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高级人民法院旁听杨佳上诉案作者: 刘晓原 | 2008年10月14日 08:43 | 栏目: 法制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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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liuxiaoyuan.blshe.com/post/3388/270646 （注：博文写于13日晚回京的火车上，由于无线上网信号不好，难以及时发出。今天早上到京后，作了修改发表）
11日晚，我、李劲松律师、杨福生与好友、王静荣共五人，乘座十九时三十八分火车南下，去上海旁听杨佳袭警案二审庭审。
13日早上八时多，上海市一些市民陆续来到高级法院申请旁听。
到了九时，前来旁听的媒体记者和市民估计达一二百人。申请旁听的市民，以中老年人为主。有些市民情绪激动，甚至有人还拉起了横幅，称杨佳是“大侠”和“英雄”。警民发生了冲突，有市民被警察架到法院西门对面一个胡同里，后来被几辆警车运走。很多媒体记者在场，拍摄了冲突现场，外媒记者看后直摇头。
由于我们得到了法院的“照顾”，一名姓支的法官护送我们过了两道严格的安检门，然后被安排在四号法庭看庭审直播。杨福生与王静荣及杨的朋友共三人，进入了五号法庭里。法院还用了一个法庭，作为新闻发布会现场。
四号法庭有座位四五十个（我没有细数）。开庭时，座位还有不少是空的。从视频上看，五号法庭也与四号法庭一样大，也是没有座满。据说，除了通知参加旁听的媒体记者，对外只发放了二三十张旁听证。有很多媒体记者和市民无法进去旁听。
还有空位却不发放旁听证，不知高院为何要这样做。当然，与二中法院不让市民旁听相比，高院做法还是有所改进了。
庭审从上午九时三十分开始，中午十一时三十分休庭，下午一时继续开庭审理，至晚上近七时庭审结束，法院没有当庭作出宣判。
庭审开庭后，审判长问杨佳是否收到一审判决书。杨佳说，没有收到。审判长宣读了一审法院笔录，称杨佳拒收判决书。
庭审的重点是，精神病鉴定机构是否有主体资格？杨佳是不是患有精神病？警察在派出所里有没有殴打过杨佳。
辩护人认为，公安机关委托鉴定的精神病鉴定是无效，既使有效，依据鉴定标准得出的结论不是无精神病，应是有精神病。
辩护人依据《刑事诉讼法》、《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司法鉴定管理问题的决定》及最高法院的批复，详细阐述了辩护理由。辩护人在十月初向法院递交了重新鉴定申请书，但在这次庭审中，被法院当庭驳回。
检方还传了一个精神病鉴定专家出庭作证，说明鉴定过程和依据。这位专家在辩护人的质问下感到很尴尬。专家们只是看了案卷，然后到看守所见了杨佳，采取一问一答的形式，就得出了无精神病的结论。
杨佳称，鉴定人员问了两个小时的问题。鉴定专家也承认，没有给杨佳做医学检查，如脑电图、CT。不知杨佳曾在山西太原遭过警察殴打致脑振荡情况。
如此草率的鉴定，结论能使人相信吗？
法庭播放了去年10月5日晚，在派出所内盘查杨佳的监控录像。但录像只有八分多钟。从录像中可以看到，杨佳与警察在大厅里争执，后来被警察强拉进了派出所内工作区。此后，就没有录像了。警方称，工作区内没有监控录像。
