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来和他的乌有之众（5）


金唢呐


所谓你“重庆模式”，内容无非是唱红、打黑和改善民生。前边我说过了，“改善民生”效果有限，把重庆和其他城市比比就知道，也就是那么回事，况且还有负债5000亿的说法。最近重庆媒体又爆出薄时代的统计数字造假，重庆发展还达不到全国平均水平；重庆人也说，薄熙来花掉中央一千多亿的扶贫专项款支付唱红歌、修毛像、贿赂流氓学者、上山下乡瞎折腾，哪有什么实际经济发展？

这里再一次强调一下我的看法：我认为薄熙来就是栽在了唱红打黑上。如果薄三还是像在大连一样只搞美化城市、改善民生，很可能会顺利进入政治局常委。薄三的唱红可不是一般逢年过节象征性地来两嗓子，而是“十万人民怒吼山城”、“千人红歌团进京汇报”，十万人红歌演唱会是个什么概念啊？千人红歌团进京又有多壮观啊！（估计薄的灵感大概还是来源于文革时的“红海洋是个大阴谋”），这不是示威表态又是什么？这昭示着这次薄三与中央的斗争不再是简单的权力斗争，而是带有政治色彩的权力争夺。不仅仅是谁当权的问题，还有个当权以后走什么路的问题。

而且薄三还高调与乌有毛左结盟，而这些毛左的政治立场明摆着，他们自认为是毛主席的传人，认为改革开放是修正主义，是资本主义复辟，因此造成了社会不公和贫富悬殊，他们要求给文革平反，为四人帮正名，并对目前中共政权和官员持否定态度。毛左在经济上主张计划经济和纯粹公有制，外交上他们主张反美反西方一切国家，支持极权专制国家，支持恐怖主义。政治上他们主张文革式政治运动，把凡是赞同西方民主制度的都称为汉奸。一句话：走文革的路，这就是结论。

薄三这么做等于是公开质疑现在执政党的合法性和现行路线的正确性，表明自己要用文革的方法解决中国的贪污腐败和社会不公等问题。这也是温家宝为什么几次提到说“文革复辟”。我前边说过，无论是回到毛时代还是实行民主宪政，对官僚集团来说，都有吴法宪的两个兄弟挡道——无法办和无法捞。无法办是说实行民主宪政和回到毛时代，都存在着操作上的困难；无法捞是指无论在民主监督还是高压政治、红色恐怖之下都会影响官僚集团获取非法利益。我想任何一个不愿改变现行路线的领导人，都由不得薄三这样撒野胡来，采取措施是早晚的事儿。所以早在数月前，《大纪元》上就有不少人撰文预测薄三入常没戏。

而且如果没有唱红打黑，我想不会有人去触王立军的霉头，也就没有薄王反目；如果没有打黑英雄王立军化装进入美国领事馆，我想薄三不会垮得这么快、这么彻底，很可能不过是边缘化。届时中央收拾起薄三来会困难得多，到时候薄三真要是敢放手一搏，不说准能成功至少也可搅得天下大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下面说说薄三的“打黑除恶”。应该说薄三的“打黑除恶”，不但得到了绝大多数部分人的拥护，而且确实有成效，在短期内有效地遏制了腐败。你可以说薄三动机黑、手段黑，但近期效果并不差，我认为并不是像人们说的那样有多少冤假错案。

薄三的打黑除恶如果细分的话应该说包括三个方面：
一是整治社会治安，收拾黑社会（含民营企业家）；
二是打击贪官污吏，整肃朝纲；
三是收拾“敌对势力”，控制舆论。
要我说的话，要说有冤假错案也就是这第三条。这方面的报道不多，确凿的案例我听说过的有两个：一是有个叫方竹笋的网友，现实中是个水利局的普通干部，因为在网上这样骂薄三与王立军而被劳教一年：“勃起来窝了一驼屎，叫王立军吃，王立军把这驼屎端给检察院吃，检察院端给法院吃，法院端给李庄律师吃，李庄说，这驼屎太臭了，谁窝的，谁自己吃。”，最近凯迪还要搞什么方竹笋出狱欢迎会，也不知结果如何。我看了看左派的评论（见 http://lizhenhai568.blogchina.com/1156283.html ），认为方竹笋谩骂在先，算不得冤假错案。不过，我认为即使方竹笋谩骂有错，也不该判劳教一年吧。如果这样判罚的话，孔三妈该判多少年？方竹笋骂人不过是屎盆子端着转了一圈，最后推来让去谁也没碰啊，孔斜眼可是连对方的母亲都一起问候了的啊。要说骂两个人就该劳教一年，孔三妈骂香港人是狗那还不得劳改几辈子，除非像文革一样公布“只许左派造反，不许右派翻天”的政策。

