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报专讯】湖南邵阳六四民运领袖李旺阳死亡案有新发展,湖南省公安厅表示,注意到境外传媒和人士的关注,除委托外省权威法医机构验尸,并已组织有经验的刑侦专家调查,此举似要在国家主席胡锦涛七一来港前「降温」。内地维权人士胡佳称,事态发展反映内地处理手法拙劣,李的遗体已火化,调查难有结果,香港支联会主席李卓人则称,宣布展开调查是「拖延时间」,担心是缓兵之计。
人民银行国际司副司长宋湘燕昨在北京透露,胡锦涛将于7月1日访港庆祝香港回归15周年,这是首次有官方人士证实胡锦涛来港。有官方背景的中通社昨日发出新闻稿,引述湖南省公安厅新闻发言人就李旺阳死亡一事表示,「湖南省公安机关注意到境外有关媒体和人士对邵阳市大祥区李旺阳死亡事件的关注,除委托省外权威法医鉴定机构进行尸检外,已组织有经验的刑侦专家对此作进一步调查,调查结果将及时向社会公开发布」。
中联办副主任李刚昨于公开场合首度开腔,指注意到香港社会和媒体对事件的关注,已即时向中央有关部门反映。现任特首曾荫权、候任特首梁振英及人大常委范徐丽泰昨先后就事件表态,曾荫权形容事件「有疑点」,他已向中央反映港人关注。
专家﹕意味死因未有结论
熟悉内地法律的人士对本报说,组织刑侦专家调查,意味对李旺阳的死因仍未有结论,不能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除非是非常明显的自杀,比如一大群人看一个人自杀,那才会免去调查程序,直接判断为自杀」。他解释,李旺阳是否自杀,最后是由刑侦专家判断,法医只是提供医学上的证据,而公安还须找出是否有遗书等「外围证据」;若是谋杀,也要找到证据,才能以杀人案立案调查。
支联会主席李卓人表示,相信今次内地承诺进一步调查事件,是回应境外及港人对李旺阳离奇死亡的关注,但他对内地刑侦工作信心不大,认为会受政治因素影响。内地维权人士胡佳对调查亦不抱期望,指李旺阳遗体已火化,即使进一步调查,亦难有结果。
胡佳:对调查不抱期望
邵阳大祥区宣传部6月8日向香港传媒发新闻稿称,李旺阳是「意外死亡」,「举止怪异」且「没有其他伤痕」,现场也无其他可疑者;新闻稿又称会由广州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验尸。如今改由湖南省公安厅负责调查,是跨过邵阳市和大祥区两级。
受李旺阳妹妹委托的广州维权人士唐荆陵对香港有线电视表示,官方回应表明中央无预设立场,认为案件值得调查,「这个步骤毕竟比完全置之不理,对人民的呼声、对网民的质疑置之不理要进步了一些」。李旺阳的朋友对本报说,李在狱中接受基督教信仰,本来即将受洗,有教友准备送他一本盲人《圣经》,不料他离奇死亡,相信已信基督的李旺阳不会自杀。
唐荆陵﹕比置之不理进步了些
天主教香港教区主教汤汉枢机昨表示,希望中国政府在各方面都逐渐跟世界接轨,能就李旺阳事件向外界清楚交代。对于梁振英早前封嘴不评论李案,汤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取向,他有他自己的方式去表达,他有他的智慧啦」。他认为应给梁振英机会,多看梁的处事作风才定断。
明报记者

【本报讯】六四铁汉李旺阳「被自杀」寃案激发全港愤慨。当民间计划两星期后向7.1访港的国家主席胡锦涛请愿之际,湖南省公安厅昨突宣布重新调查事件。据了解,港人为李旺阳鸣寃的声音震动中央,为免胡锦涛访港时成狙击目标,中央急令湖南彻查,望平息民怨。支联会质疑毁尸灭迹后的所谓彻查只属「缓兵之计」,呼吁市民7.1更要上街,直至旺阳沉寃得雪。记者:许伟贤、中国组
《六月悲伤》
港人过去一周悲恸上街、激情留言、哀痛悼念,用各种方式为李旺阳申寃。据了解,香港的反应震动中央,尤其周日2.5万人上街,敲响中央警号,担心胡锦涛7.1到访时成矛头所指,处处受狙击。
旺阳家人仍「被失踪」
中央昨天终出招降温。自本月6日李旺阳被发现死于湖南邵阳医院病房后、一直坚持他上吊自杀的湖南省公安厅,其新闻发言人接受中通社访问时称,省公安机关已注意境外媒体和人士对李旺阳死亡事件关注,会委托省外权威法医鉴定机构验尸,已组织有经验的刑侦专家进一步调查事件,并声称会将调查结果及时向社会发布。
