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晚清李宝嘉之《官场现形记》,直指封建吏治习性与官场黑暗腐败,卷首茂苑惜秋生序曰:“羊狠狼贪之技,他人所不忍出者,而官出之;蝇营狗茍之行,他人所不屑为者,而官为之。下之,声色货利则嗜若性命;般乐饮酒则视为故常。观其外,偭规而错矩;观其内,逾闲而荡检。种种荒谬,种种乖戾,虽罄笔墨,不能书也!”如今再读,只能叹人性之贪与恶,竟绵绵难绝。今日之大陆官场,仍可见昔日吏治的丑像,今日起《中国大陆官场现形录》连出上中下三篇,善恶待评说。
【中国大陆官场现形录】上篇:刀光剑影
官场尽带黄金甲 一将功成万骨枯
狗为什么咬狗,不是为了骨头就是交配;官为什么杀官,不是争权就是夺利。中国的政治斗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和西方政治家相比,最缺的是绅士风度,斗争双方一旦交手就不死不休。看过《满城尽带黄金甲》吧,就似那般剧情,别说杀人全家,连自己的父母兄弟亦不放过,败了仍图卷土重来,胜了一定把对方置诸死地。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话千古不衰。而今官场内外那些虎视眈眈地盯着各种规格镀金“椅子”人已然多管齐下,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正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用“官杀官”随便在GOOGLE上一搜,满目琳琅:广东省阳春市副市长买通黑道人物,预谋杀害现任市长;海南省琼山市一副市长雇人枪杀教育局长;河南省新乡县烟草局副局长女儿请“杀手”将局长一家五口“满门抄斩”;福建省环保局副局长杨锦生谋杀正局长;直至最近草草结案的贵州兴仁县长文建刚全家被杀案(民间普遍认为是仇杀)……如此官场连续剧,让人看得直摇头。
说起兴仁县长灭门案,真是人间罕见悲剧——文县长身上中二十多刀,整个客厅被血淹没,四岁小孩被铁锤砸碎脑袋,小身体被捅了七八个窟窿,七十岁的岳母也没被放过。入室杀死县长满门,是中共建政五十多年来少有的大案,谁会相信凶手仅是为了入室抢几千元钱(警方结调)?
兴仁县长被害的血腥味尚未在人们心头驱尽,甘肃临夏回族自治州中级法院刑二庭庭长陈义明全家又惨遭灭门,死者包括陈义明及妻子,七岁的孙子,十六岁的小保姆。
在2006年底相距不到半个月时间内接连发生的这两起“官员灭门案”,太多地方有着惊人相似。倘若李敖先生来大陆,他恐怕要写一部精彩的《官场灭门记》。
鲁迅先生曾说:“一阔脸就变,所砍头渐多。”现在的官儿们一阔还想阔,在感到还不够阔的时候,就以砍头开道。
看看今年1月5日《南方都市报》,上面又有个精彩故事:广东遂溪县海洋与渔业局局长宣某,在自己办公室内用铁锤将副局长陈某活活砸得脑浆迸裂,怕其死不透,还拿出刀片在其手腕上放血。两人间的龌龊全因副局长陈某近期四处散布“宣局长不行了,要退休”的消息。
对于此类官场血案,若不是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俱在,简直叫人无法相信。不得不惊叹世道官场变化之快。原以为只要把“吹牛拍马”操练得炉火纯青就能平步青云;现在看来这种传统的做法已远远不够了。
为官的“经营理念”,已越来越现代。摆平、修理、灭了——这就是某些官员处理官场人际关系的“三步曲”,在他们看来,“红道白道黑道全都行”,就是他们的“最大本事”。