还一个叫高应朴的，是一个地道的凯迪网友，因为2010年1月9日在“猫眼看人”和自己的QQ网络日志发了一篇《痛看山城成山寨 》，被判入狱三年。高应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原任《亚太经济时报》编辑部主任，后任《华商时报》（原属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管）总编室主任，诸位可自己看看，上面有照片和联系电话和QQ号，不像是诈骗。
（见 http://club.kdnet.net/dispbbs.asp?page=1&boardid=1&id=8229169 ）
（见 http://club.kdnet.net/dispbbs.asp?boardid=1&id=8216999&page=1&1=1#8216999 ）

我看到这两条消息后惊出一身冷汗来，这是我所知道的因为在网上批评政府而被判刑的唯一例子。这二三十年也有被抓的，但多是因为有“行为”。我印象里骂胡温、攻击敬爱党中央的帖子多了去了，没听说谁被怎么样。我原以为上网胡说八道的结果无非就是删帖封博，顶多到国安那里喝杯茶，拘上几天吓唬吓唬，大不了让单位领回去，教训一番，没想到真有人会因为在网上议论薄三而招来牢狱之灾。难怪杨帆披露的那篇文章中提到，有位私交不错的毛左朋友拍着胸脯对一位自由派人士说，“我们上台保证不会收拾你”，看来结交几位左派朋友还真有必要。

在这也顺便友情提醒一下国内网友，千万要注意安全，别相信自己的小聪明。我就这事问过我们计算机教研室的一个老师，他说北邮方校长那可是有真本事的，工程院院士的头衔绝不是靠花钱疏通关系弄来的，靠的是实实在在的业绩。他们的科研团队也很厉害，搞的那套国家网络监视系统真不是吃素的，不仅可以消极防御而且还能主动进攻，无论你如何变换网名，无论在哪上网，网吧、家里还是单位，也不管你是用区域网、公共网还是代理服务器，都有办法把你揪出来，什么电脑高手也不是对手。毕竟你们这些小青年和我不同，“我老了，无所谓了，你们还年轻”。80后90后们可能不知道，这是赵紫阳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时操着浓重河南口音说的几句话，在他旁边站着的就是温家宝。据说老邓为温的忠诚感慨万分，希望自己身边也有这样一位死忠部下。

应该说，薄三打黑除恶这个切入点选择的非常好，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第一是深得民心、大顺民意，在底层群众那里，薄三捞足了分。我居住酒店门口摆小摊的小商贩们都说，薄熙来和王立军来以后重庆社会治安比以前好多了，前来捣乱、砸场子的黑社会比以前少多了，人家薄熙来和王立军是真干事儿的，不是来打秋风的。打击贪官污吏更不用说，现在中国贪污腐败实在让人忍无可忍了，没有贪污腐败机会的底层民众巴不得把中国的官员和富人统统抓起来，排上队拿机枪给突突了。在中国，只要是收拾官员和富翁，老百姓没有不拍手叫好的，而且在这个问题上不分左右。这次如果薄三没有唱红这档子事儿，肯定右粪们也会欢呼雀跃。退一万步说，哪怕有冤假错案，甚至大量冤假错案，群众也能理解。这种仇官和仇富心态非常好理解，一是官员富人的当官致富过程和手段都非常无耻，而且得势后的张扬跋扈不可一世的作态令人作呕；再则也与我党前几十年的打土豪分田地、反右文革等革命运动有关。

不信你看看一个月前那起哈医大杀医案，据CCAV报道，事情经过很简单：血案凶手罹患强直性脊柱炎，希望注射“类克”（英夫利西/Infliximab，6600元一支，贼TMD贵），但是因为此人已经确诊为肺结核，是类克使用的绝对禁忌症，所以医生建议先采取抗痨治疗后，再来注射类克。凶手对此不满，愤而挥刀杀人。里面还有个研究生，估计药品回扣、拿红包的事儿还根本轮不上他，完全是无辜的受害者。可各大网站的跟帖不分左右都是一片叫好声，那个杀人犯简直成了民族英雄。也有少数持不同意见的，我看了一下，大多为医务工作者和他们的家属，“几声凄厉，几声抽泣”，“蚍蜉撼树谈何易”，这些声音早被淹没在人民唾液的汪洋大海中。