不过,当局声称彻查事件之际,李旺阳的家人仍然「被失踪」。自上周五当局未经李旺阳家人签字,强行解剖李旺阳的遗体后,李的妹妹李旺玲和妹夫赵宝珠遭当局带走,至今下落不明。本报昨多次致电两人都不果。总部设在香港的中国人权民运信息中心指出,李旺玲和赵宝珠连续第四晚没有回到邵阳市的住所,手机中断,去向未明。
李旺阳的好友、现遭公安软禁在家的尹正安也指出,湖南当局感受到香港民众及国际舆论的压力,不得不处理事件,但李旺阳的遗体已在上周六遭强行火化,有关人员要从其他渠道找证据作调查,无疑有极大难度。内地异见人士胡佳也认为事态发展至今,反映内地处理手法拙劣,加上李旺阳遗体已被火化,即使进一步调查也难有结果。
公安专家:揾死因唔难
公安部特邀刑侦专家欧桂生接受传媒查询时则称,即使遗体已火化,只要验尸过程严谨、科学,一样能查出死因:「火化之前取咗标本,要揾出死因都唔难。冇尸体都可以,只要取咗检样,即系标本,都可以,留有照片都可以。」
中联办副主任李刚昨午在港出席公开活动时,主动表明湖南省会调查李旺阳事件。不过,支联会表明不会就此罢休,主席李卓人质疑所谓调查只是中央的缓兵之计,旨在为7.1游行消音,「皇帝(胡锦涛)出巡,怕有人告御状,喺佢面前请愿,咪做少少嘢,想你班香港人7.1唔好上街」。
他认为调查只属「假调查」,「李旺阳妹妹家人未放、朋友仲被公安监视,点叫做为李旺阳申寃?」他呼吁市民7.1上街,并预告:「我哋由胡锦涛到香港开始,就会有嘢招呼佢。」
抗争矛头指向胡锦涛 北京态度变
今次北京被迫在六四铁汉李旺阳「被自杀」事件中,稍为回应港人诉求,有泛民中人分析,关键在于上周末支联会及民阵将抗争矛头,指向7.1访港国家主席胡锦涛,再加上周日有2.5万人上街为李申寃,令北京态度出现转变,但包括候任特首梁振英及民建联却因此「押错注」,成为中央「牺牲品」。
有泛民中人指出,上周三民建联仍坚持不去信全国人大,要求调查李旺阳「被自杀」事件,全因当时北京仍无意回应港人诉求,甚至有中联办人士「提醒」左派人士,不要如当年声援结石宝宝发起人赵连海般,再上书中央,「当时佢哋收到嘅消息系,北京唔会回应,亦唔想喺香港搞事」。
擦鞋仔押错注
但当支联会及民阵表明发起游行抗议,又表明会在7.1冲击访港的胡锦涛,「呢个时候北京先识惊,由上星期五开始派人嚟香港收料,先知咁大件事,睇埋星期日有2.5万人上街,佢哋先急急谂办法去救火」。
据泛民中人形容,今次又是中联办「虚报军情」例子,「好明显西环同一班左派人士冇同中央如实反映民情,以为唔讲就过到关」,只要梁振英及建制派「企硬」不回应,事件就不会闹大,「结果中央自己收风之后,惊胡锦涛访港出事而转軚,于是成班擦鞋仔押错注,又再成为北京嘅牺牲品」。《苹果》记者
追查真相 尸毁证灭 寻出真相成疑
李旺阳「被上吊」后,遗体三天内遭解剖及火化,死因仍成谜,湖南当局派专家调查,但能否水落石出成疑,人大常委范徐丽泰也有保留,认为最终未必有清晰结果;本港法医说只参考法医报告较不理想,必须存有确实的解剖录像、相片、内脏标本纪录,案发现场证据无被破坏,才有望追查真相。
李旺阳被指自缢而死,但遗体双脚着地,死因迷离。
法医必须仔细取证
李旺阳本月6日被发现死亡,遗体隔日被解剖,本月9日火化,有网民目击不明人士在李旺阳的病房扫瞄勘查,质疑有人存心毁尸灭迹。
曾助99年 Hello Kitty藏尸案破案的齿科法医梁家驹昨表示,内地刑事调查有多重步骤,包括拍摄录影、相片、法医报告等,如相关资料、证据真确齐全,仍有机会追查死因。梁家驹指一般解剖过程需要拍摄,目的为保存尸体线索,根据中国法医学会的要求,解剖时若发现有损伤或病变的器官,需要在原位拍照,一些损伤要垂直拍取原大照片,以便比对鉴定。
残障的李旺阳如何自缢疑点重重,质疑尸体「被上吊」,梁家驹也认为要追查真相,最好从尸体本身了解,只参考法医报告了解死因的次序较不理想,因法医必须仔细取证,才能保证准确度。
有内地网民称,目睹不明人士进入李旺阳生前病房,怀疑有人毁灭证据,梁家驹表示重返现场搜证,对追查死亡真相很重要,如果无人刻意清理现场,相信还有线索,否则可能影响调查。
梁家驹又说,内地对不同死因个案,会按严重性分调查级别,先由地方政府解剖,然后晋升省级,案情最严重的会由北京首都法医介入,某些案件需要多次做解剖或者研究,如无遗体,会根据既有资料分析,是惯常做法。《苹果》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