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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文猛推】方绍伟:中国政治为什么还没有崩溃?——“腐败有能论”与“加速溃败论”

【强文猛推】方绍伟:中国政治为什么还没有崩溃?——“腐败有能论”与“加速溃败论”

文章颇长,边看边思考,更加考验耐性!


首先声明,我对其中许多观点都持保留意见


这篇文章在1984BBS组里已经吵翻天了


 


作者:方绍伟   发布时间:2010-3-31 10:38:17  


 


    八年前,社科院经济学教授樊纲写了一篇“中国经济为什么还没有崩溃?”的文章,近日,清华大学社会学教授孙立平则发表了2009年写的一篇叫“中国社会正在加速走向溃败”的文章。在网上,樊纲的文章无人问津,孙立平的文章却洛阳纸贵、转载纷纷,为什么?是社会学家的敏锐和相比之下经济学家的麻木吗?为什么对中国社会大唱悲歌的文章近来又开始特别受追捧?



  我在另一个地方说过:中国当前的主要矛盾是群众日益增长的发泄的需要和政府不断下降的排泄的供给之间的矛盾。话音刚落,马上有人反对,认为可以说“中国当前的主要矛盾是群众日益增长的智商和官员不断下降的道德之间的矛盾”(“智商-道德矛盾论”),却不能由此推出“发泄-排泄矛盾论”。因为“百姓通过血淋淋的比较觉醒之后主要不是为了发泄了事,而是为了摆正他们为什么需要政府和官员、以及需要政府和官员为他们提供什么样的公共服务,他们通过不懈的抗争想要回的是本属于他们的基本权利”。



  这个评论表面无可厚非,但“发泄-排泄矛盾论”却绝不是说说而已,因为各种社会制度的差别,归根到底可以归结到解决“发泄-排泄矛盾” 的程度差别;专政制度把重点放在“控制发泄”上,民主制度则把重点放在“疏通排泄”上。“要回权利”的说法所参照的现代民主,本质上就是一种“全程解气型的制度”,它所满足的是人性中非要把气撒到无处可撒地步的需求,自治和自我选择的西方民主,满足的正是这种既有人性合理性、又有人性悲劣性的需求。合理性在于民众要一个问责的政府,悲劣性则在于过度解气会引致“负外部效应”。



  当下的中国当然是从“控制发泄”的专政制度演变而来的,现在的问题是,经过了三十年的成绩斐然的改革之后,为什么中国人的怨气似乎不是小了而是反而更大了,以至于出现了“中国社会正在加速走向溃败”的哀叹?难道中国人日子改善之后想要更好的日子想疯了吗?



  当然不是。福利经济学的原理告诉我们,人是一个以“相对福利”为转移的社会动物,当大家都一样穷的时候,谁人的气都不会太大,而当大家都好起来、一部分人却好得比另一部分人更多更快时,有些人的气就开始不顺了,“绝对福利改善”就开始被“相对幸福感”给压垮了。人类的“公平观念”就是来源于人的相对幸福感。在人类的情感中,“憎恨”偏偏又是比“恐惧”更加易燃易爆的危险品,这就是为什么政府再压制,所能产生的“恐惧”无论如何也抵不过 “憎恨”的爆发力。而当人们没有比网络更好的发泄工具时,“网络发泄文化”和“网络轰动效应”就进入了“中国特色”的家族。但网络发泄毕竟只是“虚拟发泄”,聪明的统治者必须提供比“虚拟发泄”更好的办法才行,连“虚拟发泄”都要压制当然是愚蠢透顶的。



  一部分中国人现在又“憎恨”什么呢?现代政治学的解释一样直截了当:现代化点燃了人们的期望,期望急速转化成大规模的社会动员与参与,而协调这种大规模能量的制度安排往往又无法同步跟进,于是挫折和憎恨便同样急速地蔓延,以至于出现了“一方面是社会经济的空前发展,而另一方面却是社会不满的一触即发”这样的矛盾景象。这就是说,这个“憎恨”可以是“憎恨一切”,“憎恨的形式”比“憎恨的内容”更能体现“憎恨”的本质。