另外，还有前几天南加州死的那两个中国留学生，就是因为死在宝马车里，也让海内外华人大快人心，几乎是举国欢庆。死者的生前好友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一个劲儿的辩解说，死者的家里并不富有，孩子他爹只是名退役警察，那车不过是辆二手宝马，只花了一万刀等等。就这样网友还不依不饶，二手宝马也是宝马，退役狗子也是狗子，狗崽子照样该杀。如果现实中有人说即使是贪污犯的本人，也不该这样去死，也需要经过正当的司法程序取证审判，说这话的人非得给爆出翔来不可。


【未完待续】

薄熙来和他的乌有之众（6）


金唢呐


第二是树立了威信。通过打黑除恶，百姓把薄熙来和王立军视为包青天，重庆干部一提起两人无不战战兢兢的。《薄熙来之歌》里面的第一句“你的目光像刀剑，闪烁着寒光…”一点也不夸张，就是那么回事，确实像重庆宣传部说的，“打黑起到了震慑作用”、“形成高压态势”。毛左们说某些人不愿意薄三上台是怕他上台后打击贪官污吏，断了官僚集团的财路，我认为人家说的有道理。薄三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一高兴什么事情都办的出来，一旦上台，真没准大开杀戒。

重庆打黑除恶有两个特点，一是范围大、出手重、效率高，说是“霹雳手段”一点不过分。虽然各地都揪出过不少高级别的贪官，但那多是象征性的，像重庆这么个小地方能在短时间内干掉这么多高官，恐怕还没有过。据“敌对势力”说，至今重庆的铁山坪还关着大批待查犯人，也不知是真是假。即使八十年代初的从重从快的“双打”，也没这么利索。不能不承认薄三带王立军来重庆打黑没选错人，王立军确实是个人才。像什么公检法联合办案、刑讯逼供都是王立军的杰作。搞这一套光有创意不行，重要的还得有魄力和组织能力。

还一个特点是高调。明确告诉重庆干部群众和全国人民，这都是俺薄熙来和王立军的成果，跟别人没什么关系。其实像文强这样的副省级干部各地也扳倒了不少，甚至还有不少职位更高的。像陈良宇、陈希同都是政治局委员，成克杰是人大副委员长，还有云南省省长李嘉廷、安徽省副省长王怀忠、天津市检察长李宝金，江西省副省长胡长清，以及郑筱萸、李真、刘方仁、慕绥新、马向东、李纪周等，职位比文强都不低，但冤无头、债无主，不知道是谁给拿下的。而且办案人还刻意回避，生怕别人认为是个人行为。唯独重庆，就是要人们知道是薄熙来和王立军干的。

第三是薄三通过打黑清除了异己，安排了自己的人马。“敌对势力”所说的“动机黑”，恐怕指得就是这一条。只要是重庆人都知道，薄三安排了一大批东北干部，公检法系统尤甚。按照正常的干部任免程序，不光速度不行，恐怕也没这么多岗位。坐掉私营企业主更不用说，这次重庆事件曝光后人们也算明白什么叫打黑了，就是对于某些领域的私营企业，尤其是利润高、黑社会容易涉足的建筑、煤矿之类的领域，能收编的收编，不能收编的拿下，然后找个罪名塞到监狱里去。文强也是打黑起家，其打黑除恶的结果就是使自己成了重庆黑恶势力的新兴代表。王立军也不例外，新近爆出的山西某打黑英雄也是这样，把黑窑主干掉后把煤矿给了自己人，然后坐吃红利。

我并不认可“敌对势力”的说法：“薄熙来应该在民主法治的框架内打黑除恶”。这道理很简单，中国根本没有什么“民主法治的框架”。在中国目前这个“伪民主法治的框架”里，只能是像其他省市一样象征性打黑，根本不能像薄三这样大规模整肃纲纪、严惩渎职，取信于民、树立威信。说实话，即使将来中国有了“真民主法治的框架”，我也不相信能将几百万贪官绳之于法。恐怕也只有按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的原则，不搞清算，捞了就算捞了，今后不再捞就是了，顶多象征性地处理几个。套用一句医学术语，现代民主法治框架的最大特点是“预防为主”、“早期发现、早期诊断、早期治疗”：部长出公差顺便回家看了趟孩子就让你下台，阿扁贪污就换个不粘锅马英九上来。真正批量惩治贪官并不适合，其效率低、耗时长、成本高、“宁可放过一千绝不错杀一个”的弱点必将暴露无疑。

按照目前中国的制度和体制，不打黑则已，打黑只有这么个打法，舍此无他。薄三的打黑方法实际上跟古代帝制的做法差不多，只不过又加了点运动色彩：皇帝派个钦差大臣下去，持尚方宝剑，握生杀大权，剥皮灌草，杀无赦斩立决，不受任何约束。可惜现代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不是封建君主，没有真龙天子的权威，胡温上台，全靠下面抬轿子。再则也没有那个动力，对于皇帝来说“此朕家事”，而胡温再过一年就回家去了，没事儿得罪人图什么啊，弄不好还惹个安史之乱出来。

