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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十指山的蛇及缠绕(后现代派文学实验文本连载) [打印本页]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3     标题: 十指山的蛇及缠绕(后现代派文学实验文本连载)

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我是A。A是由一条蛇变成的一个女人,或者说我是由一条蛇变成的一个女人。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3

第一章
1
首先要告诉你的是:我是A。A是由一条蛇变成的一个女人,或者说我是由一条蛇变成的一个女人。
同时我又要告诉你的是:我是B 。B是由一条蛇变成的一个男人,或者说我是由一条蛇变成的一个男人。
我把一天24小时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早上8点到晚上12点。第二部分是晚上12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在第一部分时间段里,我是以一个男性的身体出现在人类社会之中的,所以我是B。在第二个时间段里,我是以一个女性的身体出现在人类社会之中的,所以我是A。
但是我的身体里并没有同时存在着你想象的那样人类的男性和女性的两套性器官。
你不要把我当成雌雄同体的那种怪诞动物了。

非常题外话:
在中国当今时代,存在着一个著名的文化学者周国平先生。在他的点击录很高的博客里,他说过这么一段有意思的话:“最优秀的男女都是雌雄同体的。”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4

2
我现在存在在高登街上,存在在高登街一个简陋的三室两厅公寓里的电脑旁边。电脑是七喜牌。高登街存在在府城里。府城是存在在人类社会的一座历史文化名城。高登街的过去我没有去过。我没有那种穿越历史时空的特异功能。我的鼻孔没有闻到高登街的历史文化气味。许多次我曾匍匐在高登街上,把我的鼻子触在高登街肮脏的路面上,我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地呼吸,我试图嗅到某种历史文化的气味分子从地面上扑鼻而来。遗憾的是我的鼻孔并没有长着狗那种发达的嗅觉细胞。我没有嗅到任何历史文化的复杂香味儿。现在的高登街是著名的红灯区。每天晚上,当漆黑的夜幕徐徐拉开,许许多多漂亮的女孩子都会从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走进高登街灯光闪烁的发廊里。这些女孩子是精灵。精灵轻盈美丽,古怪神秘。精灵夜晚出现,白天消失。高登街上的发廊一间连着一间,发廊里面的灯光绚丽灿烂。每间发廊大厅里都坐着二十个左右的女孩子。有的女孩子清纯如花,娇嫩似雪。有的女孩子相貌平平,俗不可奈。我看到她们坐在发廊里面。我看到她们有的在描眉,有的在照镜子,有的在拿起手机打电话,有的嘴巴里在嚼着口香糖。有的女孩子坐相端正规矩,象陈宇飞的古典画中的漱女。有的女孩子穿着极短的裙子,两个雪白的大腿分得很开的对着大门口,对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内裤和春光不时恍惚地闪现。

非常题外话:1999年秋天的一个暴雨倾盆的下午,我在海口市的新华书店里买了一本奇特的书,这本书的名字是《存在与荒谬》,副题是“中国地下‘性产业’考察”。作者是潘绥铭。走进新华书店的时候,我的黄色的体恤衫被雨水淋个一塌糊涂。
潘绥铭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长了几个鼻子?生了几个嘴巴?有没有戴五颜绿色的塑料眼镜?关于这些问题我不会去深入追问。
我在收银台前从我屁股后面掏出我的钱包。钱包是黑色的真皮做的。钱包是中国广东地区某个光明磊落的阴暗角落里制造出来的世界名牌产品。显然是假帽产品。不过,当我在漂亮的收银员面前亮出我的钱包的时候,我的心态却是这样的:怎么样,漂亮的MM,本人使用的是世界名牌产品!PLAYBOY。花花公子牌。
我拿给她一张五十圆人民币。她找回了我24元2角人民币。《存在与荒谬》这本书的销售价是24圆8角人民币。

我正在电脑旁边写一个长篇小说。我把这个长篇小说定位成后现代派文学的一个实验文本。小说写的是关于一条蛇变成人的故事。这条蛇生活在热带雨林里面,生活在峻峭奇特的十指山上。在莽莽苍苍的热带雨林中,有一座奇异的大山,这坐大山有十座山峰。十座山峰象人的十个手指头排列在天地之间,远看非常象人的十个手指,所以,千百年来,居住在这座大山周围的原住民就把它叫做十指山了。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5