隐约想起一年多前的“福建防弹衣书记黄金高”,当时身为福建省连江县县委书记的黄金高六年来防弹衣不离身,每天上班都穿着,自称“反腐败得罪人太多,惟恐遭暗杀”。虽说此子最后还是被冠以一大堆贪污罪名判了无期(软刀子杀人不见血),但在中国官员中,穿防弹衣或采取类似防护措施的人绝不会只有黄金高一个人,真是“官场尽带黄金甲”。
公仆沦为公害,官场几成屠场,官员变身屠夫,普遍腐败的官场生态让权力斗争变得血腥味扑鼻。为了占有特权,从稍微“绅士”一点的“跑官要官”,升级为雪花银“买官卖官”,后来终于异化为冷兵器时代的极端模式——请刺客翦除仕途绊脚石,嫌不保险的甚至亲自赤膊上阵操刀“杀官灭官”。
呜呼!中国打破了老祖宗的科举取仕,但却没能找到一条行之有效的新招数选贤任能。虽然现在也讲“民主推荐”、“各方考核”、“集体讨论”等等,但决定权仍旧在极少数人手中。所以,搞臭、整垮竞争对手,拉拢或干掉有决定权的人,已是官场屡见不鲜的手法。发展到极致,当然是把竞争对手从肉体上消灭,最为干净利落。
【中国大陆官场现形录】中篇:卧花眠柳
十个贪官九个包 还有一个正动摇
常言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有个伟大的女性”。套用这样的说法,“一个贪官的背后,总站着一个或一群女人。”统计显示,中国已被查处的贪官污吏中,95%都有“情妇”。在1999年广州、深圳、珠海公布的102宗官员贪污受贿案中,100%包养了“二奶”。无怪乎中国元首日理万机之余,也开始重视“二奶”问题。国家主席胡锦涛说了:党政官员应“生活正派,情趣健康,讲操守,重品行”。
中央发了话,自然不仅仅流于形式。就在前两天,原国家统计局局长邱晓华被“双开”时,中纪委首度引用“重婚犯罪”的法律条例,“杀一儆百”。不过,中国刑法对重婚罪的司法解释模糊,灰色地带宽广,且量刑极轻,仍不足以阻遏贪官的包养情妇潮。
贪官包养情妇潮究竟有多凶猛,远的不说,就在最近一两年,前中共上海市委书记陈良宇、前中国银行香港分行行长刘金宝、前北京市副市长刘志华、前安徽副省长何闽旭落马后,他们背后的女人就被揪了出来。一时间,色情小说般的情节被国民口口相传,乐此不疲。
就说陈良宇吧,民间演义中,他的情妇个个不简单。有顶级的名模,也有局级官员。他的情妇甚至还给他生了个孩子,并大模大样地带往家中。当演义得更厉害后,那位“名模”又被点明姓“马”,曾荣获“上海青年突击手”等称号。逼得名模马艳丽在网上发声明,驳斥谣言。相比陈良宇的多情,刘金宝就算痴情了。为了复制初恋,他找了个跟初恋情人长相相似的女子做情妇不说,更花巨资给这位女人整容,以求百分百相像。这一整,就整去了400万。
话说回来,做一个政府官员已属不易,如果不是对情妇事业含有深厚的感情,谁能顶住工作和生活的巨大压力,坚持不懈的包养情妇呢?一首歌是这样唱的:“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换到贪官这里,后一句怕就要变成“钱权代表我的心”吧。在与情妇的交往前后,贪官也说出了一句句发自内心,“感人肺腑”的话,直白而有有力地证明了他们与情人之间的感情。
——“我要把你从床上培养到主席台上,让你当乡里的一把手,当县妇联主席。”
这句话是原安徽省宣城市市委常委、副市长赵增军与情妇亲热的时候说。县长这句私房话虽肉麻,但极富个性。他不仅是富有“创意”的“天才”,更是个“言必信,行必果”的有“信用”之人。
这句话说出口后不久,他的小情人就当上了乡党委副书记,后又当上了乡党委书记兼人大主任,接着便担任了县妇联主任。此女仅仅凭着漂亮的脸蛋和婀娜的身材,就真的“从床上”被扶到了“主席台上”。当然,她的仕途还不止于此。当赵增军升任宣城市副市长后,小情人马上又被调到了市人大当官。县长果真兑现了所有“承诺”。
