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暴政下的血泪与冤魂——广西大屠杀四十周年祭
【不正旁证:我在语言班的时候,有一个来自广西的同学,崔姓,军属。一次聊天之间,具体忘了,可能是扯到与“饿死人、吃人”相关话题了吧,他神秘而又不无得意地说过,“我奶奶斗过汉奸,吃过汉奸肉”……从他的年龄推断其祖母年龄,必是“解放”以后的事情。】
/ 晓明
一、绪言
日历像落叶飘零似的飞去,文革中的1968年发生在广西的那场大屠杀,转瞬间四十年过去了。望着这飞逝的日子,尽管时代的列车已跨入了二十一世纪,世事变迁,逝者长已矣;但,存者今犹在,四十年前那场大屠杀的种种惨状永远地留在了世人的心中,那一幕幕悲惨的历史成了人们永难磨灭的血腥记忆。
1968年的广西大屠杀到底有多少无辜的生灵死于非命?仅据官方统计的数字,被非法杀害者为八万九千八百一十人(民间估计可达十万之众),这已是一个足以令人心惊胆寒的数字了。近九万鲜活的生命数月之间就从人世间消失,而且死的是那样的惨烈,确是令当今的人们(特别是70年代以后出生的人)难以相信和难以理解的。但,这是血淋淋的无可争辩的铁一般的事实,可以说这是中国现代史上除1937年12月至1938年1月日本法西斯在南京大屠杀外的又一次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而且是对自己同胞的屠杀,这是人性的大毁灭,是兽性的猖狂大表演。杀人数量之多,杀人手段的残忍,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笔者是当年的幸存者之一,每当回想起当时的惨烈情景,内心里都会感到万分悲痛,感到不寒而栗。我经常会冥想着那些惨死的冤魂,他(她)们也似乎在向当年的幸存者和后人昭示:不要遗忘那段悲惨的历史,不应忘掉那无数惨死的冤魂;对那些滥杀无辜的幕后指挥者和众多的杀人凶手,应该把他们永远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让世人唾骂;更应该为死难者们申冤雪恨,洗刷奇耻大辱。每当想到这些,我的心里总是久久地难以平静,一股悲恸欲绝而又愤恨无比的心情总会骤然而生。
今天,我们在祭奠那无数死难者的时候,有责任、有义务来恢复那段历史的本来面目,以使后来的人们懂得这段历史,并牢记这段历史,反思这段历史,以便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使这样的历史永远不会在神州大地重演。同时,我们更应该努力地提高整个民族的文化科学水平,提高民主、自由和法治的思想意识,批判吃人的毛泽东的种种歪理邪说,才能构建今天民主宪政的和谐社会。二、文革运动产生的时代背景
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其历史和现实诸多原因的。1968年广西那场大屠杀发生在毛泽东发动的文革运动中,了解文革运动的时代背景及其它的产生,就会有助于我们认识广西的这场大屠杀了。
1949年10月,毛泽东领导的夺权斗争取得了胜利,把蒋介石的国民党政府赶到一群海岛上去了,毛成了新的最高统治者。
面对连年战祸所造成百孔千疮的中国社会,假如毛能顺应历史潮流,医治战争创伤,努力发展经济,实现他在与蒋介石争斗时给人民的种种许诺,建立真正的民主社会,给人民以真正的民主、自由和人权,那么毛泽东的历史就会要改写了。然而,取得政权后的毛泽东,把他在与蒋介石争斗时给人民的种种许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执政后的一系列所为,诸如暴力土改、镇反、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对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农业合作化等一系列的政治运动,都是有悖于社会发展的,特别是从1957年开始的反右运动,1958年的大跃进、大炼钢铁和人民公社化运动,1959年的反右倾运动,直接造成了1960年至1962年的三年大饥荒,使数千万中国人被活活饿死,成了中华民族最悲惨的一段历史。
面对毛泽东的如此胡作非为,必然会遭到广大人民和有良知的共产党官员的抵制和反对,以不同的形式和方法开展反对毛的独裁统治的斗争。如1959年彭德怀的上书,1962年中共七千人大会上有人敢于对毛提出批评,社会上出现要求“退田”单干,要求“平冤狱”的呼声,一些文学艺术作品、哲学、史学等社会科学出现了一些民主、自由思想和一些新的论点,出现了一些针贬时弊的杂文,如“合二而一论”、“中间人物论”、“现实主义道路广阔论”、“时代精神汇合论”以及《海瑞罢官》、《李慧娘》、《刘志丹》、《艺海拾贝》、《三家村札记》、《燕山夜话》……等等,都是这一时期对毛的胡作非为的不同斗争手段的表现。
这些种种不同的斗争手段,显得是温和、微弱与不足的,它不能触动毛的丝毫。然而仅就如此的温和与微弱之声,毛都不能容忍,他立即发起反击,号召全国“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要各级领导“把阶级斗争作为一门主课来抓”,对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要警惕“地、富、反、坏、右”的翻案,要“警惕赫鲁晓夫那样的阴谋家、野心家篡夺党和国家的领导权”。这一切无不对社会和国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在国际上,1953年3月5日苏共的独裁者斯大林去世后,1956年2月14日至24日苏共召开22大,在会议结束的当天晚上,新当选的苏共总书记赫鲁晓夫作了一个长达7个小时的秘密报告,大反斯大林;其后不久又发生了波兰事件和匈牙利事件,这一切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是极大的挑战,使国际共运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此时的毛泽东坐立不安了,他密切地关注着苏联,关注着东欧共产国家的变化,他越来越觉得这一切都是赫鲁晓夫大反斯大林的结果。他极力反对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反对大反斯大林,由此而引发了中苏两个共产党及世界各共产党之间的长期公开论战。
