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中国游击队之母赵老太 50年被共军枪毙 [打印本页]
作者: zhlaosi 时间: 2012-7-12 10:29 标题: 中国游击队之母赵老太 50年被共军枪毙
曾被全国民众尊称为“游击队之母”的赵老太太,和他的儿子、华北国民抗日军领袖赵侗,是一对被历史遗忘了的母子。在抗战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们的执着与坚持,曾一度重燃了国家和民族的希望之光,而随着内战的硝烟散尽,他们的故事遂被尘封。
近年来,赵老太太母子的事迹,逐渐在网络上流传开来;某些纸媒也针对这些网络传言刊登了“辟谣”文字。但网络传言也好,纸媒“辟谣”也罢,因为部分的环节缺失和史料错误,并没有能够真正还原这对母子的历史面貌。
上篇:九一八事变后,赵老太太率全家三代参加抗日
赵老太太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是九一八事变日寇的入侵。老太太自此放弃了一个普通农妇的生活,而成为举国皆知的“游击队之母”。
1938年,赵老太太和她的游击队因媒体报道而举国皆知

赵老太太是何许人也?从上面这幅名为《游击队之母赵老太太赴港募捐抗日》的照片中可以略窥一二:老太太一身黑色长褂端坐正中,左右环绕者是德高望重的何香凝(前排座位左二)和邓颖超(前排座位右一)等贤达名流。可见老太太当日的声望之隆。
赵老太太全名“赵洪文国”,因夫家姓赵,故当年媒体一致称唿其为“赵老太太”。老太太是在抗战最艰难的1938年被国人所熟知的。这一年,年近60的老太太离开自己与儿子赵侗亲手创建起来的游击队,从华北乘坐拥挤的难民列车来到汉口,给国民政府带来了北方抗日游击队的消息,同时也希望寻求到政府对游击队的承认与支持。最早报道老太太来到武汉的,似乎是某家外国报纸。其报道后来被上海一家专门刊载翻译稿件的《译报》转载。这则名为《中国游击队之母》的报道说:
“说来难使人相信,在平汉线北段不断给日军以困扰的中国游击队二万人,他们是由一位六十七岁(编辑注:当为五十七岁,报道有误)的老农妇所组织推动的。她的头发虽已银白,但身体却仍像橡树一般地结实。她能同时握两枝手枪,而且能射中她的敌人。”
因为这段报道,赵老太太在民间得到了一个“双枪老太婆”的神奇绰号;四川地区流行的“双枪老太婆”传说,一个重要的原型就是赵老太太。但这家外国报纸的报道其实有误,老太太拥有一双小脚,并不适合参加战斗;后来接受采访时,老太太也坦承自己不会打枪。不过这点小错误并不妨碍赵老太太和她的传奇故事迅速通过各种大小报刊传遍大街小巷;这年秋天,许多有影响力的战时媒体,如《立报》、《星岛日报》、《救亡日报》,纷纷报道了老太太和她在华北的儿子赵侗所率领的抗日游击队的故事。这些媒体的报道,为我们留下了关于赵老太太早年经历的珍贵资料。
九一八事变之前,赵老太太只是东北乡间的一名普通农妇
1938年第10期的《妇女生活》杂志刊登有记者于毅夫撰写的一篇报道《赵洪文国传》,对赵老太太1938年之前的经历,做了简要的披露。报道说:
“这是写的‘游击队’的母亲赵老太太的小传,根据我们所知道的史料,她自己本身在十四岁时遭遇过中日战争,二十四岁遭遇过日俄战争,七年前又遭遇了沈阳事变,由于累积下来的对于日寇的仇恨,使这位老太太很快地走入民族革命的战场,成了义勇军的‘交通’,军火输送者,以至游击队的组织者。”
“赵洪文国现年五十八岁,是满洲镶黄旗人,……生于奉天省岫岩县杨拉寨洪家堡子,家里很穷,父亲是个贫农,生儿女很多,赵老太太一共有弟兄五人姊妹两人,因为父亲穷,生活困难,所以小时候的生活差不多是陷于街上的状态!”
“一八九八年……赵老太太那时是十九岁,出格嫁给三道虎领的赵玉堂先生为妻,一个破落的家庭,没有房子,没有土地,同样地穷困,同样地劳苦,但是她相信只要大家能够齐心努力,就一定能使这个破落的家庭复兴的。经过六年的努力,赵氏的小家庭稍微有点起色了,可是无情的炮火,又在辽东半岛上响亮起来,一九0四年日俄两个帝国主义强盗仔辽东半岛的厮杀,毁灭了我们无数田园庐墓,伤害了我们无数良善黎民百姓,这种创伤在赵老太太的心田里,是划上了不可磨灭的刻痕的!”
“从一九0五年日俄战争到1931年沈阳事变,这二十五年中间,赵老太太的生活就消磨在岫岩县的穷乡僻壤中,她一共生了八个女儿四个男儿,赵侗就是她的第三个儿子,在处理家事时,她主张大家要努力学好,过日子,但她对于钱财绝不吝惜,她主张‘舍善’周济穷人,夏天把小米舍给比他们还没有办法的农民,冬天再随他便来归还,等家境稍微小康一些,按照一般富人的习惯,是要修炮台以防兵匪的,但她却主张拿钱来周济穷人,她认为这种无形的炮台是比有形的炮台还有用,因此她在三道虎岭左近造下了很好的群众基础,以后苗可秀和赵侗之得在岫岩一带建有很好的根据地,能够在那儿长期地活动,也未始不是借重这一基础的。”
“根据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的经验,她知道了战争的惨酷性,在乡间他力劝女子不要缠足,无论男女都要读书,自己的女儿不缠足不穿耳,男女都送入学校,这样对于他的两个儿子后来作义勇军的活动,是有很大影响的。”
这是赵老太太在九一八事变之前的简要的人生经历。报道所勾勒出来的,是一个朴实、善良、有见识的乡村农妇。值得补充的一点是:赵老太太是一家之主,而且颇懂经营,九一八事变前夕,赵家已经从无房无地的赤贫农,变成了三道虎岭有名的富裕人家。
赵侗组织“中国少年铁血军”,老太太率全家参与抗日
如果没有九一八事变,或许赵老太太的人生会完全是另一番模样。但日寇的入侵彻底改变了一切。随着东北的陷落,民间抗日义勇军雨后春笋般出现,赵老太太的二儿子赵连俊(又名赵连仲)和三儿子赵侗,也拉起了自己的义勇军队伍。据于毅夫《赵洪文国传》报道:
“在起事的时候,大家就约定了不许爱财,不许祸害妇女,要联合老百姓,抗日到底,家庭被抄不许埋怨,家人被捉不许乱‘咬’!若干人跑进山里去活动,山外就留着这赵老太太和她的女儿们做交通站,做运输站,做掩藏所,有多少次老太太冒着风雪将枪支插藏在山林古墓中,有多少次老太太输送预备队道义勇军里去,有时深夜里义勇军跑进院子里来休息……最后日人觉察出来了,派去队伍把她们的房子烧了,她才又搬到赵家堡子去,藉着道德会的名义办学讲道,更藉着办学讲道的机会宣传救国,效力虽然发生了,但是也很快地被汉奸所告发,驻在岫岩的日本参事指导官,甚至率领几百人马亲自前往搜捕。”
“一九三四年六月二十五日,赵老太太赵玉堂先生和儿女全都被捕入狱,由于她的机智和大胆,不但自己把自己设法救出来,而且同时还救出半百余个无辜的男女农民。一九三四年九月三十日,她脱离了岫岩监狱,回到赵家堡子,卖掉积存的土地,辞别祖坟,遍谢乡老,携同赵玉堂先生和儿女,经凤城安东间道入关,跑到北平。”
于毅夫的报道过于简略,有许多值得补充的地方。赵老太太的三儿子赵侗,九一八事变前夕曾考入东北大学预科物理系;东北沦陷后,赵侗与苗可秀等人前往北平,组织“东北学生军”;1932年春返回东北,率军加入了邓铁梅的义勇军学生队,1934年2月,又改组成立“中国少年铁血军”,苗可秀为司令,赵侗为参谋长;1935年7月苗可秀牺牲,赵侗继任铁血军司令。铁血军在东北最盛时有兵力1.1万余人,先后与日军大小战斗百余次,1935年12月,甚至一度组织成立了“辽南临时政府”,赵侗兼任临时政府总裁,并与在中国边境地区活动的朝鲜革命军建立了联系,组成“中朝抗日同盟军”。1937年春,铁血军在日、伪的频繁“讨伐”下陷入困境,赵侗入关到北平寻求支援,但随着七七事变北平沦陷,赵侗没有再回东北,而选择了留在北平重组游击队,活跃于北平郊外。赵老太太与赵家和东北义勇军之间的关系,就此告一段落。(据《岫岩县志》)
再如赵老太太房子被烧的情形,史料虽然缺失,但也可据当时的一般情形稍作推测:“烧房并屯”是日军当日用来切段山里的义勇军和山外的民众之间固定联络点的极常用的方式,据《丹东市志》记载,日军因怀疑岫岩县内有义勇军的联络点而又无法查实,前后多次大规模“烧房并屯”,每次烧房都在上千间以上。