杨佳坚称，在里面遭到了殴打，并说应有监控录像。
庭审中，检察机关出示了九月二十八日补充侦查的新证据。这些证据还是芷江派出所警察的证言。警察认为没有殴打过杨佳，执法完全符合法律规定。
杨佳说，警察所说与事实不符。他对警察不出庭作证，感到十分无奈。他说，他们都是执法人员，申请他们出庭作证也不出庭，有什么办法呀？
辩护律师则说，如申请他们出庭，警察不认可打人了。那么，要求这些证人出庭，他们不是成了控方证人了？
但我以为，申请警察出庭作证，可以经过当庭对质，发现矛盾之处，应是很有必要的。很遗憾的是，辩护律师没有向法庭申请杨佳母亲出庭作证，王静梅知道去年 10月5日晚警察在派出所内盘查杨佳情况，杨佳在庭上称，他进派出所时，就开始与母亲打电话，遭到殴打后也给母亲打过电话。通知时间长达几个小时，手机中的二百元话费全用光了。杨佳母亲给派出所打过电话，警察的证言中也提到过。再者，杨佳母亲也知道长达九个月的投诉情况。王静梅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辩方证人。当然，如果辩护律师申请了王静梅出庭作证，法院很可能会以找不到她人为由驳回。但是，驳回是一回事，申不申请又是另一回事。
对杨佳是否遭殴打问题，检察员认为，说警察打你了，你又没有证据。你走出派出所后没有去医院作过检查，也没有对伤势拍照，没有保存被弄脏的衣服。你在山西被打坏三颗牙齿时，还知道去医院做检查，为何这次不去做检查呢？
杨佳反驳说，打了三颗门牙是大伤，去检查和治疗是为身体健康。而去年警察殴打只是皮外伤，所以没有做检查。
从表面上来看，控方的反驳似乎有道理。但仔细想想，才会发现控方其实是在狡辩。
在此，提醒各位网友，如果你们不小心遭到了粗暴执法，一定不要轻易离开执法机关，一定要马上拍照留下证据，去医院检查治疗要保存好病历等相关证据。投诉时，最好不要用电子邮件，要用邮寄挂号，同时留下一份复印件。否则，执法机关包括法律监督又会说你投诉无证据，反咬你一口。
杨佳因治安事件被盘查发生纠纷，这属于执法中的行政纠纷，当行政相对人投诉行政执法者有违法行为时，行政执法机关就应当提供证据证明其没有违法行为。由于警方无法提供杨佳在派出所被盘查时全部监控录像，理应当推断警方有违法行为。
杨佳如果没有遭到暴力，没何不愿离开派出所，最后在母亲电话劝导下才离开？为何纠缠长达九个多月，为此警方两次派人到北京做解释，同意报销杨佳长途电话费三百元？假使杨佳没有遭暴力，他如此报复警方，除非是有了精神病。
警方说杨佳要求赔偿一万元，杨佳说只要求赔偿是电话费二百元，同时一定要给予一个书面调解，即给一个书面说法。杨佳认为，只是某警官说，不可能给书面说法时，才提出过那你这就是私了，如一定要私了，就给一万元。杨佳说，这其实是一个气话。
如果警方在执法中没有任何过借，杨佳强行索取一万元私了，警方为何不以敲诈勒索将杨佳绳之于法呢
杨佳始终坚持称遭过殴打，但认为不是打坏了生殖器。
检方为了证实警察没有殴打杨佳，对芷江派出所和吴督查再一次作了调查。然而，为何不去找知情人杨佳母亲作一个调查呢？
法庭还播放了盘查时的录音，长达四十多分钟，但杨佳认为已将警察骂他的话，给删除了。在他印象里警察一定骂过自己。他认为，录音经过了人工剪辑。
