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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鸟
下午我做饭的时候，一只小翠鸟飞进房间来，才学会飞没几天的那种，一下子撞到床头上。
我把它捉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它实在太小了，比一个鸡蛋大不了多少，身子软软的，像是一团棉花。不过这“棉花”也太漂亮了——宝蓝色的翅膀，尾羽上的蓝尤其鲜艳夺目、熠熠生光，棕褐色的腹部，再加上特有的那细细长长的尖嘴。赶紧用手机给它拍了几张写真，然后走到门口，准备放飞它。不知它是太过心急了还是被我吓坏了，直愣愣地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过去一头撞到对面墙上，跌落在草丛里，晕了过去。
我赶忙跑了过去，扒开草丛，把它捡起，捧在手里。它缩住一团，眼皮耷拉着，小眼睛晕晕乎乎的，几根细细的绒毛散落在周围。看着它可怜的样子，曾经的前尘往事又浮上心来：
那时年少，在野地里捉了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回来，也是这般才会飞的雏儿。我用一根毛线系住它的一条腿，另一端缠在手指上，让它停在我肩头。我兴高采烈地带着它出去游荡，同龄的孩子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我得意极了。而它一次次的蓄积能量，一次次的想要飞出我的手心，却同样一次次的失败，只因为那根细毛线的束缚。看着它由刚开始的用力扑腾、激烈奋勇，到慢慢的有气无力、颓丧消沉，我快乐得很，极富成就感。
我对它也很好啊，不管什么东西，我有一口，它就有一口。我以为，它一定会感到幸福才对。可它一日日的憔悴下去，什么都不吃了，也不再挣扎，让我失去了看着它惊惶逃命、活蹦乱跳的快乐。它终于死了。
我不知道它真正要什么，尽管我有足够的理由说我是很爱它的。因为那时我不知道即使把监狱办成五星级的大酒店，失去自由的囚犯也不会真正感到幸福的。
它醒了，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带着痛楚和一丝惊惶。我想起花瓶里还养着一条小鱼，抓起来，轻轻地喂到它嘴里。坐了一会儿，又带着它踱到门口，静静地看着对面的黄角兰，黄绿色的叶子反射着耀眼的阳光，在微风里轻轻地摇摆。
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松开了手。趁我一不留神，它用爪子猛地用力一蹬，扑腾着翅膀闪电般地飞了出去，稍微拐个弯，飞过屋顶，不见了……
2008-6-30