老太太在北平郊外亲身参与抗日第一线工作
赵侗于1937年在北平郊外重新组织了一支游击队华北国民抗日军。赵老太太在这支游击队里,起到了某种精神领袖的作用,“她的部下都亲昵地称她为‘中国游击队之母’”。但当年的媒体,似乎更热衷于报道老太太亲身参与抗日一线工作的种种传奇经历。
1938年9月,《立报》的记者吴胥当年采访了在汉口为游击队寻求支援的赵老太太,亲耳听老太太讲述了她在抗日第一线的故事。第一个故事,是“这样带军火”。老太太说:
“运军火,非我出马不可,立刻开始,时间已经不允许再耽搁了,由城内到那里,有长途汽车可通,我就穿了一套破衣服,带了一个破网篮。网篮上面全是破袜子、破棉花,还有破衣服。破东西底下,可全是盒子炮、子弹。赵同送我到西直门等车。说好了,我上前一辆,他上后一辆,远远的看着我。因为他是青年,穿了一身西装,那是不能带这些家伙的。我是个老太太,没人注意,万一把我捉了去,就是枪毙了,死一个老太太也没什么可惜,好在我早就把命看得算不了什么了。赵同招唿我上了车,使个眼色,点点头,车就开了。刚刚出城,就检查。我先把网篮打开,请他们看,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他们见是一个老太太,又带的是些破东西,也就懒得检查了,于是我便过了这一关。车上的人不要我坐车,本来,车上都是穿得挺漂亮的青年男女,来了这么一个破衣的老太太,都讨厌我,要我下去。那可不行。说什么我也不下去。我的责任与使命太大了,我死也不下车。结果,我胜利了。就这么一回一回的运军火,全是我一个.人去办。赵同只在第二辆车上,远远瞧着我,预备万一出事时,他好去想办法。不到几天的功夫,把两千块钱的军火,全运完了。”
许多当代学者似乎觉得这样的故事“近乎天方夜谭”(如袁小仑),而选择了不相信,认为这是老太太的夸大其词。然而老太太并没有丝毫夸张——赵侗的这支游击队,后来被中共从内部消化掉了,游击队中的许多中共干部,49年后的回忆录里提到的运军火的情节,与老太太所描述的完全一致,只不过他们略去了老太太的名姓。
第二个传奇的故事,是“运游击队员出城”。老太太说:
“北平被日军占领了以后,我们的人还都没有出城,这真是难问题。因为各城门都已被他们守住,这一百多人怎么出去集合呢?我想了一个计策。那时候,有许多流氓被他们雇去,大概是为了捣乱的。在北平的流氓,他们的装束,是穿着小褂裤,将长衫搭在肩上,而小褂的钮子,也扣得不整齐。我就叫我们的人,一部分按照这个办法,居然混出去了。另一部分人,就另想办法。假使都这么办,那非被捕不可,所以我又雇了两个老太太。每人带十几个人出去,万一盘问,就承认是自己的子侄。好在那时候逃难的人很多,老太太带了几个年轻的人,很不惹人注目。而走的方式,也每次不同,有时坐车,有时步行。我很高兴,一百几十人完全出城了,并没有失落一个。出城以后,就在高亮桥西北方一个庙里集合。把枪都擦好,整理一切。为了遮掩外人耳目起见,把军火都裹在行李卷里同时,我自己是最后一批,他们还得等着我。我又带了两个老太太,掩护十几个青年出城。出城以后,先到某地方去取军火。大家拼命的拿子弹,两个老太太每人提了一包袱子弹,我就用了一个大的手提箱,满满的装了一箱子。”
当代的学者们仍然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游击队中的中共干部的回忆录,再次证实了老太太所言非虚。当然,老太太并不知道,她们所掩护的青年们,有一部分已经是中共党员。
此外,击落日军飞机、砸开德胜门外监狱,也是当日媒体热衷报道的内容。这些故事,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今天的人读到不免感到夸张,但事实是:中共方面的史料可以证实平西游击队在北平郊外击落日军飞机确有其事;也可以证明砸开德胜门监狱确实是在赵侗的指挥下完成的。老太太丝毫没有夸张。
前往武汉寻求支援,赵老太太全家三代参加抗日的故事感动了整个大后方
1937年9月,老太太受儿子赵侗的派遣,从北平南下前往武汉寻求援助。途中还在河南晖县发动了当地的红枪会组织成了一支抗日游击队,但因为成员庞杂,领导层分歧严重而没能坚持下去。1938年,老太太抵达武汉,很快被媒体关注到并得到了热烈的报道,成为红极一时的风云人物。1938年9月,在国民政府的组织下,赵老太太从武汉南下香港、广州、南洋进行抗战宣传和募捐,沿途发表抗战演说,受到各界人士的热烈欢迎和高度推崇。
在1938-1939年间,老太太感动了整个大后方。无论是演讲还是接受采访,老太太的话总是很朴素:“我是一个不识字的乡下人,我不懂得什么,我就知道老百姓应当救国”; “(主人递给她一支香烟,她摇摇头)我不抽,这年头应当简单些。我们在游击队里,有时连饭都没得吃,再要有烟瘾,那更了不得了”;“什么?一辆汽车?试想,假如我的部下听得我坐汽车。他们要说些什么呢?他们或许要以为我已富裕了,并且忘记了他们在严寒的北方战斗着的种种痛苦了”……
1939年春,老太太到重庆,曾在北碚区做过一次兵役动员的演讲。亲临现场的陶行知事后在日记中如此感慨老太太的感染力:
“义勇军之母赵洪文国老太太于今年四月一日到北碚,三峡实验区区长卢子英先生邀请全区各镇老太太和太太们来北碚看戏并和赵老太太相见。四月三日下午三时在兼善中学大礼堂开老太太欢迎赵老太太大会。到会的老太人有五百人之多。连赵老太太在内共有七位老太太和太太演讲,个个激昂慷慨,真是空前的一个盛会。……这天最大的收获是全场老太太和太太们都接收三代打游击的赵老太太的精神,个个都希望做一个赵老太太,把儿女贡献出来,以争取中华民族之自由平等。这天的成功是由于下列几条办法:
“(1)老太太们是邀请来的,不是拉来的。 (2)看戏和看赵老太太并重。(3)太老的人由地方上年青的人给以便利把她抬来。(4)不以兵役宣传号召而结果是真正道地的兵役宜传。 (5)主讲的人是一位能说能行的抗日老战士,抗日战士之母,抗日小战士之祖母。
“我们知道抽调壮丁遇到最大困难之一即是母亲妻子们的情感作用。国家把壮丁拉出来,她们要把壮丁拉回去。这一个争夺战的胜负是要靠妇女们的民族意识来决定。谁配向妻子要他的丈夫?谁配向母亲要她的儿子?谁配向祖母要他孙儿?只有以身作则的赵老太太和曾大娘们才好开口……”
陶行知还为赵老太太写过许多首简单易懂的白话诗,其中一首诗如此描述老太太三代抗日报国的故事:
“东洋出妖怪,中国出老太。老太捉妖怪,妖怪都吓坏。老太有儿子,名字叫赵侗。一身都是胆,复活赵子龙。老太有孙儿,名字叫赵伟。少年知报国,精忠比岳飞。好比一棵树,安根在东北。妖怪咬树根,树儿活不得。说起赵老太,无人不崇拜。生长在岫岩,与朝鲜交界。眼看众同胞,受尽妖怪害。组织义勇军,动员休妖怪。母子与孙儿,同军见三代。远近齐响应,三军都拥戴。军队大家庭,英勇而相爱。高粱为城堡,锄头是军械。兵器虽不足,百战不能败。老太没有粮,民众送饭来。老太没有枪,妖怪送枪来。钻进妖怪肚,妖怪摇脑袋。截断妖怪路,一块又一块。最后大目的,赶妖出东海。自由而平等,中华万万载。老太有名言,圣人不能外。别死在床.上,战死才痛快。堂堂男子汉,富贵少奶奶。要想中国好,学学赵老太。
此一时期,不但国统区的主流报纸,包括共产党领导下的《新华日报》,都曾多次刊文颂扬赵老太太全家三代抗日的事迹。蒋介石、宋庆龄、冯玉祥、何香凝等各界名流,也无不大力宣传赵老太太的抗日精神。
下篇:赵侗被打死后,赵老太太倒向了国民党
赵老太太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是儿子赵侗死于八路军之手。因为这个缘故,在内战爆发之后,老太太选择了追随国民党政府,最终在六十九岁高龄时被共军捕获并枪毙。
赵侗的平西游击队被共产党内部消化
亲自参与伏击赵侗的八路军老干部萧锋绘制的《全歼赵侗匪帮》示意图
