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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村对大学生的演讲稿:我们只向真理低头(已被封杀)

楼主的不完整,我来补齐:

我的第三个祝福,祝你成为合格的大学生。从古希腊至今,世上的大学都为同一个目的而建立,那就是真理。我母校的前校长江平先生讲过一句话:一生只向真理低头。我很想找人把这句话写下来,挂在我们家的正堂,如果可能,我更想把它挂在中国的每一所大学的门口。
  60几年来,中国的大学多了一些东西,也少了一些东西。多出来的是一些办公室、一些牌匾、一些头衔、一些学生干部模样的人,少的东西就太多了,我曾经这样评论:现在的大学,学术越来越少,权术越来越多;风骨越来越少,媚骨越来越多;大师越来越少,大官越来越多;追求真理的越来越少,追求级别的越来越多;讲道理的越来越少,讲待遇的越来越多。你们知道,每年度都会有一个亚州大学的排名,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科技大学每次都名列前茅,而国内最著名的大学,如清华和北大,似乎从来没挤进过前十名。香港以区区弹丸之地,竟然汇集了那么多优秀的大学,而我们有960万平方公里、14亿人口、几万亿外汇储备,为什么连一所像样的大学都建不起来?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但也很简单,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说,希望各位可以深思。

  当我们谈到真理这个词,必须明白:真理不为任何人、任何机构而存在,它就在那里,可以被发现,但永远不能被发明。真理这个词与金钱无关,与政治无关,与意识形态无关,与谁上台谁下台都无关,有些人一旦上台就迫不及待发明真理,这些所谓的“真理”,或许会传诵一时,但长久看来,必将成为历史的笑话。

  中国有两种生活:一种是“吾爱真理,但更爱领导”,另一种相反,“吾爱领导,但吾更爱真理”,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学生,你必须做出选择,而且应该站在真理一方。你可以尊敬领导,但应该更尊敬真理,在未来的日子,你或许会为了某种原因曲从于某些人、某些组织,但至少心里应该明白:真理是香的,而领导和组织只是闻起来香。

  前些日子有大学教授宣称,如果他的学生毕业之后赚不到四千万,就不要回来见他。这就是中国大学衰落的原因。

  前些日子曾有大学老师在课堂上讲过几句不合时宜的话,结果被学生举报,说他反党反社会主义。这是中国大学衰落的另一个原因。

  我说过,真理是香的,而金钱就是臭的,至少没那么香。政治比钱更臭,特别是某种与人类为敌的政治,简直是臭不可闻。

  做一名合格的大学生,你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大文豪萧伯纳写过一个剧本叫《巴巴拉少校》,剧中有个富二代叫斯蒂芬,和大多数中国的富二代差不多,这个斯蒂芬终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有一天他爸爸教训他,说你天天这么游荡不行啊,一无所长,将来怎么办?斯蒂芬回答:我的长处在于能够明辨是非。他爸爸听到这话大为生气,说明辨是非是世上最难的事,科学家和哲学家终生思考,也未必能够得出什么结论。你这么一个东西,凭什么就能明辨是非?

  这话没错,明辨是非确实不容易。特别是在某些国家,有些人活一辈子也未必能够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还有许多大学教授自己就很糊涂,比如北京大学那位著名的孔教授,按他的话说,北朝鲜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度,金氏父子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政治家。为了嘉奖他的言行,我决定把他送到朝鲜去,据我所知,那里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还有三分之二的家庭在挨饿,希望孔教授可以在那里成功减肥。

  身为21世纪的中国大学生,你应该明白,哪些话是对的,哪些则是混蛋话。对此有个基本判断:如果某个观点不介意与人讨论,也不怕被人质疑,它多半就是真的。如果某个观点宣称自己是唯一真理,并且拒绝讨论、拒绝批评,肯定就是混蛋话。这世上有许多书,有些书教人以智慧,有些书只会让人更愚蠢,包括我们的教科书,特别是与文史哲有关的部分,其中有三分之一是谎言,三分之一是广告,另外三分之一是被审核过的事实。对此也有个基本判断:在自然科学领域,我们只应该关心数字和定理那部分,比如北朝鲜的数学教科书:3个敬爱金日成大元帅的男孩,加上4个敬爱金日成大元帅的女孩,一共有几个孩子?标准答案是:7个敬爱金日成大元帅的孩子。对这样的问题,我们只应该记住3+4=7,至于尊不尊敬,那就去他妈的;在社会科学领域,我们知道,关于人类社会和历史,从来都有很多种解读方式,如果某种方式宣称自己是唯一真理,你就应该对之表示怀疑,并且尽可能地多读些书,多了解一些别的观点,然后回过头来验证其是否准确。

  这也是明辨是非为什么困难的原因:如果长期只能听到一种声音,你就会被这种声音催眠,并且无条件地相信它、服从它,甚至崇拜它。我曾经在传销团伙卧底,深知其力量之大,也深知其邪恶。我最近读过一本描述北朝鲜的书,叫《我们最幸福》,据书中所记,北朝鲜此时正在经历饥荒,百万人饿死,百万人营养不良,可有些人依然相信,虽然我们很饿,可是中国人、韩国人比我们更饿;另外一些人则相信,我们之所以挨饿,是因为我们要把粮食省下来,等到朝鲜统一之时,好帮助那些比我们更饿的韩国人;而所有的人都相信:北朝鲜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度,北朝鲜国民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作为合格的大学生,你应该对此有所警惕,你可以身在朝鲜,但你的心、你的精神,应当在朝鲜之外。

