子”了,可却还是被称为“摘帽右派”,其处境不仅没有丝毫改善,反而借压缩之名,竟用欺骗之法把我骗回原籍令其自谋生计,这使我感同身受,原来这“摘帽右派”仍是“右派”啊!不过按老百姓中实感“右派并非坏人”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于1966年遇到了爱上我这个“ 摘帽右派”的姑娘,并结婚生子,她还说“下辈子你如果还当右派,我们娘儿仨还愿意跟着你!”(这是最为动人的情话)。在历经长达二十一年的折磨后,于 1978年冬黨又决定:这些人的绝大部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都是被“错划”,他们并不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资产階級右派份子,应给以“改正”,我也属于错划之列,结束了我又当了十六年的(26岁到43岁) “摘帽右派”。

  恢复了工作,又做了教师,当年的难友们都戏称为“五七同胞”、“五七同学”、“五七友人”、“五七难友”、“五七进士”、“丁酉进士”……就是避开这个不祥的“右”字,既然黨也公开决定并一一发文,认定为“错划”,就是说原就不是“右派份子”,是划错了的,这改正后,便与“右派”无关了(正如乘火车时上错了车箱,本是8号车葙的,却上了6号车葙,这时,只要离开6号车葙回到了8号车葙后,便与曾上错了的6号车葙无关了),可这时在官方的意识下又称为“改正右派”,仍叫你离不开“右派”二字,总是要留个羞辱给你,因为这总是一个需要保留并不断制造对立面以供打击与批判用来维持其统治的制度,所以口头上说是改正,其实是没有认真认错下的不得已之为,所以也就没有相应的道歉与赔偿,这样就是在事实上认同了这“改正右派”之说,就这样不明不白(官方禁止,民间却私议)过了近三十年(从43岁到如今七十多岁)的“改正右派”的日子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真像的大量揭开,人们认识到了当年的“右派份子”都是推动社会前进的先知先觉,(大量的即使是错划了的右派,也是当时多有接近右派之言行,并在长达二十多年的坚持中,是多么的不易与坚强,这叫难能可贵),今天的许多有益的言论与举措都比当年的“右派”还“右”,这“右派”二字又成了光荣之语了,大右派章伯钧的女儿章诒和在回忆他父亲的一篇文章中写道:“我希望右派这两个字永远保留下去,它永远属于章伯钧,属于我最亲爱的爸爸。”(这是在得知当局仅仅为了使运动正确一说存在,必须保留几个右派不改,其中又必须有大右派,于是决定对章伯钧不改之后写的),更有大量颂扬右派的文字在海内外广为传播。

  当年官方用这二字意在羞辱,妻子用这两个字意在深爱,而今民间用这二字却意在褒扬了,近日(2008年3月4日)张耀杰在《博克中國》上发《我所尊敬的右派老人》一文中,竟列上了我的名字,使我又公开成了“右派老人”而被“尊敬”,五十多年了,已是风烛残年之人,仍摆不脱这“右派”二字!一辈子也甩不掉这有关这“御赐”之“右派”二字,真有趣。

  作者:贺承业
中国就是一部悬疑连续剧:上集《多难》,下集《兴邦》;都60多年了,上集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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