赵老太太去武汉之后,赵侗的平西游击队在北平郊外屡次给日军制造大麻烦的同时,内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的起因,游击队内的中共干部们有相当多的回忆:
“早在“七七”事变前,中共北平地下组织就曾进行部署,要求共产党员、民先队员凡有条件参加武装斗争的,都应随时准备拿起枪来,到农村去开展游击战争。当时,东北大学、东北中学经组织批准参加武装斗争的一些同志,热情很高,但没有一支枪、一粒子弹,也没有军事斗争经验。他们曾多次派人出城去联络抗日的部队,都没有成功。当党组织了解到赵同等组织抗日武装受挫的情况后,就决定以这支武装为基础,在平西建立党领导下的抗日军队。八月初,党组织派东北中学的共产党员阎铁和徐明两人化装成卖菜的小贩混出西直门,由联络员带领,进入赵侗等领导的游击队了解情况。不久,又派在东北军学兵队受过军事训练的杜伯华、王文、包干、丁丁(今名冷拙)等进入游击队。当党组织接到阎、徐、杜等的报告后,决定继续派遣党员、民先队员和青年学生参加这个部队,并派汪之力同志负责这支部队党的领导。当时共产党组织在这支部队中还是秘密的,只能以东北旅平各界抗日救国联合会和东北救亡总会的名义,经张希尧介绍和赵同、高鹏接头,参加部队工作。汪之力于八月十日同中共北平市委学委派的三名党员史进前、张如三和尉迟修职一起出德胜门,在西郊冷泉坞见到了赵同和高鹏。赵安排汪之力做宣传工作。从此,党的工作在部队中开始建立起来。”(梁湘汉、赵庚奇,《平西抗日游击队历史略》)
赵侗似乎并没有察觉中共党员正有计划地进入自己的游击队,赵老太太在后方接受媒体采访时虽然多次提到学生青年纷纷加入游击队,但并无一字提及共产党。
赵侗的这支部队,在1938年初已基本蜕变为中共的部队。其具体过程专题限于篇幅不再赘述,简而言之就是采用了内部消化的模式,正如游击队里的中共骨干王建中所回忆的那样:
“党的任务是把这支抗日游击队组建好,争取上层,抓住基层。争取团结上层,由汪之力去做,总队和大队的领导,尽量由党员去担任,这就抓住了基层。北平地下党输送的党员、民先队员和青年学生,在这个复杂的才成立的队伍中,自然成了骨干,赵同也只得依靠这批人。所以,党员和青年学生基本上抓住营连两级,这是最重要的胜利。”
共产党员掌握了军队基层干部之后,整个部队的去向已经不由赵侗决定。据王建中回忆:“赵同等人主张上太原,找到国民政府和正规军;党内坚决反对,要去找八路军。那时平型关战役已经打过,消息已传遍各乡。继而侦知八路军到察南蔚县,太原已失守。党的主张得到了胜利。”随后,进入八路军的根据地后,赵侗的领导地位也受到了威胁,据王建中回忆:
“部队到阜平之后,学老红军的一切制度、政治工作、经济民主,党已半公开了。赵同仍以总司令自居,得他一人说了算,实行军阀统治,引起干部不满。党和他进行了斗争。在一次营以上干部会上,汪之力同志作了系统的发言,举出部队进步的实例,指出赵同老摆个总司令架子,处处想着自己是总司令,一个人发号施令,处理问题缺乏商量,举了一些军阀主义的例子,指明其思想上就是顾虑总司令的面子,不利当前部队的进步。……会后,赵同没有好转,反而消极对待,情绪不高。党内决定,罢掉他司令职务。事先党内作了布置,届时提赵同辞司令职时,大家都得举手,结果在一次连以上干部大会上举手罢免了赵同的司令职务。事后报告给军区,聂司令员批评了此事,认为应当争取团结,帮助他。军区领导还找赵同谈了一次话,才算没有罢司令之职。”
1938年8月,赵侗选择和平离开平西游击队另起炉灶
部队被中共同化之后,赵侗又在游击队司令一职上呆了将近一年。1938年8月,终于带着几个随从,以下基层视察为由,秘密脱离了游击队。据王建中回忆:
“赵同逃走,出意料之外。到平西后没有谁和他斗争,看来一是有更大野心,不屑当此小支队司令;二是有内线消息:赵母在大后方、南洋到处作报告,被誉为游击队之母,赵如到重庆一定被重用,所以只带几个人走了。至于怎样通过北平到重庆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也有蛛丝马迹,赵同的表弟吴新民是九连长,突调回司令部,要当警卫连长,王远音坚决不同意。赵同也找过警卫连长刘柏松谈话,想拉拢刘。刘已是党员,不为所动,他才没办法了。据事后反映,吴新民和赵同另一心腹王新华,把政治处谁住哪个房间都调查了,有动手搞一下再走的意图,由于警卫连不在,没敢动。”
赵侗为什么要“跑”?所谓的“野心”显然不足以解释。其一,时为1938年8月,赵老太太刚刚抵达武汉,媒体报道刚刚开始,其影响力还没有造成。其二,赵侗离开平西游击队之后,并没有立即选择南下与母亲会合,而是留在北平郊外,试图重新组织新的游击队伍。若需要一个解释,当时赵侗虽为司令,但却丧失了人身自由,或许是一个重要因素。据游击队老战士史进前回忆:
“9月,赵侗就带着他最亲信的十几个人逃跑了。我们赶快派同志去追他,劝他回来。他不回来,给我们中队以上的干部写了封信,他说,我几次想对你们一网打尽,但是考虑到我们同甘苦共患难一起搞了这么久,不忍心下手。我们那时也非常警惕,所以他下不了手。我们为了对付他,我带着政治部专门组织了警卫连,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对付赵侗的突然事变,所以我说你们放岗放哨就是对赵侗放的。那个连非常负责任,所以赵侗没法子,最后跑掉了。”
被忽略的政治背景:赵侗是一位“国社党”党员
真正能够解释赵侗逃离游击队的,是其政治信仰。许多中共方面的回忆录都称赵侗“接受了法西斯主义思想”,这一帽子的由来,正是其“国社党党员”身份。国社党是当时的第三大党中国青年党的一个支派。中国青年党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即积极派遣党员进入东北组织义勇军抗日,赵侗即是在这一时期加入的中国青年党。
青年党的建党宗旨,是“外抗强权,内除国贼”;其政治立场,既反对共产党,也反对国民党。前者,主要是反对其“阶级本位”,而唿吁青年们“以国家和民族为本位”去思考中国的前途和命运;后者,则是反对国民党的“一党专政”和“党外无党”。
唯此,才能解释赵侗何以会在1937年的北平公开刊发文章抨击国民党对中共的围剿,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也唯此才能解释何以赵侗并不愿意与中共军队合作;也唯此才能解释赵侗何以在部队被中共内部消化之后,还愿意在游击队司令位置上指挥部队作战近一年;也唯此才能解释赵侗最后为何选择秘密的和平离开,而不是公开武力翻脸。
也唯此,才能解释,何以赵侗到了重庆之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屡屡言及的都是团结抗日,而对其部队的丧失,并无只言片语的指责(但在与周恩来的一次会见中,赵侗批评了中共在其他抗日力量中“内部造党”的做法)。
赵侗之死
1938年末,在北平郊外重组抗日游击队的努力失败后,赵侗也选择了南下。在重庆获得了空前的欢迎。媒体将他视作开展抗日游击战争的英雄——赵侗此前已写过多篇文章和一本小册子,总结了自己多年来游击战争的经验之谈。
稍后,赵侗选择了重新北上。据秦孝仪《革命人物志》记载:“二十七年间,奉召经香港赴重庆,参加中央训练团党政班第一期受训,烈士以辗转跋涉,入学不易,深感良机难再,益自奋勉;毕业时,以品学兼优,载誉而返。率领干部北上。”而据《现代满族英烈传》一书记载:
“1939年6月29日,赵同与吴桂良等由经培训的大中专知识青年中挑选100名将士,亲自率领北上抗战,第一站到达西安。同年7月2日,由王琦等再率二批百名将士奔赴西安与赵同会师。而后集中武器装备和两部电台,不顾劝阻,毅然开向晋察冀战场。不料途经新富、灵寿两县交界的陈庄时,突然遭到伏击,寡不敌众,摔不及防,以至全军战死。赵同亦难以幸免,时年仅28岁。”
赵侗死后,关于其死于何人之手的问题,国内舆论立即就出现了争论。今天,这个争论已经可以终结了,因为已经有多位当事人的回忆录证实:赵侗确实是死于八路军之手。
