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右派”不同凡响的经历(四)
朱忠康
我是怎样被抓进劳教所的
他们把我打成右派之后,仍然留在学校里继续读书。根据当时对右派分子的处理规定共分为四类:一类劳动教养,二类劳动考察,三类留校察看,四类免于处分,我大概属于留校察看处分一类。
在班上我变成了一个郁郁寡欢的人,感到读书没用,读的结果是被打成了敌人,还不如当个体力劳动者。1958年中国正揿起了大跃进高潮,学校把班上一些同学下放到丰台区老庄子村去进行锻炼。这个村庄离日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发生地的卢沟桥不远,离首都也不太远,而且就在丰台区铁路交通枢纽边。此时解放已经八年,吹了这么多年的社会主义优越性,在农村也应该体现出来了。但是想不到这个村子还这么贫困落后,到了晚上没有电灯,用的是油灯照明。我们到农户家去扫盲,各家各户除了被子和睡炕之外,已是一无所有。而我还在为毛泽东和中共的吹牛而卖力,为了表现我的积极性,我每天提着颜料到农家的墙头上去画画,把玉米画得比大油筒还大,把猪画得比大象还壮,写的口号更是天花乱坠胡说八道,什么“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一天等于二十年,共产主义在眼前”、“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等等 。还画了一幅一个农民张开双手推开大山,流水在他脚下穿过,旁边书写着“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岭开道:我来了。”如果我在整风运动中也是这么吹这么画,估计我会得到一个大奖的,不是吹牛奖就是牛皮奖,决不会被打成右派,但此时再为中共卖力早已没用,牢狱的大门正等着我进去!
1959年第一学期正是我四年大学毕业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到北京汽车厂去生产实习去了,系总支书记问我你去参加实习还是去参加劳动锻炼,那时学校工业经济系为了配合全民大炼钢铁运动,建立了一座小高炉,于是我就说我参加到工业经济系高炉劳动吧!就这样我把铺盖卷搬到了工经系学生宿舍,成了一名高炉“工人”。
此时我已经面临毕业,未来的命运如何更不清楚,临离开前应该到饭馆好好地吃一餐,一个星期天我进了城,听说北京的全聚德烤鸭有名,就在位于西单口的一家“全聚德”烤鸭店吃了一餐,穷学生哪吃得起烤鸭,只要了一份鸭汤,已经感到美味可口很满足了。后来证明我进这个店,已经预示着一场灾难的来临,我是被“铐”着“押”着去跟劳教分子右派分子相“聚”在一起的。那时的我多么天真幼稚,谁还会想到共产党连招牌名称都蕴藏着杀机。
1959年5月的一天,我进了城,玩了一天,又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新出版的《法国革命史》回到了学校的工经系宿舍,一场决定我苦难的命运事件终于发生了。
当我刚走进宿舍,只见宿舍内围满了许许多多我不认识的人,其中有一个人责问我:“为什么不请假就外出?”还没等我开口回答,就挥起大手搧了我一记耳光。我被打得眼冒金星,热血直往我头上涌。心想我长了这么大,连父母亲都没有这么打过我,如今一个陌生人不问青红皂白,举手就打。此时我是个25岁的青年人,怎能咽得下这口气。我看见桌子上有一只闹钟,顺手就把这只闹钟往地上一摔,来发泄我的不满。就在此时,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把我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然后把我押出人大的后门,朝着海淀街方向走去,看样子要把我押到海淀区派出所去。人民大学位于海淀区,这里是高校的集中地,北大、清华、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以及当时的八大学院——航空、钢铁、矿业、地质、石油、农机、林业、医学院都在周围。
