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的离去

    昨天中午看东方卫视的新闻，报道的是美国新总统奥巴马的就职仪式。差不多报道完新总统了，开始报道卸任总统，称“布什如今只能黯然离去”。

    我开始还以为这是故意揶揄小布什留下了一个烂摊子。不想新闻又讲到布什将乘坐一架专机回德克萨斯的农场，并特别提到：“只是这架飞机再也不能被叫做空军一号，因为空军一号只属于现任总统。”于是我这才明白，人家不是嘲讽布什当政期间失败的政策，而是在嘲讽布什失去了自己的权位。

    韩寒说“世界上逻辑分两种，一种是逻辑，一种是中国逻辑。”其实我觉得还可以这么区分：“一种是民主国家的逻辑，一种是专制国家的逻辑。”按专制国家的逻辑，像布什这样失去了自己的权位，无法保住自己的权位，那就像拔了牙的老虎，活该要受到人们的嘲笑和揶揄；民主国家的逻辑则不会，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领导人每过几年就正常地上下台，他们知道再怎样“伟大光荣正确”的人做总统，过几年都会这样“黯然离去”。新任总统奥巴马，也绝不会表面上客客气气，称颂前总统布什做出了光辉业绩，暗地里却一肚子轻蔑和讥讽，因为他也很清楚，无论他在任时做出了怎样辉煌的成绩，八年之后，他也会和今天的布什一样，乘坐不再是空军一号的专机离开。

    事实上我看到的布什离去的镜头，根本就不“黯然”，而是微笑而从容的。难道他对把持了八年之久的总统之位，就真的没有一点留恋？难道比起门庭若市的白宫，车水马龙的华盛顿特区，吵吵闹闹的国会山，他就真的更喜欢落寞清静的乡村农场？不可能的。没有权力欲和虚荣心的人，还竞选什么总统？不恋栈权位的政治家，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然而布什何以能在两百万“体制外”的真正的人民群众面前保持风度，毫不失态？这也是因为在八年前他就已经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天的。而既然早已有此心理准备，到这天要做到心态平和也就不难了。

    也许小布什回到门可罗雀的农场还会感叹：自己为何没能生在遥远的东方那个“领导的人权状况比美国好五倍”的国家？在那里，上任领导可以“退居二线”，可以进中顾委，可以继续享受奢华的特权生活，还可以安插自己的人进入新任领导班子，以维持自己的权势。而在美国这个落后的鬼地方，自己想重回“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政坛，还只能一切重头再来，以一介布衣再次竞选州长或人大代表，但也永远不能再回到总统之位了。唉，算了，虽然咱也算太子党，可谁叫咱不幸生在美国呢？

                                                                                 作于2009-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