  做一名合格的大学生,你应该有一颗怀疑之心、一双苛刻的眼,还要有批判的精神。我们知道,世上的智慧都因怀疑而生,而在学术上,只有苛刻地审视,才可能接近真理。你应该为中华民族的文化感到自豪,我们有伟大的汉字,有伟大的中餐,有美丽的旗袍,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能发明出臭豆腐。可是你也必须看到,近一两百年来,中国人对科学、文学、艺术和学术几乎没什么贡献,我们输出的,除了廉价商品,依然是麻将、阴谋,以及形形色色西装革履的官员。有位德国导游长期接待中国官员,发现有两个地方是他们必去的,一是卡尔.马克思的故居,另一个就是德国的红灯区。这大概能够说明他们的精神世界有多么丰富,除了意识形态,居然还有剩下的东西:性。

  30多年来中国建造了无数高楼,可是精神世界的高楼,连地基都没打好。我们最近常听到几个词:复兴、崛起、强大,事实上,一个民族的强大绝不仅是GDP的强大,更要看其在精神领域有多少发明创造。哲学家谢林评价歌德:只要他还活着,德意志就不会孤独,不会贫穷。而如果没有歌德这样的人,没有思想和艺术上的杰作,所谓复兴和崛起就只是一句空话,建再多高楼,修再多机场,也只不过是一片高楼与机场的荒漠而已。古人有一句话: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而事实上,自从孔子死后,或者更近一些,自从上个世纪的先贤们纷纷谢世之后,中国就迎来了一个学术上的寒冬,极为漫长,也极为孤独,长达半个多世纪。不过我们已经看到曙光了,因为有些人正在努力,也因为有在座的各位。

  在座各位大多都是外地同学,在来北京的路上,你们已经见识了这个社会的一部分。我要说,你们很幸运,能够生在这个时代,几千年来,人类社会从没像现在这样繁荣,人类文明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发达,你们享受着文明的成果,也希望你们能对文明做出贡献,大导演伯格曼曾经说过一段话:我的梦想就是古代的一个传说。大教堂倒塌了,人们聚集一处,建造了更为辉煌的教堂,教堂落成后,这些人就离开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伯格曼说的教堂,其实就是人类的文明大厦,它之所以辉煌壮丽,是因为许多人都曾参与建造,而且有更多人正准备参与建造。

  我还要说,你们很不幸,居然生在了这个时代,与地沟油、毒奶粉、躲猫猫和各种强拆、血拆为伍,你们听过许多丑闻、黑幕,你们知道一个词叫“潜规则”,它的核心内容是金钱、权力,甚至是性,在座的某人或许正准备身体力行之。最耀眼的可能就是最肮脏的,最纯洁的可能就是最龌龊的,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人们说:这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世界,这话不对,这世界并非没有底线,它以你我为底线。如果你抱怨世界的败坏,请先问问自己:我能做些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我说过,这世界之所以变坏,往往是因为我们没去想怎样让它变好。如果你对这世界不满,也请你相信,有一个更好的世界就在不远之处,要到达那里,只需要我们每个人变好一点点。

  太平天国时期,美国传教士密迪乐来到中国,他看到了战争、灾荒和种种匪夷所思的苦难,然后做出诊断:中国最需要的不是现代科技,而是基础文明。150年后,我们用上了IPHONE,听上了MP4,我们有全世界最快的互联网,可是我们最需要的,依然是那个东西:基础文明。所谓基础文明,指的就是契约精神、权利意识,还有对民主政治和个人自由的理解,这些东西现在称为普世价值,意思就是,每个人都该懂得,除非你还是个野蛮人。

  在演讲的最后,我想讲一个朋友的故事。这位朋友曾经在一家单位供职,特别想当个部门经理,可领导就是不肯提拔他,这位朋友日夜为此烦恼。终于有一天,领导良心发现了,晋升的文件发到了这位朋友手里,他看了很久,突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问自己:难道我日思夜梦、孜孜以求的就是这么一张纸?这又有什么意思?想了一夜,他决定辞职,然后到丽江租了一个小院,在那里生活了整整一年。院中有一棵梨树,到梨树开花的时节,他就会搬一把躺椅,沏一壶茶,拿一本以前来不及读的书,喝两口茶,读几页书,有时会睡上一会儿,睡醒之后就会看见,雪白的梨花一朵朵落到他的书中。

  很多年之后,在座的各位会有各种各样的造化,有的会成为高官,有的会成为巨富,有些人会成为大学者,一定也会有人早死。不管你活在哪一种人生中,你都会经历这样的时刻:觉得自己不够幸福,可是又不知如何改变。我想原因就在于少了这样的“梨花一瞬”,你需要一段悠闲的时间,去品茶,去读书,或者什么都不做,只需要一个黄昏,看梨花如何从身边飘落。这就是我开头的那句话:如果你想幸福,仅有钱是不够的,你需要活在某种文明之中。
牢头狱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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