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铁志

1977年，捷克还是共党专制的国家，甚至连摇滚乐团都会被逮捕。以剧作家哈维尔为首的一群知识分子提出一个「七七宪章」，要求政府保障基本的人权、言论与思想自由。这个宪章不是要组成一个反对党，而只是要「让不同信仰、职业背景的人形成一个自由、非正式的开放社群，以争取捷克国家内或世界范围内的基本人权」，哈维尔如是说。统治者当然听不进去，逮捕了哈维尔。然而，国家暴力压制不了他们追求自由与人性尊严的决心，七七宪章成为异议份子集结的起点，成为后来捷克反对运动的主要力量。

2008年十二月十日国际人权日，世界人权宣言六十周年，在中国一群以知识界为主的三百多人提出一个「零八宪章」，基本理念是自由、平等、民主、共和等。具体主张包括分权制衡、司法独立、人权保障、立法民主、军队国家化、城乡平等，集会及结社自由等十九条。

就在正式公布前两天，参与起草的著名独立作家刘晓波以及维权人士张祖桦被逮捕，刘晓波至今尚未被释放，且至今多人持续遭到国安部门骚扰、恐吓。

正如哈维尔前几天在美国华尔街日报所写的评论文章，「2008年的中国不是1977年的捷克。在许多方面，今天的中国比三十年前的捷克更自由、开放。然而，中国共产党零八宪章的反应和当年捷克共产党对七七宪章的反应是类似的。」两个共党政府都逮捕、骚扰签署者，都用镇压来取代对话与辩论。

然而，这样的镇压与回避问题能持续多久呢？

刘晓波被捕虽然超过两周，但签名者持续增加，农民、工人、记者、音乐人、一般白领都一一加入，现在已经超过一千多人。他们为何敢于加入？因为正如当年的捷克，签名者拒绝继续活在谎言和恐惧中。他们要活出真理。所以许多签名者都在博客上写了这样标题的文章：「我为什么要在宪章上签名」，或者故作不在乎地说，「不过就是签名」。谁都知道，这样一个简单的签名动作，是具有无比的勇气道德。

哈维尔在解释七七宪章的意义说，那不是一个政治的行动，而是一个道德的行动。而对于一个处在道德危机的社会中，道德行动就是最有力量的。说出真话，活在真实中，就是无权力者展现权力。

「时机一旦成熟，一个赤手空拳的平民百姓就能解除一个整师的武装 ……因为所有的问题的关键被谎言厚厚的外壳掩盖着。我们无法弄清楚什么时间那最后一刻会来，那最后的打击会来。」

七七宪章运动的结果是，十二年后的1989年，捷克爆发丝绒革命，民主体制取代了极权体制，当年坚持要生活在真实中而入狱的哈维尔当选民主捷克第一任总统。

而中国呢？道德与真理的力量可以最终克服谎言与暴力的国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