  但孙立平的“社会加速溃败论”把“憎恨”的矛头指向了“权贵资本主义”。孙立平认为,“社会动荡是指严重的社会冲突会威胁政权和制度的基本框架,而社会溃败则是社会肌体的细胞坏死,机能失效”。“社会动荡的反面是社会稳定,社会溃败的反面是社会健康。……由于思路错误,‘维护稳定’的种种措施导致使社会健康化的变革无法进行,结果是进一步加剧社会的溃败”。



  现在,“对中国社会最大的威胁可能不是社会动荡,而是社会溃败。……社会的溃败首先表现在权力的失控,腐败不过是其外在的表现。……在此之前,尽管外部约束是缺乏的,但内部约束是相对有效的;……地方性权力、部门性权力已经成为既无上面约束,又无下面监督,同时还缺少左右制衡的力量,这意味着国家权力的碎片化;官员不能负责任地进行工作,为保官升官不惜牺牲体制利益(不要说社会利益了)。……这种社会的溃败蔓延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潜规则盛行于社会,……社会底线失守,道德沦丧;强势利益集团已经肆无忌惮,社会生活西西里化趋势出现;利益集团的肆无忌惮,对社会公平正义造成严重侵蚀; 职业操守和职业道德的丧失是相当普遍的现象;整个社会的信息系统已经高度失真,统计数据的弄虚作假代表了体制性的对信息的扭曲。‘村骗乡,乡骗县,一直骗到国务院’,几乎可以说是比官方统计数据还可靠的现实。……社会认同和社会向心力在急剧流失。……心理的疏离是结构性疏离的反射”。



  因此,“社会失去进行长远思维的能力。在权贵资本主义上形成的既得利益集团又过于注重眼前,既无古代帝王对子孙后代的责任,又有无贵族的超脱和超越精神。在我们的社会中,一种倾向,即短期问题夸大症与长期行为麻木症并存。对于所有眼前遇到的问题,无一不草木皆兵;而对于关乎子孙后代、社会长远发展的问题,则一概视而不见。今朝有酒今朝醉,成为一种体制性行为。在资源和环境问题上的竭泽而渔,在体制的弊病上能拖就拖”。



  孙立平把话挑明了说:“维护既得利益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而我们社会把精力和资源过多地用到了这个地方。为了维护既得利益,不得不压制言论自由。可以想想,为了压制那些言论,我们用了多少的精力和资源?为了维护既得利益,就不得不千方百计想绕过民主这个坎儿。可以想想,为了不民主我们费了多大的劲儿,编造了多少理由和理论。为了维护既得利益,我们就不得不压制民众正当的利益表达,于是酿出了多少群体性事件,为了解决群体性事件就花费了多大的精力?为了维护既得利益,很多在其他国家行之有效的反腐败措施我们都不敢采用,为此我们不得不使用那些笨拙而无效的运动型办法,为此又浪费了多少的资源和精力?须知,要同时实现既得利益最大化和维护社会的正常运行这两个目标,是一件相当困难和费力的事情。因此,我们这个体制是很累的,管理者也是很累的,从体制到管理者的心理负担都很重。更重要的是,为了维护既得利益,我们这个社会要付出更深远的代价。



  比如,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批普适价值?是普适价值中的什么让我们大动肝火?说穿了无非是民主自由,因为民主自由威胁既得利益。但直接批民主自由又不好听,只能拿普适价值说事了。但在信仰尽失、道德沦落的今天,连普适的价值也成了批判的对象,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但为了既得利益,又不得不如此。……改革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开始成为财富掠夺的战争,改革的共识已经基本破灭,改革的动力已经基本丧失。原因何在?就在于改革已经受制于既有的既得利益框架,即使是真正开明的改革者也无法摆脱这种制约”。



  孙立平的结论是自由派的老生常谈,但他的分析却代表了中国自由派的较高水平。只是,尽管他从于建嵘的“社会动荡”更进一步深入到“社会溃败”问题,但他与说“没有全球化,中国就是北朝鲜;没有低人权,中国就是东欧”的秦晖一样存在明显的认识盲点。



  孙立平到底要表达什么呢?归结起来无非两句话:“中国快完了”,“这回真的不同了”。前几年从美国高呼“中国即将崩溃”的章家敦说的也是这两句话,而且实际上,从1990年开始的崩溃论者说的都是这两句话。当高喊“狼来啦”的“小孩”多起来时,许多不满现实的人确实也跟着同感“中国快完了”,更加准确的说,这些人让毫无“恐惧”的“憎恨”化成了一个“中国快完了”的愿望,然后开始祥林嫂式地重复起来。问题是,“中国快完了”的日期为什么被一推再推呢?难道是传说中的“政党统治七十年定律”还没到期?到底是现实存在自由派所说的问题,还是自由派的愿望存在由“憎恨”引出的情绪问题?