3
我憎恨人类。我憎恨这个人类的男性。他现在是个大老板。想当初,他只是十指山中一名普通的农夫,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捕蛇者。而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个资产上亿的房地产大富豪。他现在在大都市过着一种风光十足的生活和日子!官员热捧!商界景仰!酒地花天!美女环绕!
我从古木参天的十指山,下凡到烟火蒸腾的凡世人间,我可不是象当年白娘子那样,为了品尝人间的爱情滋味从峨眉山下凡而来。我从一条蛇变成一个人,我从深山热带雨林来到现代化灯红酒绿的大都会,我是来报仇的。我要报仇血恨。我要向人类复仇。我要那个由一个十指山农夫变成的房地产大富翁在我面前死亡!
死亡!复仇!

非常题外话:潘石屹,这个当今中国名声高扬的房地产豪富,据说当年就是在海南岛发家的。你也想成为房地产大富翁吗?我建议你上网去读读潘石屹的博客。没准你会学到发财制富的玄机。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6

4
十指山上并没有这个真实的农夫。这个农夫是1996年的某一天,好象是在一个海风习习的夜晚,记得那时我正在海秀路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在我毫无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他突然跳进我的脑海里的。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灵感吧。我看到一个阔佬。他有圆胖的脸。他有黢黑的皮肤。他有朴实的表情。他穿着华贵的世界名牌西服。接着,一条蛇从我眼前的天空飞闪而过。又接着,一个脱俗的清丽女子从我身边一晃而过。她的纯美让我心里微微发颤。我赶紧转过身去想多看她一眼。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身后没有一个丽人。虽然没有丽人,我却看见一个俊朗的帅哥在我眼前一晃而过。这个俊朗的帅哥和那个清丽的女子长得非常相象。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条蛇和一个农夫的离奇古怪的故事。
蛇。美女。帅哥。农夫。老板。十指山。海岛。
十指山上的这个农夫,这个捕蛇者,他的早年生活十分辛酸。把他的故事无论说给谁听,谁都会饱含同情的眼泪。他生活在十指山中。他住在茅草屋里。茅草屋简陋破烂,摇摇欲坠。一年四季,他的上身几乎没有穿过任何衣服,他的上身赤裸在热带的阳光下。热带的阳光,剧烈,滚烫,尖锐。热带的阳光,打击在他的皮肤上。皮肤黝黑,油亮,粗糙。皮肤上有许多沟壑。皮肤上有无数丘陵。非洲原始部落人种的皮肤。但他是汉族人,的的确确,他不是黑非洲人。他的血液里面,可能含杂着原住少数民族的某些基因。至于是什么少数民族,我在这里不必描写得那么清楚,我怕引起读者的某种误会,错误解读我是个大汉族主义者,或者在文化上,错误地把我划成大中原文化至高无上论者。
这个农夫的爹妈死得很早。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的家灾祸降临。那一年,十指山中流行一种奇怪的头痛病。凡是得病的人,没有任何人逃出死神的魔掌。他的村庄有人得了这个病。死亡。一命呜呼。他的爹妈先后就被这个病魔看中。病魔没有任何同情之心。他们家穷啊,上不了医院,看不起医生。幼小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娘死在茅草房里的。先是爹爹得了病,爹爹的头剧烈地疼痛。爹爹痛得躺在地下打滚。爹爹的嘴里呕吐着白色泡沫。白色的泡沫气味十分难闻。爹爹临死的时候对他说了句话:“儿啊,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娘。”说完这句话,爹爹眼睛一翻就断气了。爹爹死了。爹爹离开幼小的他和他的娘归天了。他和母亲把爹爹埋在一棵大榕树下。没过几天,他的娘也得了这种奇怪的头痛病。在厨房里,他亲眼看见正在烧火做饭的娘,莫名其妙地一头栽倒在地下。他的娘也象爹爹死前那样,在红泥巴的地面上使劲地打滚。娘的嘴里发出恐怖的叫喊声:“痛啊,天啊,痛啊。”后来他听到娘说了声:“我儿,你自己照顾你自己,你爹爹叫我去了。”这句话说完娘就死了。
       爹死了,娘也死了。十指山的乡亲们,帮助他把娘埋在爹的坟墓旁边。他爬在爹娘的坟墓面前,整整地哭了三天三夜。他的爹娘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兄弟姐妹。他在这个十指山上也没有任何亲戚。他成了一个孤儿。十指山的乡亲门十分善良,他在东家喝口粥,西家吃碗饭。农忙的时候,他尾随在大人们的身后,上山种木薯,下田种水稻。农闲的时候,他就钻进十指山的树林里去捕蛇。说来也奇怪,他捕蛇的本领十分高明。他的鼻孔异常灵敏。他站在草丛中用鼻子轻轻地吸几下,他就能判别草丛中哪里有蛇,是什么蛇,蛇多大。他的手伸过去的地方,再狡猾再滑溜的蛇都会被他抓住。他这种捕蛇的罕见本领是谁教授给他的,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经常问自己为什么我天生就有这种神奇的捕蛇本领呢?
十指山的乡亲们说,天无绝人之路,那是上天赐予他的生存的本领。
他把捕来的蛇卖给收购蛇的小贩,换得一两元人民币。他的手啊脚啊身躯啊就这样慢慢地生长着。他的日子就这样缓缓地过着。偶儿高兴的时候,他还钻进十指山的树林里去,他把两手捧在嘴边喊两声山歌。
他唱的山歌开头两句是这样的:
十指山高啊不见天
十指山深啊底不见
高啊高啊深啊深啊
不见底来也不见天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7