聂荣臻回忆录里说:“赵侗这个人很狂妄,一直想要脱离游击队,他同国民党的关系拉得很紧。聂荣臻多次做过赵侗的工作,但是赵侗总有二心。他本人后来还带了10来个人逃跑,后来跑到重庆,国民党政府好不容易在敌后找到这样一个一心投靠他们的人物,于是大肆吹嘘他,又是给他下“委任状 ”,又是给他配电台、密码和各种新式武器,派他回华北来,同共产党争地盘,搞摩擦,破坏我党建立的敌后根据地。1940年初,他回来的时候,走到石家庄以 北的一个地方,正好碰上从冀中回晋西北的一二〇师部队,就在那里打了一仗,战斗中把他连同他带的队伍全部消灭了。”
八路军老战士,曾一度负责监视赵侗的史进前回忆说:“赵侗到大后方以后,又去西安参加了特务训练班,大概受训了几个月。那里的特务头子叫尹勤,有二百多人,每一个人三件东西:步枪、盒子、手枪。后来国民党把他们派回来,到晋察冀军区搞特务武装活动。他们这次回来,到晋察冀的村庄附近,一下子碰到一二0师,贺老总的部队正在那里。贺老总跟聂老总一联系,聂老总说彻底消灭,一二O师派了部队,晋察冀也派了部队,就把他彻底消灭了。当时的命令是一个活的也不要,打完后一个人一个人的检查,把这个部队歼灭了。聂老总以后跟贺老总说,你这仗打得好,减少了我们军区好多麻烦。但是以后发现还是跑了一个,跑回东北去了。”
亲自参与伏击赵侗的八路军老干部萧锋回忆说:“(1939年12月)26日晨,天下着细雨,赵侗带领各级伪官员,其中有25名妇女,……向北直奔牛城、陈庄方向而来。我3营9时许得到侦察员密报,即分4路向孙家庄合围。120师358旅的骑兵团从下邵村的百马石合围过来,协助我团执行围歼任务。10时许,赵侗一伙正在孙家庄吃饭,见情况不妙扔下饭碗向桑家庄、宅里、陈庄方向逃窜。我们千把人打这300人跟玩似的,战斗不到半小时,这帮伪官员一听枪响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对这些民族败类、汉奸、卖国贼,我5团指战员只能斩钉截铁,用刺刀做出公正的判决。赵侗以下345名伪官员全部被歼灭。”萧锋并亲自绘制了一幅《全歼赵侗匪帮》的示意图。
赵老太太在内战中倒向了国民党政权,后被共军捕获,因不愿投降被枪毙
赵侗再次北上的同时,赵老太太受国民党政府军政两部的部长何应钦和张治中以及妇女指导委员会的指一导长宋美龄的联合聘请,担任了全国义务兵役宣传指导员。以赵家三代抗日的经历现身说法,历时两年,长期奔波于各县市的抗日宣传活动。
赵侗死后(那场伏击战中同时死去的还有赵老太太的一个女儿),老太太悲伤之余,又参与了向国民政府争取应征抗日青年的荣誉和待遇,唿吁国民政府注重优抚抗日军烈属的活动,掀起了自下而上的优抚军烈属爱国运动。1943年3月,赵老太太与东北同乡国民党中将王达,向政府申请批准挑选部分智勇双全、熟悉游击战术的得力干部,深入湖北武汉一带的敌人心脏,使敌人腹背受敌,牵制业已攻到贵州独山,进而围困四川的日寇主力部队。赵老太太再次将自己的子女送往敌后战场。
1945年8月14日,抗战胜利的前一天,赵老太太的丈夫客死异乡。尔后,赵老太太主动辞去妇女指导委员会等职务,前往北平。在北平,不顾年迈病弱,四处寻找抗日军烈属,然后上下求助,奔波千里,帮助这些军烈属返回东北老家。此一时期,老太太已经很少见诸报端。赵老太太回东北后,则弃武从商,在丹东和沈阳筹办加工厂,试图用自己的力量解决抗日军烈属生活出路。但内战骤起,从商之路不通,军烈属的生活无法保障,赵老太太全家也陷入了困顿。1948年7月的《时事公报》曾刊登过一则短消息,称《“游击队之母”有功抗战今受饿》,可见老太太的生活境况。
1949年,赵老太太与二子赵连仲重新走上了战场,招募旧部与中共军队作战,随着国军的节节败退,赵老太太也一路从东北退到了四川。1950年,赵老太太兵败被俘,因不愿投降而被枪毙。
关于赵老太太的不愿投降,曾参与审讯工作的原川西军分区情报参谋有一篇回忆文章《川西匪首——“双枪老太婆”其人》,其中写道:
“平心而论,赵洪文国的容貌并不带匪相。小脚、旗袍,身体健康,略显肥胖。就其相貌讲,既不牛大马粗,也不娇小玲珑,只能说是一个极普通的东北老太太。但这个人伶牙利齿,谈吐不像没文化的入。
“我认为赵洪文国的罪行,主要是两条。第一条是煽动叛乱。她从解放后的北平逃出,向国民党政府要官职、要枪支,发动武装叛乱,打游击,完全是自觉的行为,并没有任何人强迫她、裹胁她。其子赵连中在交待罪行的笔供中,既有对蒋介石、阎锡山利用他母亲的怨恨,也有对他母亲一心反共拒绝弃暗投明的怨尤。赵连中说:‘阎锡山委我第二路绥靖总指挥,并没有颁授中将军衔。但我母亲说,实际上,路总指挥是中将级。所以我们自刻的关防印鉴都是按‘中将’规格刻制的。赵连中又说:‘邓锡侯将军(川军起义将领)派董海鹏来说服我们起义,会受到既往不咎的宽待。李元超(编辑注:赵老太太的女婿)和我,都愿意走这条路,但我母亲坚决拒绝了。’实际上,我们对赵洪文国的争取,绝不止邓锡侯将军派董去这一次。事实上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两次:一次我们提到一名密探,我们用了很高的规格,以成都警备司令部的名义给赵洪文国写了一封招降信,劝她弃暗投明,叫那个经教育的密探把信给她带回去;还有一次,他们在大坝山区过春节时,我们茂县军分区,又派一名‘社会贤达’给她送信去,敦促她悬崖勒马。但两次争取,都被赵洪文国拒绝了。
“赵洪文国被捕后,本来念她年迈,又是女流,准备不杀。但赵匪认罪态度极差,只把组织叛乱说成是被阎锡山、蒋介石利用,出于‘爱子’之心,为幼子赵连中谋个晋身之阶而已。而在川西区各族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上和什邡、灌县等县的人民代表会议上,代表们一致要求严惩赵洪文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后经报西南军政委员会和中央军委,由中央军委和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批准,判处赵匪死刑,押赴什邡县召开群众公判大会执行枪决。
“赵连中之妻邓外桃在被捕后,在军事法庭关押期间生一男孩,受到了人道主义的照顾。后报中央人民政府,经毛主席亲自批示:免于追究邓外桃罪责,释放,遣返原籍。使其对赵连中之子抚育成人。川西军区政治部奉命派专人把邓外桃母子护送回武汉市,交当地政府宣布释放。据闻,邓外桃于1955年已携其子迁居香港,现在何处不得而知。”
作者: qdpan 时间: 2012-7-12 10:48 标题: 一支军队的诞生——爱波斯坦 4月5日

卢沟桥事变爆发一天后,1937年7月8日,一个东北乡下老太太到北平城里买东西。她长得矮胖结实,皮肢黝黑,稀疏的几根头发梳向后脑勺,脑门闪闪发亮。她眼睛乌黑,方下巴,同店员使劲地讨价还价。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店员不由得环视一下周围,看看是否有人听得见。老太太递过一束钞票,店员给了她几包用纸包着的沉甸甸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放在篮子里。
老太太走回家,满屋子都是人:她70岁的丈夫、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和5个年轻人,这些年轻人是他们的朋友。她进屋以后,他们关上门,都围过来。她把东西从篮子里拿出来,打开包,整齐地放在床上。原来是涂着油的、闪闪发亮的手枪——8枝毛瑟枪和2枝白朗宁枪。
这一屋子人和这些枪成为一支游击队的原始实力和武库,不到一年,它就有了上万条枪。赵侗是老太太的长子,后来当了这支军队的司令。他已经有了6年在东北领导游击队的经验。其他几个青年是他的战友,也曾在东北打游击。老太太自己暂时掌管着这支军队的军火、军需和给养(供应6个壮汉子吃饭),这位赵老太太后来以“游击队的妈妈”闻名中外。
