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谈到《等待》,尤其是淑玉,我觉得你的写作已到达这样一个程度,也即俄国作家的影响已不只是灵感上的,而且是抱负上的(not only inspirational but also aspirational)。我是说,在这部小说中,你的抱负变“大”了,不仅因为它是一本三百余页的书,而且因为它比你以前的小说都要来得复杂。还有,它大胆诘问生命的意义,探询自我深处的骚动。我发现,当我读到大致是小说最后五十页之前,我觉得这是一本挺好的小说;但是,最后五十页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一切都很发人深省,小说的质量足足增加了一倍。于是我觉得,这不仅是一本非常好的小说,而且是一本我喜爱的小说。一切都在这最后五十页汇合:淑玉的充满生机、女儿孔华的前途、孔林的自我质疑、曼娜的痛苦。并且,一切都很富于启迪。这就像一棵树,在最后五十页之前,故事像树干,最后五十页却像繁茂的枝叶,像树盖,迎风招展。我很想多了解俄国作家对你的写作抱负的影响,以及你如何发展《等待》最后一部分。
问:如果说胜利者一所无得,则失败者亦一无所失。这也许是一个良好的起点。这个态度,加上孤独,似乎是很西方人的,而不是中国人的方式。你在给我的信中,曾提到中国聪明人很多,有才智的人却很少(many Chinese are clever, but few are intelligent),这点我很同意。阅读西方文学尤其是读英语写英语,如何改变你看事物的方式和处世的方式,使我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