法庭还播放了杨佳投诉的电子邮件，邮件中，杨佳没有提到遭过殴打，提出了要一万元赔偿。检察员以此为据，认定杨佳所说遭过殴打与事实不符。杨佳认为，自己投诉中提出遭殴打问题，但没有要求一万元赔偿。邮件内容有人作了改动，他对此不予以认定。
这份电子邮件，检察院称是从杨佳电脑中找到的，公安机关让杨佳辩认过，并让他签了字。但杨佳只认可签字，坚持认为电子邮件内容有改动。检察院称，案卷中从有公安机关收到的电子邮件为证，但没有在法庭上出示。
虽然没有当庭作出判决，但我以为二审维持原判的可能性极大。
在庭审中，检方出示了很多证据，坚持认为警方没有殴打过杨佳，执法是有依据的。我不知道，在杨佳袭警案发生的，当年盘查杨佳的警察是不是遭到了处分，如开除公职、撤销职务等处分。如果受到了这样的处分，那他们也是无辜的。连检察院都认为这些警察执法没有问题了，凭什么开除公职或撤销职务呢？不知有没有网友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通过庭审，警察是否殴打过杨佳一事，相信旁听人员看得清楚。
（作者：北京市忆通律师事务所刘晓原律师）
艾未未博客消息:杨佳二审 最清晰记录08.10.13 杨佳二审 (2008-10-13 21:58:39)
2008年10月13日上午9点半，杨佳袭警案二审按时开庭。
杨佳看上去比一审时稍胖，精神状态良好。
当被法庭问及姓名、住址、籍贯时，杨回答敏捷，显机械但不恐慌。
他很特别，他对第一次在上海的遭遇记得之清楚，象放电影一样把情节说出来，状态放松，回答准确。
首先由被告人自诉上诉理由：
1：不是故意杀人。
2：一审时要求证人出庭未果。
3：从未提出过无理要求。
被告律师向被告发问。
律师问：到上海几次。
答：三次。
律师问：
谈谈经过。
杨答：
第一次到沪旅游，租了一辆自行车遭警察盘问，并受到侮辱和殴打。事后，杨要求200元长途电话费的赔偿及书面责任认定回执，警方承诺2周后给予处理结果答复，杨第二天回京。
一个月后，驻京办工作人员在京向杨陈述处理结果：1：同意300元赔偿，2：责任是第一次处理时杨不配合在先，杨拒绝接受处理结果。
又2个月后，所里人大代表到京开会，又与杨见面，谈及处理结果，同意1500元赔偿，但仍坚持是杨不配合在先，杨再次拒绝。此后沪方警察再无联系杨。
杨随后以电子邮件和书信的形式向上海上级部门投诉，未果。计划向媒体投诉，买了1000个信封，1000张邮票，1箱复印纸，后觉得可能没效果，未实施。
2008年6月12日第二次到上海，花了500多元买了一辆新捷安特自行车，在上海景点旅游，未发生不愉快事情，24日回京。
26日第三次到沪。
律师问为何又来。
杨答：要对第一次来时发生的事讨个说法。
律师问为何第二次来沪时不去讨说法。
杨答：讨说法要花很多精力和时间，第二次是来旅游的，一心不能两用。
26日-30日的5天时间里，杨购买了防毒面具，催泪瓦斯，刀，锤子，橡胶手套，在垃圾站里拣了塑料筒和8个啤酒瓶，并在汽车维修站里买了汽油。
律师问为何要准备这些东西。杨答：面具和手套为防催泪瓦斯伤到自己，其他为防进入大楼时受到阻拦。
杨对7月1日发生事情表示都不记得了。并表示没想杀死人。
对律师问到是否同情死者，杨表示否定。说：因为警察就是随时准备死的。
在审理中，上午杨佳对七月一日发生的事，都说记不得。
对录像上出现的带面具的人。当庭表示，怎么证明那人就是我杨佳呢?