买军火和组建部队所需的钱来自几个方面。青岛市长沈鸿烈上将给了一些钱。马占山将军也是赞助者,他一度是日本在东北的最大眼中钉。他现在打算在内蒙古组织一支引人注目的骑兵游击队。流亡在北平的东北人经常捐款,他们组成了东北救亡协会。这些人的老家沦陷在日本人手中。他们的第二故乡又保不住了。无怪乎东北人总是站在反抗侵略者的最前线。
这6个青年、一个老太太和一个救亡协会的代表聚在一 起商量。必须赶快把武器运出城。当敌人包围北平或占领它时,就来不及了。
即使现在,也是很困难的。城里实行戒严。古城墙的每一座城门都由29路军重兵把守着。非军人携带武器,会碰到麻烦的。他们为这个问题费了不少脑筋。听说开往城外大学的公共汽车不受检查。两个青年通过这个途径带出两枝枪。在此期间,赵老太太和她的两个女儿坐着人力车顺利地走出西直门。当哨兵前来盘查时,赵老太太说了几句好话,把他们支开了。难道除了赵老太太和两位小组外,再没有别的好办法?她们的人力车不受检查,进进出出很顺当。老太太腰间捆绑了两枝手枪,她的两个女儿各带两枝。老太太的人力车的座位下放了一个箱子,里面装了1,000发子弹。
所有的武器弹药都集中在离城里8英里的清华大学。
在那些日子里,每走一步都需要反复思量,需要高度机智、果断。这批人于7月20日离开了北平,有6人带着武器。
6个年轻的平民带着手枪,在郊区是不安全的。如果被日本捉住,搜查出来,肯定要被枪决。如果他们落在中国军队手里,他们也会被当作日本雇用的流氓而被处决,因为日本人雇用了上百名便衣人员在北平城内外到处制造事端。碰到乡村保安队,也会收缴他们的武器,首先会把他们当作土匪。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武器是有用的。通过几十年的内战,中国农民懂得了在乱世武器的价值。没有武器的农民只好听任土匪和道德败坏的军阀部队的摆布。潮水般退下来的军队进村后,把农民的马匹、车辆和粮食抢劫一空。如果有几枝枪,农民就可以抵挡一下,把这些败军推向防御较差的其他地方。
这批人想出了一个解释自己身份的办法。6个年轻人装扮成地质系的大学生,仿佛要进山调查地质情况。他们的衣着打扮是符合其身份的,他们拿着地图。至于手枪,则是为了自卫,以防备动乱时代流窜乡村的不法分子的袭击。
他们前往北平附近的一个叫作大杨村(译音)的村庄,他们以前同那里的村长有过联系。这个村长给了他们8枝步枪。
从北平又来了16个同志——12人以前在东北打过游击,4人是东北大学的学生。两个农民也参加了他们的行列。现在,他们共24人,有10枝手枪、8枝步枪。
在附近的任何村庄,不论是凭交情或用钱,都再也弄不到一枝枪了。还有6个人手中无枪,他们要得到武器,只有从敌人手中去夺龋在这支新部队组成的第二天,它就首次采用了中国游击队取得补给品的传统办法。他们听说,6英里以外有一个哨所,一个日本军官领导着冀东傀儡政府的20名保安队员在那里守卫。这些游击队员决定去缴他们的械。当他们走到那个哨所时,发现只有3个吓得要死的人,他们立即交出枪支。这是第一嘲战斗”。
中方同日本人的谈判开始了。卢沟桥有几天没有战斗。乡下的激昂情绪减退了。这支部队游荡了一周,试图同居民建立联系。农民倾听着学生游击员的讲演。他们看到,这支大讲抗日道理的小武装力量大部分是由东北人组成的。但是,日本人并没有打到这个村子,而且战斗也停止了。因此,这些农民虽然同情他们,然而却持谨慎态度。他们不希望在停战以后被日本人和29路军当作土匪追赶得到处躲藏。有几个游击队员感到泄气,说要回老家。但大多数人主张继续干,去冀东傀儡政府一带活动,那里的人民已经尝到了当亡国奴的滋味,也许会愿意起来斗争。
在永安村,老百姓几乎被灭绝了。他们热烈欢迎这支部队,但是同日本人妥协求和的绅士们则感到不安。在他们看来,这支游击队的出现,预示着一场土匪的洗劫和农民的造反。一个姓张的乡绅曾同朝鲜贩毒商人和日本特务打过交道。
他向日本军官控制的一个冀东军队哨所报告:一些抗日游击队员驻扎在永安村。这是7月28日的事,即天津战斗打响的那一天,离南苑战斗还有一天。
赵侗的6名基干队员之一的吴新民对我讲了随后发生的战斗。他说:“起初,我们在村口布置了哨兵,但下起雨来了。我们觉得,让自己的同志挨雨淋太不值得,于是把他们叫进来。我们没有同敌人交过锋,不曾想到他们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当然更没有料想到张狗腿子会报告我们。
“拂晓前不久,大约50名日伪军包围了我们睡觉的院子,雨点般地扔进手榴弹。4人当场被炸死,两人受伤,在外面的一个人被捉住,立即被刺死。
“似乎无路可逃。但院子的一侧有一座没有后门的茅屋。
我们认为他们不会在那里安岗哨。我们一些人出去同敌人交火,其余的人从底层推茅屋的泥砖墙,又用肩顶墙,使劲推,整个茅屋一下子全压在我们身上。
“我们爬出去,一面跑,一面射击。一部分敌人,全是中国人,在那边踯躅不前。他们全都被搞得晕头转向了。他们不但没有来抓我们,反而自己乱了阵脚,胡乱跑着,彼此喊一些毫无意义的命令。我记得,有一个家伙挥动着手臂,高呼:‘抓活的!抓活的!’也许他们暗中很高兴看到我们逃走吧。不管怎么说,在他们下决心以前,我们已经朝着不同的方向逃往山里。”
游击队员在从伏击中逃走以前商量好:分散行动,最后在妙峰山集合。妙峰山是北平西面的“圣山”,每年5月份朝圣者云集,热闹非凡,为欧美旅游者所欣赏。18人在指定地点相会。他们又脏又累,精神不振。有6个人,家在附近,马上离开了集体。其余的人讨论着,是否埋掉武器,回北平。最后,大家决定,让赵侗一个人去城里看看形势,如果可能的话,赶快再弄些武器和人马来。他们还不知道北平已经沦陷。
赵侗两天没有回来。又派了两人进城。山上剩下的9名游击队员中,有三、四人曾在东北当过土匪。现在他们很想重操旧业。他们又饿,又没穿的。他们说,从沿途商人的身上搞点什么,没有关系。但其他人,包括4个大学生,表示激烈反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想当土匪,可以走。但不能带走武器。这些武器是买来打日本人的。”在这个小集体里,关系日益紧张起来。在永安村遭伏击以后出现的沮丧情绪迅速达到了丑恶的顶点。结果是6名游击队员回家,另一些人想当土匪。意想不到的激烈战斗和令人羞愧的失败使大学生们惴惴不安。他们又饥饿,又被这种不习惯的战斗生活弄得精神紧张。这有什么用处呢?但是他们没有把内心的想法流露出来。
决定这支由12人组成的小小队伍的存亡的,是外部力量,是陷落后的北平市的形势。当游击队员们在山窝窝里寻求武器的时候,他们的支持者并没有闲着。东北难民的抗日运动鼓舞了他们最初的努力。现在,它又把它强大的声音加入到那些学生的声音中。这些在山里餐风宿露的学生劝告精神沮丧的战友不要靠抢劫手无寸铁的中国人发财,而要甘愿冒风险,赤手空拳也要跟日本的军事力量斗。
赵侗和另外两个人都回到了山区。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赵老太太和东北救亡协会的一个代表。他们带来了大量被褥。
当这些被褥被打开时,原来还有3挺机枪、20枝步枪、4枝手枪和数千发子弹。这些武器都是通过伪军把守的城门运出的,赵老太太在人力车上大模大样地骑在用行李裹着的机关枪上。这是在通州暴动以后不久的事,日本人没有给伪军发枪支。两个人想要搜查行李,其中一人看到赵侗的手枪的枪口,不敢动手了。
在不到24小时的时间内,就有20名东北大学的学生出城上山了。