他们几十个人一路上押着我,一路上还高呼口号“右派行凶了!”我心里很坦然,心想往地上摔了一块闹钟也算是行凶吗,到公安局总可以讲理的吧!就这样他们一边呼着口号一边押着我,沿着海淀路方向走去。文革中把批斗的人捆起来高呼着口号游街示众,这样的方式在十年前的反右运动中我已经领教过了。幸亏那时北京大街上没有多少人,不像在文革中人头攒动铁拳高举口号声震天那种场面。
他们把我押到海淀区派出所时,天色已晚,在便衣警察面前把我松开了绳子,与警察嘀咕了几句后,就把我移交给了派出所,然后作鸟兽一样散去不见了,可能完成押送任务后都返回学校去了。这个便衣转过身来对我说:跟我走。于是我就跟了他出去,走不多远一拐弯就来到海淀区公安分局,原来这两个机构竟挨得这么近!他把我领进了一间大房间,里面是黑格隆冬什么东西都没有,好像是一间审讯室,他要我等着。我就是这样等呀等呀傻等着半个小时。当这个便衣又出现时,又要我跟着他走,他把我领进了一座院子门口,我一看不对呀,这像是一座监狱啊!我转身拔腿就往外逃,便衣干警都经过专业训练,我这个大学生怎么是他的对手,就一下子就把我按倒在地:“还不老实!”说着就把我送进了院子,然后把我塞进了像牢狱一样的房子,这是分局的拘留所,塞进来的时候,把我的手表、口袋里的钱和皮带都收走了。
这间大房子里一排是土炕,炕上铺着席子,许多人盘腿坐在铺盖被子前,正在念报纸学习。进门的边上有一只便筒,是提供给临时拘留者小便用的,屋内弥漫着尿臭味。第二天早晨,狱外有人送来了早餐,每人是一个窝窝头,一块咸菜疙瘩和一碗米汤。此时我哪有心思吃这种饭,一看就想呕。所以这一天,早餐和晚餐两餐我都没有吃。
晚上他们把我叫了出去,原来人民大学派了一个女秘书来接我回校。便衣警察把我的手表、皮带和钱都还给了我,然后叫我走!此时我已经是热血沸腾,头脑发热,满肚子的冤气正要发作。我对这个便衣讲,你们把我押进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问。我被挨了打还把我关了起来,打我的人却都放了,我不干,要把这个道理讲清楚,否则我不走。这个便衣拼命要拽我出去,我不干,一定要讨个说法才肯走。经过这样拉扯之后,他把我的手臂反扭起来,然后用铐子把我双手反铐起来动起刑来。他把我反扭的胳膊抬了起来,剧烈的疼痛止不住大喊起来,一次次把胳膊抬起就引起一次次的剧痛,也就一次次地大喊大叫。就在便衣警察施暴用刑时,从屋外传来了北京电台女播音员的声音:请听《拷红》。这是京剧里的一个唱段。就这样在北京海淀区公安分局里,警察一边在对我用刑,我一边在大喊大叫,一边是户外的广播电台京剧《拷红》正在大唱特唱。
五十年过去了,我其中的一只胳膊还在隐隐作痛,可见当时中共暴政和暴行其残酷之深。
一番用刑之后,他们又把我押回进拘留所内,十多天后把我叫了出来,要我在一张表上按手印,究竟是什么表我根本没看,就把我的双手沾了黑印泥,在表上按了两个手掌十个手指的手印,这手印就像恐怖分子黑手党的印记一样。几十年之后,当我的这份档案落到了不知情者手里时,一看这十个黑手印就会吓一大跳,“怎么,朱忠康还是个黑手党成员恐怖凶手啊!”这份档案伴了我一生,中共也这样追打了我一生。
印过手印又过了几天,他们把我押到了另一个四周围着铁丝网的大院,此时的我已经变成了疯子。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于是马上又送到了禁闭室关了起来,在禁闭室里我绝了食,他们把我灌食。当人民大学张介同学雇了一辆三轮车把我的行李、皮箱、书籍拉到我关的地方时,此时我已经把生死置于度外,竟写了一张条子:“这些物品交给国家处理吧!”然后又把我关入禁闭室。这些行李、皮箱、书籍是不是仍由张介同学拉回到学校,还是交给了劳教所我就不知道了。
几十年后,从难友的文章中才知这里是北京公安局的北苑劳教农场,它位于德胜门外大街过马甸桥,在北三环与北四环之间,离吴越的住地不远。吴越和杜高还重游此地拍了照片,从照片中可以看到,当四周都已是高楼大厦林立时,只有这里还保留着奴隶制的遗迹。
吴越和杜高参观北苑农场遗址
我是如何变成“绝食”右派的
我在北苑劳教所只呆了几十天,接着我被拷上手铐押上了火车,据说是押往兴凯湖农场去的。那时我不知道兴凯湖在哪,还以为是新开的湖。北去的车厢里都坐满了人,车上还有个姑娘来冲茶水,我一看很像是我在上海当学徒期间的一个初恋情人,大概为我即将进入十八层地狱来送我一阵吧!这一去,我在北方转悠了一大圈达21年之久。