  实际上,我上面的大段引用表明我非常同情孙立平对中国现实的分析,但由于这种分析存在一个严重的漏洞,他所开出的“民主自由”或“多党民主”的药方就大有问题。



  我们可以回顾一下中国的历史,每一个专制王朝的“溃败”都是什么引起的呢?历史学家給出过各种五花八门的答案,但比较共同的一点是: “统治者上层”出了问题。出什么问题呢?统治者的“德能”出了问题。历代的“治世”无一不是因为有“贤君明主”,而“乱世”则无一不是因为存在“昏君庸主”。统治者的“德能”又为什么老出问题呢?答案自然在“家族统治制度”本身。



  家族继承能够克服个人的有限寿命,但从中国的秦始皇开始,代代相传以致千秋万代,一直只是一场春秋大梦。尽管暴力、宗教和意识形态能有助于政权的稳定,但几代人里出一个孬种,政权就危在旦夕了,这就是绝对君主制里所谓的“基因悲剧”。“基因悲剧”正是中国历史上“朝代轮回”的关键内因,也是制度近似的现代独裁制不能长久稳定的关键内因。



  我们知道,北朝鲜有朝鲜劳动党的“金氏王朝”(金日成—金正日—金正云),古巴有古巴共产党的“卡斯特罗王朝”(菲德尔·卡斯特罗—劳尔·卡斯特罗)。如果中国现在依然是古巴、北朝鲜那样的“家族政党制”,秦晖所说的“没有全球化,中国就是北朝鲜”就完全成立。孙立平也类似地说“改革是沾了开放的光”,可是,他忘了进一步想,开放又是沾了什么的光呢?这是个极其关键的一问,这一问当然就问出了毛泽东到邓小平的大过渡。这个大过渡的本质是什么呢?还是那个“贤君明主”问题吗?既是,又不是。



  自由派是不喜欢“贤君明主”的,自由派要的是“制度”或“多党轮流坐庄”的制度。可如果你没有当年中共推翻国民党的能耐,你现在就只能盯着中共的制度。问题就出在这,孙立平象秦晖一样接近于认为“没有全球化,中国就是北朝鲜”,就是说,中国表面上不是“家族政党制”,但实质上还是“一党独裁制”。认识的差别就出在这,自由派的“制度主义”出了“逻辑不彻底”的大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毛邓大过渡”的本质不是别的,是“一党独裁制”或“现代独裁制”向“一党立宪制”的过渡。这个“立宪”现在当然还没有走到“分权制衡”的地步,但中共的“家族独裁”性质本来就很弱,毛泽东时代的“个人独裁”性质则由于邓小平的“制度化理念”而发生质变,并在 2002-2004年的“江胡交接”中完全实现。自由派不是看不见中共的“制度变迁”,而是“视而不见”这种变迁。这种变迁的意义当然不仅仅是中共历史上 “和平与制度化”的权力交接,而且是这种交接所包含的“限任化、非私人化、全民开放化、制度化”的政党法治变革。这个“政党四化发展”就是“一党立宪制” 的开始,其中的“限任化”包含了明确的年龄、任期、年限等方面的制度化内容,具有明显的“立宪”性质。



  当然,这种立宪不是自由派所希望的多党立宪,其实质仍是“一党统治”,但在学术上我们没必要因为某种“憎恨情绪”而否定中共的立宪发展。要特别注意的是,这个“一党立宪”不是我希望或我主张的“一党立宪”,而是我观察到的正在发生的“一党立宪”。我这里只涉及“事实判断”,不涉及“价值判断”,更不涉及“价值主张”。