对作为证据的监控录象中带面具者被指为是杨佳，杨本人表示质疑。
对现场和证物上有杨佳血迹表示质疑。
他说，因为在被捕时他没有受伤，并否认在证物清单和证物照片上签过字。
公诉人对杨佳所答的“不记得”和否认的回答，认为是态度问题。
但杨佳镇定的回答说：“我记得的都说了，不记得的只能说不记得，信不信由你”。
辩护人问及他在太原经过，被庭上问此事的理由时，辩护人说那次伤的很重，有轻微脑震荡， 会对被告造成气质性影响。
刘晓原律师下午5时离开法庭时说：无证人出庭。辩方律师提出的对杨佳重新做精神病鉴定的请求，被当庭驳回。法庭要求辩方出具警察打杨佳的证据。
有录像显示，杨被数名警察强行拉扯到另一个房间。
杨妈不在场，辩护人谨慎地在讯问时提到过他母亲。
下午开庭。
就以下三个议题进行辩论：
1、是否有必要重新对杨佳作精神病鉴定
2、一审出具鉴定的鉴定机构是否有合法资格
3、警察是否打了杨佳。
杨佳对一审的鉴定结果表示没有意见。他说，我没有精神病，有病的是派出所的巡警。
辩方律师认为,杨佳有精神病,应当重新做鉴定。
法庭认为,重作的理由不充分，当庭驳回了辩方律师的请求。
就机构的合法性做了辩论。
辩方律师对一审的鉴定机构的资格提出质疑，认为它不属于医院，不符合法定有权作鉴定的机构，没有资格做鉴定。
检察院请参与一审作精神病鉴定者之一出庭做证，证人讲述了鉴定经过，结论是杨佳没有精神病。
辩方律师认为鉴定太草率，资料不全面。
当证人被问及该机构是否可以和省一级指定医院划等号时，证人说，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检查官说：这个资格问题和鉴定结果没有关系。
检察院宣读7个警察没有打过杨佳的证词后，问杨佳对证词的意见。
杨佳说：他们说的都是假话。并且具体指出了每个人的证词中错在哪里，假在哪里。
当杨佳被要求提供挨打的证据时，杨佳说：你们现在要我拿证据，我当时要求做笔录，拍照，但督察只拍了自行车和复印了合同，我要求拍身上的伤和被撕破的衣服，督察说没必要。说二周后就给你答复……
杨家说：“我是无罪的，是他们违法，有罪的是他们。”
法官问：你有什么补充意见？
杨说：“这些警察之所以敢这样，都是因为他们的背后有你们”。
被告律师问：你认为那些死去的警察是无辜的吗？
杨答：我不认为他们是无辜的。
法官问：为什么你认为他们不是无辜的？
杨答：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杨佳在最后陈述中说：“被这样的警察管理着的国家，一个遵纪守法二十几年的公民最后都会被判刑坐牢。”
审判长宣布：待核议庭商议后择日宣判.
退庭。
2008.10.13根据记忆整理。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73f90ad0100bb7r.html 博讯读者、上海市民报道：今日上午我们不约而同去位于肇家滨路的上海高院，准备参加杨佳案的二审旁听，但却遭来市信访办的便衣警察和法院法警的阻止，很多市民和访民被他们非法拉上面包车拉走。
现场当时有二三百人在排队等候想进入法庭参加旁听，结果未被允许进入，有些市民不满警察违法行为，就遭来他们的一顿暴打，我们当场就看到七、八市民给他们这帮恶警打的全身多处是伤，而且外衣都被撕破，被暴打的市民在气愤之于，就指责他们讲：“你们违法乱纪，无法无天的行为是法西斯”，结果这些恶警就当场又将他们七、八个市民强行抓走，场面及其混乱。
在开庭之前有面包车拉走的访民就五、六车，估计约一百多人，其中包括听说是北京来的市民，当时在院外的中外媒体很多，有些媒体记者就采访市民对杨佳案的看法，却遭到便衣恶警的阻止。当时高院外马路两旁的有五、六拾个警察，在阻止市民和访民在高院外门口议论杨佳案，当三、四个被暴打市民给他们放走回来时，我们大家看到他们被暴打的全身上下多处是伤，这时现场的其他市民都愤怒了！接着有市民就喊口号！打倒法西斯！在场的市民除访民外一百多人齐声高呼：“打倒法西斯”！打倒中国法西斯政府！接着又有人高呼：“打倒共产党”！众人又跟着高呼“打倒共产党！”这样反复高呼：“打倒共产党”的口号达五、六次。后又有人高呼：“杨佳万岁！”达三、四次，现场的二百多市民都齐声高呼相应。我们见了之后都非常震惊，之后又有人打出直横上面写着大约是“刀客不朽 ”！的字样，在空中挥武。当时的场面十分凝重！
附现场数码照相片（图1～9）现场图、2008.10.13.6:00 上海市民
奇士不可辱，辱必成天人。
奇士不可杀，杀必成天神。
朱自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