5
我常常独自一人在我的工作室里,凭窗眺望十指山的方向。我的客户们不来打搅我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回忆我过去的日子。我十分怀恋我们这种蛇类家族,从前在海岛上的十指山中的幸福岁月。
我说过,我白天是B。我在最繁华的国际商务区设立了一间工作室。我的业务是为人类需要我帮忙的人预测他们的未来,前途,官运,财运,婚姻等等。
我们这种蛇类,曾经是十指山上的一门望族。我们家族同胞的身影,曾经纵横在海岛上的每个角落。我们这种蛇类,为了对抗天敌和人类的伤害,千百万年来在这个海岛上,我们进化了一种独特的繁殖规律。只要我们的家族同胞,无论是自然死亡还是被其他外在力量残害,我们的家族就会马上繁殖死亡数量的十倍数。打个比方说,如果死亡了十条蛇,我们的家族就会生出一百条蛇来补充。所以千百年来,这个地球上的这个海岛,成了我们这种蛇类的幸福乐园。我们没有断子绝孙。我们没有象恐龙那样在地球上销声匿迹。我们没有象澳大利亚袋狼那样突然成了人类传说中的梦幻生灵。说来也奇怪,在整个地球全世界,也只有这个海岛,才有我们这种蛇类的身影出现。我变成了人之后,才明白了我们这种蛇类的宝贵和珍稀。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比人类珍惜的大熊猫不知要宝贵多少倍。大熊猫其实就是外表好看一点,形象滑稽一点,动作笨拙一点。大熊猫的肉,大熊猫的血,大熊猫的苦胆对人类却没有任何奇特的功效。大熊猫怎么能和我们这种蛇类相比!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就是因为我们这种蛇类的肉,血,苦胆对提高人类的男性性功能有着某种神奇的功效,我们这种蛇类在当今时代才惨遭灭顶之灾。悲哀啊!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7

6
这几天,我们国家的许多主流媒体和主要网站正在讨论一桩即将发生的凶杀案。《一件事先张扬的凶杀案》,我想起了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哥伦比亚小说大师马尔克斯的这个中篇小说。国家林业局将首次对外公开拍卖野生动物狩猎权。我们中国人,要学习国际先进经验,对野生动物来个事先张扬的凶杀案。
非常题外话:今天下午三点钟,海南广播电视台电视新闻中心“老爸茶坊”综合频道,邀请我和另外一个海南文坛高手辩论海南官方打算对外拍卖坡鹿狩猎权的问题。坡鹿是海南的特产动物,是国家的一级保护动物。当然也是世界级的珍稀动物。我是反方。我坚决反对把海南的坡鹿当成富人们狩猎的对象。
我在百度网站收索了几个连接,我推荐给你阅读阅读:
中国首次拍卖狩猎权
拍卖野生动物狩猎权引发争议
争议声中推迟拍卖狩猎权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8