  中共的“政党四化发展”一方面克服了置苏共模式于死地的“勃列日涅夫陷阱”,另一方面又克服了中国历史上家族统治的“基因悲剧”,“统治者上层”出问题的“历史恶性循环”最终被“一党立宪制”打破了。还要注意的是,中共的“阶梯式接班制度”与“条块代表式的集体领导”和“军委主席制度” 巧妙地交织在一起,它既能有效地选拔出较具“德能”的领袖,也有利于防止出现“戈尔巴乔夫”式的人物。当然,中共的新体制能否真的占尽“优越性”仍有待时间的检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新体制使中央的制度权威更大更巩固了,1994年的分税制则进一步强化了中央的财力,地方如若有人胆敢再跟中央叫板,陈良宇就是榜样。



  中共的新体制的确也强化了中国传统的“官本位”,政府费用占国民收入居高不下的比例就很好地表明了这一点。可孙立平所说的改革之前, “尽管外部约束是缺乏的,但内部约束是相对有效的”确实是判断有误。事实是,中共的纪检和司法在不断地强化,内部约束依然是相对有效的。“权贵资本主义” 的横行,实际上反映的并不完全是中共“内部约束的有效性”,它主要反映的是中共新体制的“政治单一制”和“财政联邦制”特征上的“内在制度矛盾”。“内部约束失效”的判断是对“中央制度权威”的误读,更是对中国“政治经济内在矛盾”的误读。



  这个“双重误读”的结论必然是,中国现政府已经同它的历史前驱一样“腐败无能”、“病入膏肓”了,所以就是“中国快完了”,“这回真的不同了”。我观察到的现实却是,中国现政府不是“腐败无能”,而是“腐败有能”,而且中央高层的腐败比地方和部委要低得多。中央为什么会比地方部委更廉洁呢?中国的“政治经济内在矛盾”又是什么呢。



  中央的相对廉洁我已经在“产权国家论”里作了分析(涉及“产权责任”和“强核心效应”),这里不再重复,下面只概要地分析一下中国的“政治经济内在矛盾”。



  首先,我们应该把“权力市场化”的“权贵资本主义”放在一种国际视野之中。这里要借用美国政治学家迈克尔·约翰斯顿于1997年提出、并于2004年在《腐败症候群》一书和2009年的新作中展开运用的“精英-机会分析框架”(我在别的场合从宏观和微观两方面延伸了这个“中观性质”的框架)。这个框架涉及“精英可接触性”和“政治经济机会”的分析,它认为“精英独立性-可接触性”和“政治-经济机会”一但出现失衡,“权贵资本主义”就会产生。



  在西方发达国家(美国),精英的可接触性超过其独立性、经济机会多于政治机会;在这种“权势市场型”中,私人利益集团力量强大,政治精英很容易受到合法捐赠或非法贿赂的双重腐蚀。在新兴民主国家中(印度),精英的可接触性高,政治机会的充裕,但经济机会却相对不足,这使得精英的地位易受外力和裙带关系影响,“分权切割式的寻租”就加剧了精英的短期行为和腐败倾向。在传统专制国家(缅甸),精英垄断了政治经济竞争,裙带关系盛行,腐败呈现出“独裁式寻租”的倾向。



  中国的情况有所不同,政治精英一般通过控制政治门路来获得经济利益,充裕的经济机会又使竞争政治权力的利益集团呈现多元化的趋势,这是一种以“官僚权贵”为特点的“集权主导型寻租”。“不让有钱的人有势,不让有权的人捞钱”恰恰不是这种类型的制度逻辑。



  如果更进一步分析,我们会发现中国的“权贵资本主义”反映的是“政治单一制”和“财政联邦制”结合下的“内在制度矛盾”。这个矛盾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中央要集中和扩大财权,却对地方预算外和非预算项目严加控制,这当然是实现不了的。中央要在民生开支上甩包袱,又对地方分权让权不足,这当然也是实现不了的。中央要信任地方官员“为官一方”,又要对地方官员进行严密的控制,这是鱼和熊掌的两难。中央要地方发展经济,又不给地方的积极性和灵活性,这又是鱼和熊掌的两难。中央要改革开放多元发展,又要解决多元化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隐蔽信息与隐蔽行为);中央依靠经济绩效和政治关系驱动的 “政治升迁”,又要地方官员避免地方主义和短期行为;中央要地方保证社会稳定,又在土地产权、人员流动、问责权利等方面控制过紧;中央要地方官员保持政治忠诚,又要限制地方官员中“关系型文化”的滥用;等等等等。



