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村挺大的，自然人也挺多，人多了自然口碎言杂，村长、书记、治保主任、妇女主任。。成天在村里转悠，唬着大家不敢出大声。

村头上的阿大，常年在外，大家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听说是什么“挨踢”，想必那挨人踢也不是常人所能干的活，那阿大多少也赚了些铜钿回家，阿大是

个实在人，年节的回家，碰有村里人来，必是端茶倒水地让大伙儿坐坐聊聊，说些新鲜事。人一多，就成了茶摊子了。

如此这般地回数多了，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蹲那里听听也是开心事。

可那村长、书记一帮子人不爽了，眼看着村上晒谷场上听自个儿神吹的人越来越少，碰几个刺儿头还拿阿大家茶摊子听来的话笑话村长。

村长和书记合计着得整整阿大，可去到阿大家，阿大连门都不让他们进，更别说搭上话了，来硬的又不敢，好歹人家阿大是城里打工的，听说兜里还揣着暂住

证，堵着村里人吧，阿大家在村头上，路路通，堵着前门人走后门，前后全堵吧，人还翻上院墙了，一来去，反倒阿大家的茶摊子名声越来越大了，就听着说话

的人声音也大起来了，还啥都说，啥都骂，连妇女主任娘家的三秃子都被骂上了！

这样下去那还了得？！村长书记什么地开个碰头会，一研究，办法就出来了，召集了几个平时里跟着村长跑路说话的人，像村小的校长、几个老师、村小的大队

委员、民兵。。后村的毛五这回也没拉下，说起这毛五，有点来头，早年家运不济，双亲早逝，可他却不学好，流到城里拜了师傅干起来扒手，这孩子好学，手

又巧，很快落了名声，听说他能把人家身上C++的奶罩扒拉了，人还不知道！终有一天失手被逮，书记接了城里派出所的电话赶去说了几箩筐的好话，总算把毛

五给保了回来，毛五也是个性情中人，知道好歹，自那以后，只要书记说咬狗，他不咬扯一嘴狗毛是绝不回头！

话扯远了！定了这些人选之后，就交代他们任务：去到阿大家混茶喝，听他们说点啥，赶上人多的时候就扯，扯啥都行，关键就是要嗓门大！镇人于分贝之下！众人默记。

这么着几个人就开始有事没事蹲阿大家，阿大好客，自是茶水板凳待之。

听得几日，毛五几个得了门道，村民们说的大都是些民主啊选举啊什么的，几个村小三年级就缀了学的也不知道懂了点啥，逮空就骂村长书记三秃子，听得毛五

几个腥血翻腾，村小刘校长到底是文化人，1,2,3,4,5地给大家作了交待布置，一众心中默念不已。

这一日，大伙又聚到阿大家蹭茶闲聊，李家二大爷闲话聊起说今儿正月半的月亮真圆！那“圆”字的“an”音还没落地，只听得一声暴喝：“他妈李二你胡说八

道！”众人一看，是毛五，面红耳赤地站在当门口。

二大爷迷糊啊，我、我没说啥啊，今儿月亮是看着蛮圆啊，怎么地就胡说八道了呢？那毛五嗓门是大，可缺文化，抬头一看月亮，是圆的哦。。。接不上词来，

刘校长一见立马接过：“月亮当然不是圆的，据神5神6发回的照片能看到月亮上有环形山、月海什么地，七高八低的，所以不可能是圆的。”

众人一听也想起来了，那日在晒谷场上，书记读那日人民报时有过这么一段，有人想想这话有道理不是？就附和着哼哼，平时看这伙人不爽的想反驳，可又说不

出个理，只在那叫着：可你看，这月亮不就是圆的嘛！一时间纷纷嚷嚷，气盛的几个后生都争得跳将起来，对操祖先，大有一决雌雄之势。

隔壁常来帮忙烧水扫地的奶奶听着这帮子后生满嘴的胡话不爽了，拿起扫帚就要打那几个后生，骂到：你们这些个浑小子，来人家这里喝茶也不安生，都给我滚

出去！后生们兴头上，哪停得下来？！嘴上也不停：是他先骂我的！胡说，是你先骂的，还踹我来着。。一时间乱哄哄不可收拾。

刘校长一看，暗自高兴，站起来尖着嗓子喊到：都别闹了！听我说几句。大伙儿在这里也听得不少道理，民主什么的，今儿咱们也来实践一回，这样吧，大家举

手投票，同意月亮是圆的人多，月亮就是圆的。同意月亮不圆的人多，月亮就是不圆的，好不好？

众人一听都说好，嘻嘻哈哈举手抬脚的都有，隔壁奶奶更来了气，都滚都滚，我这收拾收拾得回家睡去了，挥舞着扫帚把众人轰了出去。刘校长抱着头边往门口

退，边喊着：我说你们这帮子傻X，成天说着什么民主，民个屁主，我说举个手表个意见就拿扫帚撵人，村长书记果然没说错，都是骗人的把戏！

阿大坐那儿闷头喝茶，一句话都不说，这心里直纳闷儿。。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呢？这是我家啊，这意见、看法不合投个票举个手也没错啊，是民主啊，可他妈的

跑我家来算什么事啊？你们要民主要举手该去晒谷场不是？你们又不是我家的人，在我家我跟你们帮鸟人民什么主啊？去年晒谷场上选村长，报到阿大的名字，

不小心举了一只手的呆头两只胳膊都被打折了，这刘校长那会儿在干吗呢？村里建停车场，瞄上了呆头家的宅基，一伙人跑呆头家呼啦啦民主举手，当夜就把房

顶掀了！

想到这里，阿大似乎明白了，原来咱们村也有民主，可这民主都是跑人家家里去的民主，晒谷场上当然是万万没有民主的！

唉。。阿大长叹一口气，想来今天这么一闹，明天村长书记怕是要派上民兵来我家墙外站岗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