7
  昨天晚上,我把这个关于坡鹿在海南岛即将成为被事先张扬的凶杀案的非常题外话帖在了这个长篇小说后面之后,我突然被沉重的睡意击倒。困倦突然而至。大概是中午在海南电视台《老爸茶坊》录制节目,耽误了午睡。昏沉沉,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我没有刷牙,我没有象往常那样在临睡前再冲个凉,我连脸都懒得洗,我车身倒在电脑旁的席梦思床上。冷温适度的竹凉板旋既把我带进了梦乡。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突然听到有人再敲客厅里的大门。我被这闷声闷气的敲门声吵醒了。我很恼火。是谁在这深更半夜敲我的大门?是那位朋友半夜闯到我这里来了?是小偷吧?不可能,小偷进门是不打招呼的。我迷迷糊糊地从卧室向客厅大门口走去。我的脚步很轻。
  我没有打开客厅的灯。门外的走廊安装了感应照明灯。外面有声响感应灯就会自然亮起来。我的大门安装有猫眼。我可以看见门外的人,门外的人看不见屋里的人。窥视。
  我从铁门的猫眼往外一望,我吓了一大跳。我看见一只动物的蹄子正在敲击我的铁门。我的寒毛顿时倒立起来。鬼来了哇!
  我屏住呼吸再对着猫眼,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怪物在敲我的门。走廊的感应灯还继续亮着。我看清楚了是头鹿一样的动物站在门外敲我的大门。
  奇怪,我今天下午才在海南电视台录制了关于海南坡鹿的狩猎权对外公开拍卖问题。晚上半夜就有鹿来敲我的门。透过猫眼看出去,站在门外的这只鹿并没有恶意。它的眼神甚至有点忧伤。我想它半夜来敲我的家门,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来找我。我把门打开了。
  门打开,站在我的面前的确是只活生生的鹿。
  我是一只坡鹿。它先开口。它说话的声音好象是从鼻腔里面发出来的。它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
  哦。我有点紧张。
  我可以进您的家里和您说话吗?它说。它称呼我用的是“您”而不是用的“你”。
  可以。请进。我突然对它尊重起来。我象迎接我内心尊贵的客人那样把这头鹿迎进了客厅。
  我想对它说你请坐。但我看到它是个四只腿脚的动物,我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这个善意了。
  您不要说请我坐了。我不适合坐人类客厅家里的凳子,沙发。我还是这样站着对您说话好一些。它说。
  那你随便吧。我想,你可以喝水吧?我说。
  我想喝水。跑了那么远的路,刚才进城之后又有人在后面追赶我,我流了许多汗。我口很渴。它说话的声音还带点鼻音。
  我从厨房里端来一个干净的洗蔬菜的搪瓷盆,我在客厅的矿泉壶下滴了大半盆金盘矿泉水。我把矿泉水端在它的头下面。它低下头来,轻轻地喝了起来。
  你们人类城里头喝的这种水,并没有我在五指山中喝的清泉水好喝。喝罢水,它对我说。
  呵呵。我鼻子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很明显,这奇怪的气味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这种气味我是熟悉的。我曾在动物圆里闻到过这种气味。这气味不好闻。
  不好意思,我身上的这种气味冒犯您了。我不会在您家里呆多久的,我把我的话说给您听了我就走。
  你从哪里来?您为什么要来找我?
  不瞒您说,我是从五指山中来的。我知道您在人类的千里眼,哦,就是电视面前辩论我们坡鹿的问题。有人提出要把我们坡鹿拿去给人类的特殊人物狩猎。您是反对的。所以,我深更半夜赶到您家里来就是来向您表达敬意。我的敬意。我们坡鹿的敬意。我代表我们坡鹿亲口对您说声谢谢。它的面部表情十分真诚。
  哦。在它面前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站在辩论的反方,其实是电视台编导安排的。编导如果安排我是正方,也就是安排我支持政府把坡鹿的狩猎权对外拍卖,也许我就是主张猎杀坡鹿的人类了。