他们坐在山上聊天。游击队员谈到他们的种种冒险和碰到的麻烦。赵老太太讲了她的经历。她是用一位东北名人捐献的2,000美元和她募捐的1,000美元购买这些武器的。她同军火商人谈成的条件是:先预付一部分款。这个商人不大碰到老太太来买军火。他想,何不趁此机会从这个乡下佬身上捞一把,只要给她点厉害,她就不敢提刚才的条件了。他把她拽到一个角落,威胁说:“我知道你的儿子是游击队。如果你不立即付清所有的钱,我就向日本人告发你。”赵老太太明确地大声说:“不错,我儿子是游击队。他在东北已打了6年游击战。我们是不怕死的。如果怕死,你想我们还会干这个工作?你可以告诉日本人。那并不能帮助他们抓到我的儿子。但是,当他们逮捕我时,我将告诉他们,是谁给游击队供应武器的,你这个卖国贼!他们会很容易抓到你。”赵老太太用这些话重现了当时的气氛,她对最靠近她的一个战士说出了这些话,这个战士局促不安,仿佛老太太的怒火不是针对那个卑鄙的军火商人,而是针对他。
游击队员的欢声笑语,回响在山谷之间,一扫昨天那种凄凄惨惨的气氛。
别的麻烦事却不那么容易处理。在永安村阵亡的4个人曾在东北打过游击,他们同家眷一起流浪到北平。现在,他们的妻子和母亲来到赵妈妈这里哭诉:“给我们挣钱养家的人死了。我们可该怎么办呀?”有些人怨气冲天地说:“为什么你的儿子没有死?死的都是我们的儿子和丈夫。”老太太没法对付她们,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于是,东北委员会出来管这件事。他们对死者的家属说:“你们把赵老太太吓走了。现在谁来做她每天冒着生命危险干的工作呢?谁来为你们的男人报仇呢?”后来这些家属接受了东北人所能提供的帮助,赵妈妈又回来像往日一样购买武器了。
当这支部队在山上安营扎寨时,它不断派侦探去西山一 带寻求军火。那些被遣散的士兵和警察游荡在乡村,很愿意出卖他们的步枪,换几块钱。有几个人参加了游击队,告诉他们在田野和地窖里秘密埋藏武器的地方。游击队的通病是,人多武器少,但这支部队现在再也不患这个病了。现在,它有40人,目前大多数是学生,而武器则多一倍。
他们召开了一个全体大会,决定把这支部队命名为“第一人民抗日联军”。对只有40人的一支部队来说,这个名称有点夸大其词了,然而东北的许多游击队开始的时候,人更少。赵侗被选为司令。在他之下还有3名军官——孙民豪、殷福祥和刘奋吾(皆为译音),他们全都当过东北义勇军。当时没有学生军官。大家作出决定:所有缺乏军事经验的人至少要当两个月的列兵,才能担任指挥职务。
北平沦陷后,市民陷入极度的失望之中,因此,这支部队决定要让北平人民知道它的存在。8月初,它计划去袭击第二模范监狱,那里关押了600人,其中许多人是政治犯,有即将被日本人处决的危险。
一个参加者对我讲了这次袭击的故事:
“我们在夜间摸到监狱跟前,有些人从正面去,有些人从后面去。与此同时,我们在两个城门放了岗哨,以便日军出现时,有人报信。我和一批人是负责监狱的大门。
“我们其中一些人懂得日语,这使我们有了主意。我们在街上找了个淘气的孩子,给了他10分钱,叫他跑到监狱跟前喊:‘日本军官来了!日本军官来了!’“几分钟以后我们就到了,全都尽可能大声地讲日语。当看守人开了门时,我们拿出手枪,要他交出钥匙。与此同时,我们的一些人找到电话线,切断了。另一些人缴了卫兵的武器。
“为了让所有的犯人都可以听见,赵侗站在监狱中间的院子里高声喊道:‘我们不是日本人!我们是来救你们的!砸开你们的门!我们是北平郊区的抗日游击队!’“我们尽快地打开了牢房的门。与此同时,囚徒们也抓起床架和别的重东西,打开了他们的出路。当我们打开军械库时,发现有3挺机关枪、35枝步枪、许多手枪和大量弹药。
“我用一挺机枪把守大门。囚徒们涌向大院子,赵侗对他们说:‘你们在监狱活受罪,许多人将被处死。现在你们可以为中国人民做事了,同民族敌人战斗!’我们把35枝枪分发给最像样的囚徒,立即离去。再呆下去,是危险的。”
40名游击队员带着570名囚徒走出城外。这是一支离奇的队列。囚徒们穿着白色囚衣,有人还带着手铐。有些人关得太久了,举步维艰。许多人生玻这支奇怪的队列经过一 个主要的城门时,上面有警察站岗。警察被如此多的人吓呆了,急忙去给总部打电话。这时,游击队和囚徒们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向友好的山区进发了。
在北平和天津,第二模范监狱被劫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对居民来说,这意味着:“事情并没有完。”
对那些准备在敌人统治下分散进行工作的抗日战士来说,这使他们受到鼓舞:“你们不是孤立的。别人的工作已经可以看得见了。”
在山里,举行了会议,300名以前的犯人,包括“政治犯”在内,参加了游击队。这支小部队内部又迅速发生了一 次变化。武器重新感到严重不足。人员的构成也发生了变化,学生只占少数。这支部队现在共350人。补给、吃饭、财政都成了问题。
游击队仍然靠近北平,离旅游胜地颐和园不远。赵妈妈定期出城,用菜篮子带出更多的武器,告诉他们关于游击队的“后方”和城里的财政情况。每天上午,她在自己的家门口坐上人力车,直奔她儿子的总部。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怀疑她。现在,赵妈妈有了新的任务。她负责在城里招收新队员。学生们到她那里去,同她保持一定距离,跟着她到游击队的隐避地。他们三三两两来自中学和大学。有些学生头年在陕西红军开办的游击队训练班学习过。
游击队在北平德胜门附近安置了前哨,由一些逃出来的犯人组成。一辆日本卡车毫无警觉地从他们旁边驶过。他们开了枪,打死两个卫兵。游击队从卡车里弄到了2枝步枪、一 枝手枪、几百条毛毯和水壶。“我们装备起来了,真像个战士了,”一个游击队员对我说。“我们不再担心秋天以后如何在野外睡觉了。我们节省了几百元给城里的朋友,好让他们给我们买些御寒物品。日本人关闭了德胜门,堆起沙袋。他们开始调查,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竟敢无视他们的规定,打开他们的监狱,袭击他们的运输车。
这支部队成立已经一个月了,从几个人增加到400人。3个星期以前,他们只是残兵败将,而今天却成为北平一带的一支主要抗日力量。
这时,它举行了第二次全体会议,成立了司令部和政治部。政治部是干什么的?它是由那些一心抗日的人建立的,旨在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偏离抗日宗旨。在不长的时间里,这支部队的人员组成发生很大变化。以确保宗旨不变为目的的政治部,主要是由学生组成,牵头的是毕业于东北大学的高朋(译音),在卢沟桥事变前,他曾在东北担任全国救亡协会的地下代表。
政治部是如何工作的呢?高朋把40名大学生集合起来,分派到这支部队的各个单位。他们同一般游击队员同吃同住,同那些过去当过兵、当过农民、甚至当过土匪的人建立了个人友谊和互相了解。他们通过这些人的亲身经历对他们宣传抗日的必要性。许多游击队员参加这支部队时对其宗旨并不甚了解。他们很可能成为各种野心家的肥沃土壤。这些野心家也许会试图夺取这支队伍的领导权,去当土匪或作为个人升官发财的资本。政治工作人员通过自己的耐心工作,教育游击队员懂得:任何这类企图就是叛国。破坏抗日武装力量,不是个人的问题,而是对民族抵抗运动的打击,是对敌人的帮助。
游击队只能是人民的军队。没有人民的信任,它的优势就丧失了。它就变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冒险家,成为众矢之的。政治部工作的另一个方面,是使人民信任赵侗的部队。第一步是加强游击队员的纪律性。不准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拿人家的东西,要给钱。要爱护农民的房屋和田地。他们有个口号:“游击队是老百姓的军队。”学生们在任何地方向村民发表演说时,总是请求给予合作,而不是发号施令。
最后是“对敌人做政治工作”。在游击队的早期战斗中,交锋的很少是日本的正规军,往往是日本军官指挥的伪军。于是,游击队进攻的时候,高呼:“你们为什么不掉转枪口打真正的敌人?”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让我们打回老家去!”