——“情妇也要生存,反正不止一个。”
原湖南省高管局局长杨志达,人称“公路皇帝”。与其它贪官一样,他也是“权、钱、色”三位一体。杨生平有两大嗜好:赌博和包养情妇。其中,赌博是他敛财的手段。据他自己在被捕后供称,单是打麻将,他就“赢”了110万元。而这些赃款中的很大一部分,都用在了包养情妇上。
杨志远倒底包养了几个情妇,目前没有人对此作过总结。但从他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来讲,一定不是小数目。
——“我不能想象她像虞姬一样为项羽自杀,起码也得像江姐一样,咬紧牙关不吐一个字。”
相较于杨致远的轻描淡写,被捕后的原河北省国税局长李真谈到他的情妇时,可就“咬牙切齿”了。李真被“双规”后,“抗”了108天才开始交代问题,而办案人员的突破口,则是从李真的情妇那里获得了关键性证据。李真说:“谁都可以供我的问题,惟独她不该。在和专案组‘抗’的108天中,我想到了可能会从100个人身上获得200条线索,但绝对不会从她身上得到任何一条线索”。
而供出李真的情妇于秋蓉(化名)也是泪水涟涟:“……他出来后,我哪怕是卖馅饼也要帮他。”可直到李真被执行死刑的那天,无论前妻还是情妇,都没有一个前去看望过他。
上述三句话,只是广大贪官所说出的,最具代表性的言语。有人评述,虽然钱色交易、权色交易终将变成狗咬狗,但这种交易的市场只能日渐增大。一方面,养情妇包二奶随处可见了;另一方面,“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也越来越被年轻女性推崇。于是,当贪官的灵魂维系在那飘飘荡荡的裙带上后,贪官钱、权,也就尽被那撩人风骚的眼神摄去。
眼看养情妇、包二奶的官员越来越多,政府处境也就越来越尴尬,于是,四川男官员“不得配备女秘书”,南京官员“婚变要上报”。可除了最后一条被戏称“包二奶要上报”,引来不少嘲笑外,这些措施一时间怕只能是“标本皆不治”。
【中国大陆官场现行录】下篇:欲壑难填
贪不完的黑心钱 跑不尽的逃亡路
中国的反贪风暴越刮越烈,落马的官员越来越多,涉案的级别也越来越高,挟款外逃的当然也就越来越频密。隐姓埋名、满天过海,从已经被抓回中国的余振东到仍然在逃的杨秀珠,中国外逃的贪官的足迹遍布天涯海角。他们在海外的圈子正在成形,在当地华人小区争议也越来越大。
中国外逃的贪官究竟有多少?官方公布的数字是:四千人。这实际上只是被检察机关掌握的一部分,精确的数字要庞大许多。
涉及诈骗十八亿的广南集团贪污案中二十三人被起诉、十五人被定罪,但仍有二十六名涉案人士潜逃。中国银行广东开平分行五名职员侵吞近五亿美元银行资产案,虽然主嫌余振东已经被遣送回中国,但还有同案犯在加拿大过着“豪华”生活。“远华集团”走私案涉及官员高达五百人,案发后潜逃海外的官员大约在七十人以上。与广东一水之隔、人口不足六百万的海南省更是外逃贪官重灾区,不论那些逃跑的一般小厂长、经理,单是厅局级逃亡贪官就有:海南省计划厅厅长李永生及其接任者姜魏、财税厅厅长刘桂苏、工商局局长富荣武和粮食局局长陆万朝,等等。
由于贪官外逃现象严重,使中国“损失资金五十亿美元”,这是中共官方杂志《半月谈》公布的数字,仅包括记录的立案的赃款。如果算上那些没有立案的或没有暴露的,这个数字也许会翻上十翻、二十翻。