  我仔细打量了这头站在我面前的坡鹿,它其实是非常苍老的。它脸部上有些象人类的老汉那种苍老的特征了。白花花的胡须。
  我是一头很老很老的坡鹿了。我快不中用了。我也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没有几天好过的了。我在五指山的森林里,自由自在地奔跑屈指可数了。我也爱这个世界啊。它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它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苍凉和悲哀。我想起了在辩论的时候,我说过动物存在某种神秘的语言和智慧这句话。我的意思是人类不要因为坡鹿老了,就不中用了。人类就可以把老的坡鹿自做主张拿出去让人猎杀。饱餐。享受捕猎的快感。
  我想看到我的儿孙们,在五指山的热带雨林里欢蹦乱跳啊。我想把我一生所有的经验和智慧都流传给我的儿孙们。我的智慧在我的正常死亡没有来临只前,是说不尽道不完的。人类怎么可以凭他们自己的想象就断定我这种苍老的鹿就该被贪婪的人类猎杀呢?
  望着眼前这头悲伤的老坡鹿,我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感谢您在电视上,站在反对把我们老坡鹿当成狩猎对象的立场。
  我是个平头老百姓,我没有什么权,其实我不能为你们坡鹿做什么事情的。
  你们人类社会的规则我是明白的。我也知道您的话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人类的贪婪之心是没完没了的。我知道您正在写一个关于十指山的长篇小说,小说里面涉及蛇和人类的故事。您是人类里面的良心。您是个善良慈悲的作家。我们这些现实世界里生活在五指山森林的坡鹿是敬仰您的。
  谢谢!
  我走了,我还有赶回五指山。天快亮了,我在城市里行走是会被发现的。现在天还是黑的。
  你走吧。你要小心。尽量走有树林的地方。尽量走人少的路段。
  我可以吻吻您的额头吗?它临走时提出这个要求。
  当然。我半蹲下来。它走过来,它用它的粗糙的嘴唇在我额头上轻轻地触碰了两下。
  我把门打开。它走了出去。在下楼梯之前,它又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我看到它的眼神里有种欲言又止的意味。外面有鸡的叫声。它不能久留。它转身走下楼梯。它的脚步十分轻快,没有发出多响的声音。我望着它消失在转弯的地方。我的右手是举起来的。是一种向朋友道离别的“拜拜”的姿势。我回过头把门关上。我走到凉台。我俯视着它走出公寓大楼。它迅速地走近小区的树阴浓密的花坛。我看到它走到铁栏围墙边。它轻盈地一跳跃了过去。它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巷子里。
  我把双手合在胸前,我闭下双眼。我心里默默地为它祝福。我为坡鹿们祝福。
  8
我站在苍老的见血封喉树下。我双手紧紧地抱住这棵巨大老树的腰身。我的眼泪禁不住唰唰流了出来。老树啊,您是看到我长大的。我成长的每一个过程,您也许至今还历历在目。您见证了我从一根筷子那么细长的小蛇,长成为一条漂亮的青春母蛇。我每完成一次脱皮,您都会摇动起您巨大的树枝为我祝贺。老树啊,如今我变成了人类。我是身不由己啊。想必我的遭遇,我们这种蛇类家族在十指山中的遭遇,您是亲眼目睹了的。我要到人类社会去寻找仇人。我要亲自杀死那个农夫。我要报仇血恨。等到我把那个农夫杀死之后,我还会回到十指山。我还会变回蛇身来陪伴您老人家。
我告别了苍老的见血逢喉树。一步一回头。步步泪水流。
我告别生我养我的十指山。依依不舍。愁绪满肠。
我走到一棵野芭蕉树下,摘下一块巨大的芭蕉叶子。我用芭蕉叶子把下半身围了起来,全当人类遮羞的围腰。
我赤着上半身,我赤着双脚。我大踏步地向着十指山下的公路走去。我向着人类社会走去。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8