一方面做政治工作,一方面打几枪,就足以使这些伪军不战而走,有时甚至倒戈,跑到游击队这边来。伪军是没有心思为主子卖命的。
后来,赵妈妈从北平送出一封信,带来坏消息。叛徒向日本人告发了游击队和它在城里的接头地点。她的身份也被发现了,必须离开。过了几天,她就安全地转移,绕道去华中了。日本人雇用了一个追捕赵侗的侦探高宪章(译音),他是华北人民最痛恨的汉奸之一。高宪章是土匪头子和日本的特务。他以50,000元的报酬,出卖了东北义勇军领袖李海清(译音)。他邀请李海清“商谈联合对敌的行动”而把他诱杀了。现在,日本人答应给高100,000元,作为摧毁赵侗及其游击队的报酬。像以前一样,高安排了一次“会晤”。但这回,他没有发出邀请。他亲自带领350名武装人员对赵侗的总部作“友好的访问”。早有警惕的游击队先是诱伪军深入圈套,把它们分散孤立起来,然后出其不意,解除他们的武装。高自己坐在赵侗的接待室等待被接见时,作了阶下囚。在这次短兵相接中,死3人,伤1人,抗日游击队缴获300枝步枪。
被缴械的土匪全部予以释放。高宪章经过军事法庭的审判,被处决了。
几天以后,日本的一架飞机在西山侦察到了游击队;为了进行扫射,它飞得很低。游击队用步枪打了它一枪,竟幸而命中,机毁人亡。这架飞机给日本人造成的损失远远超过游击队成立两个月来的开支和买武器的费用。
日本人遭此损失,再加上8月、9月份北平周围游击队如雨后春笋般地发展起来,促使日本人对游击队发动了一次扫荡战。10月初,日本人派了3个旅的兵力,在飞机、装甲车和坦克的配合下,开进西山了。在卢沟桥事变以前,日本人只用一个旅就把整个华北吓唬祝靠这点兵力,他们就迫使中国人在塘沽和北平签署了屈膝投降的协定。而今天,在他们几个月前“征服了的”领土上,为了平定一小块地盘,则动用了3个旅。这种占领的代价实在太昂贵了。
这次,游击队员又撤向圣山妙峰山。为了躲避从四面八 方围拢来的日军,共有7,000之众的其他27支游击队也撤到了同一地点。
圣山长满丛林的山坡有效地隐蔽了游击队,使敌人飞机大炮的轰击成了盲目的狂轰滥炸。日机轮番轰炸妙峰山达数日之久。它们炸坏了善男信女们每年朝拜的寺院。炸弹的轰鸣声连30里以外的北平城都听得到,但却没有炸死一个游击队员。
当游击队从日本人包围的山上逃走时,他们遭到了惨重的伤亡。赵侗的部队则是幸运的。他们从日军守兵薄弱的一 条偏僻小路上溜走了。但是,他们也并非毫无损失。他们撤走时,遭到7架日机追踪袭击,死了50人。其他游击队更惨。
以前曾在东北军当过团长的张弘(译音)领导的1,000人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上遭到日本人的伏击,损失了一半人。其余的许多人被打散了。剩下的一些人参加了赵侗的部队,后来张弘当了赵侗的参谋长。孔章许(译音)的部队从500人减少到50人,也加入了赵侗的部队。当赵侗离开妙峰山时,他拥有1,500人。
在这支部队经历了第一次巨大的战火考验后,它又面临一次严重的内部危机。抗日的道路是艰巨而漫长的。而当土匪的道路则是有利可图的,而且也不那么危险,如果人马充足,管理得当,甚至可以当伪军司令。赵侗的部队发誓要走抗日的道路。以前当过土匪营长的姬昌武选择了土匪之途。他小心谨慎地慢慢朝这方面发展。凭借个人的威力和勇气,也通过自我吹嘘,他建立起他的威望。他竭力阻挠学生们的政治工作,他手下的人目无法纪,唯他之命是从。他千方百计在游击队员中孤立学生。他嘲笑他们软弱和不懂得打仗,他希望他手下的人也讥讽他们。不难看到,这会导致什么结果学生们到赵侗那里,主张把姬撤职。他们指出,把他继续留在游击队,必然会使那些以前当过土匪的人集合在他的旗帜下,而这些人本来是可以参加抗日斗争的。姬的部队在村里的所作所为损害了游击队的声誉,失去了人民的信任。姬抽鸦片,狂妄自大,活像个土匪头子,经常有一批拍马屁的人围着他转。农民们对他忧心忡忡,因为他们以前也见过这类人。
姬昌武听说学生告他的状。他不懂得他身处新型部队。他把学生叫到他的营部,要他们在另一张状子上签字:“我们在姬的营部工作的学生和政治工作者请求让他继续当营长。
……”他们拒绝签字。他大发雷霆,“我是你们的营长,我命令你们签字。”但他们不肯签字,并继续要求把他革职。结果,姬被调走,另行安排工作。
姬在那些曾在军阀部队中干过事的军官中组织了一个所谓“实力党”。这些军官在其单位重新建立了忠于个人的旧体制和恐怖主义的纪律。这个党的成员在游击队总部的会议上要求不断扩大其小单位的实力。他们说:“我们需要更多的武器、人力和资金。”他们主张对游击队在北平的支持者提出更多的要求和从村里的居民中强行征用财物。他们最讨厌政治工作者。他们说:“当士兵不服从的时候,就揍他,这样就使他打仗打得好些。当敌人出现时,就开枪。这就是军队必须做的事。演说有什么用?这些学生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妨碍我们的发展。”
当学生看到“实力党”在不断壮大时,他们竭力抵消它的影响。他们努力学习军事技术,向这些人表明,他们不光会说,也会打仗。他们在同敌人的短锋相接中努力表现得出色。他们知道,为了孤立这些不可一世的潜在的军阀,他们不仅需要争取这些人的同情,而且需要争取其信任。在这方面,他们是成功的。
当“实力党”最后企图夺取整个游击队,把它变成土匪队伍时,他们竟找不到支持者。姬昌武被枪毙了。他的几个追随者被缴械,赶出了游击队。一些学生被提拔担任指挥职务。
多年来,军阀一直压制群众运动。而现在,军阀的思想余毒实际上是站在日本人的一边来打击抗日的人民。但是,华北的游击队运动很容易就消除了这种腐化影响。军阀的时代已经结束。
这支游击队退到南口,那里的长城离北京最近。8月底,在这里打了一场大战。一批土匪同日本人狼狈为奸,肆虐乡里。游击队把他们打散了,缴获了两挺机枪和许多步枪。人民对游击队感恩不尽,他们给游击队送饭吃,照顾伤员。
赵侗的队伍现在拥有1,500人,是北平一带最大的一支游击队,但在河北省还数不上它,全省至少有20,000名游击队拿起武器反抗侵略者。过去几个月,小股部队参加了大的队伍,大的队伍又彼此建立联系,形成了“联军”。河北人民自卫军在东北人吕正操的领导下,已经控制了河北省中部的许多地区。它是由以前的士兵、民兵、铁路工人和农民组成的。在南部大名镇附近产生了一支1,000人的游击队,它有一支由200名学生组成的政工队对人民群众进行宣传。在冀豫边界的磁县,一支4,000人的游击队建立了一个地方政府。本来安心教书的大学教授杨秀峰博士在冀豫晋交界处的太行山区建立了一个根据地。这个游击区在18个月之后,仍然不断骚扰敌人。在晋东北,八路军的先头部队为晋察冀边区战区打下了基矗他们已经同位于平汉铁路线上富饶地区的吕正操部队建立了联系。与此同时,在北平和天津,华北救亡协会改组为华北人民抗日自卫委员会。11月10日,委员会在天津举行会议,有许多游击队的代表参加。会后不久,会议代表到汉口向中央政府汇报工作,要求得到正式承认和支持。这就是河北“敌占区”的情景,这就是河北人民3个月来对日本的所谓“和平与安宁”的欢迎。
11月底,一个信使来到南口山区赵侗的总部。他带来了原红军、现为国民政府第八路军的总司令朱德和副总司令彭德怀的一封信。他们写道,他们听说赵侗的部队,希望他同意同八路军的正规部队和游击部队配合行动,以便更有效地打击敌人。
12月10日,赵侗部队举行了一次会议,决定立即西进,去位于冀晋边界的佛教圣地五台山。寒冬日益逼近,游击队需要一个根据地。赵侗以前曾去过五台山,认识五台山下一 个县的县长。此外,他们希望在五台山找到以有名的林彪115师的一部分为代表的部队。9月、10月份在五台山建立的八 路军总部开到晋南后,林彪的部队仍然留在那里。