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曾对“这个口袋进,那个口袋出”的尴尬处境做了一项专题调查,他们估计1997-1999年外逃资金规模约为一百亿美元。但权威分析认为应该是约五百三十亿美元,平均每年一百七十七亿,占到GDP比重的2%!虽然“权威分析”比官方提供的数字已经高出许多,但比起北京大学的一项研究仍显得太少。这项研究发现,2000年一年里中国资本外逃就达四百八十亿美元,超过了当年外商对华投资的四百零七亿。
尽管如此,海外人士仍然认为这个数字太保守。因为资金通过香港进入美国、加拿大等国易如反掌,每年中国国际收支统计中都有一项目“误差与遗漏”,多年累计下来,数额已逾千亿美元。而经济学家认为,由于“误差与遗漏”仅仅是被政府所统计的那一部分,更多的资金流出没有记录,这一数字可能更为惊人。这还不包括通过留学渠道外逃的资金。
有了数不清的黑金,弄到一个体面的身分就不像普通移民那么艰难。被中国政府列入“外逃贪官”名单的前武汉长动集团董事长于志安1995年突然出走菲律宾,同年12月赴美国。美国移民局经过五年核查,2002年批给他绿卡。知情人士称,他转移到美国的近千万美金成为了在美“立身”的资本。
在洛杉矶、纽约、夏威夷、休斯顿、温哥华、多伦多,经常可以看到不少开超豪华房车、珠光宝气的中国人,并已形成了一个圈子。这些人不参加当地华人社区的活动,不在人多的场合露面,行踪诡秘。不过在高档餐厅里,人们也偶尔可以听到他们聚集在一起喝酒时谈论,说当初出来时弄的钱太少,还应该多拿一些,因为现在外逃的官员搞的钱已经大大超过了他们。
这样的贪官们有个起码的准则,就是在公共场合尽量保持低调,但是他们的子女可就不在乎那么多了。在伦敦,许多来自中国的留学生被人称为“中国阔少”,出手相当阔绰。花几百英镑买一双球鞋,穿不了一个星期就当垃圾丢掉。
北美的新一代中国留学生也是大同小异,他们来美国没多久,就住上租金不菲的公寓房;没过几天又开上一辆拉风的跑车,靠的还不是父母的雄厚经济实力?不少当地人都奇怪,怎么现在中国大陆来的一些年轻人几天就换一部车,一会是宝马,一会是奔驰,难道中国真的暴富到如此地步吗?当年的留学生见此情景无不感慨。电影演员陈冲回忆说:“1981年我来美国时日子过得可苦了,一点经济基础都没有。口袋里没有钱,只能靠在餐馆打工赚点小费,一个小时才挣4.95美元。”这在如今的一些留学生听来,有如天方夜谭。
这些花钱如流水的新一代留学生的父母,除了私营企业老板外,相当一部分是前政府官员。美国教育基金会公布的数字,外国学生一年可为美国带进九十亿美元的教育收入,高等教育已成为排在军火、电子等行业之后列出口创收的第五位。而中国,则是美国留学生的第一大来源。
目前中国还隐藏着部分“一颗黑心两手准备”的贪官,他们美酒喝着美女泡着美元捞着,只要反腐的利剑还没有舞到跟前,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留在国内静观时变。一有风吹草动就从容出逃,反正妻子儿女已先行一步,护照也办好了,巨额不法资产也暗渡陈仓了。
贪官外逃导致资本外逃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1997年泰国金融危机的导火索就是银行官员出逃带走大量现金引发的。所以对中国政府而言,只要这些民愤极大的贪官只要不被缉拿归案,就无法令其“政治上身败名裂、经济上倾家荡产、思想上追悔莫及”,进而鼓舞民心、澄清吏治;所以尽管身在海外,那些家财万贯的贪官们,享用不义之财的日子总会有一个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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