几十年后才知道兴凯湖位于中苏边境,也是中苏的界湖,湖心的南一半是中国领土,北一半是苏联领土,总流域面积为3640平方公里,比洞庭湖还大三分之一左右。它像大海一样浩渺无际,一眼望不到边。所以每当新的囚犯押送到这里后,场领导就会告诫他们不要逃跑,逃跑也没用,湖水会把你淹死,芦苇塘会把你吞没。冬天虽然结了冰,湖上可以行驶坦克,但是四十度的严寒也会把你冻死。人们把这里称作北大荒,我们叫它是中国的西伯利亚。
在俄罗斯沙皇时代,西伯利亚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列宁和斯大林都曾被沙皇流放过,列宁变成了沙皇的犯人后,可以在西伯利亚流放地结婚,吃烤羊肉,看书,寄信,发电报,与革命者聊天开会,号召革命者起义造反,他的许多著作就是在流放地写成的。列宁的夫人称流放期间是他们俩最幸福的日子。斯大林曾被捕七次,也流放了七次,竟在这里逃跑过六次,最后一次他不想逃跑了,终于在革命成功后放了回来。斯大林在流放期间竟可以带着猎枪到森林里去打猎。
原来被列宁、斯大林诅咒为万恶的沙皇制度,竟是这样仁慈地对待要推翻它的革命者。但是当列宁和斯大林在1917年十月革命成功之后,却把已经宣布退位的沙皇全家都杀了。除了沙皇夫妇和五个儿女,还有医生、厨子、男仆、女佣共十一人,沙皇患有白血病的小儿子也被布尔什维克一起杀害。
但是中国的沙皇不但没有给流放的犯人有过任何恩赐,而且比列宁、斯大林对付沙皇更为残酷无比,因为他把所有的中国人都当作了奴隶。
如今我就要被押送到这个中国西伯利亚的流放地去了。
列车经过了几天几夜运行,来到了黑龙江东北端的密山县,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把我的手铐摘掉后,我与数百名劳教人员在这个县的影剧院里暂时安顿下来,第二天又坐上了船来到了农场的一个分场。
此时的我上身只穿着一件网眼短袖衫,一条长裤和一双鞋,还有几十元钱。一上岸我走进分场的小卖部,只见里面有一个女营业员,在她后面的柜子上陈列着一些最普通的日用商品。就在我走进这个小卖部时,门口一个小青年在站着岗,实际上这个小青年就是中共训练的小特务,五十年前的我怎么会知道中共的特务早已经把我团团包围了。女营业员见我进来,她要我出去,我只说了一句话:“看看商品还不行吗?”说着我就要往外走,正当我走到门口时,这个小特务就把我抓住又把我拷上了手铐,押进了这个分场禁闭室。这样我从北京到千里之外的兴凯湖农场,一上岸还没有立足,又被戴着手铐关进了禁闭室,而且拷的是背铐。
在那个毛泽东和中共独裁专制统治的年代里,基本上是无法无天,他们想抓就抓,想关就关,我仅仅说了一句“看看商品还不行吗?”他们又把我抓进牢房了。
这个禁闭室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由水泥砌成,密不透风,只有在铁门上留着一个小孔,是专门给室内被拘的人送饭或是监视用的。室内地上铺着稻草,我被反铐着进入室内后,虽然此时还没到冬季,但是东北的气温在晚上已经是很冷的了,只感到阴森寒气扑面而来,真像是进了阎王爷的地狱。
他们见我只穿了一件网眼衫单衣,怕把我冻死,就扔进了一条被子。但是我要把这条被子盖在我的身上就非常困难了。我的双手是被反铐着的,既不能用手来盖,又不会用脚,该用什么办法把这条被子盖到我的身上呢?我是用牙齿叼着,逐渐地一点点地移动着被子,然后叼到自己身上的。
在禁闭室一日两餐,一碗粥一个窝窝头一块咸菜就算是一餐,这时候他们就把我的背铐松开,吃完又反铐上。我在这里大概关了一个多月。有一天我决定以死抗争开始绝食,什么也没吃也没喝,可以说是粒米未进,滴水不沾。绝食了七天七夜之后,分场的场长打开了禁闭室把我放了出来。他把我领到了医务室,大夫倒了一杯葡萄糖水让我喝,接着就把我送进了大队,参加劳动去了。
五十多年过去了,再来回忆这段往事,由于当时我处于疯了的状态,连这个分场是第几分场,场长叫什么名字,队长叫什么都记不得了,我只知道场长姓崔,这个小卖部的营业员是场长的老婆,其他一切全无所知。
我只记得跟着大队出工,到已经冰冻的河面上去打冻方挖泥修堤。收工回来后,要参加批斗会,只见一个老贼每天都遭到一顿拳打脚踢的痛打,有人是用鞋底抽他的脸和嘴巴,抽得他血流满面。我总觉得奇怪,打得他这么厉害,他为什么贼性不改呢?到了晚上大家睡在一个长炕上,面对面两排长炕躺着将近七、八十个人。在这七、八十人中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右派就不知道了。