但是,他们还没有到五台山,就碰到了八路军。他们越过长城进入察哈尔时,发现蔚县、莱黄和广灵3个县为杨成武指挥的八路军一个团所占据。杨司令带领他们到河北西部的阜平县去,来自全省各地的游击队正在那里讨论如何联合行动的计划。
晋察冀边区战区司令员聂荣臻在阜平会见了他们。聂雄才大略,在中国的解放斗争中有丰富的经验。他曾在法国、德国和俄国留过学。1926年,他曾任黄埔军校政治部秘书,黄埔军校为1925—1927年的革命斗争提供了军事领袖。在国共两党分裂后,他曾在江西苏区和红军中工作。现在统一战线重新建立后,他得到国民政府的授权,负责领导敌占区人民打击侵略者。
赵侗部队决定留在阜平接受训练。他们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月,接受了正规的军事政治训练。军事训练着重于锻炼体力和夜战、突袭的技术。政治训练同普通教育结合在一起,因为不少战士是文盲。政治训练以统一战线的纲领为基础,强调自觉的纪律性和同人民保持密切联系的必要性。
每天课程包括:早餐以前一个半小时跑步和爬山,早餐和午餐之间战术课和政治课各一小时,下午是几小时的作战操练。晚上是讲课、戏剧和群众性歌咏活动。集结在阜平的所有部队都按这个教学大纲受训。
各级军人每月的军饷标准是:
军长5元
团长4元
低级军官3元
列兵2元
晋升的依据是各个人的经验和在实战中的表现。不一定是逐级提升。一个普通游击队员如果在战斗中表现出色,可以越级提拔为连长。一个军官如果失职,就不客气地降为列兵。但这些变动不是独断专行作出的,而是由有关部队的军政领导人共同决定的。
战术训练是通过实际演习和教室里的“沙盘”模拟战进行的。这种“沙盘”战颇能吸引游击队员,他们课余花几小时练习,他们改变沙盘战场的地形,互相压倒和消灭对方的“子儿”。训练时,战士要讨论和分析每一个行动。每一次战役后,游击队员都要重新逐点加以研究,找出胜败的原因。
以前,“第一人民抗日联军”是一群居无定所的抗日勇士,他们在游荡中不断扩充实力和武器。现在,它成为1,500名充分武装起来的、坚决抗日的力量后,面临着一系列新的问题。技术问题和政治问题交织在一起。1,500人的部队需要一个根据地,来获得给养和兵源,同时也需要保卫它。在根据地中,他们如何维持自己的生活呢?象土匪或军阀的军队那样,榨取老百姓的血汗呢?还是同人民保持密不可分的联系,成为他们的武装先锋队,去打击那些在华北农村为所欲为的强盗,去抵抗烧杀奸淫、无恶不作的日本军队?此外,还有如何进攻敌人的问题。每一支游击队继续在敌人的侧翼独立地作战呢,还是大家联合起来,协调行动,切断敌人的交通线,当主战场最需要兵力的时候,把日军拖在后方,让它动弹不得?
赵侗的部队以及来阜平的其他游击队对这些问题找到了满意而明智的解答。这并不是空口说白话。八路军在打游击战和组织群众方面有着丰富的实际经验,经受过多次战役的检验。这些游击队员亲眼看到,在河北西部短短的两个月中,八路军便在人民和这个地区的武装力量之间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系,不是用强迫手段,而是通过合作和组织工作,保证了大批部队源源不断地得到兵源、物资和食品。阜平不仅同晋南的八路军总部,而且同山西的统率部和汉口的中央政府保持着经常的无线电联系。它的确有能力协调游击队的军事活动。
在阜平,聂荣臻和聚集在这里的许多游击队领导人之间很快达成了统一战线工作协议。游击队在敌占区夺回来的那些地盘的行政领导权立即交给由“晋察冀边区政府”代表的中央当局。游击队负责保卫指定的地区并从那里开展活动。在民政、军事的大政方针上,它们听从边区政府的指挥,但在地方事务和各个部队的内部事务上,它们有很大的自主权。
这是1937年12月在中日战争爆发6个月后在报纸的地图上早就被划为“日本占领下”的地区内发生的事。
1938年1月15日,根据中央政府的特别授权,边区政府在五台山正式成立。当时,它已控制了敌占区的42个县。它在这3个省共拥有100,000游击队。
不久,赵侗的部队,现已为边区战区第5支队,前往河北西部负责保卫那里的8个县。很快,它的人数就扩大了10倍,达到10,000多人。新兵很少是行伍出身,几乎全部是保卫自己家园的农民和工人。
这支部队果然打了许多仗,收复大量失地。1938年7月7日,即中日战争爆发一周年之际,它派了1,000人再度出现在北平城下。它夺回卢沟桥,停留了一天。它突袭北平发电厂,使全城一片黑暗。北平街上筑起了沙袋路障。像一年前一样,大炮轰鸣,一队队的日军巡逻全城,实行戒严。但这一次防守的是侵略者。游击队完成了任务后,主动撤离。对北平的突然袭击是一次政治示威。这是边区政府作出的决定:“对敌人进行勇猛的打击,以资纪念战争一周年”。它向日本人、向北平人民、向外国使馆、向全世界表明:“华北仍然是我们的。”日本人气急败坏。什么时候到头啊?北平人民重新振奋起来。外国使馆的无线电发报机响起来了。
所有这一切都是后来的事。现在,这支游击队又开始了它的事业的新阶段。
过去,每次战斗后,游击队的财产和人事都要发生变化,这样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从北平山区的第一批隆隆炮声,到有计划地保卫新的边区,形成了一个历史阶段。今天在边区,正在依照一套完整的军事、政治、经济计划来建立抗日反攻的根据地。仅仅过了6个月,在此期间,不屈不挠的华北人民产生了许多勇士。
他们开始建立新的军队。
赵侗的部队仅仅是其中的一支。
(选自爱波斯坦著《人民之战》P52—72,新华出版社1991年版)

[ 本帖最后由 qdpan 于 2012-7-12 17:14 编辑 ]
作者: qdpan 时间: 2012-7-12 10:50 标题: 游击队之母赵老太太赴港募捐抗日

老太太一身黑色长褂端坐正中,左右环绕者是德高望重的何香凝(前排座位左二)和邓颖超(前排座位右一)等贤达名流。可见老太太当日的声望之隆。
作者: zxyzxy123 时间: 2012-7-12 17:06
向抗日和反邪教的英雄老太太致以崇高的敬礼!
作者: ilovelily 时间: 2012-7-12 17:32
这老太太厉害,敬礼!
作者: 最新驴友 时间: 2012-7-12 19:36
党的内部消化?看起来不那么够光彩呀
作者: FUZEYI 时间: 2012-7-13 00:10
我记得以前有一段采访抗日国军老兵的视频,老兵叙述;他们只要在前面打鬼子,共狗就打国军后面。
真有点怀疑,共狗是不是真的和鬼子一直有奸情。
作者: 苍老师 时间: 2012-7-13 03:36
双枪老太婆原型
作者: leapriri 时间: 2012-7-13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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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TNT2 时间: 2012-7-14 15:36
像这样的人就不该枪毙的,人家玩命为国家抗战,你们却因为意识形态不同而冠以政治罪。历史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作者: 我爱宝_马 时间: 2012-7-14 15:49
TG连自己的主席刘少奇都不放过,这种人更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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