第二章
  1
  我在小说中设计的这个由蛇变成的俊秀青年,当然他白天是青年男子,晚上是美女,到底是多少岁了,我头脑里也没有个准确定位。他身材匀称,大概一米七多一点。他不是那种很高大健壮的男子。此时此刻,他已经走到了弯弯曲曲的公路上。公路上有七八头黄牛慢悠悠地行走着。走在前面的是一头老黄牛。走在最后的是两头小黄牛。其中一头小黄牛的皮肤是棕黑色的,油光滑亮。牛们很友好,看见有人从它们身边走过,就主动地往路边靠一点。这是一条简易的小公路。路面并不宽。路面坑坑洼洼。有的小坑还存有雨后的积水。破碎的镜子反射着海岛烈日的绚烂光芒。
  哥哥,你瞧,这个青年男子好神经哦。俊秀青年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他感觉到是走在最后边的一头小牛说的话。他把头转过去。
  是啊,我也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年纪轻轻的,用芭蕉叶子把下半身裹起来。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人。这回俊秀青年听清楚了,是另一头小牛在说话。
  好羞哦。
  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好倒丁啊。
  好神经啊。
  嘻嘻嘻。
  嘿嘿嘿。
  俊秀青年听到两只小牛在后面议论他的穿着。他突然也点不好意思起来。他心里明白他这种穿着,走进人类社会的人群中,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的。他抬起头来,看见公路的左前方,有一个村庄。村庄被巨大的榕树,椰子树,槟榔树,菠萝密树紧紧地包围着。村庄的房子大都是用火山石做成的。黑色的火山石头房子,浓绿色的热带树木,有一树三角梅花开得红红艳艳,灿烂无比。万绿从中惊现一点红色,正是这个美丽海岛的色彩特征。
  他看见一个房子的一角,晾晒着一些衣服裤子。他决定走进村庄,他决定去向人类的村庄里给自己找衣服穿。
  我孙啊,你回来了哇。俊秀青年刚走进村庄,从一个屋角晾晒的衣服的竹架子下面,突然冒出来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老婆子披头散发,满脸皱纹。她把俊秀青年的手使劲抓住。
  你,你。你。俊秀青年突然被老婆子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他被这突然而至是事情吓懵了。他不知所措。他以为是自己的衣着把她吓坏了。
  孙啊,孙啊,你回来了啊。老婆子一边使劲地抓住俊秀青年,一边头转往院子里高声呼喊。随着老婆子的大声呼喊,十几个男男女女村民从院子里走了过来。
  他才是我孙儿啊。他才是我孙儿啊。老婆子又哭又笑地对着围过来的村民说。
  我的孙儿没有死啊。我的孙儿没有死啊。哪个躺在屋子里的死孩子,不是我的孙儿啊。他才是我的孙儿啊。你才是我的孙儿啊。老婆子说着说着,一把把俊秀青年抱在怀里。她使劲地哈哈大笑。她脸上的泪水滚滚地流淌。
  人群中有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走到老婆子和俊秀青年身边。她对着俊秀青年说,小弟,你不要害怕,她刚死了孙子,她神经受了点刺激,她这个时候看见任何男青年都会去抱着说是她的孙子。
  你胡说八道。他就是我孙子啊。他就是我孙子啊。孙儿啊,你到哪里去玩了,你穿个芭蕉叶子,你的衣服裤子呢?这个时候,老婆子发现俊秀青年下半身只围裹着芭蕉树叶。围观的村民也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这个衣着上。
  老婆子突然松开手,跑到屋角边,把刚才俊秀青年在路边看见的晾晒着的衣服裤子从竹架上收下来。她颤颤抖抖地拿起衣服裤子走了过来。俊秀青年看见老婆子的背是弓型的。老婆子是弯着身子行走的。
  你穿,你穿上,我洗得干干净净的。我早知道你会回来的。我把你的脏衣服脏裤子洗得干干净净的。老婆子一边说一边把一件衣服披在俊秀青年的身手。
  俊秀青年看见老婆子拿过来的衣服裤子,什么都顾不了啦,他从她手里接过衣服裤子,转过身去,走出围观的村民,来到一棵巨大的榕树后面,迅速地把下半身的芭蕉叶子剥掉,又即刻穿上了裤子衣服。他穿上了人类的裤子衣服。说来也奇怪,这身衣服裤子还真合他的身材。他走回人群中。他走回到老婆子身边。
  孙啊。是你啊。孙啊,是你吗?你是他吗?老婆子看见他穿着自己孙子的衣服裤子,神智突然非常清醒起来。她拉着他的双手,仔细打量着他。她好象终于辨认出来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俊秀青年,不是自己的孙子。
  你不是我的孙子啊。哪个躺在屋子里面的死孩子才是我的孙子啊。老婆子好象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事实,她一屁股坐在地面上。她失声地痛哭起来。
  我的孙啊。我的孙啊。你死得好惨啊。你丢下我你先去了哇。我怎么活啊,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活下去啊!我还有什么指望啊!老天爷啊!老天爷啊!老婆子的声音暗哑苍凉。老婆子的哭喊声时高时低。
  呜呜呜啊,呜呜呜啊,孙啊孙啊。
  哇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孙啊孙。
  俊秀青年看见老婆子半躺在自己身边哭得死去活来,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的表哥被农夫猎杀的时候自己当时的心情,他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中年妇女和村民们把老婆子从地面上搀扶起来,朝着老婆子的屋子里走去。中年妇女回过头来给俊秀青年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也和他们一起去老婆子的家。俊秀青年尾随在他们后面也跟了进去。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09