  在这些“跑和吃草”的矛盾中,中央只能由着地方“既跑又吃草”,然后端着枪“专打出头鸟”,以解决信息不对称带来的高“交易费用”问题。表面看上去是“内部约束失效”,实际上却是省费用减负荷的招数。腐败不利于发展,但腐败有时确实是发展的润滑剂。但是,更深一层的矛盾是,“一党立宪制”对“分权制衡”和“民主问责”所包含的“多党自由化”不确定后果充满了顾虑,而“问责制衡”到“多党自由化”也确实只有一步之遥。



  这种“僵局”是否存在“可持续性”呢?当然存在,一方面是因为世界各种类型的“权贵资本主义”都使各国“带病运行”,无病运行的资本主义本身根本就不存在,“多党自由化”只能改变“权贵资本主义”的类型,却根本无法彻底消灭“权贵资本主义”本身;另一方面是,中共还有“摸着石头过河”的 “邓氏高招”,“问责制衡”依然是中共高层在“内部约束”上信息严重不对称时“不得不”使用的办法;另外,中共的合法性资源并没有因少数自由派的鼓噪而彻底丧失,中央的制度权威也没有因少数自由派的“视而不见”而下降。还有,中共对知识分子的“分化利用”实际上也是卓有成效的,多少人进入了类似“法案起草”的工作岗位之后,都由衷地提高了参与感、荣誉感和更加重要的“政府不易”之感。



  不可否认,中国的问题非常多,你如果注意观察对比,你还会发现中国人的所谓“劣根性”也特别明显。“在中国大概最不难找到的东西,就是问题。而且中国的问题还特别复杂”(樊纲)。这是因为中国正处于一个“十足的风暴”之中:国内方面是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转变,从专制的“家族政治”向立宪的“政党政治”的转变;国际方面是新一轮的全球化浪潮,产业革命向信息化的转变,以及各种文明更加凸现自身特性的世界文化的大融合。



  中国现存的具体问题包括:权贵腐败严重;银行系统和国有企业效率低下;失业和贫富差距扩大;侵犯知识产权和假冒伪劣泛滥;住房医疗教育危机;社会风气低下;犯罪活动猖獗;群体事件和社会动荡加剧;环境污染严重;易受国际经济震荡的损害等等。如果你愿意,这个清单还可以不断列下去(如矿难不断)。



  如果你只想看坏消息,只关注中国坏的一面,你会非常逻辑地从你想看到的坏消息中得出“一切不可持续”和“中国快要崩溃”的结论,正如你只关注中国好的一面(如GDP跃居世界第二,人均收入从落后到远远超过印度,城市化规模和速度史无前例,等等),就会非常逻辑地从你想看到的好消息中得出 “中国正在崛起”的结论一样。



  可是,在崩溃论预言一浪高于一浪时,中国政府依然还没有崩溃,就一定是另有原因。而这个原因一定与中国政府做对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有关。你可以说这件事情就是“改革开放”、“发展经济”、“关注民生”等等,我认为这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不是别的,是“一党立宪”。“一党立宪”是三十年来中共做的使中国政府依然还没有崩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人是一个“相对福利化”的社会动物,也是一个“兴奋边际化”的社会动物。“兴奋边际化”说的是,人是健忘的,人的兴奋点是会随着“刺激循环周期”而推移的,今天看上去会死人出大事的“权贵资本主义”,明天就会变成少见多怪的“权贵资本主义”的一种;兴奋点天天有,每天都会有够刺激的事发生。“多党自由化”的愿望是可以保存,但“权贵资本主义”的发泄却是自由派的“憎恨”使然。它注定是老调重弹,与前几年章家敦的“中国崩溃论”不可能有本质的区别,而且这种论调今后必定还会再现,不同之处只在于,当他们又说出“这回真的不一样了”时,那个“不一样”还是那个一样的耸人听闻但却情景置换的故事。



  太阳底下不会有什么新鲜事,面对这样一些老生常谈,我们可以时不时地扪心自问:如果崩溃论者施放的四面楚歌确非危言耸听,如果崩溃论者绘声绘色的“燃油之湖”也非杯弓蛇影,那么,从1990年到20年后的今天,中国政治为什么还没有崩溃?