毛泽东认为赫鲁晓夫的所为背叛了马列主义,是现代修正主义的表现。毛为了登上国际共运领袖的宝座,在国际上他要大反帝国主义、现代修正主义和各国反动派,他和他的鼓吹者们声称“北京是世界革命的中心”,毛的思想是“当代马列主义发展的顶峰”,只有由他来领导才能“解放全人类”,由他来主宰整个世界。为此,在国际上他要高举“反帝、反修”的大旗,反对帝国主义、现代修正主义和各国反动派;在国内他要清除“帝、修、反”的代理人,对不忠于他的干部进行清洗。对广大人民则是加强奴化教育,大搞“灵魂深处闹革命”,“斗私批修”,使人民成为他忠实的奴隶,以维持他的封建法西斯式的独裁统治。
正是在国内、国际错综复杂的背景下,毛泽东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要寻找一种方式,这就是大规模的群众运动的方式来打击和清除异己,同时使他的思想成为统治人民的精神枷锁。这种方式他终于在他长期的深思熟虑中找到了,这就是文化大革命运动。
文革运动正是在国内、国际的这种背景下发生的。
三、文革运动的全面爆发
在毛泽东的组织和策划下,1965年11月10日上海《文汇报》发表了姚文元的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这是文革运动的舆论动员,是毛泽东下令射向长空的一颗耀眼的信号弹。
1965年12月8日,戚本禹的文章《为革命而研究历史》在《红旗》杂志第十三期发表,借批判中国新文化运动创始人之一的胡适,不点名地批判了翦伯赞、吴晗的历史观。在“南姚”、“北戚”文章的冲击下,对戏剧界、史学界、哲学界产生了巨大震动,出现了不同的争论。但毛泽东支持和赞赏姚文元、戚本禹的文章,并指出文章没有打中要害,“要害的问题是‘罢官’。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1959年我们罢了彭德怀的官。彭德怀也是‘海瑞’ ”。由此。在1965年底和1966年初,在全国出现了批判吴晗和他的《海瑞罢官》的高潮。
随着批判运动的深入,到1966年的春天,文学艺术界、学术界、高等学校中的文化人、学者、教授等一大批知识精英受到批判和斗争,被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黑帮”、“反动学术权威”。大批判的高潮在全国出现了。
4月16日至20日,毛泽东亲自主持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对彭真的“反党罪行”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决定撤销原来的“文化革命五人小组”,重新建立文化革命小组。
5月4日至26日,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期间摊出了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反党集团”,决定立案审查,同时决定改组北京市委,并通过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5.16通知》)。
《5.16通知》的发出,标志着文革运动的全面爆发。
此时的毛泽东不在北京,他时而在上海,时而又现身杭州、韶山、武汉,在这些地方静观北京和各地事态的发展变化。中央的日常工作由北京的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人主持,一切情况自有江青、康生等人向他汇报。
5月25日,北京大学的聂元梓、宋一秀等七人联名写出大字报《宋硕、陆平、彭佩云在文化革命中究竟干什么?》矛头直指北京市委大学部和北京大学党委。
给党委写大字报,造党委的反,这在当时的中国人心里,无疑产生巨大的振动。很多人对1957年的反右运动尚记忆犹新,对点名尖锐批评党委成员当然难以接受。因而许多人批评并反对聂元梓等七人的大字报,使聂元梓等人陷入了困境,难以支持了。
康生等人把聂元梓的大字报底稿转给了在杭州的毛泽东,毛泽东支持这张大字报,并下令向全国、全世界公布这张大字报。
6月1日晚8时正,在各地广播电台联播节目里,广播了聂元梓大字报的全文。
6月2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以《北京大学七同志一张大字报揭穿了一个大阴谋》的通栏标题,刊登了聂元梓的大字报全文。同时发表了评论员文章《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接着《人民日报》又发表了《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的社论,告诫人们要抓意识形态、上层建筑领域与资产阶级的斗争。号召人们“做彻底的革命派,不当动摇派,永远高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在《人民日报》的煽动下,北京的所有大专院校和部分中等专业学校及普通中学都掀起了批斗党委一、二把手的浪潮。学校的领导机构瘫痪了,同学们成了运动的主宰,各种事件不断出现。
面对此种情况,在北京主持工作的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人决定,于6月初首先向北京大学派出了文化革命工作组,接着又向其他高等学校和中等学校派出工作组,领导那里的文化革命运动。
工作组进到学校后,按刘、邓等人制定的“中央八条”来指导运动,规定“大字报不要上街”,要“内外有别”,“开会要在校内开,不要在街上开”,“不要上街,不要游行示威”,“不要搞大规模的声讨会”,……
“中央八条”首先遭到了北京大学部分师生的反对和抵制。他们认为“八条”是“框框”,是“压制革命”的,因而出现了反工作组的势头。接着许多学校都相继出现了反工作组的情况,一些学校并出现了赶工作组的行动。
工作组是按党中央的“八条”工作的,自中共执政以来,特别是反右运动中的逻辑,“反工作组就是反党”已成了颠扑不破的真理。6月13日,刘少奇在《批转中南局〈关于文化大革命的情况和意见的报告〉》和《批转中共西北局〈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意见和部署〉》时指出,“当牛鬼蛇神纷纷出笼开始攻击我们的时候,不要急于反击。要告诉左派,要硬着头皮顶住,领导上要善于掌握火候。等牛鬼蛇神大部分暴露了,就要及时组织反击”。“对大学生中的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高中应届毕业生“经过市委批准,可以批判斗争和戴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