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0-25）

● 沈泽玮

　　日前读到一则奇怪的信息：美国内布拉斯加州一名参议员因为不满天灾连连，去年一纸诉状将上帝告上法庭，地方法院驳回他的诉讼请求，理由是上帝没有法定地址。

　　想起这则怪闻，是因为在大陆海协会副会长张铭清在台南倒地当晚，模仿秀节目《全民最大党》有一个笑话。大意是：民进党市议员王定宇说，张铭清不是他推的，张铭清是给树枝绊倒的，那张铭清要提告，是不是要告树枝？

　　两则信息不同，但笑点相同。

　　张铭清重摔在地那天，先是在电视新闻看到相关字幕，但是因为画面没有播出，心想：“是不是又是台湾媒体惯用的夸张形容？跌到眼镜都飞走，有这么戏剧性吗?”

　　果然，就是这么戏剧性，而且是实况剧，一镜到底，无需重来。

　　“台湾不是中国的”，扑向张铭清的绿营人士和民众这么喊着。任何人绝对有权坚守他们的信仰，坚守“台湾不是中国”的信仰，反正脑袋就这么一个，谁都夺不走它里头装的东西。但是一大伙人这么个推挤法，确实不妥当，而即便张铭清是在混乱中跌倒的，那混乱的场面又是谁制造的？

　　乍看电视画面，直觉那是攻击，反复地看，觉得那是动粗，但不知道是自己少见多怪，还是别人见怪不怪，有些南部朋友的看法却不一样。什么是暴力，原来标准不一。

　　你认为是打架，别人可能觉得只是吵架，你认为是吵架，别人觉得他是聊天聊得起劲，你看到头破血流了，他可能觉得只是喷些口水，你可能认为他走火入魔了，但是他认为只是发泄情绪罢了。

　　有南部的朋友认为，绿营人士的行为不过只是一般的呛声，既然民众连总统都可以呛了，更何况是一个大陆官员，一个曾经向台湾发出不友善言语的大陆国台办发言人。要怪的话，就怪维安不足，让呛声的人有机会靠得这么近。

换句话说，呛声是个人自由，只要你防线布得不够严谨，我冲前射穿龙门有何不可？

　　往后退着想，狂躁动粗的源头，或许是有抢出镜的心态，也或许来自敌视对方的心态。因为敌视，所有的思考模式都不可能理性，所有原本是不合理的行为最终都可以被合理化。

　　例如，你可以反问：“要谴责肢体暴力，就更要谴责战争暴力，大陆有多少飞弹对准台湾？”

　　“张铭清跌倒，警察就被降职，陈水扁前总统屁股被揣，为何没有警察被惩处？”

　　“张铭清跌倒，台南地检署以嫌疑人身份传唤王定宇，而阿扁前总统屁股被揣，踢人的人还受邀当双十庆典嘉宾。这是什么道理？”

　　台湾要维护民主自由的核心价值，包容多元声音，但这个核心价值里头包不包括法制精神？ 如果连暴力的定义都南北有别，那所谓台湾核心价值是不是也变得模糊？

　　张铭清这么一倒，伤了身体，更伤了台湾的形象。张铭清这么一倒，也注定了台湾常见的悲情诉求，要换成另一个口音说出。

　　张铭清是记者出身，是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的院长，长期观察台湾的新闻节目，无需亲身经历台湾的震撼教育，他应该早就懂得悲情诉求的传播效应，而台湾的震撼教育，也正好让他登上了悲情诉求的平台。

　　正常人在正常的情况，是不会倒退着走的。张铭清后退倒下，是自己跌倒，还是有哪一只手推的，已经不重要，是谁制造混乱，才是关键。

　　但怎么怪，都不能怪树枝，因为如果上帝没有法定地址，树枝同样也没有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