  老百姓确实容易经常被“憎恨”烧昏头脑,但如果知识分子也经常被“憎恨”烧昏头脑的话,中国可真的“快完了”。那些动不动就“中国崩溃”的人,当心把自己的精神弄崩溃了。新左派的愿望可能祸国,但自由派的愿望则足以殃民。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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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苇航:方绍伟:人性的、太人性的……

《多党民主是个坏东西》之后,方绍伟先生应天则所所长盛洪先生所邀,发表《方绍伟:幻想化解不了多党民主的悲剧》一篇论述,进一步阐述多党民主是坏东西。从方绍伟先生这两篇文章内容看,方绍伟先生在民主基本认识上正在故意把民主问题引向一个附加先定词的危险境地。
从多党民主出发,探讨民主问题与多党制败德一样,将把人们引向一个败德的讨论。
方绍伟先生不是从民主的角度叙述多党民主,而是从多党制民主的角度对民主加以界定。这种逻辑上的本末倒置,并不符合方绍伟先生的学识背景,我真的怀疑他是故意所为。
像所探讨所有的文明观念一样,要探讨多党民主或一党民主,对民主的认识是一个基本前提。
1、民主不是建立在人性的假设之上,民主建立在人权的共享之上
在“多党民主是个坏东西”这个访谈中,方绍伟先生说:
民主的问题不是“确有诸多缺陷”的问题。是从人类文明发展史透视民主的“未为人知的本质”的
基础上,我才得出“民主是个坏东西”这个结论的。
在“幻想化解不了多党民主的悲剧”一文中方绍伟先生继续阐述说:
这里要讨论的民主的本来面目,是一般理论常识之外的、大家都还没有看到的那个民主。这里的讨论强调“实证至上”,我关心的是“人性和人性之上的民主制度”到底“是什么”。
方绍伟先生说,他要“讨论的民主的本来面目,是一般理论常识之外的、大家都还没有看到的那个民主”,在方绍伟先生看来,这个民主的本来面目是“人性和人性之上的民主制度”,民主是“未为人知的本质”。
原来,方绍伟先生在中国一些大学走了一圈,它所谈的民主还是大家没看到的民主。也许,由于某种未为人知的原因,方绍伟先生没有看到,然而我看到了。我就从方绍伟先生身上真切的看到:
方绍伟先生在中国大骂包括美国在内的国家的多党制民主是坏东西,否定了美国的多党制度。尽管他涉嫌诽谤美国政治制度,他安然的从中国飞回芝加哥,在他的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继续做他的芝加哥“制度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继续写他的《多党民主的悲剧》!而美国没有什么人公诉他,审判他,判他颠覆国家政权。
方绍伟先生享受着这个民主,可以无所恐惧的否定他所在国家的多党民主制度。它无需探讨民主在“一般常识理论”之内的意义,所以他把目光转向一般理论常识之外的、大家都还没有看到的那个民主。
方绍伟先生,你有学术自由权力按你的理解去探讨。你的国家不会干涉你,我也不会干涉你。
在国内外政治学领域,的确有很多学者在探讨民主的深层次根源。有一种理论把民主的根源最终引向基督教,从而把民主的理解引向人性。方绍伟先生不过以此为出发点,从政治伦理学关于民主的人性假设来审视民主。民主的人性基础也许是一个漂亮或不漂亮的政治伦理学理论,它进入方绍伟先生学术视野,是方先生探讨一般理论常识之外的、大家都还没有看到的那个民主的民主本来面目的批判性起点。但是,我在这里要告诉方绍伟先生,这不过是关于民主观念假设中的一种。你可以批判它,但是你要明白你批判的仅仅是民主的人性假设的观念,你无法籍此完成对民主本身的批判。
让政治伦理学家去探讨民主的观念假设问题吧,让方绍伟先生去批判民主的人性假设的政治伦理学观念吧,那是他的自由。
在我的字典里(在中国更多追求民主的人的民主字典里),民主无需建立在任何伦理学的假设上。正如民主未经政治伦理学的实证就建立起来一样。
政治伦理学关于民主的人性假设,仅仅是对民主的一种后天解释,在这种解释出现之前民主造就成为民主的那个样子。按着马克思的解释,人类早在氏族时代就在氏族组织中实践着民主原则!
对追求民主——而不是把民主作为学术研究对象——的人们来说,民主没有假设,或者说民主只有一个假设,这个假设不是人性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她的名字叫做:
人权!
在原始共产主义时代还是在雅典时代,民主已经成为社会实践,像所有制度在最初阶段存在不成熟因素一样,尽管在这两个时代民主存在缺陷,人们还没有发明“人权”这个词来对抗民主可能的不幸,但民主无疑就是指向越来越多人享有越来越多的人权。经由民主——这种权力得以实现的组织形式——人的天赋权力得以实现。
这个人权,这个民主的唯一的不是假设的假设,今天他就明明白白地写在这样一些包括中国在内的众多国家签字画押的国际法文书里:《联合国家宣言》、《联合国宪章》、《世界人权宣言》、《公民权利与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经济、社会、文化权利国际公约》、《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等等。
这些法律文件揭示的人权,不是未为人知的本质,相反,每个人都能没有障碍的知道他,都能够在他的社会生活里把每一条具体的人权对应与生活本身。
这包括:
第一条 人人生而自由,在尊严和权利上一律平等。他们赋有理性和良心,并应以兄弟关系的精神相对待。
第二条 人人有资格享有本宣言所载的一切权利和自由,不分种族、肤色、性别、语言、宗教、政治或其他见解、国籍或社会出身、财产、出生或其他身分等任何区别。
并且不得因一人所属的国家或领土的政治的、行政的或者国际的地位之不同而有所区别,无论该领土是独立领土、托管领土、非自治领土或者处于其他任何主权受限制的情况之下。
第三条 人人有权享有生命、自由和人身安全。
………………………
第六条 人人在任何地方有权被承认在法律前的人格。
第七条 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并有权享受法律的平等保护,不受任何歧视。人人有权享受平等保护,以免受违反本宣言的任何歧视行为以及煽动这种歧视的任何行为之害。
第九条 何人不得加以任意逮捕、拘禁或放逐。
………………………
所以,方绍伟先生,回到你的美国芝加哥做你的学术研究吧,研究你的一般理论常识之外的、大家都还没有看到的那个民主吧。我们,这些多少还有点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中国人,我们相信马克思的一个基本信条:

人不是要解释世界,而要改变世界!

2、方绍伟先生最终重新回到他所否定的人性假设的政治基础
在“多党民主是个坏东西”这个访谈中,方绍伟先生说:

民主的问题不是“确有诸多缺陷”的问题。是从人类文明发展史透视民主的“未为人知的本质”的

基础上,我才得出“民主是个坏东西”这个结论的。

在“幻想化解不了多党民主的悲剧”一文中方绍伟先生继续阐述说:

这里要讨论的民主的本来面目,是一般理论常识之外的、大家都还没有看到的那个民主。这里的讨论强调“实证至上”,我关心的是“人性和人性之上的民主制度”到底“是什么”。

正是基于对人性的怀疑,方绍伟先生否定了那种建立在人性基础上的民主的假设,从而他以为他就完成了对民主的否定。

不幸的是,还有不幸的是,在方绍伟先生的这个阐述里存在两个不幸。

第一个不幸是,在政治伦理学界,存在着民主前提的多种假设,方绍伟先生即使否定了那种建立在人性基础上的民主假设,也不过仅仅否定了那种建立在人性基础上的民主假设。其他关于民主的前提假设都安然无恙。因此,方绍伟先生即使否定了那种建立在人性基础上的民主假设,也无法否定其他所有关于民主前提性条件的假设,更否定不了民主本身!

不幸还在于,方绍伟先生以为自己做到了。就像他看到一个杀人场面,他闭上眼睛,说那把刀只是一个可能杀人的错误假设,由此他告诉自己这个杀人的场面是不存在的。

方绍伟先生的第二个不幸,也是最巨大的不幸。

他说,他要透视民主的“未为人知的本质”,他说他关心的是“人性和人性之上的民主制度”到底“是什么”。

他从西方经济学关于“经济人”的假设出发,向我们揭示出人的自私自利的人性本质。他从经济学的“公地悲剧”先知性的发现了政治学的“公地悲剧”。他说,政治自由——多党民主——中的个人,由于人性的自私自利的本质,必将导致政治自由“公地悲剧”的发生。

方绍伟先生列举了政治自由的种种可能的罪恶。没问题,政治自由下的多党民主的恶不是方绍伟先生首先发现的,方绍伟先生转述的这些政治自由民主之恶在中国稍有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法西斯在德国最初取得政权的事实。方绍伟先生所列举的民主之恶都没有我举出这个例子更能够说明民主之恶。既然我看到了比方绍伟先生看到的民主之恶更恶的民主之恶,我为什么还要鼓吹民主?