尽管薄三和王立军不按法律程序“黑打”一气，但客观说，除了方竹笋案和高应朴案以外，恐怕基本上没什么冤假错案。老百姓所说“处级（还有版本是‘科级’）以上干部，一枪一个有冤枉的，隔一枪打一个有漏网的”，是指不分部门、综合统计的结果。如果是要害部门，具体说是涉及“人财物”的权力部门，按照现在的量刑标准，一枪一个可能重了点，挨个抓起来下大狱肯定没错。私营企业主更不用说，哪个没有偷税漏税、行贿涉黑行为？即使是轰动一时的“李庄律师案”，如果叫起真儿来，恐怕也不可能查不出问题来。在中国，律师的重要任务就是伪造证据，送银子搞定法官，这都是公开的秘密。但愿李庄律师是个例外，是只白乌鸦。

要说这些人冤枉，值得同情，恐怕也就是一条：同罪不同罚。为何其他地方的官员可以逍遥法外，唯独重庆官员受罚？同是重庆干部，为何也有那么大的差别？最重要的是，你薄熙来和王立军查老子可以，为什么不让俺查查你薄熙来和王立军，你凭什么享受这个特权？你以为你是皇帝还是毛泽东？你他妈的算老几啊！

将来中国不打黑则已，如果真想打黑的话，恐怕只能是这个模式：1、划出一定范围来，如政治局委员、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公检法成员等，让这些人享受豁免权，既往不咎；2、打黑者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手段和程序不受约束，可任意采用非法搜查、刑讯逼供、暴力取证等手段；3、异地打黑，让甲地的官员到乙地去扬威，乙地的官员到甲地去过瘾。

诸位可能要问，你老金脑袋出毛病了吧，怎么想出这么个荒唐办法来。俺老金脑袋从来没有让美国电梯夹住过，完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荒唐社会只有用这个荒唐办法。当然，这种打黑的方式就是短期内见效，所以深受目光短浅民族的喜爱。这种打黑的后果就是留下一堆的后遗症，激发更多的社会矛盾和仇恨，更重要的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根本不具有可持续性。从薄三这次打黑失败，进一步说明程序正义的重要。薄三整个打黑过程罔顾正常的司法程序，完全是黑社会收拾人那一套。况且薄三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治理社会治安和整治贪污腐化，而是通过打黑捞民意、博眼球，扫除一切障碍，建立起忠于个人的薄氏王国，这些只要不是白痴，谁都看得出来。

在重庆，薄三俨然就是个黑帮老大，连做派都很像。出入前呼后拥，言必称薄书记，大事小事都要请示汇报，群臣们一有机会就表忠心，连《薄熙来之歌》这种恶心玩意都能搞起来。不过吊诡的是，黑帮最讲忠诚义气，连身上刺青都爱写“忠”、“义”（好像“义”还爱用繁体字），可最后做掉老大的通常就是本帮会的二头目。这次重庆王立军事件也不例外，“坑灰未冷山城乱，立军原来是战友”，到头来还是反目成仇，以内讧告终。薄三大概做梦也没想到会栽在自己最信任的的战友手里，“想当年，重庆山头飘红旗，立军紧跟薄主席”，两人是何等的亲密无间，这恐怕是毛左们打死也不愿相信的事情。

这就是中国面临的实际问题，无论是“黑打”，还是在“伪民主法治的框架内”解决问题，都无法解决中国的吏治腐败问题，更不用说什么根本、彻底。从一定意义上说，薄三的黑打是“反腐败加速亡党”，在“伪民主法治的框架内”解决问题约等于“不反腐败最终亡国”。如果胡温敢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反腐，最终恐怕也是薄三这个下场，甚至有可能更惨。我觉得作为中国人就得认账，“五不*”条件下搞市场经济，就得是这么个结果，绝不存在第二种可能。除非你像朝鲜一样不搞市场经济，或者不再坚持“五不”，逐步过渡成现代民主法治国家。就如同你在沈大高速公路上跑车，怎么也不可能到广州一样。按小品的说法就是“跳蚤只能生跳蚤，下不出别的玩意儿来”。


*五不：指2011年吴邦国“五不宣言”—— 2011年3月10日在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举行第二次全体会议上，吴邦国委员长指出：“从中国国情出发，郑重表明我们不搞多党轮流执政，不搞指导思想多元化，不搞‘三权鼎立’和两院制，不搞联邦制，不搞私有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