2

哎呀呀,哎呀呀,哎呀呀,哎呀呀。
牙科医生一口气连叫了几声。我的心顿时紧缩了几下。我使劲地张开嘴巴,我的眼睛盯着头上方的牙医镜。牙医镜是圆的。豹子的脸也是圆的。牙科医生的脸是尖的。
  你再不治疗,你上面的牙根就要全部烂掉了。怪异的一张取出假牙之后的脸突然在我脑海里闪现。那是我母亲把假牙取掉之后的怪异的脸。我从小就看着我母亲取掉假牙之后的这张脸。我母亲年轻时,那是她还是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得了牙周炎,头痛异常,最后不得不拨掉了满口青春之牙,最后不得不提前离开了心爱的大学。
  我的心悬了起来。
  你呀,怎么搞的,牙齿烂成这样!牙科医生是个矮小的中年男子。
  很烂了吗?
  你多少岁?矮小的中年男子是我的牙科医生。
  46岁。
  你的牙齿全烂掉了,你的后半生怎么办啊?你起码还有二十多年要活哦!牙科医生严肃地对我说。
  还能治疗吗?
  看看吧,治疗治疗再说了。矮个子牙科医生说的是海南腔普通话。
  还是有希望的?
  什么时候开始坏掉的?牙科医生这句话海南腔更重。
  半年前。
  你怎么不早来治疗呢?海南腔普通话我听起来很放心。
  我以为忍一忍就可以过去的。刚开始是个小洞。我其实是为了省钱。
  小洞,小洞,你瞧瞧现在是个什么洞?一个火山口那么深的大洞。牙科医生说了句玩笑话。
  我悬起的心放下一点。为了省钱不抓紧治疗,火山口大洞子搬进我嘴里了。
  你去照个片,看看坏到什么程度。中年男子牙科医生给我开了张照片的条子。
  要花多少钱?
  这个数。牙科医生把食指高高地竖立起。
  一百圆?
  加三个零。
  我的天。我暗暗地叫了一下。
  这只是治疗费。补牙还要另外算钱。牙科医生干脆地说。
  补牙还需要多少钱?
  如果是补金属刚牙,每颗牙是300圆,三颗牙就是900圆。如果是补烤瓷牙,每颗牙150圆,三颗牙就是450圆,我为你合理设计,我为你省钱,后面两颗补烤瓷牙,两颗共300圆,中间一颗补金属刚牙,一颗300圆。总共也就600圆。中间一颗是不能补烤瓷牙的,烤瓷牙硬度不够,想为你节省钱也节省不了。必须补金属刚牙。所以,算来算去,省来省去,我为你总共省下了300圆。
  我心里算了一下,我的银行卡上只有500多元人民币了。到月底还有十多天,我还要交手机费,还要交有线电视费,到下个月初小区物业管理公司要我马上交物业管理费,水费,电费,这样费,那样费,等等,等等,天,我的天,我还要乘公交车去办事情,去会朋友喝茶,我还要每天一日三餐,我的钱哪里够用啊。
作者: gj0308    时间: 2008-9-26 21:10

未完待续
作者: =Era=    时间: 2012-8-1 09:10

寓言故事么?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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