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做论文那时,我的指导老师谭教授是一位大忙人,有时实在抽不出空,就直接把我叫到诊室做帮手,忙的时候我可以参与实践一下,闲的时候就请教他论文的事,对此我乐此不疲。学医跟其它科目不一样,即便是大师级的人物,也要保持一定时间活跃在基层一线,否则临时上台很容易失去手感。
一天,来了一个年轻的男病人,在烈日炎炎的盛夏,他居然还身着厚厚实实的夹克。此人往患者椅子上一坐,就长叹一声气,面如死灰,眼神暗淡。原来,他名叫陈东,是国内一个石油公司的员工,春节前从公司援建非洲的一个项目工地上回来后,就得了严重的怪病。
“经常发烧、感冒,动不动就生病,浑身无力,体重下降,吃什么药也不好。要知道,我读大学时可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啊!更可怕的是,你看……”陈东一把拉开夹克,捞起里面的内衣,只见他的胸口和上腹部长着一个个的红斑,一看就知道是病毒感染。“还有这,口腔溃疡很厉害。”他伸出舌头,我看到他的舌头上长满了脓疮,大如扭扣,小如针尖。
谭教授皱了皱眉头,示意我戴上口罩和手套,给他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末了,看着陈东的眼睛,问他:“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在非洲是否有特别的经历?”
陈东一愣,随即低下脑袋,低声地回答:“是的,那不是我故意的……”
原来,陈东石油大学毕业后,告别了相恋多年的女友,只身到苏丹参与了一个中国的石油开发项目。在非洲,浓厚的异国情调和热带原始风情使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每到周末和假期,他最热衷的事就是步行穿越丛林和沙漠,进行野外探险。
一月份的一个星期日,陈东按照计划,徒步探索东北部的小苏丹森林。他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清晨跟同事告别了一声就上路了。没想到,这个小苏丹森林从地图上看上去,面积并不大,但是地形十分复杂,处于原始状态。陈东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一直到下午还没有转出来。
这时,他身上带的饮用水已经喝完了,强烈的体力消耗使他口渴如焚,幸而,他掌握了一定的野外生存技巧。他从背包里拿出防身匕首,找到了一棵数人也合抱不过来的大树,在树皮上凿了个洞,里面立即流出青色的树液。陈东立即把嘴凑上去,饥渴地吸喝起来,略带粘稠的树液进入他的腹中,他顿时觉得身体里恢复了生机。但是,这树液的口感并不好,味带酸苦,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臭味。
陈东喝够之后,正准备赶路,这时他无意中一抬头,看到树上系着两根麻绳,他的脸刷的就白了,觉得浑身冰冷。陈东在非洲生活了将近一年,知道当地有树葬的风俗,某些部落中人死亡之后,会找到一些大树,在树干上挖一个洞,将死尸填进树干中,然后再将树皮重新植上。用于树葬的树一、两年后就会恢复正常生长,唯一的标记就是族人在树干上系的两根麻绳。
陈东顿时感到喉头作呕,腹中隐隐作痛,但是急于赶路,心里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继续往回走,陈东渐渐觉得身体里正升起一股强烈的欲火,从他的下身往上焚烧,从未有过的冲动让他无比难受。恰巧在此时,一个浑身裸体的非洲女人从一片树林里走出来,面带期许地对着他笑, 陈东再也控制不住了,脱光衣服就向她扑了过去,两个人就滚抱着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难以名状的快感从陈东身体里喷射而出,他渐渐地恢复了理性。这时,他睁开眼睛一看,抱在自己怀里的哪里是什么非洲女人,竟然是一头呲牙咧嘴的母非洲大猩猩,此刻,它正爱恋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难舍呢。
陈东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就跑,脑子里几乎就要崩溃了。回到驻地不久,他的身体就渐渐发病,到春天放探亲假时,已经非常严重了。
谭教授听完,神情严肃地问他:“小伙子,你在国外的时候,可曾听过一种叫做‘艾滋病’的新病种吗?”
陈东睁大双眼,抗拒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一直都非常自爱,不可能得这种病。”
谭教授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艾滋病英文名叫‘AIDS’,其实科学家早已经知道它的发病诱因,但是出于伦理观念,一直没有把真实的原因对外公布。‘AIDS’其实是几个英文单词的缩写。”他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母:“‘A’,就是英文‘APE’,类人猿的意思;‘I’,就是英文中的‘我’,‘DS’就是英文‘DISEASE’的缩写,疾病的意思。这个病,目前还没有药物可以医治。”
陈东不幸成为我国第一位被发现的艾滋病患者,并于半年后医治无效死亡,死时年仅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