几十年之后,我在努力地寻找着能勾起我回忆的文章。我只知道这是位于中苏边境线上的兴凯湖农场,经过数十年的犯人、教养分子和兵团战士的建设,这里已经变成了中国粮仓和旅游胜地。在这里曾埋葬过许多苦难的右派,他们姓甚名谁,来自何地,埋在何处,至今早已灰飞烟灭。我只知道有一个叫莫桂新的右派,他是个男高音歌唱家,他的妻子张权在美国求学期间曾获音乐文学硕士、音乐会独唱家、歌剧艺术家称号,为了爱国她从美国回来,成为中国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在天桥剧场上演歌剧《茶花女》担任主角微奥列塔。我在人大上学时,曾看过他们《茶花女》的演出。这对音乐家在反右运动中双双被打成右派,莫桂新被送劳教押送到兴凯湖农场,1958年8月15日,死于兴凯湖农场,年仅41岁。他被草草地埋在一处土丘上,土牌上写着:“劳动教养分子莫桂新。”
经过这两次绝食之后,(第一次就是一天没吃,人大派秘书来接我出拘留所那次)我像患上了一种条件反射症,有了绝食病态,好像绝食是一种争取出狱的一种手段。所以有时候会不知不觉地绝起食来,成了一名“绝食右派”。
兴凯湖的七天七夜绝食,发生在1959年的9、10月间,几十年后才知,这时正是大跃进年代,也是中国4000万人被活活“饿杀”的时期。大概我有过忍饥挨饿的锻炼,所以被活了下来。
其实绝食是很痛苦的事情,除了忍受饥饿之外,还要受到像酷刑一样的“抢救”,据说生产鹅肝的鹅就经历过这种残酷的经历。
“一只刚出生的鹅,一生中只能过几个小时正常的‘鹅生活’。出生没多久,就被当地农场主认领回家,开始悲剧的一生。开始的12个星期,幼鹅被挤进小笼子,铁栅栏外只露出一排排脖子,固定在专门训练颈部肌肉的架子上。农场主每天增加喂食量,努力把小鹅的胃撑成一只面袋子。等小鹅的颈部肌肉和肠胃都练得跟钢铁一样坚强,真正的酷刑才开始。每天早、中、晚3次,农场主会把一根20— 30厘米长的铁管,直捅进鹅的喉咙深处。12公斤玉米和其他饲料的混合物,就从这个管道填塞到成年鹅的胃里,来不及消化,又是下一顿。这些鹅除了嘴巴、喉咙受伤,还必须每天忍受胃痛、脚痛,终日生活在不能动弹的笼子里,连看一眼天空或河水的机会都没有,直到18天以后,一副比正常鹅肝肿大6 —10倍的脂肪肝培育完成。只有这样病态肥胖的鹅肝,被小心翼翼、毫无破损地取出来烹调,才能制造出真正意义上的法国顶级鹅肝美味。一只鹅悲惨的一生,换来了绅士淑女们烛光晚餐中的一道美食。”
我也是像这鹅一样被押上架的。在我绝食了四、五天之后,他们对我采取了抢救行动,把我从禁闭室里拉了出来,按在一把椅子上,两个人左右抓住我的胳膊反扭过来,然后一个人把我的头发抓住,让我抬起头。接着用一把铁做的撬牙器把我的牙齿撬开,使我的嘴巴不能闭合,再用一根很长的橡皮管从喉咙里一直伸到胃里。橡皮管的上方是一只喇叭口漏斗,一盆用玉米熬成的稀粥从漏斗灌了下去,直达我的肠胃。等到这一脸盆的粥都灌完后,我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这算是“抢救”成功了,再押回禁闭室。有时我双嘴紧闭,他们就把橡皮管从鼻子里插进去,直通肠胃。
许多右派难友不仅是“行刑者”、“抢救者”,而且是这幕情景的见证者,每当我与他们提起这段往事,他们都记得十分清楚。
除了上述原因绝食外,还有就是像朱维民文章中所写的那样:“他总是要把自己打来的窝窝头和别人的比。硬说伙房为了迫害他特地做了一批个儿特小的窝窝头,并且愤愤不平地送到队部要队长评理。” “于是接下来的就是朱宗康大闹伙房和绝食抗议了。”
在劳教所的伙房中,炊事员都是劳教人员,每当我去打饭时,他们就专门挑小的给我,甚至故意把别人的菜盛得满满的,当我端上盆的时候,把勺子也端得满满,然后甩掉一半盛到我的饭盆上。他们就这样制造我绝食的机会,让我在教养所里,尽出丑态和洋相。一旦我绝食之后,他们不但充当灌食的帮手,而且也满足了一种像毛泽东那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心态。这些炊事员这样对待我,往小里说是“逗逗”我;往中里说是“气气”我;往大里说是“侮辱”我。几十年过去了,如今还有人在如法炮制。不过已经不是劳教分子,而是饭馆里掌勺的人民了。
可见我的绝食行动绝对没有任何政治动机和目的。
来源:[
http://www.guancha.org]《观察》文稿,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