这是因为,民主关于权力的假设之一就是权力本身就是恶!民主就是要通过权力的制衡、通过民主保护每一个人的人权让那个恶的权力不作恶。

权力制衡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信仰,它只是人类文明发明出来的对抗权力可能作恶的一种政治形式。

真正的信仰在于人权。

是基督教经由宗教改革运动去除了神的身影,让人在神的阴影里站立起来。而后经由启蒙运动让人在神和人的双重名义下发现了人的权力本身。并且把它写进人人可懂的法律文书。保护人权成为一个目标。

人权,天赋人权不可的侵犯!这是民主的宇宙中心。德国的民主曾经诞生了希特勒法西斯这个魔王,诚然是民主历史上的污点。所谓“民主的多数人”保证诚然要为此负责,然而,更需要为此负责的,是那个国家、那个国家的人民普遍的人权信仰的缺失。

那时的德国人不把犹太人看作是于他们享有同样人权的人,他们集体迫害犹太人。

正是基于此,在大西洋宪章以及以后的反纳粹政治宣言里,在反法西斯国家通过的政治文件里,不仅强调“他们尊重所有民族选择他们愿意生活于其下的政府形式之权利;他们希望看到曾经被武力剥夺其主权及自治权的民族,重新获得主权与自治”,他们更强调“在纳粹暴政被最後消灭之後,他们希望建立和平,使所有国家能够在它们境内安然自存,并保障所有地方的所有人在免于恐惧和不虞匮乏的自由中,安度他们的一生。”

“保障所有地方的所有人在免于恐惧和不虞匮乏的自由中,安度他们的一生。”

这样,世界不同的国家在人权问题上达成了共识。这种共识几乎是二战后所有国家政治的出发点。尽管曾经出现过所谓“资产阶级民主”与“无产阶级民主”的激烈争论。

制度的缺陷只存在程度上的差别。正如有人所说,民主是迄今人类“最不坏”的制度。

然而,方绍伟先生死死抓住民主的缺陷,就像那个印度人死死抓住大象的尾巴,从而说大象不过是一根绳子而已。

这还不是方绍伟先生第二个巨大不幸的全部。

方绍伟先生从将“未可知”人性作为假设的政治伦理学的民主——而不是从基于人权的民主——出发,批判了民主的不确定性。显然他认为民主的人性假设是靠不住的,也就是说人性是不可靠的,他认为唯一可靠的就是产权。可能他忘了,马克思论述过的黑心的资本家——那个对工厂有着明晰产权的个人——如何利用剩余价值剥削工人的基本事实。产权的拥有者不是天然的无产权者的保护者。没有关系,目前看来这并没有影响到方绍伟先生关于产权国家的假设。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方绍伟先生认为以人性为基础的民主假设并不可靠,只有以产权为基础的一党制立宪才可靠。为什么以产权为基础的一党制立宪才可靠呢?方绍伟先生告诉《汕头都市报》执行主编王永章先生,这是因为明晰的产权更容易催生统治者可靠的“政治责任心”。姑且不说,这个政治责任心是面向产权本身的政治责任心,还是面向那个国家生活的有着天赋人权本质的人的责任心。他说产权国家因为具有明晰的产权因而更容易催生统治者可靠的“政治责任心”,他就由此重新回到了他前边否定的人性的基础。原来,他还是以可靠的“政治责任心”这种人性的东西作为产权国家合理存在的论证证据。

那么方绍伟先生,可靠的“政治责任心”,这种人性的东西,这种“未为人知的本质”,如何克服了民主语境下的不可靠性,完成华丽转身,从而成为一党立宪可以信赖的基础了呢?
☆ 不要去盼什么英明之主,而要去争一个可将权力关进笼子的制度
  不要跪什么青天官员,而要去争一个可监督问责官员的制度
  不要歌颂什么伟大领袖,而要去争一个可选举弹劾权者的制度
  不要说什么拥护感谢,而要去争一个可言论迁徙自由的制度
  不要等什么英雄勇士,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推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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